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第48節
她難以想象。 但沒辦法,夫婿就是個飲血的幽族人,沈元夕結結巴巴關懷道:“那……殿下……要喝嗎?” “不要。”三殿下答。 沈元夕舒了口氣,她難以接受三殿下飲這樣的血。 “要是舔去這樣的血……”三殿下說,“我會忍不住的。為了你的身子著想,傷未好,還需禁房事。” 他說得坦蕩,沈元夕卻聽不得,一聲怪叫,捂著臉跌回床上。 三殿下給她掖被角,掖完又忍不住掀開看了眼,牙尖都冒出來了,雙眼仍然血亮如燈。 “血氣通暢,真是個好現象。”三殿下道。 沈元夕微微弓起了身。 “是……不舒服嗎?”三殿下問道。 癸水問題頗多,不來它憋著疼,來了它也不消停。 沈元夕不想說話,三殿下的手貼了上來,這次與以往不同,不再是隔層衣衫。手心的溫度,熨燙在她最難受的地方。 沈元夕閉上了眼,逼自己不要想得太多,早早專心清空雜念,睡覺養神。 月亮升起后,夜空中,紅衣一閃,還未飛落在王府院中,肩上小灰團出言阻止。 “有陣,走門!” 宴蘭公主嘖了一聲,足尖一點,輕輕落下,順手拿起幾本石獅子上的拜帖,一邊看,一邊敲三王府的門。 前院的管事來開門,問什么來歷。 床上的三殿下睜開了眼,他輕輕放開沈元夕,披上衣服,飄到了湖心島。 宴蘭公主早已進了門,正在秋景園拋石子打水花。 三殿下:“……你在我家里放了什么東西?” 宴蘭公主一眨眼,拍了拍手站起身。 “喲,不錯啊。”她說,“放的你爹。” “那這是誰?”三殿下看向她肩頭的小灰團,皺起了眉。 片刻之后,他看出來了。 “你的魂碎了?” 小灰團用跟宴蘭公主一模一樣的口吻回答:“喲,不錯啊,有長進,這都能看出來。” 作者有話說: 問:什么時候洞房: 答:等婆婆走后。 第44章 初見 “讓我看看你的新婚妻。” 宴蘭輕巧的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說著就躲過三殿下的阻攔,金蟬脫殼退去紅色外衣,閃身進了暖閣。 三殿下手里抓著母親的外衣, 嘆了口氣。 “她還睡著……” 小灰團撲棱著翅膀, 落在兒子肩頭。 “她早就想見了, 放心, 你母親知道分寸。” “你怎么不跟著去?”三殿下瞥他。 “我又不是姑娘,怎好意思在人家歇息時打擾。”小灰團樂道,“當然……也是因為, 我早就見過了。” 他能觀古今,預見將來, 兒子歸來行成人禮時, 他就捕捉到了碎片, 匆匆一瞥, 見過沈元夕的樣子了。 “你是怎么了?”三殿下問。 小灰團望著平靜無波的水面,一言難盡。 是他自己皮, 明知有禁制,還是想觸碰更多。 “我第一次能看到大昭滅亡之后,這片大地將會發生的一些人事碎片, 就沒把持住, 把手伸太長, 讓天道察覺我在窺探, 被反噬了。” 還好他撤得及時, 把自己身魂剝離開, 魂雖然碎了, 但命還在。 “就是魂魄散落的有些遠, 到處都是。”小灰團道, “身體也不能用,委屈你母親千里迢迢帶來,你且幫我保管。” “……”三殿下無言以對。 “血還未斷,雖然朝花會有異動,但總體還在掌控之中。”小灰團又道。 “……把你的耳聽折磨成這模樣,也叫尚在掌控之中?”三殿下陰陽怪氣起來。 浸月觀天道時,因為好奇觸碰了禁忌,雖然機智地剝離了身體和魂魄,得以存活,但自己的魂魄零零碎碎散落各地,只有一小部分還在,還在的,就必須有個寄存之處。 不過,為防有其他魂魄覬覦身體奪舍,他在自己的身體上打了個規則,要魂魄完整并且是原魂,才能融進他的身體。 零碎的魂沒了去處,只好另外找個身體。好在他的耳聽能寄放意識和碎魂,浸月就讓自己的鳳凰先涅槃沉睡了,自己拿灰燼里誕生的小灰團先用一用。 “給你添麻煩了。”浸月嘴上這么說,但聽語氣,也像陰陽怪氣,“聽說朝花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連自己的妻子都沒護好,還弄丟了小舅子。哎呀,這都是我的錯啊,怪我沒用,給你添麻煩了,哎呀哎呀。” 三殿下被戳到痛處,撇了撇嘴角,沒有理會他的嘲諷,直道:“我要斷絕朝花燕川一脈,恰巧,你不在了,也能方便我行事。” 小灰團語氣淡淡:“當初我爹向我娘保證,絕不讓浮燈血脈斷絕,這都是寫進血縛中的承諾,恐怕你滅不了啊。而且你也知道的,一代幽主,一代規則。我的規則,就是不同室cao戈,只束縛,不管教。畢竟是我meimei的血脈……” “朝花和燕川早就走上絕路。”