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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海不揚波在線閱讀 - 第四章 (5)

第四章 (5)

    ——民俊離開后,我還有繼續畫漫畫的理由嗎?

    漫展結束的時候,我應了阿梅梅的邀約,第一次在不是聚餐和尾牙的情況下,和前同事們一起吃晚餐。

    今天也是我首次見識到簽名會的盛況,在和民俊繞了會場一圈后,我們又來到了舞臺旁,而公司的logo大咧咧的秀在墻壁上,比其他出版社樣子看起來更富麗堂皇。

    買了簽名套組的讀者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興奮的排隊,周圍歡聲雷動,我看著在臺上容光煥發的阿梅梅,她拿著麥克風,向所有人打了招呼,說謝謝大家能夠讀她的漫畫。

    那樣的表現讓我忍不住屏住了氣息。阿梅梅的樣子,感覺才像所謂創作者該有的模樣,她和每一個上臺的讀者握手,接著微笑燦爛。

    「你會覺得沒辦法辦簽名會,很難過嗎?」當我們在人少的地方稍作休息時,民俊這么問我。那時的我腦袋一片混亂,所有的事都攪在一起。

    「簽名會給適合的人辦就好了?!刮倚÷暤恼f:「我要是簽名的話,可能會被太熱情的人嚇到?!?/br>
    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偷偷揶揄阿梅梅,我吞了口口水,發現自己和民俊仍牽著手。我又忍不住握緊他。

    「這里太大了,走散的話我說不定會被沖到電玩展附近?!姑窨∫贿呎f,一邊繼續帶著我前進,語氣輕松。然而依照他顯眼的樣子,我就算在好幾公尺以外,也絕對可以找到他。

    晚餐時間,我們到了附近的自助式餐廳。這里擠滿了各種穿著cosplay套裝的人群,好像講話不夠大聲就會被淹沒。

    「我今天……好丟臉,我叫錯……我怎么可以叫錯讀者的名字……」排行榜第一名的rainny在讀者面前好像就會完全失去自信心,她在餐桌上崩潰的猛吃杯子蛋糕,直到工作人員過來說一個人限制拿二十個。

    我想到了尾牙的時候,我坐在那群因為比賽獲得連載機會的作家身邊,一個人默默的吃著東西,滿腦子好像都是關于我的作品,那時朋友還和我住在一起,她總是說人要志向遠大,要發光發熱。

    「當漫畫家太難了,真的太難了……」rainny欲哭無淚的說:「海嵐小姐,我可以拿你的甜點嗎?」

    我首次和第一名說上話,竟然是我把我從沙拉吧拿回來的甜點給對方,而rainny開心的向我道謝,她也祝賀我順利完結,臉上露出真摯的表情。

    阿梅梅從頭到尾都在說話,她似乎記得每一個工作人員的名字,途中她站起來,從頭走到尾和每一個人舉杯致意,最后在來到我這里的時候,阿梅梅說:「以后也一起來聚餐怎么樣?」

    「我不確定……我會不會繼續留在臺北?!刮矣行┎话驳恼f,那些對未來恐懼的念頭就像蟲般,往心臟啃食了好幾個小洞。

    「那我會去找你?!拱⒚访房隙ǖ恼f,她拿著柳橙汁,和我的咖啡碰杯:「反正我們之后還有很多機會啊,雖然下次應該就會是同人展的時候見面了,啊,你有需要展示架嗎?我可以提供一個!」

    在我連忙說先不用后,阿梅梅又走向稍遠處的小芳,她們兩個的聲音幾乎蓋過了周圍其他嘈雜的聊天聲。

    「我有錯過什么嗎?」民俊拿著食物回來,他在默默坐回我旁邊時說道。

    「當然沒有。」我說:「啊,有啦,你如果剛剛在的話,甜點可能會被搶走?!?/br>
    民俊應了一聲,在餐廳內,每個人的眼睛都會映照出燈的模樣,民俊也不例外,我偷偷地看著他的瞳孔,上面似乎不只有光亮,還有更多我說不清的東西。

    「我不會幫你盛?!姑窨“櫭颊f。

    「我又沒有要叫你幫我盛。」

    我忍不住笑出聲,他也朝著我笑了。就好像我們自始至終都是朋友。

    ——如果,在再次與民俊相遇的那一天告訴我,我們最后會變得如此熟悉彼此,我應該會感到難以置信。

    和他生活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不會覺得擁擠,后來我思索了下,或許是因為我們并沒有朝著同樣的地方在前進,我們背對著背,告訴對方那里有什么,而一切在這不到十坪的小空間內,變得遼闊無比。

