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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殿下 第85節

    宴蘭公主摸出個手鐲。

    沈元夕說:“我會碎了它,我真的不能戴……”

    宴蘭公主又摸出了一卷寫滿字的牛皮紙。

    沈元夕傾身過來,好奇打量著,說:“這是什么?”

    宴蘭公主道:“養臨朔那些年,記下的趣事。想要嗎?”

    沈元夕雙手愉快地拍起了桌子,不住地點頭。

    宴蘭公主悄悄說道:“還有我畫的小臨朔……”

    沈元夕汪出了聲:“要!!”

    作者有話說:

    元旦快樂,親愛的姐妹們~

    2023年,健康平安!

    沈元夕:《論我三百歲的婆婆是繪畫手工大觸》

    第73章 浸月

    到了七月, 薛子游入學讀書,沈元夕白天回將軍府清點禮冊,晚上被三殿下接回三王府歇息。

    天熱后, 無論是鳥團子還是三殿下, 都無精打采, 即便是夜晚也常常困倦。

    三殿下每日能睡六個多時辰, 故而一天當中陪沈元夕最多的是烏耀,其次是宴蘭公主。

    七月中,三殿下又改了他的王府盤陣, 用來納涼避暑。整個王府布置的像個回字,沈元夕若要待在最中央的獨院, 宴蘭公主是連進來的門都找不到的。

    三殿下是趁夜改的布局, 次日白天沈元夕睡醒看到, 找了一整天的花圃。

    她種的那些花, 只有一株抽了條,她十分寶貝, 刮風下雨還給做幕遮。

    結果三殿下一夜改家,她找不到抽條的那株花苗了。

    一直到晚上,沈元夕鼻頭微紅, 本不想哭, 可三殿下一問怎么了, 她剛開口就掉了淚。

    “你把我的花轉哪里去了?”沈元夕哭的時候, 官話就會帶上漠北混崖州的口音, 跟沈豐年激動時的咬字如出一轍。

    這種口音并不軟, 而是一種石壁似的堅硬。同她哭的時候委屈巴巴的樣子合起來看……就哭得很有骨氣。

    三殿下:“莫急, 我給你算算。”

    他掐算了一番, 抱著沈元夕上了房頂, 在瓦當一角找到了金簪和那株花苗。

    沈元夕擦了眼淚,平靜問他:“怎么飛上面了?”

    “陣就是如此,變化萬千隨心所欲。”

    三殿下松了口氣。這下幫妻子找到了花苗,應該……

    沈元夕蹲在屋頂上,抱著雙膝抬起頭,又是泫然欲泣的一張臉。

    “那其他花種子呢?”

    花苗的周圍還有其他的花種,雖然兩個月不發芽不抽條沒反應,但萬一它們還活著呢?萬一還會開花呢?

    三殿下:“這樣,我幫你占算它們是否還活著,若是活著,我就一粒一粒幫你找回。”

    沈元夕使勁點了點頭,挪過去貼著他的胳膊,好奇地看著他從袖中拿出一簇干草,紅繩扎好,藍火引燃。

    火焰很快熄滅,白煙裊裊。

    三殿下捏著這簇干草,就如捧著一把云煙,靜靜看了好久,他道:“還有一粒活著。”

    三殿下又捏出三粒金子,信手拋了出去。

    三粒金子閃爍著,最后沉入黑夜,不知落在了何處。

    三殿下用這三粒金子,占出了花種的方位,從最邊緣的瓦當縫隙中,挖出了一粒花種。

    沈元夕雙手接過,小心翼翼捧著,想了想,說道:“如果你早說要用三粒金子換一粒它,可能我會讓它就這么自由生長,不會去找它。”

    三殿下:“并非代家,只是隨手而已,石子也能占算。”

    好生奢靡!

    沈元夕秀眉一豎,氣鼓鼓道:“怎能這樣!”

