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恩 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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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垂著的手指顫抖,目光在自己的兒子之中轉了一圈,落到他的臉上。 “不孝的東西…你還知道回來?” “朕久在病中,你的哥哥們日益牽掛,每人都來侍疾…你呢?你去哪里了?” 先帝看著這個面目冰涼的七皇子,深深嘆息。他屏退眾人,拉著當時十七歲信王殿下的手,用盡最后一口力氣:“你要守禮…不論以后有多大的權利…萬萬不可因皇位…兄弟鬩墻,手足相殘…朕要你發誓!用你的性命來發誓!” 李邵修抬手,飲下一杯烈酒,酒水順著脖頸滑落下來。 烈酒辛辣苦澀,如刀入喉。他抬手又灌下幾杯。 他從記憶中抽回,將那紅符一扔。 紅符咕嚕嚕的滾遠了,滾到門前,在江柔安腳下停住。 江柔安聞見一股nongnong的酒氣。她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放下手中的衣袍,她抬眼看見,端坐于矮幾前的男子。 空蕩冰冷的殿里,只有信王一個人。 清冷的月光落在他的白衣上,似乎透著股消散不去的孤寂悲涼。 江柔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信王殿下。 她腳步緩緩,走到他面前:“世叔,您喝酒了?您身上的傷還未痊愈,是不是不能飲烈酒?” 面前的姑娘,眉目如畫,眸中是濃的化不開的擔憂。 實話實說,李邵修很少見過這樣的神情。 真情實意的擔心他。 江柔安看了眼窗外沉悶的天色,似乎醞釀著一場急促的暴雨。 她忽然想到,信王殿下是不是思念親人了? 比如說,在后宮之中久不見客的安太妃。 她緩緩嘆息,從矮幾前抽出一張白紙,白皙的手指尖靈巧折疊,疊出了一只鳥兒似的玩意兒。 “世叔,您有心事么?” 江柔安面上露出了個柔和的微笑,將那紙鳥兒遞到李邵修面前。 “這鳥叫心事鳥,把它從窗口擲出去,所有的心事便會隨風化解。” 少女的目光漆黑晶亮,透著惹人注目的微光。 “我小時候,阿公去出征打仗,總是不回來。我便苦惱,阿公怎么還不回來呀?便拿著這鳥兒一扔,許下心愿,阿公很快便能回來了。” 見他不為所動,江柔安大著膽子催促他:“世叔,你快點,試一試嘛。” 見他還不動,江柔安抓住他的手掌攤開,把那只鳥兒塞了進去。 又連推帶搡的把人請到閣樓窗前,推開窗戶,沉甸甸的濕氣撲面而來,遠處是濃的化不開的暗沉天色。 她眼含期盼的看著他,雙手擺在胸前,作揖似的搖晃幾下:“您試一試嘛。扔的時候用力一點。” 眼睫毛眨啊眨的,像極了某只搖著尾巴的小動物。 李邵修松開手,手心中的鳥兒飛走,隨著風飄忽著揺到遠方。 江柔安便笑了:“心事鳥飛走了,帶走了世叔的心事。” 她忽的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逾矩,信王殿下沒有生氣吧? 小心打量他的神情,見李邵修面目如水,看不出來神情的波瀾。 江柔安又覺得自己幼稚,這套小兒科的東西,就不要在信王面前獻丑啦。 她軟軟一笑,語氣軟糯:“世叔您別喝酒了。我做了榛子白玉糕和糯米蜜湯,可好喝了。您來嘗一嘗,好不好嘛。” 第13章 游船 傷了腳踝 仿佛是因為她的柔聲細語,李邵修頗有些無奈。他深深看了一眼被風吹向暗處的紙鳥兒,將酒杯推到了一旁。 江柔安見信王喝了糯米湯,便試探性的開口。 “世叔,三日后的游船會,您會去游玩嗎?” 她第一次主動提出這樣的想法。 姑娘清亮澄澈的眼底帶了一絲期許。 江柔安是在心里頭揣摩過的。她剛剛來這信王府上時,膽小守禮,也從沒提過要去外頭玩耍。那會兒暫時還捉摸不透信王殿下的脾氣秉性,萬一她說出去,信王殿下可能會嫌麻煩,不允她去。 可相處月余下來,她發覺信王殿下雖有時候面冷,但對于她來說很是包容。不僅教她騎馬,習射,還教她寫字,讀書。 也從來不會像以前在將軍府里,大奶奶那樣對她冷眼相待。 江柔安已然將他當成了個值得信任的長輩,又輕輕捏住他寬大衣裳的一角,微微晃了晃:“世叔。我聽她們說,游船時很是熱鬧。拂堤楊柳,六月春深,泛舟湖上,豈不美哉?” 她輕輕嘆氣:“您也真應該出去走走散心。再不出去,這明朗夏日都錯過了。” 李邵修嗯了一聲:“你若愿意前往,便去吧。” 聞言,江柔安驚喜道謝:“多謝世叔。世叔真好。” 夜里下了好大一場雨,三日后,雨絲連綿不絕。淅淅瀝瀝,淋濕了悶熱的夏。 