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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45節

    曹鵑荷遞給聞瑎一塊糖果,“嘗嘗,甜的。”她像是和小輩嘮家常一樣,眼睛笑得瞇起來,眼尾的魚紋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

    “婆婆,你原來就叫曹鵑荷嗎?”聞瑎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她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

    曹鵑荷:“孩子,你是不是想問,我原來是不是叫聞常笑。”

    聞瑎感覺喉嚨有些干澀,像是被人狠狠掐住一樣。

    曹鵑荷拂去聞瑎眼上的淚,她的手粗糙帶著厚厚的糨子,動作卻異常地輕柔。

    聞瑎怔怔地伸手摸了下臉龐,她哭了?

    “那時候你問我為什么對你這么好,我說因為你和我兒子長得像。其實不是這樣的,”曹鵑荷搖了搖頭,“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就感覺你很像我弟弟了。后來你告訴我你姓聞名瑎,我就知道一定是你了。”

    “你今天來問我的問題,大概是和陳向坤有關吧。”

    “初六,你不是來這里了。那天,陳向坤也來了。你們兩個一定見面了吧。”曹鵑荷說得十分肯定。

    “我兒子姓陳,叫陳徐恩,他要叫陳向坤一聲小叔。”

    聞瑎瞳孔猛張,無數個念頭在腦中亂轉,感覺全身的肌rou都在顫抖抽搐,“婆婆——”

    “別叫我婆婆了,叫我姑姑吧。”曹鵑荷拉著聞瑎的手,仔細打量著她,“你不只像我弟弟,和你娘也像。說起來,小婉還好嗎?”

    小婉,華小婉。聞瑎的睫毛顫了顫,她都多少年沒聽過這個名字了,“我娘在我七歲那年改嫁了。”

    曹鵑荷呆了一下,她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了,頭上半白的銀絲也跟著顫了顫:“改嫁!那你爹呢?”

    “我爹去世了,在正熙三年;爺爺是正熙八年去世的。”

    曹鵑荷大口喘著粗氣,過了很長時間她才緩過來,“都走了啊,都走了。所有人都走了。”

    聞瑎離開曹家客棧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曹鵑荷留她吃飯,聞瑎婉辭了。

    陳向坤并不是家中的獨子,他上面還有一個大哥,不過沒他聰明也沒他受寵。陳向坤的大哥叫陳文德,他與陳向坤性格不同,作為庶出,生性懦弱,但十分重情,曹鵑荷當初被拐后被買到陳家,兩人相愛了,有了一個兒子就是陳徐恩。

    但是陳文德八年前因病去世了,自那之后,曹鵑荷就離開了陳家,到外面自己開了家小客棧。

    陳徐恩今年十八,在長峰寨已經做到了二把手的地位。他是十四歲溜到山上去的,當時長峰山寨還是一群流離失所的人建成的宅子,但是后來就慢慢變樣了。

    他有時候會偷偷溜回來看母親,曹鵑荷的小客棧里有一間房是永遠留給他的,聞瑎剛來宜新那晚,看到的亮著燈卻沒人的房間就是他的。

    聞瑎拖著有些疲憊的身體走回房間,大腦卻無比清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他還記得醉酒之后發生的事,她就沒見到殷君馥的人影。

    還好今日依舊不用上班,聞瑎將身體摔在木床上。

    長峰山腳,依稀能看見兩個人影。殷君馥和徐恩正趕往宜新縣城。

    “喂,老殷,你在縣衙里當師爺感覺如何。那縣令可不是好惹的,沒想到她居然直接讓你當了師爺。”徐恩對著殷君馥嘖了幾聲,壞笑道:“老殷,你說這聞大人是不是看上你了?”

    徐恩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流里流氣道:“嘖,聞大人這模樣,靡顏膩理、齒白唇紅的模樣,連女人見了他估計都自愧不如啊。”

    殷君馥目光瞬間轉冷:“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徐恩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收起了輕浮的嬉戲:“殷君馥,你是因為我說有男人看上你才生氣,還是因為我說了你的聞大人呢?”

    “我知道你看不慣楊三勉,甚至想要殺了他,我一直奇怪你為何現在還不動手。”徐恩對著殷君馥眨了眨眼,笑得肆意,言語中卻滿是逼人的寒意,“哦,對了,你是不是打算把這長風寨給滅了,聞縣令是你找到的幫手嗎?”

    “嘿,開玩笑呢,你那種眼神,是打算殺了我嗎?”

