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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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先皇子被找回去,太上皇和那些老臣必然簇?fù)碚y(tǒng)新帝。那到個時候,段斐只有死路一條。 “是。”花影領(lǐng)了命,出了馬車。 不多時,段斐騎馬走到扶薇的馬車旁,親切地喚:“阿姐,你看這個好不好看?” 扶薇掀開垂簾,看見一臉燦笑的段斐。段斐將親手采摘的一捧花遞給扶薇:“給阿姐摘的。阿姐喜不喜歡?” 扶薇沒接話。她將花接過來,垂眼看著懷里的鮮花。嬌嫩新鮮的花草隨著馬車顛簸而一晃一晃的。 扶薇心里突然陷入掙扎。 保護(hù)段斐,是從扶薇很小的時候就印在心里的執(zhí)念,已然成了一種本能。更何況,她與段斐早幾一體唇亡齒寒,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是,若為了這個山河著想,將段斐放在龍椅上真的好嗎? 她開始猶豫,猶豫不該因為個人安危和私念,而置江山社稷于不顧。她是不是應(yīng)該將社稷安康放于個人生死之上呢? 心緒不寧讓扶薇一陣斷斷續(xù)續(xù)地咳,咳稍止,她蹙著眉想著花影剛剛稟告的事情。難道李拓真的在壺州把早夭的先皇子找到了? 她心里又開始掙扎,倘若先皇子真的還活在世上,可流落民間二十多年,是不是也未必會比段斐做得更好呢? 然而此時此刻,李拓并不在壺州,而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小城,水竹縣。 天色徹底黑下去,星月都被厚厚的陰云所遮,天地之間被一塊巨大的黑布籠著,視線受阻,人也覺得壓抑。 “咚咚咚。”一陣叩門聲,敲響了院門。 片刻之后,屋子里的燈亮起來。梅姑披衣下榻,小跑著去開門。 “顧瑯,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我還以為你今天——”梅姑拉開小院的木門,看向院門的人影。 那是一個消瘦的老者,須發(fā)斑白,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在夜深里,亮如沉星。 不是顧瑯。 梅姑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半步,再去打量站在院門口的人,莫名的熟悉感,讓梅姑心頭一緊,她再一細(xì)瞧,將人認(rèn)出來,臉色頓變。 李拓微笑著,喟然般感慨:“老臣終于找到了。” 梅姑臉色發(fā)寒,冷聲:“你找錯地方了。” 她想要去關(guān)門,李拓握住門,阻止了她的動作。李拓一步邁進(jìn)門檻,梅姑再向后退了半步,警惕地盯著他。 李拓抱衣,姿態(tài)端正地朝著梅姑跪下來。 “臣李拓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 梅姑眸色幾經(jīng)轉(zhuǎn)變,亂跳的心卻慢慢平靜下來。二十多年了,這一天終于還是到來。 第052章 原先長公主每日坐在龍椅之后, 垂簾聽政時,不知有多少人或當(dāng)面或背地里罵她禍國。 長公主消失一年,今日卻突然重新出現(xiàn)在早朝之上。這竟是讓許多為戰(zhàn)事?lián)鷳n的朝臣在心里松了口氣。 扶薇像以前那樣一身玄黑的宮裝在身, 端坐在龍椅之后,睥睨著下方朝臣。