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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雪 第2節

    王靜家住山腳,村里只有一條主路,是柏油的,往她家里去,坑坑洼洼,車不好騎,兩人都推著,白色的山羊從眼前跑過去,她們就要停一停。

    “奶奶?奶奶?展顏來啦!”王靜沖堂屋喊人,她家沒院子,三間堂屋,東邊另搭了簡易的廚房,沒有門,拿半截籬笆擋著,不過為了防止雞啊羊啊夜里跑進去作踐東西。

    “是顏顏啊,快來快來,我這就做飯!”王靜的奶奶沒名字,被稱作王趙氏,佝僂著腰,門牙很大,中間漏了條寬寬的縫,她愛笑,見誰都笑。

    “奶奶,我跟王靜給您燒鍋吧。”展顏什么都會,她挽起袖子,就要往灶臺前坐,被王趙氏一把拉住。

    “可不敢,”王趙氏的手yingying的,抓著人,是微痛的感覺,好像村子里的老婦人都有著無窮的力氣,“好孩子,怎么能叫你燒鍋,你是念書的料,以后要考大學的,這手是寫字用的可不敢弄柴火,靜靜給我搭把手就行了。”

    這種話,許多人都對她說過,你是要念大學的,有出息的。

    “念大學也能燒鍋。”她堅定地回了句,王趙氏就笑,說,“顏顏就是最齊全的孩子,十里八村都沒你這么齊全的好孩子,又俊念書又行,還懂事。”

    王靜在旁邊也跟著笑,不停點頭:“我就說,展顏是最好的。”

    最好的什么,她說不上來,但她心里,展顏就是最好的。

    炊煙裊裊地升起來了,從煙囪出來,往天上去,展顏跟王靜輪流拉著風箱,鍋底的火,把兩人的臉烤得發燙,再不冷了。

    粥有點清,饃饃有點黑,碗卻刷洗的雪白,王趙氏剁了細細的蔥,細細的紅辣椒,滿滿一大碗,加了鹽巴,滴了幾滴芝麻油。

    “顏顏,你倆吃,我去給靜靜她爸送碗飯。”王趙氏手指往圍裙上間或點著,把饃拾出來,又盛了碗飯。

    王靜搶著要去:“我給爸送去。”

    王趙氏不讓她去,祖孫爭執時,廚房后頭有人大喊大叫,鄰居跑過來,說:“靜兒她奶,快去看看,靜兒她爸馬上掙開跑了。”

    祖孫倆兒一起往外跑,展顏也跟著。

    屋后頭搭著半個草棚子,草棚子旁,石頭圍起一小片地,種著辣椒,初冬天氣,辣椒早被摘光了只剩死去的桿兒。

    石頭外邊,牛筋草和豬殃殃遍地都是,枯了,黃了。它們不像辣椒,有人照料著,它們春天時發芽,長得郁郁青青,沒人管,到了秋冬,凋零下去,也沒人管,就這么自顧自地在日頭底下,在風雨里頭,過了一年又一年。

    草棚子前,有個男人,拿粗麻繩綁著,臉黑黑的,個子矮矮的,像牛筋草一樣,很有力氣,旁邊的木樁被掙歪了。

    王趙氏和鄰居上前,要重新把木樁再弄穩當些,老人不來,鄰居不敢擅自行動,村里都說被瘋人咬了一口,會得瘋狗病,沒得治。

    “這我爸,”王靜難為情地看了看展顏,“嚇著你沒?”

    展顏沒被嚇到,這片土地上,無論發生什么樣的事,似乎都不會讓人驚奇,好的,壞的,尋常的,出格的。

    “你肯定聽過,我媽生完我小妹后帶著小妹就走了,也找不著人,我爸就瘋了,”王靜腳底下踢著土塊,“我奶我爺得干活,只能把他綁家里,他有時好點,有時犯病,反正我習慣了。”

    風吹得草棚子作響。

    展顏低聲問:“你心里難受嗎?”