    殷君馥扭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毫無波瀾:“你不也想殺了楊三勉。”

    那是近乎野獸般的直覺,殷君馥對于殺氣和敵意格外敏感。即使徐恩每次說話都是笑語盈盈,但是殷君馥感覺得到,他不只一次想要把楊三勉殺了,甚至想要把長風寨所有頭目都殺了,這種殺意很強烈。

    徐恩無趣地撇了撇嘴,動作開合極大地聳肩,“現在不行啊,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人,殺人可是要償命的。”

    謊言。

    “誒,你騎那么快干什么,我都追不上了。不是戳破你的小心思了嗎?有必要那么生氣嗎,我又不會告訴其他人。”

    “老殷,要是那一天你能把長風寨滅了的話,可要放過寨里那些普通人。”這句話難得正經了一些,甚至聽來有些沉重。

    殷君馥的扭過頭看了一眼,可徐恩依舊是那副不正經的模樣,他對著殷君馥揮了揮手。夕陽在他的背后,天空被染成了艷紅。

    殷君馥無意探尋徐恩要去什么地方,臨近縣城的時候,兩人分道揚鑣。

    -

    臥房的木門被輕輕扣響,聞瑎睡眼惺忪站起來開門,不時揉著有些發脹的眼。

    “我去見過陳向坤了,”宋端拍了拍她的頭,“小師弟,你剛睡醒啊。”

    “殷君馥今日去長峰山了。我本想早上就告訴你的,但是那時候你已經離開了。”

    聞瑎打掉他一直放在頭頂上的手:“有什么發現嗎?”

    宋端:“陳向坤的確是個能人。”

    “你被發現真實身份了?”

    “怎么可能,我只是作為想要這宜新經商的商人前去拜訪陳家商會,大概聊了一會罷了。”

    他眸中的笑意漸漸暈染,眼底卻帶著一絲狠戾,看了一眼被打掉的手,低聲說了句:“小師弟,乖,別急。”

    ······

    驚蟄將至,乍暖還寒。

    縣衙正門大廳,站在此處待命的衙役共三十人,都穿著粗布棉衣,身上的包裹遮住的腰間的利劍。即便沒有統一的服裝如此,也能感受他們身上到一股氣勢。多虧殷師爺提供的訓練良策,加上她歷經數次軍訓得出的有些成果,雖這些人不過簡單訓了十天,也比最開始歪七八扭毫無氣勢的模樣好上太多。

    聞瑎挑了挑眉,看著陳毛生明明煩得不行卻還要裝模作樣的樣子。她的眼角浮上一抹促狹的笑意,希望這位巡檢大人能夠順利完成任務,不要掉了鏈子。

    “陳巡檢,一切都拜托你了。”聞瑎面色冷峻,蹙著眉叮囑。

    “屬下遵命!請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全力以赴完成任務。”

    陳毛生最近覺得自己時運不濟,自從新縣令上任,不是被陳向坤訓斥,就是被聞瑎指派干這干那,連麻洪昌那老家伙都比自己清閑。

    “陳巡檢,兄弟們已經準備好了,就等您吩咐,咱們立刻出發。”

    “走,出發。”

    宜新縣城南部,一個殘落破敗的茶館,外面掛著鎖,似乎已經廢棄很長時間了。

    大門被撬開的瞬間,那種刺鼻又讓人嘔吐的味道一股腦沖了出來。

    作者有話說:

    聞小瑎:陳巡檢你大膽往前沖,咱們有福我享,有難你擋(^v^)

    第50章

    聞瑎拿著扇子輕輕閃著火爐,里面的木炭燃得愈發快了。銚子放在火爐上,里面的熱水快要沸騰,發出嘶嘶的響聲。片刻,水沸了。

    聞瑎拿著瓢勺從中銚子中舀出一勺水,澆在壺中,熱氣熏騰。一勺又一勺,直到茶壺中的水似溢非溢、似滿非滿。

    貪婪是一個人的天性。“貪、嗔、癡、慢、疑”在佛教中被稱之為五毒,其中貪婪是五毒的源頭,更是萬惡的化身。

    想要得到更多,便越會貪得無厭,欲壑難填。總想著爬得更高,結果等爬到頂點才發覺前路不可進,后路亦已斷,不論往哪個方向走,都是萬丈深淵,想回頭悔之晚矣。

    她盯著這茶壺發呆。權財名利,金逸山莊絕不僅僅是一個賭場這么簡單,那長峰寨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清赤多地有山,其中宜新周圍崇山峻嶺更是綿延。

