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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文里的反派女配 第76節

    凌越被她的這句話給取悅了,方才她想吃糖人,可在等時,那畫糖人的老板拍馬屁拍到了馬蹄上,多嘴說了句這是哪家大人帶閨女出來玩。

    他本就生得高大沉穩,而她嬌小柔弱,罩著帷帽打扮又偏稚氣,站在一塊確實容易被人誤會。

    他沒說話,臉色卻是rou眼可見地沉了下來,丟了銀錢連糖人都沒拿就走了。

    即便是他的身份地位,也依舊在意年歲,在意旁人的看法。

    他不想自欺欺人,他比她大整整九歲,他征伐天下時,她尚懵懵懂懂。若按照他雷厲風行的做事風格,對沈婳到了如今的喜歡,早就上門提親娶她過門了。

    可真是因為太過喜歡,他怕她會有一日后悔,他不想用一紙婚書將她束縛住,他給她反悔的機會。

    但聽見有人說他們是小夫妻,他依舊覺得歡喜。

    婦人仔細地擦了擦桌椅,招呼他們坐下,她邊說邊自然地坐下,卻見身旁的凌越還愣著沒動。

    沈婳仰頭看了他一眼,只見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窄小的攤蓬內顯得尤為突兀。

    她眨了眨眼,好奇地扯了下他的衣襟:“怎么了?”

    凌越擰了擰眉,目光微閃,須臾后什么也沒說,挨著她緩慢坐了下來。

    攤蓬內只擺了兩張木桌,這會隔壁的客人已經走了,瞧著寬敞了些,但他一坐下來還是讓那桌椅顯得尤為狹窄簡陋。

    他倒是沒說什么,但沈婳看他連腿都伸不直,覺得有些虧待了他:“阿越,我們要不要換個寬敞些的茶鋪?”

    “不用,這便挺好的。”

    她一個教養著長大的小姑娘都能忍受,他又有何不能的。

    沈婳見他的神色不似勉強,這才放心下來,恰好婦人動作麻利地端著兩個瓷碗進來了:“蓮花羹來了,這是娘子的,多加了飴糖您嘗嘗。”

    用井水鎮過的蓮花羹雪白清透,碗內飄著滿滿的蓮子以及紅棗雪耳,看上去消暑又美味。

    她被勾出了饞蟲,勺了蓮子便往口中送。

    而凌越在看見那漂浮著的蓮子時,長睫輕輕顫了顫,搭在桌案上的手指更是不受控地收緊,后頸好似跟著發起癢來,半晌也沒碰那勺子。

    待沈婳淺嘗了兩口,想問問合不合他的口味,才發現凌越背脊緊繃,眉頭緊鎖一動未動。

    她還未曾見過他如此凝重的模樣,愣了下,“阿越?可是這蓮花羹不合口味?”

    凌越像是聽到了什么難耐之物,眼底閃過些許晦色,神情中還有她讀不懂的陰郁。

    他一言不發,像是忍耐了許久,周身的氣息也變得壓抑沉悶起來,曾經在白馬寺她感覺到過的那股危險氣息又冒出來了。

    她想去握緊他的手,可他卻忽地站起身朝外走去:“你先吃,我在外面等你。”

    沈婳看著凌越走出攤蓬,抱著雙臂站在一旁的樹下。

    明明還是那張冷臉,但不知為何,竟有種孤寂落寞之感。

    沈婳想追著出去,可他此刻散發出的拒絕與冷漠,讓她有些遲疑,她總覺得凌越還有事情瞞著她,他拒絕了她的靠近,或許是想冷靜一下。

    那她還是等他想說的時候再吧。

    她怔怔地看了好幾眼,緩緩地收回了目光,攪著碗里的蓮子,逼著自己不去多想。

    而外頭凌越的目光則靜靜地落在她纖瘦的薄背上,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看見那蓮子時,下意識就感覺到窒息發癢的感覺。

