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林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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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洗過澡,林曦才接到電話,今晚父母要回老家、林曖這次則想晚點回家,好好約會一次。 他答應會掩護好她。 兄妹倆約好十點在家里附近的捷運站,讓林曦來接她回去。 但七點時她卻帶著徐祥安先回來家里一趟,兩人先吃過晚飯了,回來是因為林曖想換套衣服。 林曦只向他淺淺的一笑以示歡迎,接著走回房間里。 他沒有去聽兩人什么時候離開、或者任何對話、打鬧。 他只是,抱著枕頭── 在心里像瘋子一樣瘋狂尖叫、嘶吼、嚎哭。 過了不知多久,甚至他可能睡著了。 閣樓發出的滴水聲喚醒了他。 閣樓總是容易漏水,尤其開熱水時,而她meimei又特別怕冷,大概是剛才換衣服時又去沖個澡了。 這么多年來因為這個漏水問題他已自己帶著扳手上閣樓不下數十次了,尤其閣樓在自己房間樓上,感受特別深。 抱持著分個心也好的心情,他帶著工具上樓了。 閣樓沒有電燈,他只能自己帶著手電筒上樓,尋找這次漏水的又是哪根水管。 「上面嗎…?」他循著聲音猜測,然后往上一照,確實發現了滴落在另一根水管的水灘。 可是這水的顏色還真深,是污水嗎?也太濃稠了吧。 在心底嘆口氣,心想這次又要弄得全身臟了。 林曦繼續移動光源尋找漏水的源頭。 他看到了。 也吐了。 那是一隻正在滴血的手臂,連到一具掛在交叉水管的尸體上;尸體全身傷痕累累,傷口深可見骨,垂掛著的內臟散落開來,如水晶吊燈般垂著,落著一滴又一滴的血,黑色的頭發披散著。 「喀登」兩聲,尸體從上方掉了下來,瞬間炸開滿地鮮血,碎rou和內臟濺得如同水花。 他瘋狂的尖叫起來,但恍惚間,他盈滿驚恐雙眼似乎看到了──這具整張臉沾滿鮮血的尸體、它的真實身分。 那個是林曖。 他哭泣的慘叫著,踉蹌的衝上前擁起他meimei的尸體。 「怎、怎么會這樣…啊啊啊……到底怎么了林曖……說話啊……」他的淚水跟meimei臉上的血沫混在一起,又流落下來。 「我殺了她。」林曦瞬間看向聲音的源頭。「還有什么疑問嗎?」 那個他喜歡的男生,徐祥安,就坐在某根水管上,好看的襯衫上都是沾滿了血跡,細緻的手里握著的是一把斧頭,鋒芒上都是鮮血。 「既然,你看到了,我可能就得考慮殺掉你了。」 「但是,」他邊說邊用手指敲打著身下的水管,宛如靜謐中的巨大木魚,響破一切弔唁。 「嘛,算了。」他對著已經無法有任何反應、任何話語可吐出的林曦自言自語著,接著扛起那把斧頭。 「殺掉這個選項簡單多了。」 林曦看著那道即將劈裂他頭顱的銀斧,那刀光宛如他眼眸中最后一道星彩——然后他抱起了林曖毫無動靜的尸體。 「隔壁棟的頂樓,正在整修,水泥還沒乾。」 那晚,林曦,正式成為一個rou臠。 他把自己的meimei──自己meimei的尸體,沉沒進未乾的一層水泥中,等著明天工人整修完畢,而她將永遠消失于這個世界上。 「哥對不起你,林曖,沒給你好好下葬的機會。」他哽了下,接著吻了那張血跡乾掉的小臉。「再見了,林曖。」 那一刻起,他真正的,成為了一段原先毫無機會訴諸及實現的感情的奴隸。 他愛他,他愛她。 在林曖死的那刻,他殘馀的丑陋靈魂也跟著死去了,只剩下將他焚燒殆盡的炙熱感情,那奮不顧身的愚蠢情感。 他早就什么都沒剩下了。 在最后的最后,連靈魂都沒有的時候,還能被情感所擁有、所奴役,對他來說,這就是最好也最低下的救贖了。 再見了,這個世界。 —— 徐祥安很快便知道了,林曦早已「死亡」,只剩下對他那份墮落且毫無自我的情感。 或許,他更早些的時間就早已被世界殺死了。 他奮而墜入愛的火坑,被焚燒至死。 徐祥安不太懂怎么會有一個人愛自己愛得如此瘋狂。不,他懂,就跟每個因費洛蒙而撲向他的異性一樣,每個向他接觸、告白、迷戀、深愛的母性生物都有著如他一般又聾又瞎的瘋狂──但他不懂這怎么會發生在一個男生身上。 一個總是在樓梯間擦身而過會偷瞄自己幾眼的男生身上、一個自己出現在公眾場合便目不轉睛的男生身上、一個總是因為自己為了引誘他人落入陷阱所綻出的笑容而面色靦腆的男生身上……。 徐祥安得到一個結論:── 他所受到的傷害,遠比自己曾受過的更能讓人瘋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