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山神崽崽在尋寶綜藝爆紅了、追愛、黑街帝王的情人、南十字星戀曲、惑君傾、別惹兔子、限時婚約、直播修仙、穿成年代文大佬的年輕后媽、像風一樣
他心口又悶又痛,想要求一個答案。 “告訴你我玩夠了,傷了你的心。”扶薇聲音冷淡,“陛下,我這樣沒心沒肺喜歡玩弄感情的壞女人,實在不值得陛下多費心。登基大典在即,還望陛下早日歸京。至于我,希望陛下高抬貴手,就在這里別過吧。” 扶薇已經不想再回宮中,她不想再當長公主,也不想再憂心那么多事情,她只想尋一山水僻靜處,開始嶄新的人生篇章。 “你當我傻啊。”宿流崢嗤笑,“你明明那么喜歡我。” “誰喜歡你了?”扶薇瞪他。 “另一個我。” 扶薇默了默,再否認:“別那么厚臉皮,我尋樂子罷了!不管是哪個你,我都不喜歡!那天很多人在場,你隨便抓個人審問就知道我說過什么了!” “你說了些狠話,然后另外一個我信了?”宿流崢嘶了一聲,“我不會那么傻吧——” “你就是很喜歡我,因為要去和親所以說了狠心話?” 扶薇張了張嘴,語塞了半晌,悶聲:“不要自作多情!” 她氣惱地轉過臉去。 宿流崢蹲麻了腿,他站起身來,問:“你想和我斷了?” “正是此意,請陛下成全!” 宿流崢彎下腰,雙手捧著扶薇的臉,將她的臉轉過來看著他。四目相對,宿流崢對扶薇無聲擺口型——“做夢。” 宿流崢嬉皮笑臉一笑,又瞬間收起笑冷了臉。他低頭睥著扶薇,用一種警告的語氣說:“還有一件事,我不喜歡你求人。” “求我也不行。” 松開扶薇的臉之前,宿流崢用指背在扶薇的臉頰上撫了撫。 他重新?lián)Q上輕松的語氣,道:“當皇帝也有當皇帝的壞處,整天都要忙這個忙那個。” 宿流崢煩躁地皺了皺眉,說:“我出去了,晚上會回來陪你睡覺的。” 扶薇看著宿流崢轉身往外走,抓起窄床床頭的枕頭朝他砸過去。枕頭砸在宿流崢的背上。宿流崢也沒回頭,繼續(xù)往外走。 蘸碧和靈沼從外面進來,一個迎上扶薇,一個去撿地上的枕頭。 蘸碧細細打量著扶薇的臉色,不知道說什么好。靈沼先開口,小聲地說:“殿下,日后……怎么辦呀?” 扶薇看見她們兩個皆是有些彷徨的樣子。明明她自己心里也沒個主意,到這個時候了還是要拿出主子的架勢來,說:“怕什么?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 靈沼笑起來,甜聲:“那還是讓秋火和花影頂著吧,他們兩個在咱們幾個之中長得最高!” 扶薇被她逗樂了。蘸碧也彎了唇。 扶薇問:“段斐怎么樣了?被宿流崢用刑了?還是砍了胳膊腿的?” 蘸碧和靈沼對視了一眼。蘸碧才吞吞吐吐地說:“陛下……沒有用刑,只是在他的臉上刻了兩個字。” 靈沼在一旁小聲補充:“混蛋……” 扶薇扶額。 片刻之后,扶薇再問:“梅姑同行嗎?” 蘸碧點頭,道:“剛剛忙著忘了說,殿下您睡著的時候,她曾過來一趟,知道您睡著也沒進來打擾,便走了。” 扶薇略沉吟,讓蘸碧引路,帶她去見梅姑。 梅姑一個人在軍帳中,坐在窄床上,低頭縫一件衣裳。 “好些了?”梅姑對扶薇笑了一下,又低下頭穿針。 扶薇邁進帳中望見她,俯身行禮:“參見太后。” 梅姑穿針的動作頓了頓,眉宇間浮現(xiàn)幾許嫌惡。她說:“若你不愿意喚我母親,喊我梅姑就行。” 扶薇詫異地望向她。 “過來坐吧。”梅姑重新對她和善地笑起來。 扶薇走過去,在梅姑身邊坐下,看向她手里正在縫的衣裳。 “你有很多話想問我吧?”梅姑問。 “已經聽陛下說過那件事了。” “那件事?”梅姑道,“不過也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那天你走之后,他昏迷了一個月,日日喊著你的名字。” 梅姑嘆了口氣,輕聲道:“喊的是薇薇。只清焉這樣喊你。那大概是清焉最后的彌留時了。” “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她不需要我了。” 不被需要,不必存在。 扶薇心里發(fā)堵,她有些聽不下去了。 “我一直很猶豫要不要告訴你清焉和流崢的事情,又因為一直隱瞞而心存愧疚。可沒想到到了最后,是你治好了流崢的病,讓他從那場分裂的冗長夢境里醒過來。” 扶薇明明對于宿清焉的徹底消亡痛徹心扉,偏偏還要說:“流崢總要醒過來的。這樣挺好的……” 梅姑看向扶薇,抬手覆在扶薇的手背上,感慨道:“雖然……清焉即是流崢,可是有時候我也會恍惚,仿佛清焉還在我身邊。” 扶薇心里難受,不想再談論宿清焉,談論那場瑰麗的夢。她轉移了話題:“也許不該問,可我還是好奇您為什么要帶著兩位皇子離開宮中?” “我這次離宮前去見太上皇,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恒梅宮中。