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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帝王恩在線閱讀 - 帝王恩 第43節(jié)

帝王恩 第43節(jié)

    剛剛,就算是結(jié)束了吧?

    香爐中的香煙繚繞著上升。殿里明亮而安靜,紅綢似水,是耀眼的大紅色。

    江柔安怔怔出神。當初他是長輩,在這間殿里以夫子的姿態(tài)教導她習字。教導她書寫該怎樣橫平豎直,該怎樣用筆,教導她如何待人處世。

    她心中緊張而揣揣,回想起來自她進信王府也只不過半年時間,一開始,從沒想過如今情況,也從未對世叔生出妄念。

    沒想到,生出妄念的人是他。

    而如今…她竟然和他在拔步床上。做這樣的事情。

    擦拭一番,江柔安收斂神思,隨意攏了耳畔微微濕潤的的發(fā)絲,本來以為能睡了。卻被他抱起,擺弄成了背對的。

    “怎么了?”她不解問道。

    身后的人雙眼幽深,這是他腦海中無數(shù)次幻想過的…姿勢。

    讓她胳膊撐著枕頭。

    很快,連話都問不出來了。

    外面的小丫鬟又備好了熱水。

    已經(jīng)過了半夜。本來開始還沒什么聲音的。忽然,一道濃重的水漬聲音傳出。

    止不住了…

    鴛鴦交脖的喜蠟燭已經(jīng)燃燒了幾寸,蠟燭滴淚到天明。

    日光稀薄。

    江柔安緩緩睜開眼睛。眼皮倦怠,她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面向床榻之內(nèi),垂著的紅紗薄絲繡著綿綿瓜瓞的藤蔓,上面墜著幾個葫蘆果,纏著金線的被角下還藏著幾個圓鼓鼓的花生。意思是多子多福。

    誰換的?以前不是藏青色嗎。她嫌白色的不耐臟。

    也不知道什么時辰了。

    日光微微傾斜,照進簾子里,一片暖色的粉。看樣子已然不早。

    江柔安手指頭都抬不起來,背對著喊了聲:“小雙…”

    話音徒然而止。

    腦袋枕著一個人硬梆梆的胳膊。那人的手睡著還不老實,放在她胸前。

    身后緊緊貼過來。他纏了上來:“醒這么早?再睡會兒。”

    昨夜種種荒唐,全都想起來了。

    她耳朵一紅,迷茫的看著枕頭上她的頭發(fā)和他的纏繞在一起。似乎難舍難分。

    她已然嫁作人婦。

    柔安閉上了眼睛。

    那人似乎極其憐憫她昨天晚上失了力氣,大掌按摩著細腰:“今日進宮請安,不必著急。”

    “太后眼里,只怕我過不了兩三天就死了。巴不得我進宮去看熱鬧。”

    江柔安倒是不知道這茬兒。她問:“世叔說的是什么意思?”

    李邵修點她的腦袋:“叫我什么?”

    “我們已經(jīng)成婚。你該叫我什么?”

    “夫君。”

    柔安小聲開口。

    這軟的不能再軟的一聲,叫的他心神蕩漾,某個地方又有趨勢。

    食髓知味,當真是食髓知味。

    當初行軍時到胡地。胡族女子放蕩勾人,有不受管制的士兵,能在路旁草叢里便勾纏交連在一起。他當初只是唾棄,圣賢書言,人需清心寡欲,斷七情六欲。若是人只滿腦子荒唐行徑,與那荒蠻野獸有何異?實在是應該唾棄。

    可現(xiàn)在又不相同。

    他嘗過。那滋味著實令人心癢難耐,恨不得日日將她摟在懷里,不再分開片刻。

    柔安回眸看他:“世叔…夫君。您剛剛說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蔓延的神思被迫收回。

    他壓抑了片刻,只摟著她:“太后視我為敵。幾日前在外遇險,便是太后派來的。她自以為滴水不漏,而我也中了毒箭,時無多日。”

    江柔安倒是沒有想到,太后的行徑如此直白。而信王殿下早已經(jīng)洞若觀火。

    “圖窮匕見,太后昨夜還送來拜禮。她其實想法,便是來看看我還能茍延殘喘多久。”

    太后娘娘慈眉善目,見的面雖然也不多,但一直是長輩模樣。難道真如世叔所言?

    若是真的…

    江柔安不由得為李邵修捏了把汗。

    連自己的嫡母都要害他?

    心里有了個朦朦朧朧的猜想。難不成那些命格之言論也是太后編出來的?

    江柔安忽的驚出一身汗,那可是太后娘娘。

    她思量片刻,擔心不止:“那今日還進宮嗎?”

    “進。為何不進?”

    “我倒要演一出好戲,叫一向疼我愛我的嫡母好好看看。”

    李邵修攬著她的腰,捏了捏:“還疼嗎?”

