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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弄嬌在線閱讀 - 弄嬌 第74節(jié)

弄嬌 第74節(jié)

    養(yǎng)心殿內(nèi),謝策靜庡?靜等候在大殿之中,良久仁宣帝才從珠簾后走去。

    “微臣叩見皇上。”謝策掀了衣袍跪地行禮。

    仁宣帝坐于龍案之后,龍顏雖已老態(tài),眸光依舊銳利,審視的落在謝策身上,“你此行可順利?”

    謝策語態(tài)從容,“回皇上,雖有些波折,但所幸不負(fù)皇命。”

    他遞上罪狀證據(jù),內(nèi)侍接過謝策手中的東西,彎腰上呈給皇帝。

    “此案不僅交州官員上下勾結(jié),靈武郡郡守林韋泓亦參與其中,靈武郡還是邊境之城,林韋泓借其之便為蕃邦商船與交州官員牽線。”

    仁宣帝翻看過謝策送上的證據(jù),不聲不響的將其放到手邊。

    謝策見狀,眸中略升起肅然。

    “謝策,你該知道朕對你一向信任有加,亦寄有厚望。”仁宣帝措辭滿是對他的失望。

    謝策眸中劃過暗色,斂眉俯身叩首,“臣也始終不敢辜負(fù)皇上信任。”

    仁宣帝嘆了口氣,抬指朝內(nèi)侍做示意,內(nèi)侍很快陳上一沓書信。

    “你看看這些。”仁宣帝道。

    謝策逐一看過面前的東西,面色越來越沉,一封封竟全是自己與林景明往來的書信,所言之事皆是如何上下謀串,這幕后之手直指是他。

    書信上的筆跡與他的一致無誤,就連他的私印都敲在上頭。

    謝策視線轉(zhuǎn)厲,是誰要陷害于他,如今趙景明的死,就成了是他為了自保而滅口。

    謝策抬眸不卑不亢的望向仁宣帝,擲地有聲道:“皇上明鑒,仿照筆記不是難事,至于私印,有心之人花些力氣同樣可以仿刻,況且若真是臣所為,又如何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紕漏。”

    “朕當(dāng)然也想信你,但現(xiàn)在趙景明以死,死無對證,只能待刑部徹查。”

    謝策壓著唇角,“臣相信刑部官員必會查明真相,還臣以清白。”

    謝策被扣押在刑部大牢,礙于他的身份,加之如今還未查實,并未給他上枷,所待的牢房也較其他要干凈很多。

    謝策支著一條腿坐在石床之上,手臂隨意搭在膝上,眼睫半垂著看不出落魄,冷眸卻緊凝著。

    這幕后之人顯然十分了解他,甚知道他在交州的所有所為,說明一直在暗處,那必然也知曉他調(diào)動私兵的事。

    若是想要扳倒他,這比什么貪污來得省力的多,就連整個侯府都會受牽連。

    為什么那人不這么做,說明有顧忌,是不想置他于死地,還是不想牽扯侯府。

    既要將他困在牢中,又不要他的命……為了將他引開。

    一個猜測在腦中升起,謝策的鎮(zhèn)定在一瞬間裂出縫隙。

    牢房外響起腳步聲,謝策銳利的黑眸一瞇,側(cè)目看去。

    一個提著食盒的獄卒走到牢房外,將吃食從下面送了進來,放下東西他卻沒有離開,擼起一節(jié)衣袖,上面有暗衛(wèi)所烙的印記。

    謝策走上前,那人低聲道:“世子,老侯爺已經(jīng)知道此事,三皇子那邊屬下也前去派人送了消息。”

    謝策只問:“姑娘現(xiàn)在何處?”

    暗衛(wèi)遲疑了一下,低著頭道:“您跟隨段統(tǒng)領(lǐng)離開后,大公子就派人帶走了姑娘。”

    謝策揮拳砸麗嘉在牢門柵欄之上,極粗的木樁竟被砸的凹裂了半寸,骨節(jié)上的皮rou被木刺割開。

    粗重的呼氣清晰可聞,陰霾席卷謝策周身,整個人都透著凜冽的寒意,鳳眸里是猛烈的怒火。

    果真是謝珩,他是何時知道的雪嫣還活著,還有當(dāng)初劫走雪嫣的人,也不是他以為的林韋泓。

    謝策冷笑道:“這事祖父管不了,你去告訴三皇子,無論如何也要把姑娘給我從謝珩身邊帶走。”

    ……

    謝珩負(fù)手站在院中,烈日照在他身上卻感覺不到絲毫溫度,心里的痛蔓延在第一寸骨縫,雪嫣忘記了和他的所有過往,對他之有抗拒和排斥,卻全心全意的信任謝策。

    大夫從屋內(nèi)走出來,謝珩轉(zhuǎn)身問:“如何?”

