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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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還在繼續。 她夢見自己無措地走進京城時,那一雙雙打趣嘲諷的笑眼。也夢見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懼怕,和后來面無表情取人性命的無情。 夢那么長,好似把她的一生慢慢演走了一遍。 靈沼站在門外,猶豫了半晌,不知道要不要為了宿流崢的事情打擾長公主休息。 她拿不定主意,轉頭詢問地望向蘸碧。蘸碧蹙著眉想了又想,才點頭。 如此,靈沼才叩門:“主子,姑爺的弟弟出事了,要被官府的人押走。” 扶薇一下子從沉夢中被吵醒。她尚未睜開眼,先皺了眉,不悅道:“他死不死關我什么事?” 靈沼縮著脖子噤聲。 靈沼和蘸碧對視一眼,剛要轉身離去,屋內又傳來的問話。 “什么事?” 靈沼趕忙三言兩語地解釋:“主子,是下午我跟您說的那樁命案。有人證說逃走的兇手是姑爺的弟弟,所以官府的人要捉拿他……” 蘸碧在一旁小聲補充:“宿流崢在水竹縣的名聲向來不太好,現在很多人都堅信這兩樁先jian后殺的案子,是他做的。” 可若兩樁命案是同一人所為,她們都知道必然不可能是宿流崢。因為……昨天晚上宿流崢一直待在繪云樓,哪兒也沒有去,今天早上天亮才走。 扶薇睜開眼睛,無語地嘆了口氣。她揉了揉抽疼的額角,疲聲:“進來,更衣。” 蘸碧和靈沼急忙進屋去服侍扶薇起身。 自搬回繪云樓,扶薇第一次走出繪云樓。 長街上的商販和路人看見扶薇先是本能地看呆了眼,不過他們很快回過神,朝扶薇露出不滿的神情。無他,因為扶薇身上穿了一件紅色的裙裝。 夫婿死了還不到一個月,她不僅拋頭露面,還穿成這個樣子? 簡直是不像話至極! 扶薇掃了一眼人群,心中了然他們的指責。不過扶薇向來不在意旁人的評價,目視前方面無表情地沿著長街往前走。 衙門不遠,又是鬧市。扶薇就沒讓花影驅馬車,決定走著過去。 還沒走到衙門,扶薇遠遠看見一大群人圍堵在前面,從人群里面傳來議論聲和喊疼的呻聲。 “不是我!我沒干!” 人群里傳來宿流崢的聲音。 扶薇無語,他就這么干喊,別人就能信了? 花影撥開人群,帶著扶薇往里走。蘸碧和靈沼跟在扶薇身后。 走到里面,才看見七八個衙役倒在地上,嗚嗚哇哇地喊疼。再看宿流崢,他一臉戾氣地站在中央,滿目兇狠。 更多的衙役手拿武器圍著他,不過那么人被宿流崢踹翻在地,他們沒有敢再上前。 知縣早已經從衙門里出來,看著這一幕焦頭爛額,他指著宿流崢大喝:“你們還站著干什么?還不快點將兇手捉拿歸案!” 衙役們面面相覷,在知縣的催促下,略略往前挪了小半步,再不敢上前。 原來團團圍住的百姓喊打喊殺要把宿流崢繩之以法,可是此刻也都熄了聲,誰也不敢再伸張正義,只是在罵這些衙役膽小如鼠不敢上前制服兇手! 宿流崢心中越來越暴躁。他要去找哥哥,不愿意被這些人圍在這里耽誤他的事情。 他不理會這些人,轉身要走。 “上啊!你們這么多的人難道怕他一個!你們是衙役,擔著保護百姓伸張正義的職責!這個人殘害了兩個小姑娘,想想你們家里的meimei、女兒!” 知縣抖著胡子大喊。一時被嚇到的衙役們,這才重新朝宿流崢沖上去,勢要制服兇人! 宿流崢眼底有怒火在燒著。可他也不多解釋,只是一雙赤手空拳應對沖上來的衙役。 將又一個衙役摔出去,宿流崢眼底壓抑的惡將要徹底暴露時,扶薇淡淡開口:“他不是兇手。” 所有人都循聲望去,看向扶薇。 宿流崢也回頭,他晦暗的眸子盯著扶薇,胸口不停地起伏著。 知縣皺了下眉,厲聲:“你為何這么說?可有證據?” 扶薇冷聲:“給一個人定罪,大人理應先拿出證據,而不是讓人自證。” 明明對面是一個纖細的弱女子,可知縣也不明白為什么,竟是脊背一凜。再看周圍的人竊竊私語,反正宿流崢一時半刻也擒不下來,知縣干脆就地辦案。 他輕咳了兩聲,道:“本官當然有證人!” 他使了個眼色,立刻有衙役將一個人從后面拎出來。證人叫吳山,是水竹縣的一個殺豬匠,圍在這兒看熱鬧的百姓幾乎都認識他。 吳山指著宿流崢,道:“就是他!昨天晚上我收拾了攤子回家的路上,剛好路過案發現場,親眼看著他逃走的背影。” “背影?”扶薇冷笑,“若我沒記錯,昨天晚上是陰天,伸手不見五指。你憑一個背影認人?” 吳山愣了一下,再目光掃過人群,辯解道:“就、就是很像他!” “像?”扶薇將目光從吳山身上移開,睥著知縣。“大人,這就是你所說的人證?” 圍觀的百姓也開始動搖。兩個無辜的小姑娘遇害,他們義憤填膺。