    三殿下道:“在我府中,金子和石子沒有區別,甚至金子更唾手可得。”

    仔細想想也有幾分道理。他隨手當籬笆扎的金簪,放在那里幾個月,也無人動無人碰,甚至無人看到。

    三王府內,金子的確“活”的像石子。

    “出了王府,我不會這樣。”三殿下又道,“你放心,我知人間疾苦。”

    “什么話都讓你說了。”

    他如此通透,沈元夕再無話說。

    這粒花種和那株花苗,沈元夕栽到了自己開辟的小花圃內。

    花圃就在她收拾出來的小書房外,正巧就在小窗下。

    一日清晨,她在窗下看書時,一抹白余光中一晃,縹緲而來。

    沈元夕合上書,她的花圃旁,蹲著一個白發白衣蒙著眼睛的人。

    身形瘦高,舉手投足姿態飄逸,比三殿下更不像人。

    是浸月。

    浸月拿回了完魂。

    沈元夕忙站起身,猶豫著回頭看向屋內。

    三殿下貓在屋里最陰涼的角落睡覺,好不容易剛睡著,要不要叫醒他呢?

    “不用叫他。”浸月轉過頭來,輕聲細語,嗓音像平靜的水流,無論多遠,都似在耳畔,輕輕捏成一條溪流,慢慢流淌進耳朵。

    “啊……”沈元夕無措起來,心知要恭敬問候,可張開嘴只會不知所謂的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根本無法連成詞句。

    “我知道你要問什么,是的,我現已蘇醒,意味著你們標記的那些魂碎的宿主,都已轉生。”

    沈元夕:“啊!”

    白家的那個龍鳳顛倒的姐弟,還是走到了末路。

    還有赤山的那匹有孕的三目狼……唉。

    沈元夕嘆息。

    “你的這些花。”浸月指著光禿禿的花苗和旁邊平坦的花土,“如此是養不出的……嗯,不急,我知道辦法。”

    仍然是沈元夕還未問出口,浸月就回答了她心中所想。

    浸月從戒指中取出一瓶水,傾倒在土壤之中。

    “很漂亮的花,我已經看到了。”浸月的“眼睛”專注地看著那根花苗,仿佛那根花苗上,已經開出了花。

    “會是在下雪的時候,一個夜晚,月很朦朧,它開了。”

    沈元夕眼睛閃爍著愉快的光,開口要說謝謝,卻聽浸月笑著道:“不客氣。”

    “很早,我就見過你。”浸月說,“還沒有臨朔時,我就見過你的臉。那時我問天,我的孩子會是什么樣的——看到的卻是你。我以為,我會有一個女兒。”

    他高興了很久。

    于是,忍不住又去看他的“女兒”,卻看到了自己的兒子。

    “看到臨朔是在你之后,看到他后,我才發覺,之前看到的小姑娘,是你。”

    沈元夕自己都沒注意到,她離浸月近了。

    一旦好奇,她就會情不自禁地靠近。

    浸月更覺有意思。

    “臨朔回幽地慶生時,我又看到了你。但我沒有對他講,有時捉弄自己的孩子,也是趣事一件。”

    沈元夕表情雖他的話變化著,很是精彩。

    浸月就像真的能“看見”,饒有興味地“觀察”著她。

    終于,沈元夕察覺到自己不知不覺走近了,她停下來,后退了幾步。

    “你問宴蘭嗎?她去逛早市了,久居幽地后,看到人間的熱鬧就會萬分向往。有煙火氣的早市,要比她的幽鬼夫君更香。”浸月自嘲道。

    于是,沈元夕又退后了三步。

    既然宴蘭公主不在身邊,她就得離幽主遠一點。

    浸月身上好像附了“魔”,那種危險又神秘,不似在人間的感覺,比三殿下更強烈。

    “嗯——你問我,是否要走?”浸月笑道,“不走,總要等你們大婚了再走。”

    聽到大婚二字,沈元夕不知是先笑,還是先驚浸月的本事。

    三殿下說自己并不會讀心搜魂,僅憑觀察人面,就知這人心中在想什么。

    浸月比他更加爐火純青。

    “不是。”浸月搖頭,“我和臨朔不一樣。臨朔是靠眼睛揣測人心,而我是直接聽到的。”

    他抬手敲了敲眼部的繃帶。

    “這里,沒有凡人的眼睛所累,能看到的東西就更多了。”浸月道,“聽心聲對我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臨朔并不會,因為他有眼睛,有眼睛,就只能看到眼睛能看到的東西,自然看不到除此之外更多的東西。”

    沈元夕開口道:“那公主殿下與您在一起時,不用說話嗎?”

    這是她想到就開口的,完全沒有過心過腦,就是單純的被強烈的好奇支配,忍不住問出來的。

    浸月笑了。

    “很有意思的問題。”浸月說,“我和她一起時,話會很多,她也一樣。”

    沈元夕心想,那就是浸月和宴蘭公主一起時不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