    “不咋難受,小學就這樣了。”王靜又沖她笑笑,“我奶說,事在人為,我要是能念好書,以后就能離開咱們村,就不用過這種日子了,展顏,你知道城里什么樣嗎?我以后想去城里。”

    城里?展顏也不知道,她和王靜一樣,一出生,眼前就是這么個世界,有人,有牲口,日升日落,春天種,秋天收,物理沒什么用,化學沒什么用,歷史也沒什么用,大家都這么過日子,誰也沒想過城里。

    可總有一天,某些人會開始想。

    “我們都能到城里去的,一定能,還有孫晚秋。”展顏戴絨線帽有點熱了,她摘掉帽子,大大方方地把腦袋露出來,忽然覺得這點小事根本不值得害怕了。

    第2章

    這個冬天漫長,飄了幾場雪,樹啊,房子啊,白了幾次頭,又都露出本來的模樣。

    媽隔三差五得去市里的醫院,她沒什么勁頭說話,懨懨的,人走了,屋里的藥氣不散,像是要把房子腌了才作罷。

    院子里石榴樹葉子都掉光了。

    家家戶戶開始往地窖里存白菜,展有慶在礦上下井,沒人幫忙,奶奶又開始罵人,說自己命苦。

    她讓展顏站在地窖口遞白菜,眼看上學遲到,不準走。

    “有慶娘,我給你搭把手,讓孩子上學去。”

    說話的是西門石頭大爺,石頭大爺個子高,七十的人了,還有一身力氣,他沒了婆娘,婆娘死的早,留下個傻兒子,不曾娶妻,就爺倆守著三間破房子過。

    可石頭大爺是個熱心腸,誰家里有事,一找他,準能找來。

    什么婚喪嫁娶要起灶啦,洗盤子啦,上菜啦,石頭大爺手腳麻利,不輸年輕人,展顏喜歡石頭大爺,媽也總夸石頭大爺最仁義。

    “顏顏,快去上學吧,你看日頭都往西走了。”石頭大爺一開口,勁兒可真足。

    展顏沖他笑笑,扭頭往院子里跑。

    爺爺正守著爐子烤饃,聽見動靜,趕緊出來:“顏顏,夜里冷得再拿床被子。”

    初三功課緊,學校開了晚自習,又弄了幾間空教室當寢室,不是鎮上的學生可以住校。展顏住了,鋪的還是秋天的被褥,她冷,就把衣裳全蓋被子上,還是冷,輾轉反側一夜夜,衣裳總掉。

    奶奶說,小孩子有火氣,哪就冷了。

    臘月的風,像是遠古寒荒時代刮來的,骨頭縫都疼,這個爺爺怎么會不知道,他給展顏自行車后頭綁了被子,用的麻繩,捆得死死的。

    “爺爺,你說我媽過了年天暖和了能好嗎?”展顏站在風里,頭發參差,已經長長了。

    爺爺還在勒繩子,低著頭:“能吧,你爸說能。”

    展有慶不愛說話,展顏一年到兩頭也跟爸說不了幾句,他只知道下井,下井掙錢,掙了錢就給媽買rou,買衣裳,還買書。書買的太多了,放不下,他給媽打了個書架,自己動手,槐木的,拙笨但扎實。

    展顏推自行車出了家門,等上了路,風灌過來,簡直能把人噎死。路邊有小孩子在滾鐵環,瞎跑一氣,她沒躲及,連人帶車栽溝里去了。

    小孩子立刻作鳥獸散。

    她暈了一瞬,很快爬起來,車輪子徑自轉著,她呆呆看了片刻,忽然就哭了。

    風吹著死了的野草,也吹著她的臉。

    四周全都是死了的東西,死了的植被,死了的土地,不遠處就有墳,稀稀疏疏,散在田間,埋著死了的人。

    “媽……”她嗚咽著喊了句,無人應答,只有西風緊了一陣又一陣。

    “天哪,展顏?”孫晚秋今天也得遲到,她蹬的急,本來都騎過去了,覺得溝里人眼熟,又折回來。

    果然是展顏。

    “你怎么搞的,大白天就往溝里騎。”

    展顏手背往眼睛上抹了幾下,說:“技術不好。”

    孫晚秋噗嗤笑了:“摔哭啦?”

    展顏扯扯嘴角,跟她一起把車子推上來。

    “你怎么也去這么晚?”

