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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25節

    二十號的時候,俞修樾也趕了回來。

    今年的翰林院錄取的庶吉士只有十四人,到了二十五號的那天,所有人都悉數趕回。

    大齊有所規定,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上早朝。所以他們這批庶吉士都不用上早朝,只要卯時(五點到七點)按時到翰林院衙署就行,一般要求最遲七點鐘必須到達。

    若所住之地離這里甚遠,那起床時間需要比卯時更早一些。

    聞瑎如今住在官舍,離翰林院距離挺近,不過十五分鐘,便可步行而至。即使將來要上早朝,起床時間也不用太早。

    俞修樾在北區中心街南面租了一件房子,這附近住的都是和他職位相差不大的為官之人,因此鄰里之間多有交談,居住環境也比原來他住的地方更加閑適。

    聞瑎習慣了五點多起床,又因為中央各部院衙署大多都在內城,所以她每日上班的途中都會見到內城的街道上形形色色各種品階的官員,文官、武官,或身強力壯或年老體弱,或是人力轎子或是乘坐馬車,但更多的人是騎馬或者步行。

    俞修樾則因為離翰林院衙署比較遠,再加上年輕力壯體格健碩,也是騎馬前來。

    西丹之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是馬背上長大。

    俞修樾的騎術更是其中翹楚。他攢錢買了一匹馬之后,每日都當寶貝小心飼養著。

    也正因如此,明明俞修樾所住之地離翰林院衙署的距離是聞瑎的三倍之遠,卻還是能和她一起甚至更早到達衙署。

    聞瑎習慣五點四十從官舍出發,每日都在六點之前到達衙署。這個時候,又是這種季節,天都是暗著的,夜色昏沉之下,稀疏的幾顆星辰愈發閃爍。

    但內城不愧被稱為內城,從官舍前往各類衙署的所有道路,每夜都有人專職守著路上油燈,待燈油燃盡之后立刻添加。

    這份工作雖晝夜顛倒,但薪資待遇卻可堪比京中九品官員,前提當然是拋開權利不談。

    如同往日一樣,聞瑎準時出發。

    道路明明如斯寬敞,卻見一匹棗紅色一看便是名貴品種的駿馬不偏不倚地向聞瑎所在的地方沖了上去。

    什么是意外,只有意料之外沒有任何預防準備的事才能稱之為意外。

    脫韁的繩索抵擋不住馬匹發瘋的興奮,袁瞻用盡全身力氣也無法制止這牲畜往前不斷沖刺加快的步伐。

    袁瞻表情陰沉,猶如毒蛇一般的目光,透露著一股子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之色。他發出一聲冷笑,被算計了。只是這人到底是他的長兄,還是庶弟。

    聞瑎還不知道危險將至。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十米,那棗紅色的駿馬踢踏地面的聲音愈發響亮,聞瑎若有所聞地轉身,瞳孔猛縮,卻已經無法躲開。

    袁瞻和聞瑎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倏然相碰。

    他心生一計,跳馬向前一躍。

    作者有話說:

    行車不規范,親人兩行淚(x)

    騎馬出了事,親人笑瞇瞇(√)

    第26章

    每日清晨,路上總是有許多馬蹄踢踏著從身邊呼嘯而過。聞瑎自然也已經習慣了在大街上聽見馬兒的嘶鳴和喘息之聲。

    不過,今日不上早朝,不同以往此時人還稀疏,只有零星幾個步行在這大街上。

    聞瑎靠右側行進在大道上,只覺得那馬蹄踢踏著地面的聲音過于猛烈,但是當她意識到不對勁轉身回頭看時,已經沒辦法躲避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處于危急狀況下時,腎上腺素會加速分泌,母親可以為了救自己的兒女空手抬起一輛重達千斤的車。

    但真正遇到這種意外的時候,明明想要移動卻有心無力,聞瑎的心臟怦怦直跳,身體卻僵硬如死尸,她心里狂喊著快躲開快躲開,但是全身上下連一根手指都動彈不得。

    聞瑎注意到棗紅馬上的袁瞻之時已是無法避免的危亡關頭。忽然間,她感到天旋地轉,一陣強烈的眩暈感。

    袁瞻拉著韁繩,用力狠狠地踢了一腳身下的馬,身體向前俯沖,把聞瑎一把摟入懷中,兩個人緊緊地抱在一起,在地上翻滾了幾圈。

    那雙目赤紅已不辨方向的瘋馬則死死地撞向了結實的墻面,頭破血流,倒在地上,嘴張得很大,不斷地喘著粗氣,銅鈴一般的眼珠撐滿了整個眼眶,未曾閉上,四肢卻還在地上不斷地在空中翻騰踢踏,卻沒有任何著力點,也因此始終未能站起來。