    大夫道:“回大公子,姑娘頭部并未受創(chuàng),應(yīng)是藥物所致的失去記憶,只怕沒有恢復(fù)之法。”

    謝珩心倏的下沉,握緊了拳來克制瀕臨爆發(fā)的戾氣,“退下罷。”

    謝珩閉上眼勉勵調(diào)息過后,才走進雪嫣所在的屋子。

    推開門,看到雪嫣膽戰(zhàn)心驚,顫抖如幼獸的模樣,謝珩心口不可遏制的彌上痛楚。

    他走的越近,雪嫣眼里的慌怕就越濃,扶住床沿退無可退,眼前的人和她說了很多,她想不起來,也不信。

    謝珩在她身前壓膝蹲下,拉起她顫縮的手貼在臉上,眷戀望著她,“雪嫣,你怎么能忘了我。”

    極輕的聲音微微發(fā)顫,眼底的悲慟卷緊著雪嫣,“謝策都是騙你的,他故意讓你失去記憶,你本該是我的妻子。”

    雪嫣看著他和謝策相似的眉眼,一把將手抽出,固執(zhí)的搖頭,“你才是騙我的,當(dāng)初救我的是謝策,不是你,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不是你的妻子。”

    謝珩咬緊牙,又疼又怒,握緊雪嫣的肩頭,“他篡改了那些過往,那些都是我們的過往。”

    肩頭的痛楚讓雪嫣眼眶泛出淚,不會的,謝策待她是那樣疼愛,絕不會像他這樣動怒弄疼她。

    而且雖然她沒有記憶,但她的身體卻記得謝策,與他靠在一起時,她會感到歡喜和熟悉,而此刻她沒有。

    謝珩迫切的看著她,他不信她真的就這樣徹底忘了他,愛上了謝策。

    “謝策不會騙我。”雪嫣輕聲說。

    一句話擊潰了謝珩的所有希冀,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锥际撬暮玫艿堋?/br>
    看到他眼里閃過的殺意,雪嫣心里跟著一緊。

    謝珩慢慢松開雪嫣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雪嫣急急起身追上去,“你要對謝策做什么!”

    謝珩沒有作聲,亦沒有停下步伐,他關(guān)上門,隔絕了那些會讓他痛不欲生的話。

    *

    養(yǎng)心殿內(nèi),內(nèi)侍走進大殿稟報:“皇上,謝珩在殿外求見。”

    仁宣帝放下手中折子,“宣。”

    謝珩闊步走進大殿,低眉行禮,“微臣叩見皇上。”

    仁宣帝抬手示意他起來,“你是為你弟弟的事而來。”

    “正是。”謝珩神色復(fù)雜沉重,“臣收到一封靈武郡郡守林韋泓快馬加鞭送來的信。”

    他說著將手里的書信送上。

    仁宣帝看完臉色徹底沉了下去,將信重重拍在桌案上,上面寫的是謝策如何布畫一切,讓林韋泓當(dāng)這替罪羔羊,為求自保,林韋泓才不得寫下這封信像謝珩求救。

    謝珩一掀衣袍跪地道:“臣不相信謝策會做出這等事,但林韋泓亦是臣祖父的舊部,忠心耿耿,這其中肯定有誰在cao縱。”

    謝珩一閃而過的果決與狠戾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他起初還顧念手足情誼,沒有插手交州一案,謝策能不能從中逃脫全看他的運氣,他只想將雪嫣接走。

    如今即便是將人接回來也是不夠了,謝策接著道:“還請皇上讓臣來查辦此案。”

    仁宣帝瞇著眸看他,“你們是親兄弟,此案若是讓你查。”

    “臣絕不會徇私枉法。”謝珩挺直背脊,凜然道:“若真是謝策犯下大逆不道之罪,臣必定大義滅親,將功補過。”

