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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算法則 第32節

    思索一會兒后,林羨清把背脊往后抵,盡量讓語氣渾不在意:“上學又不是一件多高興的事兒,我就不愛上學。”

    因為當時總是被人嘲笑,就仿佛成績不好的人就不可能是乖小孩,林羨清真的對自己的高中生活沒多懷念。

    “我蠻討厭上學,平時念分時總是倒數,考試完就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平時看著那些天之驕子們被表揚,照片掛在學校榮譽墻上,我只能看著,雖然最后我成績提上去了,但是還是沒人看得起我。”

    林羨清低了頭,聲音沒什么所謂,看著黑板旁邊的一系列獎狀,什么“進步之星”“單科優勝”“學習標兵”,她后來每次都能擠上那個名單,只不過沒人說過她很厲害。

    突如其來的,空蕩的教室里響起了格格不入的掌聲,溫郁側過身子看著她,黑沉沉的眼睛里染上晨起的熹光,他很輕地開口:“我看得起你,你在我心里是世界最偉大的人。”

    那神情特別認真,溫郁好像很少有敷衍的時候,一顆真心經過層層包裝才敢拿來送人。

    林羨清被逗笑了,她撐著身子走到黑板前,在那句“我們要永遠在一起”的前面加了前綴。

    ——溫郁和林羨清,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林羨清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粉筆灰,搖頭晃腦地笑:“都要成為偉大的人啊,溫郁。”

    即使以后不在一起,我也要用偉大來祝福你。

    其實她一點也不偉大,溫郁覺得她偉大,大抵是因為喜歡她。

    所以,是愛偉大。

    作者有話說:

    留評呀!全訂者炸紅包!

    ps:溫郁不是輟學!他讀完了的!

    第34章 珠算

    ◎第一個吻,至少要給真心喜歡的人。◎

    溫郁晃了一下神, 眼睛清淺地闔動幾下,好看的眼睛里醞釀出笑意,他輕聲應了:“好。”

    清晨的陽光從破敗的窗棱里射進來,在覆了灰的課桌表面交錯, 夏天接近末尾, 蟬已經不叫了, 只有風在疾跑, 把腳步聲遺忘在樓下的樹叢里。

    林羨清的手背覆上一點溫涼,溫郁的手指輕輕搭在她手背上, 空寂無人的教室里,他們默不作聲地將十指交纏, 指縫貼著指縫, 仿若這樣就能把全部的心緒傳達。

    一下又一下,林羨清聽見自己心如擂鼓。

    在耳膜幾乎被心跳聲占滿時, 她聽見溫郁問:“該去下一個地方了吧?”

    林羨清慌亂地點頭, 想站起身但左手又被桎梏著, 溫郁扯住她說:“抱一下我吧同桌,你還沒抱過我。”

    她怔了一瞬, 想著她明明就有抱過,上次在他家就抱過。

    但是聽著他嗓音怪委屈的,林羨清還是抬了右手, 上半身前傾, 環住他的脖子。

    少年脖頸也修長, 像天鵝一樣細白, 把下巴抵上去的時候還能聞到一股讓人安心的皂角香, 林羨清眨了眨眼, 囁嚅著:“真rou麻。”

    溫郁喉嚨里悶出一聲笑, 他抬眼,看見在被拉開的窗簾外,藏了幾個人影。

    路過的學生看見這教室里有人,躲在窗邊偷看。

    也許這在他們的青春里并值不得什么,不過是在一個廢棄的空教室里,看見兩個人在偷偷地擁抱,那是一個在少年時代不被允許的、親昵到極點的擁抱。

    下樓時,兩人一前一后,手指勾在一起沒松開。

    半路碰見了老師,在早讀聲的掩蓋之下還能聽見她喊著:“那兩個人干什么呢!手都拉上了!”

    林羨清有種早戀被抓包的感覺,她使勁把手往回縮,溫郁卻默默攥得更緊,指腹蹭著她手心,給她寫了個“人”字。

    大腦空白的一瞬間,耳膜還在工作,溫郁跟老師解釋:“我倆不是學生,混進來玩兒的。”

    那老師狐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沒事兒跑學校來玩兒什么?出得去嗎你們?”

    她視線落到林羨清的校服身上:“出去的時候找你以前的老師開個假條,不然門衛不會放人的。”

    老師再也沒說什么,轉身的時候該嘀咕著:“剛畢業就談了戀愛,現在人速度真快。”

    兩人無奈地對視一眼,林羨清抱怨:“都說學校里沒什么好玩的了。”

    溫郁抬了另一只手很輕地拍了下她的后腦勺,渾不在意:“當個紀念。”

    至少一起走過林蔭道,是不是也能算陪她走過一段青春?

    走出學校大門的時候,外面已經靜了下來,只有汽車的鳴笛聲,但不至于像大早上那樣堵。

    這個小鎮值得一去的地方太少了,根本找不出什么適合戀愛時去的地方。

    最近小鎮一直在興建,還下施了翻新計劃,估摸著一批老房子都要被拆遷。

    西郊還新建了個公園,好歹終于找到一個去處。

    但約好去那兒已經是好幾天以后的事兒了,中間幾天都是林羨清去溫郁家里待一會兒,每天中午去,溫郁坐在桌案前翻她看不懂的英文書,林羨清就躺在他的腿上看電視劇或者動漫。

    很偶爾的,她會突然竄起來,腦袋從溫郁兩臂之間擠出來,指著他書上的單詞問是什么意思。

    無論多少次,少年還是會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但又默默縮緊兩臂,環抱住她,然后偏頭為她解釋。

