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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殿前御史在線閱讀 - 殿前御史 第107節

殿前御史 第107節

    開隆十年冬,風雪滿京城。

    宮門敞開,趙令僖率軍長驅直入,宣告大獲全勝。

    乾元殿寂寂無聲,趙令徹獨坐龍椅間,望著殿外紛紛下墜的雪片。雪地中站著京中文武百官,兩側是持械受降的起義軍將。趙令僖緩緩步入殿中,揮手撤去殿內,殿中只余二人。

    殿門唱著沉悶調子徐徐扣合。

    “七哥,別來無恙。”

    趙令徹聲音沙啞,仿若歷盡千百年滄桑:“十年未見,大不相同了。”

    “十年整。”她轉動身軀環望四周,“七哥鳩占鵲巢也整十年了。”

    趙令徹絮絮道:“往日聽戰報,他們說你常在前線,躬擐甲胄,身當矢石。我就在想,你會是何種英勇模樣。等到今日見面,竟不知說些什么。”

    “久別重逢,應該敘舊。”

    “時間太久,很多往事都難記起,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七哥想敘哪段?”

    “少時不懂偏愛,受恩于人,想要報答,于是不顧輕重,冒領罪過,徒添笑柄。其后方知何謂有恃無恐,艷羨至今。”趙令徹緩緩述來,“偏愛加身,所以喜怒分明、不欺不偽、率性隨心、安閑自得。”

    趙令僖細細思索,抓出片鱗半爪的回憶。幼年誤闖宮闈禁地,合宮上下皆以為她要惹來雷霆之怒,趙令徹自作聰明撒謊欺君,想要替她受過。但她將實情坦白,不僅未有怪罪,反而筑起座海晏河清殿。

    如今回首,因緣始末?????不再撲朔。

    被坦白與偏愛蓋住的笨拙謊言,得以重睹天日。

    可惜物是人非,今日萬事了斷,她不由惋傷喟嘆:“年少時有羽翼檐瓦遮風擋雨,但到最后,所有的路都要自己來走。”

    “那夜我叫舒之去尋卻愁,許她榮華依舊。可是后來,火光沖天,湖面透亮。我在枯梅枝下找到舒之,他竟醒過來告訴我說,卻愁在光曄樓內飲鴆自焚。卻愁,那時就已薨逝。”趙令徹動作輕微,轉眼看向悠悠燈火照亮的她:“他們說,你是慈航真人、觀音大士。托胎轉生,慈悲仁德。”

    信她飲鴆自焚,信她神佛轉生。

    因她從來喜怒分明、不欺不偽。

    他的左手向身側摸索,動作遲滯,許久才抓到早早擺在身旁的國璽。

    “但愿神佛慈悲,普度眾生,化解天劫。”

    他抓起國璽,勉力向外遞出。

    “子蘭無辜,盼善待之。”

    咚。

    國璽墜地,沿丹陛滾落,在她腳前停住。璽印的一角裂開,掉下塊碎玉。她拾起碎玉,抬頭看向龍椅。趙令徹的姿態是從未有過的怠懶,依靠著龍椅扶手,倦倦合眼,自此再不醒來。

    四名御醫分別驗明正身。

    “怎么死的?”她問。

    “面生紅瘡,口鼻沁血,是吞毒而亡。”

    “這樣也好。”

    多年戰亂隨著趙令徹身死落幕。

    不久,朝野議論不休。

    文官集團言趙令僖雖曾被立為儲君,但后遭宗室除名,其又是女身,女身稱帝,亙古未有。再者趙令徹雖無子嗣,然前廢太子趙令律育有一子,尚在人世,依禮法可繼位登基。

    追隨趙令僖征戰四方的諸軍眾將,則說帝位當以能者居之,辛娘等人更是直白,道如今是千軍萬馬打出來的改朝換代,當以拳頭為準,懶得與這些迂腐文官論什么正統禮法。

    最終是趙令僖親自往香安寺,將已剃度皈依的趙子諶帶出。經禮部議定,更名趙結,于宗族玉牒中落筆,記為趙令僖長子。雙方各退一步,爭議方才平息。趙令僖即位,冊立皇長子趙結為儲君。

    經欽天監測算擬定黃道吉日,禮部加緊籌備登基大典。各部變動、官員任免皆在議程,趙令僖連日昃食宵衣,接理政事。期間內閣奉命,將開隆十年間所出詔令條陳呈上。

    登基前日,她照舊梳理趙令徹所下詔令,忽然見心覺有異,勒令內閣上下遍翻留檔,始終未見那道圣旨。

    內閣惶惶,詢問緣由。

    “開隆五年九月前后,曾有詔令至邊軍,免去陸文檻及陸亭軍職,時任首輔張湍親自傳召,為何內閣沒有記載?”