    “我媽非讓我把羊牽出去,她閃了腰,我說讓我弟牽,他離小學校近,我媽不愿意。”孫晚秋啪啪給展顏屁股拍土。

    展顏轉過去,把被子拍了幾下:“奶奶讓我幫忙窖白菜,石頭大爺來了,我才走的。”

    “我現在就想考大學,我真是受夠了天天跟我家的雞屎羊屎球打交道!”孫晚秋也黑黑的,rou結實,一說話牙齒顯得特別白,“城里肯定沒雞屎。”

    說完,孫晚秋哈哈大笑。

    展顏跟著笑,她問起最重要的事:

    “蘇老師昨天發的卷子,你做完了嗎?”

    初三要做資料,多多的做,可學生們大都沒錢買,老師們有辦法,買一本,自己手抄下來再用油墨印,不要大家的錢。

    缺點當然就是一張卷子做下來,袖口黢黑,都是油墨染的。

    展顏跟大家一樣,戴著套袖,一個冬天都不摘。

    “做完了,蘇老師這都攢三張沒講了,印那么多,倒是講啊。不對答案,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沒。”

    兩人就在風里說話,并排騎著。

    “最后一題沒做出來,你先給我講講吧。”展顏數學學不過孫晚秋,小學去鎮上競賽,一個學校,就選了她倆,孫晚秋拿了名次,展顏沒有。

    孫晚秋爽利答應。

    到學校門口,孫晚秋從書包里掏出一本《遼寧青年》,舊舊的,卷了邊兒,不知被多少人借閱過。對于身處鄉村的青春期學生來說,這些雜志,是為數不多的精神慰藉,當然,還有物理老師家的小賣部--那里賣很多明星貼紙。

    孫晚秋的每個筆記本上,都貼著最紅的電視角色,有楊過,有小龍女,還有最時髦的還珠格格。她暑假上山挖藥材,摘酸棗,攢了點小錢,全投資她的精神生活了。

    展顏對這些不感興趣,她的日記本上,只有錯題。

    “你要看嗎?”孫晚秋把雜志遞給她,“我從三班借的,你看封面上這個人的紅圍巾多好看,誰戴誰漂亮。”

    如果媽戴這個,肯定是最漂亮的,展顏怔怔看著紅圍巾,她想,等她長大掙錢了就給媽買紅圍巾,去市里買。

    去市里,要到鎮上坐車,早班車五點,市里發往鎮上的末班車也是五點,每次爸帶著媽去市里買書,就是坐的那個車,奶奶每次都要罵人,連帶著那車的司機也跟著遭殃。

    反正人家聽不到,奶奶想怎么罵就怎么罵。

    臨近陽歷年,又下雪了,媽再次住院。

    元旦放假前,展顏發現頭上長了虱子,這沒辦法,住在寢室里頭一個人頭發長了虱子,就能傳一群。

    “讓你奶蘸了芝麻油拿篦子一梳,就掉了。”王靜給她傳授經驗,又有點不敢信,誰都能長虱子,可展顏不能,她干干凈凈的,又好看,從來不長虱子。

    展顏有點臊,不為長虱子,是覺得回頭見了媽不好意思,媽在時,她從沒有過這樣的事。

    這么一來,她又剪了頭發。

    展有慶把展顏作文得獎的獎狀,糊到墻上,滿滿一墻,全是展顏的。年代久遠的,落了層灰,□□譽不會蒙塵,展顏一直爭氣。

    “獎狀能吃能喝,學校就是摳,年年一張破紙打發了,好歹發點東西也作點數兒,就唬你們這樣的傻子!”奶奶重重點了下展顏的額頭,說完就走,她得忙著看人殺豬沒。

    “爸,誰在那看著媽?”展顏等奶奶走了,往地上看,小聲問。

    展有慶看看她:“你姥姥,我休班就去替換。”

    “我也想去看看。”展顏知道,多一個人,就多一份路費。

    可她有很多話還沒跟媽說呢,她害怕。

    如果年三十,家里沒媽,她覺得倒不如不過年的好。

    展有慶答應了。

    元旦當日,天寒地凍,屋檐下結了很長的冰溜子,天沒亮呢,就有人燒了guntang的水,喊上幾個勞力,開始殺豬。

    展顏四點不是被鬧鐘吵醒的,是被豬的慘叫驚醒的。

    那么一灘血,血是那樣的紅,紅得發稠,紅得失真。

    但大家都高高興興的,天冷了,殺豬就能把豬rou掛起來不怕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