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愛 第7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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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好不容易找出一間符合條件的。 價格就附在房型的后邊,溫瓷看了一眼,忽然道:“……衣帽間其實也沒什么必要。” 中介很活絡(luò)地翻出另外幾間。 溫瓷:“地理位置也可以稍微次一點。” 選擇性又廣了一點。 溫瓷還是說:“其實家電沒有很全也可以接受。” 接連幾次,中介放下手里的冊子:“小姐,你不是來搞事的吧?” 要不是看她漂亮,且氣質(zhì)卓絕,估計在前兩次的時候中介就要拍桌子了。 溫瓷一副無辜又不諳世事的模樣:“……那好吧,獨立的衛(wèi)浴不可以少的。” 她從未見過那些生活上的彎彎繞繞,當中介拿出她理想價位的房子時,她甚至沒想去實地看一眼,就交錢簽好了合同。 口袋里還剩兜底的錢,只夠這段時間吃飯。 等塵埃落定,站在出租的公寓門前,她才赫然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和照片的差距有多大。溫瓷深吸一口氣,坐著吱嘎吱嘎的電梯往上。電梯運行的那幾十秒比蒸箱還熱,汗水幾乎夾在脊背里往下滲。 她拖著行李箱出來時,走廊吹過的熱風都是涼快的。 停在“新家”門口,剛要掏鑰匙開門,里邊忽然傳出踢踏踢踏的拖鞋聲。 那一瞬間,溫瓷很茫然,腦子里想過很多種可能。連入室行竊、搶劫都想過了,就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合租。 她愕然地站在門檻外,看著里面一對情侶正罵罵咧咧地要出門。 女的看到她,直勾勾地盯著好幾秒,又去看自己的男朋友。來回數(shù)次,忽然恍然大悟:“哦,你就是新搬進來的?” 溫瓷想打電話給中介。 緊接著聽到女的說,“里面朝東,帶衛(wèi)生間的房間是你的。公共區(qū)域的東西你先別管,我們吃個飯就回來整理。還有桌上的快遞你別動啊,弄壞了要賠的。” 這么多年的教養(yǎng),讓溫瓷壓根不會去碰別人的東西。 她站在門檻上被“囑咐”半天,才得以跨進大門。 臨進來前,女生還用夾腳拖鞋踢了踢她的行李箱:“這a貨吧?哪里買的,還挺真。哎,你給我個地址唄,我也想買個艾樓薇的箱子。” “艾樓薇有屁好,上個月你生日,我給你買的那個普拉拉的挎包,多拉風。”男的做了個背包的姿勢,“帶鉆的,走起來賊閃!” “那叫普拉達,傻□□。”女的罵,“而且你那個包連logo都印錯了好吧!” 溫瓷深吸一口氣,沒關(guān)系,沒什么大不了。 連那樣的筒子樓薄言都能住,自己有什么可矯情的。 她進屋,關(guān)上門,用干凈的毛巾擦掉行李箱上的鞋印。 外面高架車水馬龍,這間屋子的隔音并不頂用,聽得一清二楚。 靠坐在行李箱上,在這一刻,她居然開始想念留在溫家無法帶走的向陽大房間。 生活中的失落像海潮,一陣一陣出現(xiàn),但從不停歇。 在過去的十幾年里,溫瓷過的如夏花般燦爛,只要是她會的東西,都不乏鮮花和掌聲。所有人都恭維她,仿佛她是最值得吹捧的那一位。 然后她就碰到了一無所知的琴行老板。 “你沒的證書怎么搞兼職啊?我們這里很正規(guī)的。” “我有證書。”溫瓷第不知道多少遍解釋,“上國外的協(xié)會官網(wǎng)就能查到,每一位會員和等級都會顯示。” “那我怎么知道這個網(wǎng)站真不真噻?” “那是國際——” “什么國際不國際的。”老板不耐煩地揮手,“我只看我們這邊的證書。你有嘛?” 溫瓷一陣頭疼:“沒有。” “沒有就不行了噻。”老板道。 這種事不是一次兩次。 “你才高中畢業(yè)啊?你連個像樣文憑都沒有能干啥子?” “你說的什么康斯坦圣保羅是干嘛的?小姑娘長得挺漂亮怎么這么小就出來行騙了?你住哪里,你要真的困難哥哥可以幫你哇——” “才十八?沒經(jīng)驗?沒關(guān)系,反正做個奶茶又不要什么技術(shù)含量。” “傳單,傳單會發(fā)不?喏,就是穿那個熊貓衣服。” “肯定可以加錢的嘛,要加錢穿比基尼,干不干嘛!” 