    ……

    刑部大牢。

    獄卒掌著燈,在地牢昏暗的甬道內(nèi)引路,之后的是刑部主事秦武,秦武回頭看向身后一襲緋袍,面容冷峻的謝珩,“謝大人這邊請。”

    穿過前面哀嚎生不絕的牢房,越來越安靜,一直走到最后,獄卒才停下,秦武對謝珩道:“謝大人,世子就在里面。”

    謝珩側(cè)目看向異常昏暗的牢房,謝策亦抬眼朝他看來,眉眼一劃,涼薄的笑意顯現(xiàn)出來。

    謝珩抬了抬下頜,“開門。”

    秦武命令獄卒打開大牢,“謝大人請便,下官在前頭等。”

    謝珩走進大牢,看著謝策淡道:“你勾結(jié)趙景明在先,滅口是其二,還欲意將一切栽贓到林韋泓頭上,可知罪有多重?”

    謝策舌尖舐過齒根輕笑,“我一直在想是誰要害我,不僅仿造我的筆跡,連我的私印都弄得到,現(xiàn)在看來是又多了林韋泓的證詞,真是每一步都咬緊了我。”

    謝策稍瞇起眼,冷眸如炬,直直盯著謝珩,“你可是我親大哥啊。”

    謝珩揚手直指向他,一字一頓道:“原來你也知道。”

    謝策還在笑,“我做什么了,以至于大哥想要我的命。”

    渾不在意的狂傲姿態(tài)徹底激怒了謝珩,揮拳狠戾砸向謝策,一把攥過他的衣領(lǐng)將他拉至身前,眼瞳凌厲似刃,“你自來寡情薄義,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但我始終想不到你會將卑鄙的招數(shù)用到我頭上。”

    謝策受了他一拳沒有還手,偏頭啐出一口血,抬指揩去嘴角的血跡,低眉看了眼染紅的指腹,輕笑道:“我可從沒想過要大哥的命,而大哥不惜和林韋泓勾結(jié)也要陷害我,怎么,大哥那些大義原則都不要了?”

    “奪妻之恨,還有你對雪嫣做的這些足夠我要你的命。”謝珩咬牙切齒。

    謝策揮開他的手,眸光驟然一厲,“她是我的人,不是你的顧雪嫣,大哥你是魔障了。”他逼視著謝珩,深斂的鳳眸里戾氣橫生,“現(xiàn)在是大哥搶我的人。”

    “省省你那套說辭。”謝珩抬指指向他,雙目充血,“她從來就不是你的。”

    謝策詭異的平靜了下來,眼里爭鋒相對的怒意被他收起,似笑非笑的看著謝珩,“可她現(xiàn)在心上的是我,她是不是一直在叫我的名字,大哥怕是不知道,她現(xiàn)在離不得我,尤其是夜里。”

    “你找死!”謝珩跨步上前扼著他的脖子,將他一把壓到墻上,目眥欲裂。

    猛烈的撞擊讓謝珩肩上的傷口崩裂,他悶哼了一聲,唇畔肆意的笑意不減。

    謝珩收緊五指,足以掐斷頸骨的力氣,是真的動了殺心。

    謝策反扣住他的手腕,一寸寸將其的拉開,語氣陰鷙,“大哥想要我命可不是那么容易。”

    秦武聽到動靜走過來,在牢房在張望,“謝大人。”

    謝珩壓下翻涌的怒火,撤了手盯著謝策,“我就看看你有沒有本事出去。”

    看著他走出牢房,謝策雙拳緊握,雙目赤紅如困獸,他遲一天出去,雪嫣就會在謝珩身邊多一天。

    他會對她做什么,他們會發(fā)生什么,一想,他就無法維持理智。

    秦武跟在謝珩身旁低聲道:“謝大人放心,世子在此不會受什么罪。”

    謝珩側(cè)目睇向自作聰明的秦武,“你是暗示本官徇私枉法。”

    秦武一驚,惶恐低下頭,“下官不敢。”

    謝大人與世子不是同胞兄弟,特意求請皇上來審此案,難道不就是為了能有照應(yīng)?

    地牢昏暗,油燈來回晃動,照出謝珩的臉同樣明明滅滅,他緩聲道:“其他犯人是如何審的,你們就如何審,明日本官來拿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