    這種時候一般是林羨清待得無聊了,故意搗亂的。

    溫郁也不惱,每次都順著她,久而久之他也覺得好像太沉悶了一些,偶然聽到隔壁遛彎的大爺提到西郊的公園,就想著至少多出去幾次。

    每日她來,溫郁都會采擷幾朵樹上的石榴花,放在桌案正中間,但當天下午他準備出門時去樹下一看,石榴樹已經被他揪禿了,不見一點兒火紅。

    于是他只能空手去。

    最近可能是因為快入秋了,氣溫降下不少,林羨清在公園門口見到溫郁時,他已經穿上了薄大衣,雙手揣在兜里,看上去很怕冷的樣子,少年的頭發松散又乖順,被風吹得亂了幾分。

    林羨清背著手跳到他眼前,左右看了他幾眼,然后“哼”了一聲:“你家的花終于被你摘完了吧。”

    溫郁拿她沒辦法,壓低了眉眼細細瞧她。

    小姑娘笑吟吟地把藏在身后的花拿了出來,嬌艷欲滴的,是石榴花。

    “這次輪到我送你了,跑了好幾個店才買到的,現在不怎么有人種石榴樹了,而且這個季節,石榴花基本都凋了,可難找了。”

    她說著,用手指撥了撥花瓣,然后把花的莖塞在了溫郁兜里。

    少年無措地低頭看她,林羨清毫不在意,扯著他的胳膊把人帶進公園里去。

    明明不是什么重要盛大的節日,但是公園的湖上還是放著燈,承載著人們的祈愿。

    很多老大爺繞著湖健走,林羨清想著讓林老爺也多來這邊走動一下,能鍛煉一下身體也是好的。

    大廣場上有許多人正在點孔明燈,紙糊的燈身在夜空中晃晃悠悠的,被火光點亮,熱氣撐著它把黑色的夜空戳破一個窟窿。

    林羨清拉著溫郁到一個賣燈的小攤旁,她興沖沖地挑挑揀揀一番,買下了各種各樣的花燈。

    當然,最后是溫郁給了錢。

    好不容易在大廣場上找到一個空位,林羨清點了兩個孔明燈,燈身漸漸鼓起來,然后浮在了空中,林羨清趕忙拍了溫郁幾下,催他快點許愿。

    她雙手合十,小聲嘟囔著說希望上天能給她換個值錢的玉算盤。

    漫天都是燃起的燈火,暖色染上少年的眉眼,溫郁側身看向她,很輕地開口:

    “上天說,”

    “你的愿望我都要實現。”

    林羨清的身子僵了一瞬,她怔怔抬眼,看見他如墨般的瞳眸,心跳驟然漏掉一拍。

    孔明燈升到視線最高處,卻被突如其來的一陣夜風吹得晃悠。

    湖面泛了漣漪,吞沒了幾盞花燈,不知道又是誰的祈愿沒了歸處。

    微風撩動他的發,林羨清看著他,忽然不著調地想:

    喜歡一個人的話,連從他耳畔掠過的風都會被你嫉妒。

    下一秒,她彎了眼,笑說:“那我等著你。”

    湖邊是繞圈跑步的老人,旁邊是游樂設施,多是一群小孩子在那兒玩,夜深了也哭鬧著說不要走。

    他們手里還有幾盞放在湖上的花燈,這次林羨清沒有把自己的愿望說出來,她在心里默念著:希望她們不要分開,希望戀愛不要結束。

    看著花燈隨水流漸漸漂走的時候,林羨清失了神。

    神明啊,他們的愿望,

    你一定全都要實現。

    公園里因為這些點亮的燈火而通明燦爛,小孩子在鋪了鵝卵石的小道上飛跑,大廣場上有好多人在吹泡泡,讓人產生不合時宜的錯覺,好像跌入了幻境。

    可這本來就是一場夢。

    林羨清最開始的決心也沒能實現,喜歡……好像無可抑制地會變成愛。

    她握著秋千的拉繩,前后晃蕩著,偶爾回頭,看見溫郁一動不動,頭靠在拉繩上,就那樣揚眼看著她。

    秋千漸漸停下,林羨清吁出一口氣,扭頭問他:“走嗎?很晚了。”

    溫郁點了幾下頭,夜里的溫度愈發涼了起來,林羨清跳下秋千的時候跺了幾下腳。

    回家的時候,溫郁去了一趟便利店,帶出來一杯熱巧克力,不容置喙地放在林羨清手里,言簡意賅道:“暖暖。”

    林羨清捧著熱乎乎的熱巧克力,小口抿著。

    到了巷子口,街道空了下來,電線桿上停著未歸的鳥,就到這里,該說道別了。

    她轉身朝溫郁揮手,看見月光下少年清瘦的身影,溫郁雙手插著兜,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冷淡。

    好多次,他們在瘦落街道那生銹的月光下,直白而又小心翼翼地,凝視彼此。

    還剩多少天呢?林羨清計算著。

    三天。

    她心里空掉一塊,面上卻還是笑著,勾了勾溫郁的衣領,小聲說:“你下來點兒。”

    溫郁低頭盯了她幾秒,沒問為什么,只是照做。

    林羨清往前傾了下身,很生澀地吻上去,位置甚至都不太對,只是堪堪蹭了過去。

    唇瓣相接的瞬間,腦袋里仿佛炸起了煙花。

    無論以后能不能在一起,第一個吻,至少要送給真心喜歡的人,也不算浪費。

    后腳跟落地后,林羨清垂著眼,耳垂染上緋色,她的聲音很溫很柔:“今天很高興,再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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