    袁瞻的紫色官服被劃破了幾個大洞,路上細碎堅硬的小石粒劃破了他的手臂和臉頰,官服上滿是塵土,模樣看著狼狽極了。

    手腕上的佛珠也散落一地。

    反觀他懷中的聞瑎,身上不見任何傷口,連青色官服也只是蹭臟了后背和衣服的下擺一角,稍微擦拭便可整潔如新。

    又來了,腦袋抽痛欲裂,袁瞻咬緊牙關,不允許自己發出任何懦弱的呻|吟之聲,這種痛和頭部被貫穿的劇烈傷痛并不一樣,這是一種讓人燥熱、失去理智,讓他混亂的脹痛。

    他心里充滿了想要發泄,想要破壞一切的暴虐情緒。而這種來自大腦深處的抽痛,這種暴躁易怒心緒不寧的痛苦已經持續了多年。

    無藥可醫。

    若非檀香能清心凝神,他不清楚還能忍多久。可懷里的這個人,簡直就是天生為他而生。

    聞瑎此刻神情恍惚躺在袁瞻的懷中,胸口的劇烈起伏,肩胛在激烈地抽搐。

    袁瞻全身上下泛著刺痛,但神情卻詭異地顯露出愉悅之色,他的雙手逐漸縮緊抱住聞瑎,將她死死地貼在身上,感受著懷中之人的體溫,心緒逐漸平靜下來。

    真是好久不見了。

    聞瑎被束縛的呼吸有些困難,眼皮跳了幾下,神志逐漸清明。她掙脫不開袁瞻,只得在他耳邊喊道:“袁瞻,袁文璲,袁大人!”

    清脆但帶著一絲顫抖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袁瞻卻置若罔聞,迷戀又上癮地將頭埋入聞瑎的脖頸之間,薄唇似乎輕觸到了懷中人柔嫩的肌膚,引起了她一陣顫栗。

    過了片刻,袁瞻才放松了身體,松開了對聞瑎的禁錮,眼中的暴戾神色也逐漸消失。

    一顆佛珠滾動到了袁瞻的手邊,他眉頭緊皺,神色有些許痛苦,身體微微蜷縮,神情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絲脆弱,明明一臉狼狽,卻不減絲毫清俊,看著令人心碎。

    那發了瘋的牲畜此刻似乎也累了,躺在墻角,除了后肢偶爾抽動,便再無其他的動作。

    “袁大人,您還好嗎?身上哪里不舒服,還能站起來嗎?”聞瑎有些慌亂地問。

    袁瞻:“你沒事吧。”

    “我沒事,您救了我,我沒受一點傷。太感謝您了。”

    聞瑎小心翼翼地把他扶起來,心里的愧疚之意更甚,她剛才在這人懷里掙扎,并不清楚袁瞻居然傷得如此嚴重,也不知道那動作有沒有加重他的傷勢。

    袁瞻的右臂被聞瑎攙扶著,左手撐在地面上掙扎著站起來,可直起身子的瞬間卻一個踉蹌,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他的一手摟住了聞瑎的腰,另一只搭在聞瑎的肩上。

    外人看來,兩人好似相擁。

    袁瞻發出一聲苦笑,飛入鬢角的劍眉此刻也帶上了幾縷愁思。

    他的聲音虛弱,喃喃道:“可能是傷到腿了,聞瑎,我有些難受。”

    聞瑎眼眸中的愧疚和不安的神色更甚了,“袁大人,我扶著你,我們去找郎中。”

    袁瞻比聞瑎高上半頭,手臂纖長而有力,他搭在聞瑎的肩膀上,那手摟住她的肩膀,身體的一半都壓在了她身上。

    手臂觸碰著聞瑎的肩頸,感受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袁瞻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舒服的輕嘆。

    聞瑎誤以為是他因為疼痛才發出呻|吟,更是主動靠近了他幾分,咬著牙分擔了袁瞻身體的更多重量。他們幾乎是貼在一起,二人之間的距離更近了。

    近到袁瞻只要稍稍低頭下顎就能碰到她的發梢,近到只需輕嗅便能聞到這人的體香。

    自從入仕以來,他再未有過如此愜意的時刻,袁瞻盯著聞瑎的眼神幾近癡迷,他不在意這人是男是女,但是一定要留在他身邊,決不能有他種可能。

    袁瞻的眼中是冷森森的笑意,他還真是要感謝他那兩位愚蠢短視的兄弟,若非如此,他怎么會找到一個這么好的借口和理由來接近聞瑎。

    一個成年男子壓在身上,即使她比之一般人強健很多,但聞瑎依舊步履艱難。

    她道:“袁大人,我觀這馬似乎有些異樣,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袁瞻收斂了神色,強顏笑道:“沒事,這馬不知因何緣故,在路上突然發狂,再不聽我使喚。此事不因你而起,責任全在我,聞瑎,你不用如此抱歉。”

