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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雪 第95節

    “怎么還記著?你mama要是還在,我想,她會尊重你,你什么樣她都愛你。”

    賀以誠把餃子端起來,說:“你看想吃什么菜,我來做。”

    他剛進廚房,門響了。

    “顏顏,不會是徐牧遠這時候來送對子吧?”賀以誠探出身,“快去看看。”

    他真是傻,這么大的雪來送什么對子呀?展顏輕輕嘆口氣。

    來不及洗手,她過去開門,冷的空氣,瞬間激得皮膚一陣戰栗。

    門外站著個人,他頭頂,肩頭,全是雪,頭發和大衣漆黑如夜,雪卻如此潔白。

    連密密的睫毛上,好像還有雪花沒有融化完。

    他的眼睛,非常明亮,聲音和雪一起落下來。

    “好久不見。”

    第72章

    他的臉,又冷又白,像雪本身,可眼睛啊眉毛啊,黑的要命,俊挑的輪廓比斧頭還鋒銳,他竟然回來了。

    很長一段時間,展顏都把消失混同于死亡。她知道,消失不一定是死亡,但在她的意識里,消失是死亡的一種。他走的時候,沒帶走她一分錢,她也沒什么錢財可帶,但又分明把她一切都帶走了。

    多奇怪啊,她記得那個背影,在夏日夜晚昏昏的燈光里,越走越遠,越走越遠,走出了天地之間,兩手空空。

    展顏沒說話,往門上一靠,是讓他進來的意思。

    賀圖南進來后,摘掉皮手套,脫了大衣,他對她的沒回應似乎也不放心上,邊掛衣服,邊問:“爸呢?”

    他語氣隨意,這樣的風雪夜里,好像僅僅是遠游歸來。

    展顏終于想起來,這是他家,她也不看他,垂著眼把羽絨服取下,他的大衣,就掛在她衣服旁,手指掠過立刻沾染了凜冬的寒氣。

    “在廚房。”她不知道他聽見沒,反正是回答了。

    沒有什么人海中的兩兩相望,或者,擦肩而過,她跟他的重逢,真是尋常到不能再尋常,大年夜里,外頭有風有雪,家里有飯有菜,他回來過年,就這么碰上了。

    她穿上襖,賀以誠已經從廚房出來,父子四目相對,賀以誠一點意外都沒有,只是說句“回來了”,看向展顏,“這是干嘛?”

    到底不是家,怎么都不是家,她一度以為,她有了家,但終究不是。

    展顏纏上圍巾,到門口換鞋,包垮下來,墜地上。

    “我先回去了。”

    “下這么大雪麗嘉,”賀以誠不滿地看了眼賀圖南,“天都黑了,回哪兒?”

    她站起來,始終沒看賀圖南,她想,他幾年都沒回來,一定是去年開始知道自己不來了,今年才來的,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在。

    “沒關系,我回宿舍。”

    剛伸到門把上,他的手覆上來,兩人離很近,賀圖南足足高出她一頭。

    “怎么我剛回來,你就要走?”

    天這樣冷,他的掌心竟然是熱的,每個字,像水珠那樣從耳旁滾落下來,他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了掌下的肌膚,溫溫的,細膩的,這樣的觸感簡直如夢。

    展顏抽出手,他順勢松開。

    “這么久沒見,吃頓便飯,總是可以的吧?”

    外面大雪蒼茫,天白頭,地也白頭,冷的風能把人吞沒一樣。

    賀以誠走過來,說:“顏顏,你要真想走,吃完飯我去送你。”

    這樣的天氣,根本沒法子開車,誰都清楚,她發現,只要三人同處一個時空,那她就一定會為難,她有種多余感,想要逃離。

    現在,走不好走,留不好留,真是麻煩。賀以誠已經走到她跟前,看著她,眼神里有懇求的意味:“顏顏,你看天氣這么糟糕,你要走,我怎么能放心。”

    他嘴角肌rou微微動了動,除夕夜,是會做噩夢的日子。

    “嗯。”展顏最終把包放下,賀以誠有了點笑意,他說,“你過來給我幫忙。”

    賀圖南看著兩人進廚房,房子換了,這是賀以誠新買的一處,三室一廳,面積不小,離爺爺奶奶家很近。

    廚房里水汽繚繞,門半掩著,里頭傳來喁喁人聲,在交流做菜。

    她的包,被賀以誠剛才隨手放沙發了,他拿過來,這是只很普通的女士包,有點舊,拉鏈那個地方綴著點流蘇,掉了漆皮,看樣子有些年頭。

    顏色是中規中矩不會出錯的棕,但款式太土,包丑的沒法看,批發市場二十塊一個的質量。賀圖南手指從肩帶那輕輕撫過,像把玩,他沒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又很沒禮貌地打開了包,里頭有紙巾,手機,鑰匙,創可貼。夾層里有幾張卡,工行一張,農行一張,還有張剪頭發的卡。手機是諾基亞的老款,鑰匙上綴著一串廉價小金魚。