三殿下慢悠悠往回走,平靜翻舊賬,“血脈繁衍,從第六代起就走偏了路,你再看他們現在失心瘋的樣子,從劃分界限后,他們在幽地四處掠血,什么方法都試了,生了百余人,里頭,可有一個是女兒?” 這是滅族之相,朝花和燕川也知道,所以他們才想越界奪新的氣運。 小灰團咋舌:“悠著點,咱這脈也沒生個女兒啊。” “日月相融,才得天道。”三殿下道,“我們這脈,早就掙脫滅亡的結局了。” 小灰團嘰嘰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小子通透。”浸月得意洋洋道,“朝花燕川不懂我們走的才是正確的路子。我與宴蘭是天作之合,你現在也是這條路,以后你的孩子,也會是這樣,這是天意。日月代代相融,以后雖無幽族,幽族卻一直存在,永不斷絕。” 三殿下停在院外。 宴蘭公主躡手躡腳走出來,拍了拍兒子的背,開心道:“見到了,合我眼緣,我喜歡!” 小灰團接著道:“臨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父親對我母親的承諾還在,確保浮燈的血脈不斷絕是天道見證的,你殺不完,也絕不了。” “我會讓他不斷絕。”三殿下道,“只留一個,其余的,都得死。這便不算違諾,也不會觸犯天道。” “那你留哪一個呢?”小灰團問。 聽到他這樣的語氣,三殿下忽然明白,浸月和他有相同的答案。 “對,你也已經見過他了!”三殿下恍然道,“他也定會和我們一樣,走日月相融之道。” 宴蘭公主顯然也知道父子倆在說誰,疑慮道:“可那孩子,看起來不像個幽族人,也算數嗎?” 小灰團道:“看起來不像幽族,是他母親的原因,也是朝花燕川作的孽,要還的。但話說回來,那孩子也未嘗不是因禍得福。他再不像個幽族人,他身體里也有部分血,是浮燈一脈。” 宴蘭公主搖頭感慨:“這多麻煩,要我說,當初如果讓你娶了夜羅,哪還有現在的事?反正你們幽族連親兄妹也能茍且繁衍。” 夜羅是執晴與浮燈的女兒,也是朝花一脈的始祖。 “好大度的女人!”小灰團嚇的半死,羽毛炸起,膨成了一只更圓的灰團子,立馬老實交代,“浮燈是想撮合我們,但我與夜羅相看兩生厭,她嫌我怪,我嫌她笨,我倆從出生起就注定要走兩條路。” 也正因如此,浮燈才會憂心。 浮燈與沐光的關系并不算好,有執晴在,兩個男人各自委屈一下,勉強算一家人。有了兒女后,本想一兒一女的,恰巧能湊合,可兩人的兒女卻根本不對付。 夜羅魔得很,而浸月又怪得不像個正經人,聯姻?這倆兄妹聯姻的可能,比執晴親手掐死沐光扶正云星的可能性都小。 浮燈怕的就是浸月這個不正經的小子,他看不懂浸月心里都在想什么,這讓他很是忌憚。聯姻不成,兄妹倆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路,為了女兒,他要向執晴求一份保障。 這樣,就算執晴跟他都消散了,浸月這小子,也無法威脅到他女兒,斷他的后。 屋里窸窸窣窣一陣,衣擺蹭在地上的摩擦聲越來越近。 沈元夕揉著眼睛,披著頭發,走了出來。 “三殿下,我夢到子游摔斷了腿……”她帶著重重的鼻音,委屈道,“殿下,你能幫我……” 她看見了院子里的人,止住了沒說完的話。 三殿下身邊站著一個姑娘,年紀輕輕,個頭不高,穿了身樣式奇怪,有些似騎裝的黑衣,編了兩條辮子花繩纏纏繞繞的搭在胸前。 夜色朦朧也看不清具體長相,只覺得這姑娘氣質不俗,來頭不小的同時,還有些危險。 “喲!”這姑娘開口,聲音聽起來不年輕了,“三殿下,她不叫你名字的嗎三殿下?” 這句話調侃打趣意味太明顯,沈元夕都聽出來了。 還未等沈元夕回過神,三殿下閃到她身旁牽起她的手,把胳膊上的一件深紅色外衣扔給了那姑娘后,指著她道:“這是我母親。” 而后,他手里“端”來一只灰不溜秋的小鳥,道:“我父親。” 沈元夕愣了好半晌,掐了把自己的臉,又伸手摸了摸三殿下,確定不是夢后,她慌了。 她還沒梳頭! 不……等等,他父親是什么? 沈元夕慌張撫弄頭發的同時,還不忘好奇,湊近了看那只鳥。 “……你父親?” 那灰團嘰嘰喳喳笑了起來,跌坐在兒子掌心撲棱著翅膀,更不成樣子了。 三殿下點頭,證明不是哄她玩:“出了些意外,他不能用自己的身體,這是他的耳聽。” 沈元夕:“啊!那……” 眼前那個正在穿外衣的年輕姑娘,就是宴蘭公主了。 “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