    上一次的戰亂距今已經十年,長峰山居高臨下、易守難攻,獨特的地理位置是當年戰勝的原因之一。

    然而,當那場戰事結束之后,朝廷便對宜新及周邊山區進行封禁和管制,并將長峰寨劃為禁地,不得隨意出入。

    后來由于頻繁的縣令更替,政策變動,這里逐漸荒廢后被山賊占據。當初沒人能想到長風寨會有后來的規模。長峰山的這些賊匪,那時多以劫掠為生,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上任縣令動了修建水渠的念頭,談判未果便多次寫信請求駐扎綏寧的部隊來清掃山賊,可惜當初負責此事的將軍過于輕視,也是導致殷君毅命喪于此的重要原因之一。

    那時長峰寨損傷眾多,山中賊寇數量已大不如前,若是當初乘勝追擊一舉殲滅未嘗沒有可能,但是那位縣令卻態度截然轉變,自從不再提及此事。

    要說沒有陳向坤從中作梗,她是不信的。

    水已經涼了,聞瑎把它倒掉,又接滿。陳毛生應該已經到那個地方了,聞瑎這樣想著,提著茶壺回到了書房。

    縣城南,茶館。

    大門即將轟然倒地的瞬間被站在門口的兩個衙役瞬間拉住,但激起的灰塵撲了陳毛生一臉。

    破舊的茶館內空無一人,他甚至看見了墻角幾處幾處腐爛的墻角已經生了幾朵蘑菇。這情報不會是錯誤的吧,想到臨行前聞瑎那張冷臉,艸他娘的,要是自己就這么空手回去了,不會被她給扒了皮吧。

    陳毛生自己也想不通,他也沒受過什么慘絕人寰的刑罰,也沒有被發過俸祿,被打過板子,聞瑎每次吩咐他干活的時候也沒怎么樣他。但是光是想起他沒完成聞瑎下達的任務,就心里發怵。

    明明一個小毛孩,他為什么這么怕她。

    陳毛生陰著臉往里面走,他捂著鼻子不想聞見這臭氣,憋氣憋得要窒息了。他往后看了一眼,頓時罵罵咧咧道:“傻站在外面干什么呢,快點給老子進來搜!天上地下,給我把這里全給找一遍。”

    三十個衙役分成了兩隊,一隊守在茶館外側防止有人竄逃,另一隊跟隨陳毛生搜查。

    “巡檢,樓上沒人。”“巡檢,房間里也沒見到人。”······“巡檢,這茶館里到處都是灰塵,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跡。但是我聞見——”

    這些人的聲音并不大,但一句一句的巡檢弄得他耳朵生疼,腦子快要炸掉了。

    沒錯,即使大門被這些衙役用暴力強行撬開,但是整個行動發出的聲音并不大,所有人都是躡手躡腳,提著腳子翻查的。

    “閉嘴,養你們這么長時間,都是廢物嗎?給我敲地板,看看下面有沒有隔層。”他怒斥這群蠢貨。

    陳毛生再次懷疑這次行動是有聞瑎在整自己,陳毛生心里抱怨一通,強行逼迫自己不再想那些破事。

    他邁著步子往前走了幾步,不對,陳毛生臉色一變,他重新回到原來站的那個位置,用腳又跺了幾下,果然,聲音不對,下面是空的。

    “過來幾個人,把這塊板子給我拆了。”

    地板被輕而易舉地拿了起來,出現了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刺鼻的味道聞之欲嘔。一人打開火折子往里面探了探,能看見通往地下的步梯。

    陳毛生是個表里不一的小人沒錯,不過能在巡檢這個職位上干十年,身上不可能沒有可取之處。

    “大人,我剛才聞到的就是這股味道。”那個剛才被打斷說話的衙役有些興奮地低聲道。煙、汗、酒臭味發酵混雜在一起。好在這些人已經適應了這股味道,不然被這味道一熏估計得暈過去。但即便如此,依舊有兩名衙役跑到一旁吐了出來。

    “大人,咱們下去嗎?”

    “下去。”陳毛生心情有些激動,他從這種隱秘的地理位置和古怪的氣味中察覺到了什么要素。

    一個身材瘦小但十分靈活的衙役打頭陣。

    越往下面走,陳毛生越是心驚。牌相互撞擊,擲骰子的清脆抨擊聲,呼幺喝六,喝雉呼盧。煙霧籠罩著,酒瓶隨意堆積在地上,外面還是嚴寒天,但這里的人面紅耳赤熱的只穿單衣。

    這是一個小型賭場。墻角有呼呼大睡的醉漢,臉上還掛著淚;一桌桌熱鬧的桌前圍坐著神態各異的人,或氣定神閑,或滿臉通紅,或洋洋得意,或號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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