    夾層里,還有一些零錢,硬幣。

    終于,他在角落里找到一支唇膏,擰開了,放到鼻底是股清涼薄荷味兒,薄荷能涼拌著吃,一到春天,出的密密麻麻,緊挨著她mama種的鳳仙花……這是她02年的夏天,跟他提起過的。

    鑰匙也舊,這些小物件明顯已經帶了主人的氣息,有長,有短,但痕跡宛然。賀圖南撥了下金魚的尾巴,說是尾巴,其實是幾根散著的玻璃絲,他拎起來,對著水晶燈,在想這是哪一年流行的小玩意兒,是他小學?初中?還是高中?好像見女孩子的包上掛過,總之很久遠了。

    小金魚晃啊晃的,往回游,游作了她纖細的腳踝,白白的一截,那時候總覺得她像一條小美人魚,在掌心下逃竄,像是游戲,他總要到床尾去抓她,拽過來,她腳丫秀氣極了,腳趾頭卻一個個如珠玉圓潤,含在嘴里,一個一個輪流含在嘴里。

    燈光迷離,小金魚游個不停,穿過時間的河,往他掌心里鉆,一直游,暴雨,半舊的簾子,晃晃的日光,水泥砌的池子,窗外的蟬,長長的煙筒,漆黑的炭,窗欞上的灰塵……小金魚從亂七八糟的物件中擺尾而過,暢快無阻。

    廚房的門似乎動了下,小金魚游回來,又作小金魚。

    賀圖南把它放佚?進包里,拉上拉鏈。

    賀以誠端著菜出來,說:“餃子大概吃多少?”

    賀圖南碎發濕漉漉的,雪化了,稍顯凌亂:“一盤就夠了,不要湯。”

    賀以誠到廚房下餃子,切臘rou,對展顏說:“你圖南哥哥的餃子,不要湯,一點都不要。”

    “知道。”展顏知道他所有的口味,他吃餃子,不需要醋,也不需要蒜,只是吃餃子。

    飯桌上熱氣騰騰,賀以誠開了瓶紅酒,碰杯時,他說:“來,希望明年咱們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視線氤氳中,賀圖南看著她,她的臉,好像長得更開了些,容色艷麗,眼睛卻像能見游魚石子的一汪清水,他好像第一次看清她,又清純又妖艷的這么張臉,他一直看她。

    展顏只是抬了一次頭,短短一瞬,她不知道他老看什么,他對她凝神,也不避諱。展顏心里淌過湍急的春水,幸而冰面足夠厚,也足夠深,她再抬眼時,聽他說:

    “爸那個窗簾不好看,換個顏色,太輕佻了。”

    原來看的是窗簾,她心里轟然一聲響,背后的方向,正是窗戶。

    窗簾是她選的,賀叔叔征求了她的意見。她對他的否定,已經說不清感覺了,一瞬的震動,很快消散了,他對她整個人都是否定的,這點細節不值得一提。

    賀以誠不置可否:“我覺得很好,你年后有什么安排?”

    “該打點的都打點過了,下一步,就是跟北區談,林叔叔給我留的那些人,我接觸了下,能用的沒幾個,我得重新招兵買馬。”他很自然地問起她,“孫晚秋現在干總包?還是什么?”

    他看過來,像兩人什么隔閡都沒有,也什么都沒發生,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顆心,是冰錐做的嗎?他現在是什么身份,什么立場,來跟她說話?

    她苦苦哀求過他,痛哭流涕寫信,發郵件,跑去香港找他,癲狂犯傻,她永遠忘不了那種等待后的絕望,一點點絕望的感覺,它不是一下子來的,是一點一點,像莊稼生了蟲,今天啃噬一點,明天啃噬一點,最后整個心,都被啃空了,啃完了,等該收成時顆粒全無。

    他走那么久,一絲希望都不給她,然后,突然就出現了,坐在眼前,吃同一鍋餃子,夾同一盤菜,她什么準備都沒有,他就這么來了,無事發生,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只有她像一棵樹,年年歲歲,歲歲年年,站在一個位置,看著太陽從東邊起,西邊落,人從南邊來,往北方去,什么都不會真正駐足停留。

    她都有些恍惚了,覺得人真是太難懂,不知怎么的,想起孫晚秋說的“錢難掙,屎難吃”,那可真好,太好理解了,她都覺得不文雅的詞兒真帶勁,一下把什么都說透了,真好,不像他。