    “不疼了。我這都是小事。什么時候了?是不是該起了?進宮需得準備些東西。”

    “不急,你先好好養(yǎng)著。”

    昨夜自己并沒有收斂。李邵修心中有一絲的愧疚很快被某種噬骨的上癮滋味給掩蓋,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愛憐與喜歡。

    江柔安很快起身。

    這么一動,腰肢兒又軟又酸。她不由自主“嘶”了一聲。

    男人沉沉的視線望向榻子里。

    半張簾子還掩著,他的小妻子剛坐起來,青絲散落纏在肩膀前。

    因是大婚,殿里的熏香暖暖,紗簾幾寸微隨風蕩著,幾柱玉梅鄂枝斜斜綻放在枝頭,幾個魚貫而入的使女捧著水進來。

    王嬤嬤早就送來了禮制吉福。伺候柔安洗了臉,換上了件簇新的新婦服。

    往日里垂著的青絲全然都束起,簪雙髻,后綴青色團絨玉簪,如同青澀的花朵在枝頭緩緩綻放,玉扇掩面,眉眼間已經(jīng)有幾絲清淺柔情。

    隔著被風吹向叮當作響的綴簾,高大的男子從外間望著她。

    江柔安微微笑著:“夫君。我已經(jīng)好了。可備好馬車了嗎?”

    李邵修回過神來,伸出手方便她搭住胳膊。

    兩人進宮后,時辰已經(jīng)過了。

    太后坐于壽安宮主位,審視著殿中立著的兩個人。

    殿里兩人看不出什么不妥之處。尤其是已經(jīng)嫁到信王府的信王王妃,面容明艷端莊,禮數(shù)周全至極。

    太后心中冷哼一聲,面上卻不表現(xiàn)出來,打量一圈,開口道:“來遲了并不礙事,早晚都是心意。”

    江柔安心里佩服李邵修的精湛演技。明明昨夜里他如狼似虎,勁瘦有力,力氣一下大過一下。

    而現(xiàn)在站在太后宮中,又垂頭不語,面色發(fā)白,竟還忍不住歪倒在她身上,裝出一副勞累過度的模樣。

    半響才慘白著一張臉:“母后恕罪。本殿今日覺得身體虛乏,渾身無力。孩兒不孝。”

    太后怎會真的開口斥責?只一副心疼模樣:“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丈夫,懂節(jié)制,方能長久。”

    太后說的這話倒不假。江柔安的臉慢慢燒起來。

    “還有你身上那傷,一定要按時辰喝藥。千萬別掉以輕心。”

    太后雙眸淚盈盈,捏住帕子擦拭眼角:“可憐陛下,就是用藥不及時,現(xiàn)在還在吊著藥救著。”

    江柔安看著太后的神情頗為詫異。若是暗算信王的人手的確是太后派的,那太后此番,屬實是心機頗深,一般人根本難以辨別其根本面目,難怪她之前一直以為太后是心思良善之人。

    江柔安心中正想著,李邵修已經(jīng)率先開口。

    “咳咳…”男人一副迎風就倒面貌,點頭,“是。多謝母后掛懷。我身上那傷,確實是好一些了。”

    李邵修神色收斂,佯裝出虛弱模樣。無論任誰看了,都會信服信王中了箭,難起疑心。

    幾人到了皇帝宮中。

    皇帝似乎已經(jīng)病入膏肓,面色白無生氣。

    太后一臉心疼:“皇帝,勿動。來,靠著枕頭。您瞧瞧您啊,糊涂,竟然被害成這副模樣。”

    李邵修也掩著唇咳嗽,好像在和言帝比誰咳嗽的更厲害:“皇兄…也真是,應該早些用藥。換了太醫(yī)沒有?”

    太后點頭又搖頭:“你們都是哀家的孩子。換誰病了,哀家都心疼的很。”

    宮使垂頭而立,等著傳喚吩咐。殿中寂靜。盤旋的青色檀煙緩緩繚繞,上升,殿前供著的一尊佛像眉眼慈悲,俯視著眾人。

    太后雖抹著眼淚,探究視線卻一直落在李邵修身上。

    看著信王殿下即將要咳出血來,太后心道事已經(jīng)成了,便道:“信王殿下與王妃也請過禮了,趁著天氣還暖和,趕緊回府上吧。”

    “那兒臣便退下了。”

    太后看著出門的二人目光發(fā)沉。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硬撐。只盼著那一天一定要來的早些!越早越好。一定要走在皇帝前頭。

    出門的時候,信王殿下高大的身影還微佝僂著,似乎即將跌倒。身旁江柔安勉強伸出手攙扶。

    太后冷冷收回視線。

    宮墻逼仄,江柔安攙扶著他,動作有些吃力。

    “無數(shù)個日夜,我獨自穿過這長廊。太后面上心慈,背地里卻沒有少給我磋磨。母妃幾乎棄我于不顧,又有太后的縱容,連書塾的先生都能欺辱于我。因為一篇文章未寫出來,我便在這道宮廊里跪了半夜。夜那樣冷,那樣漫長,沒有盡頭。”

    “夜里那樣冷。我便發(fā)誓,我要背進天下所有的文章,我要練出天下最絕佳的書法,我要成為最鋒利的那柄劍。我要讓所有人都跪在我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