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狩獵和被獵
簡唯琳答應她今晚陪她去酒吧喝個痛快,艾薇總算肯回家了。 簡唯琳走回醫館,走進布簾為霍子鈞拔針。 「對不起,我朋友失戀了,亂說話。」 「沒關係,下一次是什么時候?」 「后天早上八點半。對了,吃藥期間少喝酒。有需要可以找女友刺激一下感覺。」 霍子鈞喉結上下抖了抖:「我沒有女友。」 簡唯琳有些意外,看來雜志上的報導真信不過:「那可以看一些照片或者視頻刺激一下,會有幫助。」 「我不愛看這些。」霍子鈞對上她的眼,「覺得,噁心。」 簡唯琳詫異一瞬后,會意地「嗯」了聲:「有在看心理醫生嗎?」男人不愛看這些,心理真的有些問題。 「看過很多,沒有人幫得了我。你有介紹嗎?」 簡唯琳愣了愣:「……對不起,沒有。」 艾薇化上濃淡相宜的晚妝,穿上了一件貼身的真絲黑裙,腳踩valentino的棗紅高跟鞋,再配上el的暗粉紅小禮包,嫵媚、性感、華麗。簡唯琳依舊是馬尾素顏,白襯衫配牛仔褲,球鞋,簡樸的格調和這種五光十色,銷魂糜醉的地方一點也不搭。 「我們今天是來喝酒,你就不能化個妝,穿條裙子,配雙高跟鞋?」艾薇上下打量她,嘆氣連連。 「待會你醉了,我穿著裙子高跟鞋怎么把你抬回家?」 「我保證,不會喝醉的。」艾薇再次信誓旦旦。 「呵,呵!」 艾薇這種女人無論去到哪,都是一道誘人的風景線。她和簡唯琳走入酒吧時,酒吧內各種蠢蠢欲動的目光都聚在她倆身上。 這是一個狩獵和被獵的地方,為的是追捕和被追捧時短暫的快感。這是一個煙花綻放的地方,只是在漫長寂寥的黑夜里,要多少次煙花似的激情才能填滿?而每一次盛放后,心,會不會更寂寞? 「兩位靚女,想喝些什么?」酒保問。 「給我來杯martini,給她來杯pinklady。」艾薇優雅地坐上高凳。 「好咧,靚女第一次來?」 「對啊。如果你調的酒我喜歡,那我就常來。」艾薇托腮看著他,眼神里盡是誘惑的笑意。 酒保保持職業微笑:「我盡力。」 簡唯琳瞪了瞪她:「你這是在色誘?」 「我是在轉移情傷。」艾薇打量酒保專注調酒的背影。 「你這是自欺欺人。你知道在這找不到好男人。」 「不然上哪去找?幼稚園?我知道你是寧缺勿濫,可臣妾做不到啊!沒有愛情的日子,我過不下去。」 「這不是愛情,頂多是激情,來得快,去得快,有意思嗎?」 艾薇盯著她:「那你告訴我,愛情是什么?」她的臉色陡然一變,「活見鬼,這也能撞上。」 簡唯琳轉身,目光震了震。王韻琪和她的一群男男女女的朋友正嬉笑走入。 沒想到,第一次見到王韻琪,是在她的婚禮上,她和李淳一的婚禮上。如果不是艾薇的爸爸收到了請帖,如果不是艾薇在他爸爸出發前去參加婚禮時,看到了請帖里那張新人的照片,簡唯琳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未婚夫結婚了,而新娘不是她。 王韻琪看見簡唯琳那一剎那,笑臉沉了下來。酒吧經理迎上,和他們熱絡地打招呼,再引他們向vip房走去。 王韻琪嘴角浮起一抹復雜的冷笑,波浪卷發傲慢一甩,轉身走離。 「甩個屁?」艾薇恨聲。 酒保把酒送來,對艾薇說:「希望你滿意。」 簡唯琳拿過酒,一飲而盡。奔騰而下的酒精燒得她的心頭灼熱似火。 酒保呆了半秒:「呃,這杯是martini。」 艾薇拿過pinklady,同樣一飲而盡:「好酒,再來一杯!」 艾薇摟住簡唯琳的肩膀:「別為那渣男難過,那渣男為什么娶王韻琪,還不是為了她的家業?