    幾個模糊的片段涌入他的腦海,他怕再待下去會傷著她,這才果決地抽身出來。

    如此過了許久,他倏地抬頭,眼神尖銳地看向一旁的幾人。

    攤篷外不遠處的樹下,圍著幾個舉止放蕩的小地痞,正眼神輕挑地盯著篷內的沈婳,不時還交頭接耳□□連連。

    待笑過后,不知誰起的頭,竟起身徑直朝攤蓬走去,不料腳還未踏進半步,一道銀光閃過,冰冷的寒刀已橫在了脖頸處。

    他們這才看到籠在暗處的凌越,雖不知是何人,甚至未發一言,但他身上那股沖天的殺氣足以將他們震懾住,腿瞬間便軟了,連滾帶爬地跑開了。

    凌越剛沉著臉收回腰刀,就與偏過頭的沈婳對上了眼。

    四目相對,那冷厲滿是殺意的神情,瞬間猶如冰寒消融,化作滿腔的柔和。

    下一刻,便覺被人撞了個滿懷。

    凌越低頭揉了揉她的腦袋,輕笑著道:“這便吃好了?”

    “突然覺得蓮花羹也沒想象中那么好吃,我想多與你說說話。”他們又快有小半個月沒見著了,蓮花羹哪有與他說話重要啊。

    凌越看著她那理所當然的眼神,方才升起的那股難言的燥意,竟然頃刻便被抹平了。

    兩人十指緊扣,走在喧鬧的街市,五味雜陳既有緊張又有甜蜜,還想問問他方才怎么了,這令她的掌心不停得出汗,連接著要往哪去都忘了。

    直到凌越拽住了她的腳步,她茫然地抬頭看著眼前的脂粉鋪子,才記起之前說要買胭脂的事。

    有了方才的插曲,她這會心思都淡了,可凌越示意她瞧瞧,她方勉強地點了點頭。

    原以為這種店凌越肯定不會進的,正要讓他先到一旁坐著等會,不想凌越卻跟著她一并抬腳。

    她詫異地看向他,而凌越像沒意識到自己與這有多格格不入,面色不改道:“看看。”

    這倒讓她重新生出了幾分新奇感來,帶著他一并進了鋪子。

    許是最近放花燈的人多,鋪子反倒顯得冷清了,她一來,掌柜娘子便立即迎了出來,將各類時興的口脂都取了過來。

    “娘子瞧瞧這個石榴唇脂,不僅顏色好還有淡香,也就只有您這白皙的膚色才能襯得出來。”

    沈婳確是許久沒添胭脂,看著喜歡便擦去唇上原有的唇脂,對著銅鏡試了試。

    鋪子里雖是燈火通明,但到底不如白日明亮,鏡中的模樣也有些瞧不清。

    她平日與程關月同行慣了,興致勃勃地回頭問道:“如何?好不好看?”

    話音剛落,她耳邊便響起個低沉生硬的聲音道:“好看。”

    她的耳尖一熱,猛地意識到今日來的是凌越,而非程關月。

    許是不適應這樣脂粉氣的地方,凌越眉眼低垂,目光緩慢地落在她粉嫩的唇瓣上。

    旁邊的掌柜娘子聞言,趕忙湊趣地道:“郎君好眼力,這唇脂好些小娘子試過,唯有您家夫人用著最最合適。”

    她本就臉上有些熱,再聽掌柜一口一個夫人,臉更是燒了起來,卻又不愿在他面前露怯。

    恰好掌柜挑了別的幾盒唇脂,請她試色,沈婳便故意每試一個就問他一遍如何。

    在聽到第五個好看時,她才發覺不對,即便是夸人,是不是也太沒新意了……

    哪個女子愿意聽喜歡的人敷衍自己,她仰起頭努著嘴看向他:“真的都好看?”

    凌越不假思索道:“都好看。”

    “既然阿越說都好看,那這些我全要了。”

    “你都喜歡?”