游船節是前朝便有的習俗。七月前旬,不少瓜果豐收。人們為了慶祝,著青衫綠衣,才子佳人,泛舟湖上。或吟詩作畫,或舞管弦樂器,自有文人的一片風雅。 而天上朦朧細雨,非但沒有掃滅人游玩的心思,反而為游船時平添幾絲雅致。 江柔安撐一把青綠竹骨傘,站在船頭眺望。遠處青山隱入薄霧之中,江邊清風吹拂,柔和雨絲斜斜落下,落在水里,激起一圈圈漣漪,兩岸青山綿延不絕。 她環顧四周,心中納悶,明明是和碩郡主邀請她來游船的,怎得沒看見和碩郡主的船呢? 不遠一處舟中,團團坐了五六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面前圍桌擺美酒,瓜果,角落里垂頭幾個立著幾個杏衫丫鬟。 男人堆里說話,談論內容不外乎那點子事兒。 “江兄,近日我偶然得了一位佳人。那身子軟的,可算了得。行走時弱柳扶風,腳步款款,在床上時那小聲音,能把人骨頭都叫酥了。” 一群人笑容放浪形骸,另一人打斷道:“要我說,若是論嬌媚。還得我來說。你們誰見過江慎那家的養女?前幾月我見過一次,好家伙,那丫頭,生的那張臉可不得了!江慎,打小住在你府里的便宜丫頭,你也不會看準時機收了。” 角落穿白袍帶紅冠那人叫江慎,也是將軍府家的三公子。 江慎轉了轉手中玉白酒杯,怒罵道:“滾你丫的!” 那人哼了一聲:“我家里若是有那么個如花似玉的meimei,早就得手了。” 他往窗外定睛一瞧,見不遠處一游舟前頭撐著傘站著的姑娘,不由得一驚,定睛一瞧,可不是那養女丫頭么! 只見那姑娘一身如玉對襟披帛,腰間纏著淡粉紅綢以作裝飾。烏黑發,嫣紅唇,眼尾弧度清澈又嬌媚。雖說瘦,一截細腰下,卻又是圓潤可人的曲線,濃稠有度。 舉傘低頭垂眸一瞬間,江邊萬物似乎都失了顏色。 那人看的心神搖曳,愣愣看了半會兒子,站起身來:“江慎!那不是你家那便宜丫頭么!” 一群游手好閑的公子哥呼啦啦一下圍著葉圓窗戶站起來往外看,紛紛訝然:“遠處那個青色衣裳的是嗎?真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江慎瞧見那張牽掛許久的臉,心中一緊。 又見江柔安站在舟上。那游船比一般普通的船大了不知道多少倍,金身玉面,紅絲垂髫,十分金貴,一看便知道是皇家物件。 想必是信王府上的舟槳。 不需多時,那奢華船艙中出來一高大玄衣男子。 男子持傘,雖遠遠看不清面容,也能察覺不可小覷的權貴之氣。 他伸出胳膊,手中拿著一件披風,披在江柔安肩頭,系上結。 披風嚴嚴實實的把姑娘的身形蓋住。 江慎遠遠看著江柔安仰頭笑了,似乎是在道謝。有丫鬟婆子出船艙,恭順的將二人請回船艙里。 江慎深深的攥緊了拳頭。 那公子哥揮了揮手:“散了散了。那船是信王的吧?那可是高不可攀的信王。沒咱們什么事了。” 江慎心中一陣陣疼痛。 江柔安剛剛回了船艙,忽然聽見有人喊她:“江姑娘!” 她回頭,不遠處正是和碩郡主的舟船。和碩郡主舉著傘朝她揮手:“我帶了些點心,想與你一同品嘗。也謝謝你那日幫我解圍。” 江柔安向信王殿下示意,得到應允后上了和碩郡主的舟中。 船艙里擺著瓜果美酒一二,還有些精致的點心。 和碩郡主略有一些不好意思的紅著臉,拍了拍肩膀上的水珠:“說來慚愧。從小到大,昨日那種場面我見多了,也從來沒有人幫我解圍。” “我與胞姐雖一母所生,長相卻不甚相同。他們都說胞姐貌美,而我只不過平平無奇而已。” 柔安看著她,和碩公主臉龐圓圓的很是討喜,一雙眼睛也很大,長相可愛,卻也絕對談不上丑。 江柔安沒有再長相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換了個話茬兒,拿出來了個漂亮的小銀盒子。 “我覺得與郡主投緣,做了個小禮物送給郡主。” 和碩臉更紅了,忙擺了擺手:“不不不,怎好意思要你的禮物呢…” “不貴重。是我自己做的唇脂。” 江柔安打開盒子,里面是偏杏紅的深色。她觀察過,和碩公主的膚色適合涂抹深色。而不適合涂那些淺色粉色。 和碩郡主客套的話也不說了,眼巴巴的看著柔安手里的口脂。她覺得很漂亮。 江柔安拿來了鏡子擺在和碩郡主面前,用銀勺適量取了一些,輕輕涂抹在她的唇上。 和碩公主聞見一抹好聞的香氣,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與她距離不過三寸的江柔安。只覺得她的皮膚真好,白皙順滑,眼睫毛也很長,像小扇子一樣眨啊眨的。整個人精致漂亮。 江柔安蓋上盒子,捧著銅鏡:“郡主瞧。” 果然,深色系的唇脂襯的和碩郡主的膚色都白起來,比原來那只嫩粉色的好上太多。 和碩郡主心花怒放:“好漂亮的顏色。我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