王韻琪是長悅集團王董的獨生女,娶了她,以后長悅集團不就是他的了?他爸以前的公司倒了,又坐牢了,他現在就靠吃軟飯上位,想要吐氣揚眉。我呸!這種渣男,一定沒有好下場。」 簡唯琳竭力保持從容:「我們已經三年沒聯系了,此后也不會再有任何聯系,他以后怎么是他的事。」 「這孬種竟然賤到瞞著你去結婚,還無恥到一個理由也不給。」艾薇忿忿不平,「我遇到的渣男加起來也沒他一個人賤。」 「你想他給什么理由?心變了,什么理由都會是理由,知道答案又有什么意思?」 「至少斷得清楚明白。」 簡唯琳失笑:「現在還不夠明白嗎?他已經結婚三年了。」 「那至少要他說出他為什么會變心,你有什么不好?在我眼里,你就是完美的。」 簡唯琳噗嗤一笑:「對啊,他的理由就是,對不起,你太完美了,我配不上你。」 艾薇沒好氣:「你啊,事情看得通通透透的,怎么就是放不下?」 「我沒有,只是沒有遇到對的人而已。」 「老天爺,你每天不是關在醫館里,就是關在家里。紅娘想來牽線也不知道上哪去找你?」 「不然你要我去哪?來這?」 這時,兩個衣冠楚楚的男人走了過來,簡唯琳聞到他倆身上濃重的古龍水味道,彷如狩獵時的誘餌。 「可以坐下來嗎?」 簡唯琳掃了他倆一眼,雄性激素好洶涌。她看向艾薇,暗暗地搖了搖頭。 艾薇笑了笑,摟住簡唯琳的腰:「對不起,位置給占了。」 兩個男人臉色變了變,咳咳地清了清喉嚨:「兩位美女,看起來,不像啊。」 艾薇說:「那我們像什么?深閨怨婦?」 「怎么會?只是,兩位這么美,太可惜了。」 艾薇嘴角輕扯:「上完床后,你們不會這么說了,我保證。」 看著兩個男人怏怏而去,卻又很快重整旗鼓地向別的女人攻去,簡唯琳無奈嘆道:「來這,有意思嗎?」 「不然咧,去相親?你是沒去過,我就去過好幾回。在這,不喜歡的幾句話就把他們打發走了。去相親,噁心的,至少還要把一杯咖啡喝完。」 酒保又拿來了兩杯酒。艾薇拿過抿了口,向酒保笑說:「看來看去,還是你看起來比較順眼?」 酒保笑說:「那請靚女和我老闆說一下,加我薪水,我的baby快出世了。」 艾薇愣了愣,長嘆一聲:「看吧,好的男人,都名草有主了。你baby是男是女,是男的,我就要預約見見我的未來老公。」 酒保哈哈一笑:「女的。」 「媽的,又多一個競爭對手。」艾薇抱頭。 酒保看向簡唯琳,笑說:「你朋友真逗。」 簡唯琳無奈聳肩,拿起酒杯:「小艾,來,為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cheers!」 「錯!」艾薇昂首,「應該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擋路就不讓。cheers!」 觥籌交錯,光影迷離,如同在現實世界中,筑起一座虛幻的城堡,讓人在其中逃避,或沉淪。 簡唯琳看著手中的酒杯,杯面上倒影出她沉冷似水的臉。歲月仿佛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什么痕跡,卻把一切揮之不去的痛一層一層地壓在她的心底。 「為什么?」 「對不起!」 三年前,他給她的就是這三個字:對不起! 三年的感情,以三個字做結,自己真的不需要理由? 簡唯琳又乾了一杯酒,酒精在心頭燒著,心底那一層層深埋的痛好似也沸騰了,guntang了。 李淳一,你他媽的混蛋,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