    “倒不是都喜歡,但我就都要。”

    她這話明顯帶了些小脾氣,但沒想到凌越微微頷首,不假思索地道:“都包起來。”

    饒是沈婳平日出手闊綽,聽見他的話也頓了下,脫口而出個略顯多余的問題:“真的要買?”

    凌越沒回答她的傻話,而是將目之所及所有的脂粉全都買了下來。

    看著整整好幾箱的脂粉,她還是暈乎乎的,雖說這些對凌越來說不過九牛一毛,甚至比不過他平日隨便送她的小東西值錢,但還是讓她感覺到了滿滿的偏愛。

    以及往后絕不能再與他開玩笑,他都會當真的!

    出了鋪子,兩人便牽著手去了河畔,他們到時已經有些晚了,淺淺的小溪里飄著滿滿的華燈,看著尤為絢爛明亮。

    許是凌越的長相太過惹眼,旁邊好些獨自一人的小娘子朝他看了好幾眼,在看見他們緊扣的手指時,又都遺憾地收回了目光。

    旁邊就有小攤販在賣各式的花燈,她仔細地挑了兩盞,遞給了凌越,而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將燭心點燃,確定那搖曳的火苗不會熄滅,方鄭重地將花燈放入了小溪中。

    她的雙手合十,在心中默念著心愿。

    信女此生別無他求,惟愿家人康健無災無難,以及凌越順遂如意。

    不論有什么過往與難關,她都想要與他一并度過。

    晚風輕撫過她的帷帽,露出張白玉般光潔無暇的面容,她雙目緊閉,神色認真又虔誠。

    她的長睫微微顫動了下,緩慢地睜開,便對上了身旁男子淺色的眼眸,他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他有最冷漠的眼眸,也有最讓人沉醉的眼神。

    “阿越,你許愿了嗎?”

    凌越從未信過命,若真有命數,他就不該投生帝王家,若真有命數,他就不該有這樣的父母。不過他并不在意,若真有命數他便逆天改命,神佛皆不可阻。

    直到遇見沈婳,他愿意相信人有命數,而她便是他的命與劫。

    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許了。”

    “許的什么愿?”

    “與你有關。”

    回去的路上,不用沈婳開口問,凌越便與她說起了方才為何失常。

    “我遺忘了十五歲前的某些記憶。”

    “我記得自己是誰,記得經歷過哪些事,卻遺忘了些許記憶,比如我不吃蓮子。”

    沈婳微微一愣,難怪連她都能記起的幼年之事,他卻很是陌生。難怪方才說吃蓮子羹時,他還沒什么反應,但瞧見蓮子羹上桌后,臉色卻瞬間變了。

    “為何會這樣?”

    為何。

    凌越自嘲地揚了揚嘴角,自是些幼年的自己不愿再記起的往事。

    方才在一閃而過的片段里,他記起曾被人掰開嘴往里塞了滿滿一碗的蓮子。

    他所謂的母親,便在一旁冷眼旁觀,她知道他出生便對蓮子過敏,誤食蓮子不僅會渾身犯癢嚴重時甚至會窒息。

    而她只想利用他的病癥,誣陷當時風頭正盛的二哥。

    即便他不受寵,卻總也是皇子,鬧出殘害手足的事來,先帝自然無法接受。禁足了二皇子,降了他母妃位份,此事中唯一得利的便是他的好母親與好大哥。

    只是沒想到他命大,這都活了下來,許是自我意識的保護,讓他忘了與蓮子有關的事,這些年也下意識地回避開了這一味食材。

    直到今日,瞧見這圓滾滾的蓮子,他那股厭惡與癢意,將曾經的那段記憶也給激發了出來。

    凌越說得輕描淡寫,沈婳卻連手指都在發顫,本就天熱,掌心在發著細汗,她捏著他的手指根根發緊。

    這還并不是全部,光從他傷到去白馬寺醫治便可知,蓮子不過是冰山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