現(xiàn)在想來那宮殿的名字也是因為您。若我沒記錯,太上皇六宮空懸,只一位端靜皇后。甚至端靜皇后出事之后的二十余年,后宮亦再無進人。也正是因此,所以才會在太上皇突發(fā)惡疾之后無人繼位,只能從宗族里挑選段斐繼任。” 軍帳內一片安靜。 扶薇打破沉默:“是我多嘴冒昧了。” “你說的沒錯。這些都是真的,沒有別的隱情。他待我確實很好。可是……”梅姑落寞地笑笑,“我嫁過兩次,直到今日也只承認第一次成親的人是我的夫君,我只有顧琳一個夫君。” “可是……”扶薇不明白。 “他是皇帝啊。”梅姑打斷扶薇的話。 皇帝的身份和權勢……扶薇隱隱猜到了什么。 “你就當我鐵石心腸,我心中沒有的人,就算他把月亮摘下來給我,他也進不到我的心里。” 梅姑說得堅決。 扶薇遲疑了片刻,才問:“那顧琳呢?” “死了。”梅姑嘆息,“皇后在宮外怎么可以還有個夫君呢?他必然是要死的。” 可段琮之明明答應過她放過顧琳。 這個騙子。 甚至,段琮之和顧琳年少相交,金蘭之義。 伴君如伴虎,大概就是這般。 顧家上上下下,除了當年在外的顧瑯,連主帶仆,百余人,一夜之間喪命。 就算段琮之將鳳冠捧給她,讓她獨寵六宮。就算段琮之為她花盡心思百依百順。梅姑永遠都不可能接受他。這世上最至高無上的尊榮與寵愛被九五之尊捧給她,她也不稀罕。 待在段琮之身邊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她當然要逃。 “我不后悔逃走,但是我無數(shù)次后悔帶走清焉。”梅姑聲線哽咽,“他生來就是太子。若非我?guī)ё咚孕″\衣玉食高高在上,甚至如今已經成為天下之主。可我?guī)ё吡怂λ懒怂?/br> 這些話悶在梅姑的心里,悶得整顆心都在痛。 扶薇見梅姑落了淚,遞上帕子,輕輕拍著她的手背,安慰她。 “清焉很乖的。”梅姑又哭又笑,“他們兄弟兩個自小就不一樣,流崢愛哭愛鬧,清焉卻很少哭。我走的那天,他卻頭一次哭個不停,怎么哄都哄不好。只要我把他放下,他就會哭,把他抱起來他立刻就不哭了……” 梅姑滿腔自責。 “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還沒滿月。聽說剛剛生完孩子,母愛會讓人變蠢。”梅姑苦笑,“我真蠢。我應該更狠心些,執(zhí)意留下清焉。甚至流崢也不該帶走。” 可是這世上哪有后悔藥? 梅姑無數(shù)次地后悔逃走的時候將兩個兒子帶走。尤其是在宿清焉出事之后,她心里的自責更是難以排解。 扶薇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梅姑。她設身處地地去想若自己是梅姑會怎么做?她必然也是要逃走的,可她應該不會帶走兩個孩子。 不過她沒有孩子,她沒當過母親,并不清楚母親跟孩子的感情,不敢妄下定論。 扶薇安慰:“人活著,總要往前看。” 梅姑點點頭,贊同:“所以我害死了清焉,不能再害流崢。讓他回家去,回他父親身邊,讓最好的大夫去醫(yī)治他。” 醫(yī)治?扶薇有些疑惑?醫(yī)治什么?宿流崢不是已經清醒過來了嗎? 扶薇還沒來得及詢問,宿流崢掀開簾子大步邁進來。 梅姑側過臉去,動作飛快地去抹臉上的眼淚。 宿流崢已經在帳外聽了許久。 他走到梅姑面前,神情不愉:“我問你過去的往事,你只字不提,為什么全講給她聽?” 扶薇抬眼看他,斷然沒想到這傻子第一句話會問這個。扶薇頓時覺得無語。 梅姑隨口道:“你早晚會知道的。” 她怎么說呢?那個人畢竟是他的父親,梅姑不愿意對兒子說他父親的壞話。 宿流崢蹲下來,盯著母親哭紅的眼睛,道:“你恨他?那我?guī)湍銡⒘怂鈿猓俊?/br> “誰?殺誰?”梅姑心驚rou跳,“那個人是你父親!” 宿流崢卻沒覺得有什么問題。他反問:“父親為什么就不能殺?” 梅姑半張著嘴,呆怔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扶薇望了宿流崢一眼,轉過臉對梅姑說:“他的意思是,在他心里您比他父親重要得多。所以您不用自責,他沒覺得跟您走后這些年過得不好。” 宿流崢歪著頭,眸色莫名地盯著扶薇。 梅姑看看扶薇,再看看宿流崢,眉頭卻仍舊是皺著的。那些心中的郁結,哪里是三言兩語能夠排解?錯了就是錯了,安慰不過是徒勞。 晚上,扶薇才明白梅姑所說的要給宿流崢找最好的大夫是什么意思。 宿流崢蜷縮在窄床上,痛苦地抱著頭。他頭痛欲裂,疼得齜牙咧嘴。 扶薇站在一旁,蹙眉看著,也不知道能幫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