    如此草率的決定題材是什么以后,我和民俊接下來的時間都在對談。日夜顛倒,參考資料滿山滿谷。

    「說是自傳類的漫畫,但我自己卻沒有什么值得畫出來的事情啊?!挂婚_始我在小桌旁如此說道,而繪畫工具堆到整客廳都是,空氣中充滿了顏料的氣味。

    這樣租來的地方,原先我以為不會染上居家的氣息,但實際上,所謂居家氣息就是充滿了生活的痕跡——就像民俊的刮鬍泡擺在浴室的架子上,我的生理用品塞在外頭的矮柜中,而有時候外出的外套,我們都會習慣性的丟在客廳的椅子。

    「就是這種好像不值得畫出來的東西,才有畫出來的價值吧?!姑窨≌f他沒有研究過怎么編寫故事,他只知道該如何訓練自己的構圖,明白如何調色,怎么運用自然光,所以他和我所看見的事物,似乎自始至終,都不是同樣的東西。

    可是那似乎,同樣耀眼無比。

    我畫草圖的時候,他會靠在旁邊盯著,就像學校的同桌一樣——說起來,我記得國中好像有一陣子,在我還沒對他說噁心之前,我們也曾經同桌過很短暫的時間。

    那時的民俊下課時不是在唸書就是在畫畫,有時候上課也是。我忘記我們到底有沒有說過話,而那時日子平淡,記憶卻死烙腦海。

    「你家到底在哪里啊?!巩斘以诋嫴莞宓臅r候,有時候會低聲詢問愚蠢的問題。

    「在北屯。」民俊說。他看著我動筆,有時候也會說關于分鏡問題的建議:「我們是同一所國中啊。」

    「對,說得也是。」我說:「因為在現在總覺得聽上去很不真實?!?/br>
    他向我笑了,像是在肯定這樣的答覆。

    我試著畫我的自畫像,那看起來很奇怪,比畫《艾蒙》的時候還詭異。我試著思索那些愿意畫自傳漫畫的作者都在想著什么,但我的腦袋老是會像運轉過度的機械,一回過神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對了,畫畫。

    民俊總是看著我畫畫,正如同他動筆時,我也這樣盯著他一樣。我問他說你要不要也試著畫漫畫,可民俊說他不會畫人,漫畫最重要的是人,但他就連素描石膏像都很不喜歡。

    「為什么不喜歡?」我問他。

    「會有個感覺,畫一個人的時候,好像整個人都會被吸進去。在給學生示范怎么畫石膏像的時候,為了不被他們影響到,必須逼自己非常專注?!?/br>
    民俊這么說:「那時候會覺得自己不再是自己,而是……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筆或者橡皮擦之類的東西,也可能是大衛像。」

    「說起來,你是為什么會一直畫畫啊?!刮逸p聲的問。

    他托著下巴,瞇起眼睛,瀏海垂到了視線前方,開口:「可能,因為我阿嬤說我有天份。」

    「你的確有啊?!刮铱隙ǖ?。

    說起來,畫畫的時候,我詢問著他,明明曾傷害過人,到底還有沒有能夠帶給人幸福的資格。真正把這樣的話說出口,我感覺到笨拙和不安,因為那聽起來太像兒戲,太自我中心。

    怎么可能一輩子活在世上不傷害人。民俊如此回應。

    「我家和我已經斷絕關係好久了,就連過年我爸媽都沒有叫我回去吃飯?!刮覀冊诔晕绮偷臅r候,民俊對我說道:「他們說這只會是一個階段,可能等我過了三十歲,就會浪子回頭的找個女生結婚。」

    「那你會嗎?」

    「怪的是我覺得說不定會。」民俊露出苦澀的表情:「不是因為社會壓力,或者道德綁架,而是我自己好像都沒有辦法摸清自己是誰……因為誰也說不清未來,我沒有一件事可以很肯定的說『一定會發生』。」

