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第55節(jié)
三殿下卷起車簾,望著那些繁星說道:“無月則星明。” 沈元夕無端想到了幽族上三門。 “殿下。”她開口問道,“幽地的那些普普通通的幽族人,也想要大昭的氣運嗎?” “好地方的氣運,有誰不想要呢?” 三殿下理所當然講出了這句話。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哪里有活路,就去哪里活。”三殿下道,“只要不是侵占,遷徙到昭地來,活在陽光地下,也不是不行。” 沈元夕疑惑道:“可他們作息和我們是日夜顛倒的。” 三殿下又坐近了些,他一把圈住沈元夕,笑了起來。 “至于這個……元夕,你就沒好奇過,將來我們會如何相處嗎?” “……”沈元夕眨了眨眼。 如何相處? 三殿下道:“是你要日夜顛倒來配合我,還是我要顛倒日夜來配合你?” “是問這個啊!”沈元夕點頭道,“有想過,但想不出答案,就順其自然了。” “那你覺得,我母親和浸月,他們又是如何相處?是像昭人一樣白天清醒還是像幽族那樣,夜晚清醒?” “……”沈元夕仔細回想了,發(fā)覺宴蘭公主日夜都醒著,“可能,還是像幽族的多一點?” “不錯。我母親如此作息,是因她在幽地久居,身邊只有浸月,漸漸地就會被浸潤,向幽族靠攏。”三殿下道,“而我們,或許久了之后,我會向你靠攏,白天不睡也不會困倦,慢慢地變成夜晚休息。” “真的會這樣嗎?” “所以,幽地的那些平凡的幽族人,若是融入昭地,也會慢慢地被昭人浸潤。幾代之后,日月交替有序,或許就有新的族群了。” 沈元夕又問了一次:“真的會這樣嗎?” “為了讓你相信。”三殿下拇指蹭過沈元夕的唇,傾身壓了上去。 悠長一吻之后,三殿下低聲說:“這就是……浸潤。” 沈元夕在混沌中,忽然想到了宴蘭公主的那雙眼睛,仍然是黑色的眼睛,像人的瞳孔,中間卻蘊著一抹如錯覺的紅。 “恩愛長久,你我都會被對方浸染上新的東西……”三殿下道,“道理上講,你會被浸潤的更多。” “……為什么?怎么不是你?”沈元夕這話并非是好好在問原因,她有些不服氣在。 “這個啊……”三殿下?lián)嶂牟弊樱耦^輕咬了一下,“每一次食血,為了讓傷口凝結,我會喂給你很多血,比我從你那里得到的更多。” 噴吐在脖頸間的氣息,引得沈元夕一陣戰(zhàn)栗。 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被三殿下抵在了車壁上。 白馬速度好像更快了,背后緊貼的車壁顛簸震顫著,沈元夕的手腕被他緊扣住。 “要洞房嗎?”三殿下氣息貼著她的耳廓,輕聲問道。 他的聲音,他的語氣,像夢中的蠱惑。 但沈元夕還是搖了搖頭,說:“可這里不是洞房。” 這里是馬車,而且還在跑,怎么能洞房呢? 三殿下伏在她耳邊笑了起來。 他好整以暇起身,垂下眼,給沈元夕系好了衣帶。 沈元夕下巴都要驚掉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衣帶不知何時已經被解開了。 她眉毛豎了起來,眼睛也瞪圓了。 “什么時候干的!” 三殿下只敢笑,不敢答話,再問臉上就泛起了一道粉紅,他倒是先羞澀起來了。 不過既然提起洞房,沈元夕想到了心花,她問了三殿下心花的事。 三殿下眼睛紅亮亮的,鼻尖都要碰到了,開心道:“你想要心花?” “……不是,我就是……想問問,是不是洞房前,要先給那個。” “我給不了太大的。”三殿下聲音低了下去,但很快又恢復了剛剛的開心語氣,雀躍道,“但沒問題,可以給的!” 