長這么大,溫瓷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生活窘迫。 找賺錢的活兒和找房子一樣,最初的設(shè)想有很多,很亮麗,處處碰壁之后期望逐漸被壓縮,最后什么都不剩。 溫瓷找了家中古店,把行李箱賣了。 她走在陌生的城市街頭,悶熱和潮濕的氣息將她籠罩,那么長一段路,她仔仔細細復(fù)盤了和老太太吵架的每一個細節(jié),開始動搖。 十八歲時的好感能走多遠。 他們羽翼未豐,生活充滿未知,沒有人知道會走到哪一步。 可能會義無反顧地走完第一年,第二年…… 也有可能堅持不過數(shù)月,數(shù)天。 短暫一年的相處是很脆弱的,脆弱到老太太的一句話,他們其實早已毫無招架之力了。 抗爭得到的結(jié)果就是被悄無聲息的送走。 她是溫家的附屬品,她獨立于溫家存在時毫無價值。 沒有人會吹捧一朵沒有價值的花。 那天晚上回到家,家里難得燈火通明,連她那扇房間的門也直愣愣地開著。臥室暖黃色的等被外間的白熾燈完全吞噬,亮得晃了眼。 溫瓷換好鞋,聽到小情侶中的女生叫她:“吃飯不?今天他生日,我炸了點薯條。門口超市還有特價蛋糕,很新鮮的,我特地等到快關(guān)門才去買的!” 女生說著用下巴指指四方桌,“一起吃唄!” 溫瓷沒好意思坐下,“可是我沒有準備生日禮物。” “喲,講究人。”女生哈哈大笑,轉(zhuǎn)身又去炸最后一包薯條。 廚房只有一扇毛玻璃門,門大咧咧地敞開著,于是整個屋子里都彌漫著油鍋的氣味。溫瓷不太適應(yīng),想去把房門帶上。 等她走到門口,赫然發(fā)現(xiàn)房間地板上掉了好大一灘茄紅色的醬。 她皺了下眉,彎腰翻開地毯。 意料之中,潔白的羊羔毛上也落了一大塊,很難看。 溫瓷憋著一股情緒把地毯放在水龍頭底下沖洗,手搓,板刷,用了很多方法。羊毛被沖刷成一撮又一撮,打了結(jié)。她那雙細皮嫩rou的手也搓紅了皮。 可能是水聲持續(xù)的時間很長,女生把頭探進來。 她大咧咧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剛以為你在房間,想來叫你吃薯條。那時候手里拿著番茄醬,一不小心就灑了。” “沒事。”溫瓷垂下眼。 房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周遭忽然安靜,她的情緒控制不住地洶涌而至了。 可是怎么辦,明知道無力抵抗。 她還是忘不了夕陽下少年挺拔如松的背影。 忘不了一起走過的河灘,也忘不了等不到的流星。 作者有話說: 被……榨干了。 第55章 禮物 在生活快要陷入絕境的時候, 溫瓷收到一封信。 信里夾著一張銀行卡。 寥寥數(shù)語,溫瓷知道是管家李叔寫給她的。說是從小看著她長大,不忍心看她吃苦, 卡里有一些小錢,夠支撐一段日子。 萬事抵不上雪中送炭。 起先是危難時刻的一張卡, 然后是些她在家時慣用的小物件。 一件件寄來, 堆積在屋子里,逐漸把剩余的空間堆滿。 在這間隔音并不好、可以聽得到高架上車水馬龍的小公寓樓里,溫瓷再度想起她在溫家那些物質(zhì)上無比舒坦的日子。 溫瓷足夠了解李叔。 在過了最初的感激之后, 她意識到李叔哪敢背著老太太做這些事。 眼前的這些不過就是借著一個由頭, 將她過去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再度滲透回來,有了對比,猶如溫水煮青蛙,她會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中選擇屈服。 老太太的手段層出不窮,能拿捏的住她的母親, 自然也能拿捏住她。 甚至這座城市, 溫瓷都覺得是老太太千挑萬選的。 在這里的每一天,都如桑拿板悶熱。霧氣蒸騰, 永遠見不到太陽。 她對自由的向往和抗爭也隨著日光一度跌入低谷。 外放兩個多月, 溫瓷重新學(xué)會了乖順。 她是溫室里的玫瑰,斷不了養(yǎng)料。 老太太派人來接她的那天,天空久違地出了太陽。 即便是晴天, 這座城市也是霧蒙蒙的, 像被薄紗籠罩, 連透過云層的陽光都是模糊不清的。溫瓷不喜歡這樣不夠清澈的天氣, 更不喜歡永遠存在于空氣中黏黏糊糊的潮濕。 她走得很決絕, 如同跟過去稚氣的自己告別。 忘不了又怎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