    閣臣聞言,戰戰兢兢,中有一人顫聲對答:“開隆五年,首輔張湍確曾趕赴邊關,乃奉密令安撫邊軍,怎料,怎料——”

    她喃喃接續后話:“怎料邊軍謀反,扣押張湍。張湍暗中出逃,卻遭叛軍所劫,為階下囚,軟禁至今。”

    案間堆積的條陳詔令轟然倒坍。

    她擺擺手,遣離一眾閣臣。

    軍務政事費力勞神,她已許久沒見過張湍,也許久沒聽過他的消息。

    惝恍迷離,神思游散。

    倏忽間憶起,她聽過他的消息。

    在她回到乾元殿的那日,從趙令徹口中。

    ——“我在枯梅枝下找到舒之,他竟醒過來告訴我說,卻愁在光曄樓內飲鴆自焚。”

    枯梅枝,金籠臺,就在光曄樓前,是她曾為囚玩張湍所建。原來她假死遁去后,張湍竟是重回屈辱地。

    驀然,趙令徹所言再次在她耳畔回響。

    ——“他竟醒過來告訴我說……”

    是“他竟醒過來告訴我說”,而非“他醒過來竟告訴我說”。

    張湍醒來,緣何會使趙令徹分外詫異?是他本不該醒來。

    她愴然起身,竟難站穩。

    她記得,寂元丹化酒酸澀難耐,她只飲下半壺。余下半壺,入了誰腹?金蟬脫殼,假死脫身,本該天衣無縫,張湍又為何能在城門前將她截下?

    而今十載已逝。

    口舌苦,肺腑酸,摧她雙眉緊蹙,心頭鈍痛。

    迷惘在心,為何有人生死無懼,卻不肯履約踐諾,與她再聚宣禹?她明明為他鋪好前路,山間苦等半載,他為何不來?

    “來人。”她竭力壓下嘶吼,沉聲招來內侍:“即刻宣旨召張湍入宮。”

    昏昏日墜,搖搖燈明。

    詔令自內閣出,遠遠遞去宮外別院,張湍放下書卷,怔然晃神。

    回神時,已進宮門。

    宮墻泣紅,如舊艷烈。

    門內宮婢執燈捧衣靜候,待到落轎,迎上前恭謹禮道:“請張大人隨奴婢更衣,再行見駕。”

    目光掃過燈影下的衣袍,是件官衣,服色緋紅。他未推辭,隨之更衣,恍惚似重回舊時,跟隨宮婢穿過亭臺樓閣、軒榭廊舫,最終在瑤池苑前止步。宮婢無聲退開,偌大宮苑,僅余他一人。

    越窗紙,燈影朦朧。

    靜等許久未聞人語,他方抬腳向前。或因久立,或因不安,動作徐緩,僵硬如木。

    木門向內對開,幽幽暗香傳來,帶著稀薄水霧,撫過他的眉眼。

    未再停留,繼續向前。

    繞過層疊垂紗絲幔,跨過道道門檻玉階,終于內室頓足。兩扇絲絹屏風并排遮住內里湯泉,隔有尺寸夾縫,可窺一隙水色。

    他在屏風前垂眼,不敢再看。

    骨碌碌。

    目光循聲望去,是只酒壇滾落,待其定身,目光掃開,見更多酒壇在四周無序散落。

    她飲了許多酒。

    蒸蒸霧氣,滴答水音,慌神亂心,舉止無措。

    隔著蒙蒙水霧,他瞥見隙后的背影,散落三千青絲,倚靠湯池玉壁。他聽到潺潺波瀾聲,再慌慌抬眼,又見隙后背影漸漸滑下,沉入水中,再無動靜。

    是酒醉溺水。

    匆忙繞過屏風,奔近池岸,見碧湯下人影隱隱綽綽。掌邊是匹紅綢,經他拋灑,在水面鋪開,遮住一切。

    他隨之入水,尋到她,擁入懷,起身在池中站穩。

    水面紅綢覆首。

    四面八方的燈燭光輝鋪上紅綢,透過絲線的經緯縱橫,照得兩人面色殷紅。細水成股,淌過眉眼,耀耀明輝。她睜開雙眼,望見咫尺外,昏昏光彩間,是切切在心的沉沉思念。

    “張湍。”

    她望著他。

    “皇上。”

    醞釀許久的言辭經千萬斟酌后吐出,他懷抱著她。

    忘記撒手,不肯撒手。

    她仍望著他,目光深深,鏤心刻骨。所有疑惑在溫水熾懷中煙消云散,攀肩掛臂的雙手輕輕顫抖。心緒千回百轉,情思輾轉周折。

    她渴望著他。

    “我很想你。”

    “我想要你。”

    聲聲如沙,脈脈縈懷。

    官衣解落沉水,里外浸透,染作暗紅。

    耳鬢廝磨已不足夠,依偎相擁是覺泛泛。

    直將血rou剝脫,筋骨交纏。

    渺渺燭火將覆首綢紗的紅燃盡他眼中,燒出只兇惡猛獸,利爪揚起揮落,剎那間,化作無盡溫柔的掌,托她扶搖云巔。她在他耳畔細呼輕吟,是云霄的綿綿微風,沉落時,也將卷起驚濤駭浪。

    他深藏的愛意如瀑,宣之于口鼻耳目,宣之于四肢百骸,在聲聲喟嘆中,傾瀉而下。

    于是一而再,再而三。

    嘗盡此生未有之歡愉。

    熱淚如珠,雀躍跳落。

    “張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