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82節
袁若月眉頭蹙了一下,陛下原來還未做什么。 “聞瑎,你乃是一甲探花,又在宜新那個小縣之中做出如此政績,君有鴻鵠之志,難道甘愿被關在著皇城之中,做一個起居郎嗎?” 袁若月剛才的話原來并非自己想的那種意思,聞瑎自然是不想在待在宮中,每日提心吊膽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命喪九泉。可是,皇后娘娘與自己非親非故,為何幫自己。 袁若月望著聞瑎,似乎在斟酌要不要說什么,她的目光一凜,即便依舊神色淡淡,但是氣勢卻不一樣了,“聞大人,本宮身為皇后,掌管鳳印,自然有權監督整個宮中的秩序。陛下這種做法不合正統,本宮自然要不留余力的維護后宮章程。” 是這樣嗎?聞瑎垂眸遮住目光中的銳利,開口道:“微臣斗膽,問皇后娘娘一個問題。您為何認為陛下對微臣有這種想法?” 聞瑎的眼神里,不是她曾在夢中期望的柔情,而是警惕懷疑。袁若月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小丑,是一個笑話。 可是她的確不想,不想讓她夢中的白衣少年被深宮玷污,不想讓聞瑎陷入皇城的枷鎖內。 她是怎么發現的,她可能早就發現了,只是不想承認罷了。 袁若月當初曾以為陛下對蕭佩婉才是真愛,可是那天,她因為蕭佩婉的喪事處置的事項來詢問陛下,門外不知為何沒有侍衛,門外也沒有通報的太監。 袁若月雖然疑惑,但還是走進了殿內,然后她看到了陛下正入迷地注視著正在記錄文冊的聞瑎。 御書房很安靜,只有筆墨書香。溫暖的甚至燥熱的陽光將袁若月的身體包裹著,她卻仿若如墜冰窟。 她那時候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她打算邁入房內,謝郁卻突然抬頭用截然不同的冰冷的視線注視著她,把她逼退了。 袁若月不知道當時自己臉上是什么表情,但是一定很難看,她和謝郁走出殿外,袁若月把自己來的目的問完之后,才終于開口問了那個問題。 “陛下,臣妾想問為何剛才不讓臣妾進入屋內?”他不想讓自己打擾那個正在奮筆疾書的青年嗎?袁若月覺得自己的聲音都有些不對勁了,袖中的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她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為何憤怒。 謝郁的腳步頓了一下,低頭平靜地看著袁若月,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皇后,朕表現得還不明顯嗎,你做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好。” “陛下是什么意思,本宮身為皇后,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小小的起居郎嗎?”袁若月抓住了謝郁的龍袍,有些逼問他的意思。 “朕還有其他事,皇后若是沒有其他問題,就回宮去吧。”謝郁手腕微一使力,便迫使袁若月吃痛地松開了手。 她回宮之后,吩咐下人調查。她才知道,上一任的起居郎,他的待遇和聞瑎是截然不同的,沒有獨立的院子,沒有靠近陛下的住處,他和起居舍人等其他官員一起居住在內務府為他們準備的屋子內,甚至被陛下要求除非必要不能跟在自己身側。 袁若月眸色冷下來,“聞大人,或許是本宮弄錯了,貿然耽誤你了這么長時間,倒是本宮該給你賠罪。如此,本宮便不多留你了。” 說完之后,袁若月便起身離開了,衣袂飄然,徒留聞瑎站在涼亭之中,有些不知所措。 