沈元夕見他似乎現(xiàn)在就要從胸口掏個心花出來,忙擺手說了好幾個不字。 “現(xiàn)在不要,現(xiàn)在不要的!” 她語無倫次的說:“我只是想知道那一次給的是不是……” “哪一次?” “就是……咱們第二次見,還有皇上。”沈元夕小聲回答。 “哦。”三殿下想起來了,“那個不是心花,只是花雨。” “皇上……好像會錯意,所以才下了婚旨。” “那是我讓他會錯意的。”三殿下理直氣壯道。 “不然蕭明則那個被寵壞的人,哪會那么爽快下婚旨,他在我眼皮底下?lián)屇悖耶斎灰獡尰貋恚瑸榇耍矣眠@種不大君子的方法騙蕭明則,你……應該能原諒我?” 這把沈元夕聽懵了,反應過來后,這小姑娘還不好意思起來,低下頭嘿嘿笑著。 三殿下又強調道:“雖說那只是花雨,但其他的都是隨便下點,給你的那朵,是我親自挑選的最好看的。” 沈元夕羞澀點頭。 就是因為那朵花漂亮精致,她才會認為皇上所說不假,那就是幽族的心花。 “對了,殿下。心花……是心臟嗎?公主殿下說,它還是跳動的……” 三殿下無奈道:“我母親會半真半假捉弄你,不要全信。” “誒?” “心花是心頭血,并非心臟,也不會跳動。”三殿下說道。 “那……吃了花,再被咬就不會疼,是真的嗎?”沈元夕又問。 三殿下沉默了好久,最終說了實話。 “我母親騙你的。” “還是會疼。” “怎么辦呢,元夕?” 馬車披星戴月,依然奔跑著。 在車輪的轉動聲中,沈元夕推開了三殿下,與他拉開了距離。 兩人在車窗的兩側,星光灑來,給車內蒙上霜白的光。 沈元夕道:“咬耳朵都那么疼了……” 她抽了抽鼻尖,說道:“殿下,你能不食血嗎?” 她退一點,不久之后,三殿下就往前再挪一點。 “就……必須要咬開喝嗎?”沈元夕問他,“那不咬,我攢點血給你,這樣行嗎?” 三殿下笑了起來,越笑越想笑,等停下來,再一想,還是忍不住笑。 沈元夕聳著眉頭看著三殿下捂著臉笑得像上不來氣,自言自語道:“看來是不行了。” 等他徹底笑好,整理了衣衫,勾手道:“過來。” 沈元夕又慢慢挪過去。 三殿下?lián)Ьo了她,摸著她的頭發(fā),邊嚇邊哄:“不咬不行。這樣,我咬你的時候,你可以罵我,平時不開心了也可以打我……” “我打你做什么。”沈元夕嘆氣道,“我又不傻,打你你會疼嗎?” “那你咬回來,這樣呢?”三殿下當真跟她商量起了怎樣才算公平。 “我要說疼的時候,殿下……能停下來嗎?” “這當然可以。” “那殿下能答應我,以后尋個辦法,能讓我被咬的時候也不疼嗎?” 三殿下道:“應該可以。” “那就這么說好了?” 三殿下承諾道:“我一定會找到個不讓你疼的好方法的。” 同行的第一夜,沈元夕在顛簸的馬車中睡著了。 次日天亮,馬停了,停駐的地方是個山谷。 遠處飄著幾線炊煙,此處近林,耳邊還有潺潺流水之聲。 三殿下不在車內,沈元夕掀開車簾,恰見三殿下汲水歸來。 他又換了衣裳,一身青綠春衫,扎緊了衣袖,頭發(fā)也換了樣式,一根碧翠的青玉簪繞著那頭雪發(fā),陽光下萬分耀眼。 “醒了?”他笑了起來,“元夕,此處景如何?” 沈元夕道:“……挺好的。” 此處風景一般,甚至不如三殿下的頭發(fā)。她招手讓三殿下走近了,仔細端詳著他的頭發(fā)。 “怎么?”三殿下神色有些緊張,還以為自己今日的穿戴不合她心意。 “……殿下的頭發(fā),到底是什么顏色。” “山頂?shù)难乱沟乃怂褪橇鲃拥你y。”他張口既來。 沈元夕一愣,笑道:“這是誰說的?” “我母親。”三殿下道,“夸浸月的,我呢,沾光用一用。下車來,透透氣。” 他打開了車門,扶著沈元夕跳下車。 馬不吃不喝,安靜地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