    「但你不是對我說過,只要我讓你住你就會原諒我嗎?」我問:「那時候你看起來非常肯定?!?/br>
    「那是因為……」民俊縮起上半身,他瞇起眼睛說:「就像之前說的啊,因為可能……照理來說,我要威脅你會比較符合情況啊,不然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br>
    后來民俊說了好多好多,他明明并不沉默也不靦腆。不知為何我也想到彥豪所說的,民俊對任何事情都有套自己的想法。

    就像他告訴我,先前他去書店看過從左邊翻是一個故事,從右邊翻則是另一個故事——這樣的繪本,講述著兩個主角在遇到彼此前,一路走來的旅途。

    或許我們也可以這樣做。民俊說,左翻還有右翻,感覺起來很適合吧,為了想要理解,所以要往前走。

    是的。

    我或許什么事情都很遲鈍吧。我現在才緩慢地意識到,和民俊在一起的我感覺全身的細胞,都能夠為了畫畫而活,而這次不是要殺了誰,我想要未來的我能夠幸福,而為此必須直面過往的我。

    郭民俊啊。然后我會這么喊著他的名字,就像在喊著某種珍寶。

    選用了bl當題材,這樣的我真的行嗎?沒有去深入瞭解過,甚至自己也不是同性戀,還如此傷害過你,卻還是想要用漫畫來傳達自己的聲音——

    是不是像我這樣的人不該創作?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這樣才叫做贖罪?可我只是為了自我安心,所以一直在畫漫畫,實際上我該做的,明明就是找到你,和你道歉啊。

    有的時候我會全身緊繃,像這樣子,再一次的和民俊傾訴了自己的恐懼,就像那天晚上我們在他的房間內,兩個人靠在一起,我哭到無法呼吸,而他沒有離開。

    你現在找到我了。他說。

    他又補了一句:我也找到你了。

    就像某種接力一樣,在我訴說完后,民俊也會輕聲的,像是在對著誰道歉一般,說著他的事情。

    我常在想。民俊這么說:這樣的事情明明很常發生,就像我和父母說了某種私密的事,隔天卻發現我的叔叔阿姨伯伯們都知道了。后來我才知道那叫做洩密,那是錯誤的嗎?我想是的。

    國中時全班都知道我喜歡男生,他們會在我寫作業的時候問我是不是在寫情書給某個男生,老古板的老師會說我娘娘腔,女孩子們會群起嘲笑我——

    我有時候會想,會不會身為同性戀,本該就是要承受這些,才真的可以成為同性戀。

    所以我留長發穿了釘子,這樣看起來更符合異類的形象,那讓我更自在。后來我阿嬤叫我跪在祖先靈堂前,大聲反省自己的錯誤。我一直在想錯誤到底是什么,然后我發覺我不知道的話,我就該去理解——

    你也是,對吧?

    是的。我想是的。

    好多的作品都強調了同性戀,喜歡著同性別的人好像是特別到需要被關注到的事情,所以我不想要去強調自己是個什么樣的人。

    ——于是乎,那就是故事了。那些平凡到似乎不值得被記錄下來的事情,在民俊往左翻的頁面開始,他要向前邁步,拿起鉛筆畫出草稿,昂貴的代針筆上墨線,他會刻出細節,會將自己的模樣給刻出來。

    想要去理解,所以畫了漫畫。關于自身的厭惡,關于對世界的不安,所以也畫了漫畫,我就是如此走過來的,我的每部作品都像是在埋葬過去的我,有一天我或許會把自己給燃燒殆盡,可是我也想要往前。

    想要去了解更多的民俊,想要去他去過的地方好好看一看,想要講更多的話……可是每當我想要說出那些渴望時,我總是將手十指緊扣,放置在胸前,感覺到心臟猛烈跳動。

    要將話語傳遞出去怎么會如此艱難?

    所以我才要畫漫畫,就是這樣的吧。

    于是我將從我的右翻頁,同樣開始我那沒有那么值得被記錄下來的事情。關于我的霸凌,關于我對未來的迷茫,對所有人抱歉的事情,太過真實的自己,看起來反而平凡而不丑陋。

    我的名字叫安春暉。

    我是個曾經霸凌過別人的漫畫家。

    就從這樣的平凡開始。

    「民俊,書名要叫什么?」中午吃飯的時候,我一邊嚼著滷蛋一邊說。

    「我想想?!顾f,手沾滿了碳粉,我試圖教他一點電腦繪圖,不過他還是放棄除了涂顏色以外的所有cg繪圖。

    「現在是夏天。」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說:「好像很適合去海邊?!?/br>
    「那你要去嗎?我是說完成之后。」我隨口問道。