皇后怎么態度轉眼就變,而且她剛才的問題還未給自己恢復呢。 聞瑎揉了下鬢角,感覺那處生疼,她不打算在這處久留,便邁著大步走回住處。 此刻天色還未徹底暗下,西邊還能看見熹微的一絲紅光。 晚膳過后,月亮已經掛上枝頭,聞瑎剛至含涼殿主殿,就被謝郁身邊的大太監趙嗍攔下了。 趙嗍告訴聞瑎,陛下不在這里,而是在含涼殿外的一處花園涼亭,并吩咐聞瑎過去。 聞瑎接過趙嗍手中的紙燈籠,在夜色之中走向的宮殿深處。 謝郁此刻正坐在石椅之上,夜色下,謝郁那處是這后殿深處唯一的光點。聞瑎順著光走過去,她把燈籠放到地上,正準備行禮,卻被謝郁制止了。 “聞瑎,坐朕身邊。” 聞瑎不知為何警鈴大作,傍晚袁若月的話變成魔咒一般在耳邊一遍又一遍地浮現。 別多想,千萬別太自戀了,哪來那么多人看得上自己,她又不是小說里的萬人迷,這是現實。只是謝郁上次給她的威壓太重,以至于現在只要聞瑎和他共處,就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夜色是最好的保護傘,它遮住了聞瑎眼中的謹慎小心,也掩蓋了謝郁眼中的探究。 謝郁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聞瑎上下打量,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之中越發深幽,里面透漏出的光讓人捉摸不透。 “起居郎,聽說今日酉時,你與皇后在涼亭相談甚歡。” “微臣——” 謝郁似乎輕笑了一聲,聲音飄入聞瑎耳內,“朕并非要怪罪你,皇后的品性朕還是略知一二,她是標準的貴女,不會做出什么僭越身份的事。” “只是朕有些好奇,皇后和愛卿你談了什么。” 聞瑎聽不出謝郁有什么其他的情緒,他說話時的語氣讓聞瑎仿佛以為兩人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仿佛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聞瑎清楚這只是自己的錯覺,謝郁的這番話一定有他的用意。而且,皇后娘娘和自己談了什么,她若是真敢說出來,那才真的是大逆不道,自尋死路。 聞瑎拱手垂眸,“皇后娘娘和微臣所談皆是陛下,皇后娘娘很是關心陛下。” 避重就輕,是根本不打算回答朕啊。謝郁戲謔地看著聞瑎拙劣地編著謊話,其實就算她不說,朕也能猜到皇后到底會和朕的這位起居郎說些什么。 不然他為何要特意吩咐御書房門外的侍從離開,專門給皇后窺伺的機會。謝郁晦暗不明的看向聞瑎,突然一陣恍惚,是啊,蕭葭死后他是無論如何也找不到當初事情的真相了。 聞瑎垂眸,睫毛顫得厲害,陛下為什么一直沉默著不說話。 謝郁伸手輕觸聞瑎的肩膀,然后動作倏忽曖昧起來。聞瑎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 觀察了聞瑎如此之長的時間,謝郁的唇角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魚兒也是時候要收網了。 第94章 謝郁偶爾會做夢,夢中是兩個少年,求學相知,即使好友又是知己,可是謝郁一直不認為那個愛慕卻不敢言說的身影是自己。 但聞瑎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即便那些不知真假的夢境依舊模糊,但是夢里的情感卻愈發清楚。是因為朕遇見了聞瑎才把夢里的身影代入到了聞瑎身上,還是夢里的少年好友就是眼前人。 謝郁知道這后宮的嬪妃之中,沒有一人真心在意自己,她們拼了命的想擠進皇宮是為了他身后的權利。