他們只想抓到兇手為死去的可憐人報仇也是希望日后平平安安。 知縣嘴角抽了抽,沒想到吳山的證詞突然就變成了這樣。他道:“本官也沒有說一定是宿流崢所為。只是他如今有嫌疑,帶回衙門審問調查,有何不可?” 扶薇點頭:“順理成章,并無不可。” “但是,”扶薇語氣平靜,“宿流崢昨天晚上一定沒有經過案發之地。是這個人認錯了人。” “你可有證據?”知縣想了想,又道:“本官知道你的夫壻是他的兄長。既有親緣關系,你的證詞并不能當做人證!” 扶薇的唇畔慢慢勾起一絲似有若無的淺笑,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悠悠開口:“昨天晚上他在我那里。” 知縣皺著眉腔調:“你們有親緣關系,你的證詞……” 扶薇打斷他的話,淡淡道:“在我的床榻上。” 周遭一片嘩然。 知縣大人瞪圓了一雙眼睛,愣神待在那里,腦子繞不過彎兒,話也說不出來。 他終于慢慢回過味兒來。沒有一個女人會拿自己的名節胡說,還是剛死了夫壻的情況下,和自己的小叔子……? 知縣望著面前的扶薇,臉色復雜起來。她能這么說,看來吳山確實認錯了人,兇手真的不是宿流崢。 “這是通.jian……要受刑挨板子的!” “不算啊……她男人已經死了……” “可是宿清焉死了還不到一個月呢!” “嘖嘖,真是個水性.楊花的東西!” “可惜了清焉怎么就娶了個這么不要臉的女人!” 人群的議論越來越大聲,有人色瞇瞇地看笑話,有人替宿清焉不值。 “不要臉!”人群中突然有個婦人大聲罵了一句,從臂彎挎著的籃子里掏出雞蛋,朝扶薇砸過去。 花影眼疾手快拉過扶薇躲避,蘸碧和靈沼也趕忙圍上來,將扶薇護住。 越來越多的人抓起身邊的東西朝扶薇扔過去,有人扔菜,也有人去撿地上的石頭。 “快護著主子回去!”花影一邊說一邊擋在最后。 宿流崢突然抓住一個衙役,將人拎起來,朝著人群砸去。人群一陣驚呼,也顧不得去謾罵扶薇。 宿流崢彎腰,撿起衙役掉在地上的一把刀。 “誰再罵她,我割了誰的舌頭。誰再朝她扔東西,我剁了他的手!” 他將手中的刀猛地朝人群擲去,人群驚呼著四散。刀插于地中,擋在一個婦人身前。 婦人臉色煞白,臂彎里挎著的籃子掉落,里面的雞蛋摔了一地。 她正是第一個朝扶薇扔東西的人。 宿流崢臉色陰沉,大步朝扶薇走過去,他握起扶薇的手,牽著她往前走。 扶薇瞥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獨自往前走,不理會他。 宿流崢在原地站了一息,又大步追上扶薇,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往繪云樓走去。 一路上,水竹縣的百姓們所有人都停了手里的事兒,眼珠子死死盯著這兩個人,往日熱鬧的長街罕見的一片寂靜。 回到繪云樓,扶薇走到門口,一手扶著門邊,脫下沾了外面臟泥的鞋子,跨進門檻,踩著柔軟的地毯緩步走進房中。 宿流崢直接大步跨進去,追上扶薇。 扶薇瞥一眼他的靴子,罵一聲:“臟東西。” 宿流崢已經奔到了扶薇面前,他抓住的扶薇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問:“他們為什么罵你?” 扶薇訝然,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不敢置信地抬眸打量起宿流崢的神情。 他臉上寫著近乎偏執的認真,好像真的不懂。 扶薇氣笑了,她罵:“原來你真的這么蠢,連什么是通.jian都不知道?” “哥哥的就是我的。”宿流崢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說得極其認真。 “荒謬。”扶薇冷笑。她移開視線,不去看宿流崢的臉。 好半晌沒聽見宿流崢再開口,扶薇重新看見他,見他眉頭緊鎖,正在深思。 扶薇嘆了口氣,語氣也柔和了些,道:“不管你和你哥哥感情多好,妻子卻是不能共享的。今日你和你哥哥感情好,明日結識了更合得來的兄弟,也要將自己的妻子送過去?比如平安鏢局的那些,宋……” “那不一樣!”宿流崢打斷扶薇的話。 哥哥怎么能和別人一樣?不一樣的,那是世上唯一的哥哥。 扶薇看著他皺眉困惑的樣子,她伸手,指腹輕撫上他的眉心,低聲道:“不懂就不懂吧。” 她轉身要走,宿流崢握著她的腰不讓她走。 “那你為什么那么說?”宿流崢追問。他盯著扶薇的眼睛。 既然那是不好的,不對的,為什么在那么多人面前說出來? 為了幫他,不讓他被官兵抓進牢里去嗎? 扶薇想了想,說:“因為我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