    民俊突然停滯了許久,他轉過頭看著我,他的眼鏡沾上霧氣,所以過了一會,我才終于看清他的眼神。

    「怎么了?」我問。

    或許是在像這樣子的瞬間,我總是會意識到我們有一天會分離的未來。

    「標題就……選個有海的句子好了。」

    民俊頓頓的說,在吃完飯后,我們擠在電腦前,打開電腦拉出成語字典。在辭海中,有什么東西跳進了視線中。

    他和我同時指向了電腦螢幕顯示的某個字句。

    「『海不揚波』,聽上去很不錯啊?!?/br>
    因為一路走來跌的鼻青臉腫,所以取了太平盛世這樣的意思。想著想著,我突然覺得我們兩個,說不定比彼此以為的都還要浪漫。

    那么我想我,既然我希望民俊幸福的念頭從未改變。我或許就不該去害怕沒有他的未來。

    ——「春暉,春暉,要不要去房間睡覺?」

    我在呼喊聲中醒過來,感覺全身都在發燙,我這時候才發現自己在電腦螢幕前睡過去了,睜開眼睛時,感覺全身骨頭都在哀嚎。

    我看了看被掃描進電腦的手稿,那是我和民俊跑了好幾家書局才有在用的漫畫稿紙,我從前天開始,就一直在嘗試用cg貼網點,一直以來畫彩色漫畫的我,到了黑白的領域簡直像陷入泥沼。

    原稿隨意堆在桌上,上面的標籤密密麻麻,再繼續看下去感覺眼睛都要瞎了。

    但是成品是如此令人撼動。那甚至讓我有種錯覺,我之所以活到現在,就是為了和民俊一起做這件事。

    「我呃——」我揉了揉眼睛,然后說:「我快完成了?!?/br>
    民俊靠在我身側,近到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吐納。他瞇起眼睛,說:「要不要吃晚餐?」

    「現在是晚餐時間?」我錯愕的看向時鐘,上面寫著六點,我沉默一會,發現自己竟然分不清楚到底是晚上還是早上六點。

    「應該是吧。」民俊打了很大的哈欠,他一邊坐到了地板上,一邊動作緩慢的拿出手機,一如往常的叫餐。

    我將檔案存檔,一共四十八頁。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是我和民俊花了兩個禮拜一起畫出來的,他最終在我的逼迫下,認真的開始畫人物,有素描的底子的民俊可以完美勾勒出人體的曲線,再配合上他優秀的分鏡能力,我和他說:

    「你或許比我更適合畫漫畫?!?/br>
    「但我沒什么想要傳達的?!顾p聲的回覆。

    封面也是由他設計的,民俊畫了一張大開數的水彩畫,是兩個人站在海邊,腳踝浸在波浪中,頭發被風吹亂。遠處陽光燦爛,而影子拉的好長好長。

    很久以前,在得獎的時候,我感受到一種「我終于把自己給傳達出來」的悸動,好像終于跟某個人產生了聯系,憑藉著這樣的感動,我千里迢迢來到臺北,覺得自己成為漫畫家是命中注定。

    現在我覺得,好像不畫畫也無所謂了,不是畫不出來了,而是我還可以去找到更多東西,還可以用畫以外的事物去了解一個人,我或許,或許真的有足夠多的勇氣,能夠去實現我所想要的。

    我從椅子上下來,然后靠到民俊旁邊:「我想要吃拉麵。」

    「好啊,那我要吃叉燒的。」他說。

    當外送來的時候,毫不意外又是在大臺北地區努力工作的柏晨。我去接過食物時,柏晨驚恐的看著我,他說:「安小姐,你比昨天更像殭尸知道嗎?」

    「還活著啦?!刮艺f,感覺到飢腸轆轆:「謝謝你?!?/br>
    「對了,明天就是你們說的同人展對吧?」柏晨和民俊打了聲招呼,在這幾個禮拜的相處下來,我們三個人都變成了偶爾會聊天的關係。他說:「我還要工作所以不會到場,那可不可先跟你們買一下作品?哼哼我帶了五百塊喔?!?/br>
    我感覺到神經似乎斷片了。

