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雪 第74節(jié)
時間像在身上凌遲,一秒是一刀,他等的太久了,不是不能多等幾刀,賀圖南聽到那頭傳來的腳步聲,手心冒的全是汗。 展顏一直注視著他,她穿睡裙,皺皺的,臉上還帶著午睡殘跡,海棠一般。 賀圖南只是握著手機,他眼睛那樣深,耳朵聽著,手臂忽然就放了下來。 “怎么了?”展顏擔(dān)憂地問。 他不說話,朝她走來,手機丟到一旁,手表也解了下來。 物件砸到桌子上,在午后悶熱的空氣中作響兩下。 他就像叢林深處走來的豹子,身上每塊肌rou,每一個動作,都是捕獵者的姿態(tài)。 賀圖南毫不費力把她拽到懷里,一手?jǐn)堁皇至瞄_她礙事的頭發(fā),低頭吻她,展顏下意識張嘴,他舌頭進來近乎暴虐地吮吸住了,重重輾轉(zhuǎn),不給她換氣的空隙。 他抱得緊,她被迫仰頭,承受著突如其來的親吻,展顏死死攥著他的衣服,她透不過氣了,不知怎么才能擁有空氣似的。可鼻尖,還能捕捉到一絲淡淡汗氣,那來自他的皮膚。 好像她嘴里有蜜,賀圖南不停索取,這種事,到了年紀(jì)仿佛無師自通,他沒吻過女孩子,但他一碰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唇舌繾綣,她是清甜的,賀圖南手扣住她后腦勺,全神貫注地吻,世界都仿佛不存在了。世界愛怎么樣就怎么樣,他只要吻她。 展顏害怕,她被吻得有些恍惚,她覺得身上這個人一下陌生了,好像他是個巨物驟然碾壓過來,她就被擒住了,動彈不得,呼吸不能,要死他手上。 “圖南……圖南哥哥……”她費了好大力氣推他,賀圖南戀戀不舍同她分開片刻,低喘如獸,“你姓展,是不是?” 展顏被他弄得糊涂,意亂情迷的,她兩眼霧蒙蒙看他,壓抑著呼吸:“你到底怎么了?” “你姓展。” 展顏虛弱點頭,賀圖南兩手箍住她后頸,俯了俯身,兩只眼微微泛紅,欲念頂?shù)摹?/br> “你是展有慶的女兒。” 他又重復(fù)一遍,展顏兩手攀上他手腕,嫣紅的唇,動了動,剛要說話,賀圖南再次壓下來,他把她裙子撩起,堵上她的唇,他覺得自己實在等太久了,久到他以為這刻像夢,夢也好,感覺如此真實強烈。 女孩子的腰無比纖細,可纖細的身體上,曲線玲瓏,充滿彈性,賀圖南完全被這種新鮮的觸感控制住了,他腦子毀掉,只想著男人確實應(yīng)該擁有一個女人,他也庸俗,俗到家了。 展顏心悸得厲害,陌生的刺激,來得迅猛,混亂中她按住了他的手,聲音里帶著一股濕膩:“別,別摸那兒。” 賀圖南的手摸索一陣,她一個激靈,整個人不穩(wěn),幾乎要哭出來。 兩人不覺撞到桌子,咣當(dāng)一聲,杯子掉了。 “我有點害怕,別這樣。”展顏扭過臉,她心慌地難受,賀圖南眉毛都已汗?jié)瘢柿搜屎韲担鋈灰庾R到什么,他應(yīng)該再去趟小展村,他太忘形了,也忘情,好像她是他近二十年生命里的最大獎勵,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你膽子不是很大的嗎?”他臉潮紅一片,笑了聲,終于把她放開,展顏腦子完全思考不動,她軟軟的,又伏在他身上。 “不喜歡我吻你?”賀圖南摸了摸她的長發(fā),長發(fā)烏黑,展顏人是懵的,她有點迷糊,“我覺得你突然就怪怪的了,你以前,不喜歡我碰你的。” “喜歡,我一直都喜歡你碰我。” “那你為什么……” 察覺到怪異,展顏低頭看看,她不由掣開。 賀圖南沒任何不好意思,他把展顏推出去,關(guān)上了門。 等他再打開門,臉是紅的,額頭有汗,展顏覺得他身上有說不清的味道,打不出比方,她人還沉浸在剛才的吻里,有點呆,賀圖南眼神像鉤子,從她臉上輕輕一鉤,說: “我明天出趟門,你在家等我。” 展顏問:“你去哪兒?” “找禮物,”他曖昧看著她笑,“你錄取通知書不是快到了嗎?我得送你個禮物。” 