    “我不清楚,你如果想了解,我把她聯系方式給你。”

    展顏聽他跟賀叔叔兩個聊了一會兒,大約聽出點眉目,他居然從香港辭職了,那樣好的工作,他說丟開手就丟開手,回來搞房子,他也搞房子……

    可那么好的工作,她這次聰明了,靈光一現,他本來就是這種人,頂好的工作又怎么樣?不知道那工作哪里得罪他了,他就不要了,人也是,她這么想,就想通了,那他可真夠瀟灑的,是個人,都得掂量點兒,他不,房地產年末苗頭不太對,他也要搞,他就是這么隨心所欲。她都快忘了,他愛折騰,能折騰,有著五花八門賺錢的點子。

    父子倆說生意上的事情,她閉嘴了,她聽著他的聲音,依舊覺得不真實,一會兒近,一會兒遠的。她垂著眼,吃自己的東西,等到桌上一片殘羹冷炙,她要去收拾,賀以誠也沒強求爭著來。

    賀圖南更是沒動。

    他就坐沙發那看,看著她忙。

    她在廚房一直開著水,洗這,洗那,拿鋼絲球使勁刮鍋蓋,她在廚房待了很久很久,偶爾抬頭,雪花溫柔地自蒼穹而下,真美好。

    廚房被她收拾得雪亮,亮得晃眼,再出來,賀以誠不在了。

    賀圖南開了電視,聲音不大,畫面喜氣洋洋的,一群人,穿得萬紫千紅,唱啊跳的。

    “賀叔叔呢?”展顏只能開口問一句。

    “去爺爺家了。”賀圖南頭都沒轉,他整個人很懶散,幾乎是躺著了。

    展顏慢慢褪下卷起的衣袖,她的包,在他腰下壓著,她想用手機給家里打個電話,走過來,始終不看他眼睛。

    “我的包我得拿一下。”

    賀圖南沒動,像是沒聽懂,她彎下腰,要去抽:“麻煩你起來下。”

    長發間的芬芳近了,這種味道,直接喚起身體的本能,賀圖南偏了偏臉,他把包給她,發梢從他臉上蜻蜓點水似的掠過去,他看見頭發籠著的那張面孔。

    “爸說你在設計院?”他收回目光,繼續看電視畫面。

    展顏嗯了聲,轉身要走,賀圖南又側過臉,她只穿了件修身的毛衣,腰那里,薄薄地凹著,他熟悉她身體的每一寸,曲線走到哪極細,又哪凸起,哪里燠熱,哪里清涼,他統統清楚。

    他一度以為自己的心早被蒸發掉了,那樣的高溫,什么樣的心能存活?

    “怎么樣?”

    賀圖南問她,他目光只是淡淡一瞥,就像一頭雄獸,時時刻刻,都能叼住她后頸,帶回屬于自己的領地。

    他適應能力總是這樣快,適應北京,適應香港,再適應家鄉,他一見她,所有的一切就跟著回來了,又新又舊,這種滋味不賴。

    展顏回頭,像是還不能習慣他的問話,他波瀾不驚:

    “我是問你在設計院怎么樣?”

    “挺好的。”她臉上也很平靜,她不是小孩子了,也不會跟他撒嬌賭氣,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稱呼他,索性省了。

    賀圖南說:“看春晚嗎?”

    她搖搖頭,拿著包去了臥室。她靠門上,站了那么一會兒,拿出手機給家里打電話,展有慶很高興,讓壯壯也聽,一直哄著說“喊jiejie”,展顏聽到了,那只是個小孩子,她對他,不愛也不恨,近乎麻木地應了聲,這是她能做到的極限了。

    繼母對她也熱絡起來,她清楚,這是因為她在城里工作,展有慶的閨女在城里給人設計大樓,聽起來多氣派,多體面,展家幾代人也沒這么體面過。繼母想,自己兄弟家的孩子以后往城里去,也許,她能照顧個一二,壯壯長大了,她這個做jiejie的,不能一點表示沒有。

    繼母盛情邀請她明年回家過年,喊她乳名。

    展顏很沉默地聽那頭話一個接一個地說,她沒有生氣,也沒有悲憤,她只是覺得,人都是為自己打算的,時過境遷,沒人再想起mama。日子那么長,活著的人又有了歡笑,悲傷,這沒有對錯,也不分是非。

    她回不去了,只能這么漂著,家是什么?她自己都糊涂了。她一直在路上,從離開小展村那天開始就一直在路上,沒有盡頭可抵達似的,做一株蒲公英也好,風往哪吹,她往哪兒散,落哪兒長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