    氣氛好像靜止好幾分鐘,我回過頭,然后和民俊對到眼,他頓了許久,才勉強擠出一句:「明天?」

    「對啊明天禮拜六?!拱爻磕贸鍪謾C說:「就在附近言大的體育館……」

    「我們還沒印——」然后,民俊終于說出那晴天霹靂的宣告。

    我抽動嘴角,我不知道為什么,一但沒有編輯提醒我,我好像什么事情都會忘記。一陣瘋狂和彷如重擊的感觸在胃里翻攪,我連忙趕到電腦面前,將檔案改格式輸出到隨身碟里:「我現在來存,應該還來得及!」

    「我去查哪里的印刷廠有開!」民俊立刻說道。

    在我們手忙腳亂的時候,站在門口的柏晨似乎思考了許久,他說:「可惡,我現在走的話好像很不近人情,安小姐不然我送你去吧?我騎摩托車會快一點。」

    在突如其來的協議達成后,我將檔案存到隨身碟里,將信用卡帶在身上,然后民俊湊過來,他將附近印刷廠的地址從手機上傳給我,他的眼神充滿堅定。

    而柏晨將第二頂安全帽交給我,我便坐上了后座,在夜晚的臺北街道奔馳。

    柏晨的摩托車后座放著外賣保溫箱,行進過程中我感覺到腰椎部分一直去卡到。而我們在機車群中穿梭。

    我感覺心跳快到無法呼吸。說起來,我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做什么,我們所創作出的作品是多么私密的東西,但卻要印出來,然后賣給那些人生中的過客。

    誠實面對自己的人,可以無所畏懼。這又是誰說過的話?

    「安小姐的那個作品,就是《愿你安好,艾蒙》,我看了喔!」柏晨在紅綠燈路口時說,他的聲音在鳴笛與熱鬧街區的聲響中,顯得清晰燦爛:「雖然我讀不太懂,可是我覺得能畫漫畫的人都很厲害。」

    我頓了許久,低聲的說:「像你這種認真生活的人比較厲害啊?!?/br>
    柏晨似乎沒有聽見我說什么,他只是在發動引擎的時候,又補了一句:「欸,幫助漫畫家在截稿日前達陣,寫在履歷上的話感覺帥爆了?!?/br>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他也笑了,而摩托車奔馳,我們花不到十分鐘就到印刷廠,幸運的是除我以外,也有幾個看起來是下了班馬上趕過來,就為了要在展覽上開賣作品的創作者們。

    印刷廠的老闆似乎也見怪不怪,在要求我填完表單以及約定取貨時間后,任務差不多就完成了。

    接下來,柏晨已經先走一步去工作了。他祝我一切順利,口氣就像小芳。我目送他在夜色里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車尾燈。

    民俊傳了訊息說他等等就會來接我回去。我盯著這條訊息,一個人站在印刷廠的店門口,一旁的捕蚊燈發出吱聲,聽上去像某種節奏樂。

    我突然感覺到心情就像水波一樣平靜,我看往前方,完全整理不出思緒。

    「春暉!」

    我聽見喊聲,然后再自然不過的轉過身,我看著民俊在視線的遠方,我也邁開腳步。我等等要說什么呢?就說一起回家吃晚餐——

    只是這樣的日常生活,真的可以嗎?

    在這兩個禮拜間,我每天都會產生這樣的疑問。質疑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會不會我仍在進行所謂的,圖自己安心的利己主義。

    「春暉?!顾镜轿颐媲埃行┖沽鳑驯?,但露出了微笑:「走吧,回家吧。明天還有得忙……安春暉?」

    我突然想到,朋友曾經和我說過,過勞昏倒過一次的人之后就會注意到自己的極限。

    就彷彿我不斷的質疑,不斷的退縮,直至現在才肯定,我能夠與民俊相遇太好了,能夠畫漫畫真是太好了。

    我想現在,我終于注意到自己了。

    在黑暗籠罩視線前,我與民俊第一次擁抱。

    不知為何,在這樣的瞬間,我突然明白那樣強烈的情感,為什么會令人落淚了。

    我明白我為什么要帶著他去溫泉去地下街去看電影,去前男友家撞門伸出手帶著他從雨中回家然后一起逛展覽,然后,想要了解他的全部——

    好喜歡你。

    所以現在,無關乎什么贖罪不贖罪,無關乎我是怎樣的爛人,也無關乎關于自我的追尋與探討之類的,我這輩子可能永遠不會懂的東西。

    就只是,單純的,因為好喜歡你,所以希望你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