他也不提剛才那番舉動到底代表什么。 展顏悶悶不樂,她不懂他為什么突然熱情,又冷下去,耍她玩兒嗎? 賀圖南去了趟小展村,帶展有慶去鄉(xiāng)鎮(zhèn)衛(wèi)生所抽血,這要送縣里化驗。他問了許多,才知道明秀阿姨跟展有慶結(jié)婚幾年方有的展顏,她不容易受孕,調(diào)理很久,據(jù)說是十七八歲時落下病根所致。 “您第一次見我爸,是什么時候?” 展有慶比他大了幾十歲,被他問話,老老實實回答:“那年顏顏媽轉(zhuǎn)城里住院,第一次見賀老板,多虧賀老板。” “你之前從沒見過我爸?” “那哪兒能呢,賀老板城里人,我們鄉(xiāng)下人天天在地里打轉(zhuǎn),干不完的活兒,要不是顏顏媽轉(zhuǎn)院,我們這輩子也碰不上賀老板的面兒。” “明秀阿姨去過城里嗎?” “沒,轉(zhuǎn)院是頭回去,我們進城就是去永安縣,縣城就夠我們的了。” 賀圖南跟他告辭,在村子里找了幾個老人打聽了當(dāng)年的事,沒人見過賀以誠,在明秀病之前,村子里就沒出現(xiàn)過這么個人。 鄉(xiāng)村閉塞,哪年有人趕著駱駝從村里過,大家都記得一清二楚,如果有那樣體面的一個人,曾經(jīng)來過,保準(zhǔn)有印象。 幾天后,展顏去學(xué)校拿通知書,徐牧遠老早到了,比她還早,賀圖南見他在,面色如常打了招呼。 徐牧遠有備而來,他訂了餐廳,晚上三人去吃川菜,賀圖南不太能吃辣,他懷疑老徐故意的。 果然,賀圖南幾口就滿頭大汗。 白天他給展家打了電話,他媳婦接的,說他去了衛(wèi)生院。等下午再打,電話沒人接了,賀圖南出來又打電話。 “你這些天都忙什么呢?”徐牧遠問展顏。 展顏扇著猩紅的嘴:“學(xué)畫畫,圖南哥哥給我買了很多東西,他還要教我用電腦。” “顏顏,我能來找你嗎?想請你看電影。”徐牧遠的臉,不知是不是菜的口味重,有些泛紅。 展顏說:“好啊,我們?nèi)齻€一起。” 徐牧遠咳嗽一聲,他看看她:“只你和我,你哥哥他……我們在學(xué)校有很多機會一起玩兒。” 展顏沒單獨跟男生一起出去過,她有些猶豫:“我問問圖南哥哥。” “你大了,不能什么事都問他,也不需要什么事都必須他同意,你跟朋友一起出去玩兒,他不讓去嗎?”徐牧遠知道賀圖南這人,骨子里是霸道的。 展顏搖頭:“我來城里念書后,沒什么朋友,從來沒跟誰出去過,我都是跟圖南哥哥一起。” 徐牧遠覺得兩人關(guān)系這就不對了,她一個花季少女,沒朋友,行動生活都在賀家人眼皮子底下,這不能不叫人聯(lián)想點什么,當(dāng)然,他不愿惡意揣度摯友,但這總歸讓人不舒服。 “你不覺得這樣不太好嗎?人是需要社交的。” “那我跟你一起去看電影。”她張口答應(yīng)了。 徐牧遠很高興,他決定吻她,無論如何也要在這么美好的夏夜,吻心愛的姑娘,他也等很久。 “送你的小禮物,恭喜你考上想念的學(xué)校。”他把一個長盒子給她,是條項鏈,展顏一直戴著賀以誠送的墜子,她不想他破費,說,“你浪費錢干嘛呀,你看,賀叔叔給我的,我都沒地方戴了。” “沒關(guān)系,以后換著戴,你要試試嗎?”徐牧遠起了身,展顏不太好意思拒絕他,低了頭,徐牧遠幫她解下吊墜,他的手,劃過她后面的絨發(fā),少女肌膚像花瓣那樣嬌嫩,他覺得血氣一下就跟著翻上來了。 賀圖南進來時,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我送顏顏條項鏈,你覺得怎么樣?”徐牧遠回到位子上,問他。 賀圖南眼神如針,扎他身上,眼底是幽幽笑意:“好看,她人好看有沒有裝飾都好看。” “我約了顏顏看電影。”徐牧遠非常坦誠,一如從前,他覺得,沒什么不能跟賀圖南說的,這么說,也是尊重,他是她兄長。 