皇后自然也是一樣,大家閨秀,世家貴女,是被推選出來的最好的人選。 封袁若月為后,便是將袁家徹底拉攏到了身邊。袁家父子能力卓群,自然會是他權衡制約群臣的利器。 只是,袁若月的表現偶爾卻會讓謝郁感到奇怪,因為這位皇后不僅不對自己夜宿宮中卻從不寵幸與她的事情感到焦急惱怒,也沒有將此事告訴母族,反而偶爾會露出敬佩甚至贊嘆的神情。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再費功夫費心此事。后來謝郁偶然從袁若月口中窺得了為何他這位出身世家的皇后,會如此奇怪。 原因竟是因為女人那種天真的感情,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謝郁知道袁若月或許有喜歡愛慕之人,但是他不在意。皇后只要履行好皇后的職責,把朕的后宮管好便可。 謝郁不認為他會為了一個虛幻的甚至不知真假的人影而不去寵幸后宮嬪妃。這兩年的時間,他從不臨幸一人,只是因為他知道倘若后宮中有任一女子懷孕,那腹中胎兒便會成為蕭太后的籌碼。 這紫禁城各宮之中都有蕭葭的爪牙,避子之類的藥物又非只喝一次便可,倘若忍一兩年便可解決這一心頭大患,那這樁交易無比劃算,他是自然愿意。 不過,如今蕭葭雖已不成氣候,但是謝遠林在黑寧蟄居已久,甚至不惜暗中與匈奴異族來往,就是為了把朕拉下皇位。 眼前的起居郎似乎和他那“好大哥”打過交道,似乎還頗得他喜愛,謝郁看著眼前的聞瑎,眸中神色閃動。 謝郁掐著聞瑎的臉頰,迫使她抬頭看向自己。若夢中之人真是這般模樣,也怪不得朕會思慕與此人。 謝郁湊近,強迫她與自己對視,“朕的皇后是不是以為,朕想學那衛靈公、漢哀帝,斷袖分桃,與起居郎有什么不成?” 點點燈火下,聞瑎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簡直是有趣極了。 這張臉朕真的很熟悉啊,謝郁不知道為什么心跳突然加速了,似真似假,連自己都摸不清是為了試探還是真心實意:“愛卿的這張臉的確令人浮想聯翩,如今這般模樣也是楚楚動人,惹人憐愛。朕或許理解,為何哀帝不忍驚動董賢而割斷衣袖了。” 聞瑎唇色慘白,大腦宕機了。一切都是幻覺,一切都是幻覺。 “好了,聞大人,朕不開玩笑了。”謝郁把手收了回來,暢快地大笑出聲。 聞瑎還在楞在原地,仿佛被冰凍一般。 “聞大人,怎么,還要讓朕請你才肯起來?”謝郁挑了挑眉,聲音里還帶著明顯的調侃。 聞瑎一臉菜色,一天被這夫妻兩人戲弄了兩次,如果不是身份擺在這里,她想狠狠地錘眼前的這位陛下一頓。 “陛下恕微臣無禮,但日后還是請陛下萬不要再開此類玩笑了。”聞瑎的表情僵硬,絲毫不見任何玩笑之意。 謝郁一手撐著臉,平日里那雙充滿侵略性的面容此刻竟有些溫柔,輕聲說道:“聞瑎,你原來可曾見過朕?” 見過如何,未見過又如何。聞瑎還沒從剛才驚嚇的情緒中恢復過來,腦海中瞬間閃過這句話,她囁嚅了一下唇,并沒有出聲。 但是謝郁似乎也不打算聽聞瑎回答,他轉而繼續說道:“朕有時會夢見一些事情,但是醒來的時候便什么也記不清了。說來也奇怪得很,但是朕感覺夢里的那個人是你。聞大人,你覺得為何會如此呢?” 所以說,陛下是真的不記得自己了嗎?原來那時她寬慰自己隨意編造的話是真的。只是陛下既然真的不記得了,而且經過剛才的事,聞瑎覺得當做少時從未見過謝郁才是最好的選擇。 “陛下或許是最近日日與微臣見面,所以才會將夢中之人的臉代入到微臣身上。”聞瑎說完之后,有些下意識地抿唇,然后堅定地回答:“若非微臣有幸登科,否則絕無機會見陛下圣言。” 謝郁若有所思的看著聞瑎,她不假思索就回復的這些言辭似乎毫無漏洞,甚至表情也不如剛才他詢問上一個問題那般心虛,但是謝郁細細思索,卻覺得有些不對。 