她美艷的臉上總是高高在上的冷漠, 專注地聽著朝臣稟話、議事, 偶爾開口一言半句,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將事情敲定。 這一年缺失的光景仿佛不復(fù)存在,長公主還是那個長公主。 又因為長公主已經(jīng)接了晉國遞來的婚書, 朝臣們?nèi)缃駥λ菍捄驮S多, 那些往日對她的意見暫且通通壓下,只剩臣子本分。 不僅是扶薇走了一年, 段斐這個皇帝也有許多時日不曾上朝。今日堆積的事情特別多,扶薇端坐在上, 認(rèn)真地處理著一件又一件事情, 今日這早朝,竟是一直到接近午時。 蘸碧站在角落里,眉頭揪著,時不時望一眼扶薇,心里擔(dān)心得不行。 一步奔波從江南日夜趕路趕回來,昨天晚上下半夜才趕回宮, 今日就這樣cao勞,長公主的身體怎么受得了啊! 蘸碧站得遠(yuǎn),仔細(xì)端詳扶薇神色, 見她專注地處理著正式,神情瞧著似乎還好。 終于等到下朝, 蘸碧松了口氣。 段斐先站起身,緊接著便該是長公主起身,二人離去,朝臣再退去。可是段斐站起身之后,扶薇并沒有起身。 扶薇轉(zhuǎn)過頭,看向蘸碧。 蘸碧心里咯噔一聲,立刻低著頭快步走過去,走到扶薇身邊去攙扶她。 扶薇淡然起身,被蘸碧扶著離殿。 那些下方低著頭的朝臣若此刻抬頭看去,定然不能發(fā)現(xiàn)端倪。可唯有蘸碧知道扶薇幾乎把身上的所有重量都靠在她身上,扶薇搭在蘸碧小臂上的手也在微微發(fā)抖。 蘸碧扶著扶薇離開大殿,避開人群,扶薇站定,眉頭緊鎖地閉上眼睛。 “殿下,要不要先去偏殿里坐一會兒?”蘸碧小聲詢問。 段斐也是一臉凝重地走過來,他心疼地說:“都勸阿姐今日不要來早朝了,非要過來!” 扶薇身疲心乏,沒有說話,看向一旁的車鸞。蘸碧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扶著她登車,沒有去偏殿休息,而是直接回長青宮。 一回了長青宮,扶薇完全沒了在朝堂上的氣勢,整個人軟綿無力地偎在床榻上。她身上疼,身下的床褥要多鋪三層,靠著兩個軟枕才舒服些。 蘸碧知道扶薇肯定又吃不下東西,拿了溫水遞給她。扶薇結(jié)果溫水,剛要喝,嘴剛張口,作嘔的感覺強(qiáng)烈,來帕子都沒來得及拿,一口吐出。 吐出一口血。 蘸碧驚呼了一聲,趕忙顫著嗓音大喊靈沼,讓靈沼立刻去太醫(yī)院找孫太醫(yī)過來! 扶薇平靜地拿著帕子擦拭唇邊的鮮血。她擰眉看著弄臟了錦褥的鮮血,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就算要死,她也要去了晉國,死在那邊。 不過扶薇覺得自己死不了。 瞧著蘸碧快哭出來的樣子,扶薇奇怪地看她一眼:“哭什么?又不是能死的大毛病。” 扶薇知道自己死不了,但是后半生也就這樣一直被病痛折磨著了。 孫太醫(yī)很快趕過來,給扶薇號過脈。他嘆息著搖頭:“殿下忘了老臣的叮囑,切忌cao勞多慮啊!” 扶薇笑笑,道:“你這話說得輕巧,切忌cao勞多慮,做起來可太難了。” 孫太醫(yī)想著扶薇的身份,頓時無話可說了。他起身走到一旁的方桌旁開藥,將扶薇原先的藥方又加重了藥量。 扶薇喝了藥,覺得稍微好受些了,連午飯也沒吃,便躺下歇下了,小睡了半個時辰醒過來,覺得身上稍微好受些。 “殿下,太上皇剛剛派了人過來,說若是您醒了,讓您過去一趟。” 扶薇有些詫異,這么多年了,老皇帝一直在恒梅宮靜養(yǎng),不見外人,今日怎么突然召見她? 不過扶薇一直知道老皇帝一直在暗中和朝臣有聯(lián)絡(luò),這不是她有能力能管的。 扶薇去了恒梅宮,遠(yuǎn)遠(yuǎn)看見蒼老的帝王坐在輪椅上,于滿園的春光里打盹。 扶薇駐足,沒有妄自往前,怕擾醒了他。 “過來了。”段琮之睜開眼,望向扶薇。不過四十多歲的年紀(jì),段琮之卻一頭白發(fā),瞧上去十分蒼老。