賀圖南轉(zhuǎn)頭,看展顏:“想去嗎?” “上次看電影,還是賀叔叔帶我們?nèi)サ模闭诡伆蛋悼此裆f,“我想去。” “過兩天吧,”賀圖南又轉(zhuǎn)回來,看向徐牧遠,“顏顏拿了錄取通知書,得去看看我爸。” 他笑笑的,一雙眼,若即若離,他知道徐牧遠對展顏的心思,正如徐牧遠知道他,兩人在彼此的心知肚明中眼神交匯,默契地都不說。 徐牧遠拿捏的,不過是那層身份,賀圖南了然跟他碰杯,仰頭喝盡。 出來時,夜風(fēng)猶熱,賀圖南好像有些醉意,他攬住徐牧遠的肩膀,兩人幾乎一樣高,徐牧遠是不醉的,他酒量小,容易過敏,點到為止而已。賀圖南好像又變得跟以前一樣,沒個正形,像書里說的,玉山將倒,整個人重心都壓他肩膀那。 “你想著她打過飛機嗎?”他對他耳朵噴氣,不說名字。 徐牧遠一僵,瞄了眼前頭走的展顏,她衣裙飄飄。 “你醉了。” 賀圖南哼哼笑:“老徐,你知道你什么毛病嗎?太正經(jīng)了,你做過春夢,腦子也想著某人打飛機,但你不會承認的,你覺得羞恥這樣不夠正人君子。” “我不是覺得羞恥,”徐牧遠側(cè)眸,“她是你meimei,我是不想冒犯你。如果將來,有個男人當(dāng)著我的面,說想著我小妹打飛機,我一定揍他。” 賀圖南仰頭笑起來,他很久沒這么放肆過了,賀以誠出事后,他就拿自己當(dāng)男人了,他不是少年了,他把自己過往那些張揚的東西都壓制住,換了個身體,也換了靈魂。【看小說公眾號:玖橘推文】 展顏不由回頭看他,他身形不太穩(wěn),又在那笑,怎么看都是醉了。 “老徐,我沒你這么道德高尚。”賀圖南語氣里有幾分歉然,也僅限于此,他瞧著他,兩人一起長大,誰更優(yōu)秀,誰更英俊,誰更……一直被人無形比較著,但他很快就會讓他知道,他心里的人,是自己的,不會讓出去的。 徐牧遠抬眉,有些無奈:“圖南,你今天真喝醉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考上大學(xué)。” 他堅持把賀圖南送回家,臨走,囑咐展顏幾句。 “回去吧,過幾天我來找你。”徐牧遠笑笑,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有說不出的快活。 賀圖南人躺舊沙發(fā)上,閉著眼,展顏給他泡了點茶,電扇吹溫了,扶他起來喝。 散茶味兒粗,跟他家里以前的高檔茶葉根本沒法比,賀圖南起來,漱漱口,把t恤脫了,隨手一丟。 他身上肌rou漂亮,勻稱又結(jié)實,躺在那,像蟄伏休憩的野獸。 展顏弄不動他,她想讓他起來沖個澡再睡,頭發(fā)垂到他胸口,微微作癢,賀圖南眼也不睜,捉住她的手,聲音低濁: “明天帶你去看爸。” 他驚奇于自己還有這樣的忍耐力,忍著不要她,一直等到最后一刻,像某種儀式。 “你跟徐牧遠說什么了?”展顏把頭發(fā)掛耳后,她擠了擠,想坐他身邊,賀圖南一把將她拽到胸前,睜開眼,手指在她脖子那撫了撫,“他約你,你是真不懂還是裝傻?” 展顏心跳很快,她趴他眼前,膝蓋碰得生疼。 “你又不約我,你每天總是往外跑,學(xué)車輔導(dǎo)別人,有人約我,我當(dāng)然出去,我也不想一直呆家里畫畫。” 賀圖南膚色是難變回來了,最近學(xué)車,曬得更厲害。 “他想追你,老徐喜歡你,你要是不想跟他好,就不要去。” 展顏不響,她掙開他,她這幾天一直期待他解釋那天所作所為,他不說,他一堆亂七八糟的雜事,他真可惡。 第二天一早,兩人去看賀以誠,一切變得喜氣洋洋,連獄警都知道,來看賀以誠的兩人都是高材生。 “送顏顏禮物了嗎?這么大的喜事,你應(yīng)該給她買禮物。”賀以誠為自己不能出去給她辦升學(xué)宴感到深深遺憾。 賀圖南眼睛深邃,一眨不眨看著他,說:“準(zhǔn)備了,我會送她禮物,最好的禮物。” 賀以誠說:“也不需要太破費,適合她就好。” 賀圖南緩緩點頭:“她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