他剛才的話明顯是在與臣子拉近距離,但是聞瑎不僅斷然拒絕,而且毫不猶豫地否定了他的說辭。可惜聞瑎不是一個草包飯桶,不然他可不敢保證后來會做什么。 不過一息,謝郁就失笑著道:“或許真如愛卿所言那般,是朕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愛卿也回去休息吧,朕也要睡了。”謝郁趕走了聞瑎,只是他望著聞瑎離去的身影,眸中卻更加深邃了。 那天接二連三地受到皇帝皇后的連環暴擊,聞瑎本以為自己日后在宮中的生活會愈發艱難,但沒想到事情卻完全不是這般,反而變得更加普通正常了。 自己不需每日跟在帝王身側,反而是由她和另一位起居舍人輪流記錄,自己空暇的時間多了很多。 某日,聞瑎在屋內,神情悠閑吃著一些零嘴吃食。那是她上次休沐結束前,特意托人去她原來居住的街道所買,東西還是原來的味道,好久不吃了,煞是懷念。 聞瑎瞇起眼睛,坐在躺椅上上下搖晃,那姿態要多舒服有多舒服,不過就是外人見了,可能有些不太雅觀。 若是她知道在被陛下那么開了一番玩笑之后會有這種結果,當初肯定不會因為那晚的事一個晚上都睡不著。 沒想到現在的生活會這般舒適,起居舍人和她各輪流十天。即便還要來到宮中,但是只要偶爾謄寫一些文冊,不隨意到后宮嬪妃的住處,幾乎沒什么事干。而且聞瑎自己也不愛出門,陛下分給自己的院落雖不大,但是每日晨起的太極還是綽綽有余。 不過,那日自己與起居舍人交談,才知道原來的起居郎都不會居住在此。聞瑎伸了個懶腰,那又如何呢,既然陛下已經跟自己說清了,那她也不必再這么多思多慮了。 聞瑎有種預感,她可能不會在這宮中久留了。后來發生的事的確證實了聞瑎直覺的準確性,但那個時候,她的離開并非充滿喜悅的。 聞瑎剝開雞頭米,扔進嘴里咀嚼,搖頭晃腦不知道在干什么,不過臉上的表情很是愉悅。 不過,聞瑎眉頭微蹙,她回家中修整的那天,宋端又親自登門拜訪,讓她措手不及。只是聞瑎依舊不想見他,甚至讓陸阿喜告訴師兄自己還并未回來。 宋端可能知道聞瑎在家,但是他卻固執地等著,在待客廳待到了傍晚,夕陽已經垂落西下,聞瑎依舊沒有出來,那時候他才離開。 聞瑎其實那時候有多次想要出去見他,但是最后還是沒有,她害怕再見到去歲的宋端,害怕師兄不再是自己的師兄。 聞瑎想到此事,就有些食不知味,心里不知為何莫名浮現些許愧意,連嘴里的吃食也沒有那么誘人了。 算了,事已至此,便不要多想了,聞瑎拍了拍臉頰,等到下次出宮她便親自去和師兄見上一面,務必把所有事情都講清楚了。 只是,大門突然被敲響,太監告知袁瞻來此處尋她。 “勞煩告知袁大人讓他在外稍等片刻,下官馬上就出來。”聞瑎手忙腳亂地收拾著桌面。 袁瞻,她來找自己干甚,聞瑎看著自己不修邊幅的發型,連忙隨意把頭發往后捋了捋,然后起身拍掉身上還不小心弄上的雞頭米的碎屑。 應該沒什么問題了,聞瑎此刻才打開大門。 袁瞻一身緋色官服,瓊林玉樹,身姿如松,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聞瑎,然后看到她的頭頂,薄唇忽然彎了起來,那雙斜飛入鬢角的濃眉甚至挑了一下,清冷的眼眸中有一絲淺淺的笑意掠過。 聞瑎見到袁瞻,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她原來還沒覺得什么,只是和袁瞻多日不見,才發覺他和袁若月不愧是兄妹,眼睛一模一樣。 袁瞻挑起眉毛,“珩屺,不請我進去?” 聞瑎側身,他摩挲著手上的佛珠,與聞瑎擦肩而過,鼻尖輕嗅到了一絲聞瑎身上淡淡的讓他沉醉的淺香。袁瞻閉眼了一瞬,唇角的笑意大了一些,走進了屋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