只是偶爾眼眸中一閃而過的亮色,昭示著他曾經(jīng)的狠厲。 扶薇抬步走進(jìn)滿庭梅樹的院子,走到段琮之身前福了福身行禮。 “坐。”段琮之道。 立刻有小太監(jiān)搬了椅子過來,扶薇在段琮之面前坐下。 “這幾年,你做得不錯。”段琮之道。 扶薇以前和段琮之幾乎沒有接觸過,略有意外他的突然夸贊,不過扶薇面上什么也不顯,平靜地謝陛下謬贊,再畢恭畢敬地詢問太上皇召見她所謂何事。 段琮之沉吟了片刻,道:“你是個心有大義的孩子,也是個合格的上位者。但是有時候太重情。” 扶薇不贊同,說:“別人都說我冷血無情,唯陛下這樣說我。” 段琮之笑笑,不解釋,而是突然盯著扶薇的眼睛,問:“衛(wèi)橫此人半生馳騁疆場,一腔驍勇,躊躇滿志,為人光明磊落,行事也向來坦蕩。” 四目相對,扶薇在段琮之的眼中看見一代帝王的犀利鋒芒。 段琮之很快又收起眼中的鋒芒,淡淡一笑。 “掌權(quán)者不能太重情,否則容易被假象蒙蔽雙眼,困住了自己。”段琮之長長地嘆了口氣。這話是對扶薇的告誡,也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慨。 他擺了擺手,讓扶薇退下。 扶薇離開恒梅宮,一路上都在想太上皇這話的意思。太上皇是有意提點,還是懷有別的目的? 扶薇從不覺得自己的立場和老皇帝一致。 不過扶薇還是讓下面的人重新去調(diào)查當(dāng)初衛(wèi)橫給她下毒一事。 扶薇揉了揉額角,讓車鸞拐去段斐的宮殿。 她很快就要啟程去晉,她希望在剩下的幾日里多勸段斐幾句。她本就不能一輩子守著段斐,如今這場和親,提前結(jié)束了她對段斐的守護(hù)。日后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扶薇剛到,隱隱聽見了女子的哭聲。扶薇本不欲過問段斐后宮之事,只是那女子的哭聲其實凄慘,讓扶薇忍不住皺眉。 她止了宮婢的通稟,大步走進(jìn)去。 花影替推開房門,扶薇看見殿內(nèi)荒唐的一幕——嫻妃赤條條地被綁在廊柱上,段斐正懶洋洋地坐在藤椅里,身心舒暢地聽著嫻妃哭。 若嫻妃不肯哭、哭得不好聽,他就會用桌子上的藤條抽打她。 扶薇看得震驚。 花影很快反應(yīng)過來,反手將身后的房門關(guān)上,免得室內(nèi)的荒唐一幕被外面的宮人瞧見。不過……興許段斐身邊的宮人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了。 嫻妃轉(zhuǎn)過臉,羞恥地望著扶薇,恨不得咬舌自盡。 “怎么不哭了?”段斐憤怒地睜開眼,這才看見立在門口的扶薇。 “阿、阿姐……”段斐慌慌張張地整理好衣服,他站起身,略顯狼狽地奔到扶薇面前。“阿姐,你來了,外面那些蠢物怎么不知道通報?真是該死!” 段斐將微抖的手負(fù)于身后。 扶薇長長舒了口氣,看向花影。花影心領(lǐng)神會,立刻去將被綁著的嫻妃娘娘放下來。 嫻妃癱軟在地,顫著手去撿地上的衣服。她握著自己的衣裳卻不敢穿,畏懼地望著段斐。 “穿上衣服滾出去!”段斐不耐煩地說。 “臣、臣妾領(lǐng)旨……”嫻妃這才敢穿衣裳。 扶薇慢慢將嫻妃認(rèn)出來,曾經(jīng)的高門貴女端莊淑媛一朝入了宮,竟被欺凌至此! “段斐,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扶薇拂袖,轉(zhuǎn)身離去。縱段斐在后面一聲又一聲地喚著“阿姐”,扶薇亦不回頭,甚至腳步也不曾停頓片刻。 她一口氣回到長青宮,雙手撐在桌面支撐著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