    他的聲音里滿是迷茫,明明是笑,卻仿佛能看出此人內心在哭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卻無法言說。

    聞瑎抿了下嘴,不知該做何回答。

    京城百官雖對不上名號,但這些朝廷大官姓甚名誰,家中妻、子,她都略知一二。京城藏不住秘密,流言蜚語,小道傳聞。

    別人說過一遍,便就牢牢地印在了她腦子里。袁瞻的父親是朝廷的二品大員,吏部尚書袁景昌,母親是袁景昌的正妻,生有一兒一女,女兒袁若月,碧玉年華,年僅十六歲,不日后便要送進宮中,是當下皇后的熱門人選之一。

    但袁府遠不止這兩個孩子,袁景昌還另納了兩位妾室,其中一位生下了袁府的長子,另一位生下了袁府的三子。本該兄弟扶持,但袁家的情況似乎要更為復雜一點。

    聞瑎因著袁瞻的話胡亂猜測著,但又不好議論他人的家世,只好問道:“那您的馬該如何處置?”

    袁瞻臉色蒼白:“無礙,我會派人來這里清掃。今日只不過是我大意了。”

    他愣了一下,又道:“喊我文璲哥吧。”

    聞瑎想到了去年冬日,這人也是如此說的,沒想到他還記得。“文璲哥,你不用逞強,靠在我身上就好。”

    袁瞻唇角的笑意一閃而過又立刻被虛弱的神情覆蓋,他當然不會勉強。

    天色已白,清晨熹微的陽光灑向地面,大街上往來行走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

    袁瞻這幅狼狽失意的慘狀落得在他的政敵眼里,自然是笑話一樁,不日便會傳滿整個朝堂。不過此刻他無暇關心這些,畢竟——

    一位眼尖的大理寺官員看到了袁瞻,連忙小跑向他奔來。

    “大人,您這是發生什么事了,下官這就帶你去醫館。”

    這人瞥了一眼聞瑎所穿,青色官服上印的是小雜花紋,腰帶是銀钑花帶銙?鳩,官服團領衫的前胸加飾的補子是?鶒(xichi)。

    這是一個七品官,比自己低,于是隨便擺了下樣子,正對著聞瑎拱手作揖道:“這位同僚,剛才麻煩你了,我來扶著袁大人吧。”

    說完之后,這位積極的正六品大理寺左寺正汪和真就來到袁瞻的右側扶住了他的身子:“袁大人恕罪,下官冒犯了。”

    聞瑎頓時覺得身上一陣輕松,對這位六品官也微微彎腰拱手回禮:“多謝您的幫助。”

    呵,袁瞻心里冷笑了一聲。

    汪和真只覺得身下一陣發冷,他打了個哆嗦。

    袁瞻按捺下心中的煩躁與不耐,在汪和真震驚的目光中對聞瑎道:“你先去翰林院吧,不用跟著我了。畢竟你要是遲了,可不會給翰林院那些學士留下好印象。”

    袁瞻的聲音和表情是汪和真從沒有聽過也沒有見過的模樣,都是官場上的人精,他心里大喊一聲,糟了,這位七品官好像頗得大人看重,他剛才態度是不是有些倨傲,他是不是搞砸了什么。

    就在汪和真心里一陣捶胸頓足時。

    袁瞻又對聞瑎寬慰道:“我無大礙,若你實在放心不下,等明日休沐,可來府中看我。”

    說罷,他解下腰下玉佩遞予聞瑎。

    聞瑎來到翰林院衙署時比往日晚上一盞茶的時間,但好在她一向出發的都挺早,不過六點多點。

    翰林院衙署的格局并不是很大,四四方方的古樸院落,紅磚綠瓦,只是看著更有質感,更加高級罷了。

    每位官員進入衙署前都需要先經過門房,這是他們上班打卡之處。沒錯,即使在古代,當官者也是有考勤的。西周時期的《詩經·雞鳴》便有這么一句:雞既鳴矣,朝既盈矣。早在雞鳴之時,官員們就要起床上朝了。

    現代社會遲到扣的不過是績效工資。但是在大齊,如果遲到或者點名的時候不在,罰俸祿都是小事,更有甚者要被打板子甚至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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