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難止 第89節
許則就松開手一動不動了。 扣子被全部解開,身前的皮膚感受到涼意,耳朵卻很熱。許則的喉結滾了滾,語氣很緊張:“在這里嗎?” “你扣子扣歪了,沒發現嗎。”陸赫揚理了理許則的衣領,重新將扣子對準扣起來,然后問許則,“什么在這里?” 這讓許則非常羞愧,他搖了下頭,含糊道:“沒什么。” 但陸赫揚卻隱隱笑著,不再幫許則扣扣子了,看著他問:“想在這里嗎?” 通訊器響得快要碎掉,許則像一只大型玩偶一樣四肢綿軟地趴在陸赫揚身上,艱難出聲提醒他:“不接嗎?” 陸赫揚懶洋洋地睜開眼,右手從沙發上垂下去,摸起地毯上的通訊器。許則剛想起身回避,以免聽到通話內容,陸赫揚已經直接按下接聽。 他其實還沒有從許則身體里退出來,因此許則膽戰心驚,連呼吸都壓得輕輕的。陸赫揚一邊接電話一邊用指背撥弄許則的睫毛,在接收到許則目光里慌張的信號后,他轉而去揉許則的下唇,手指伸進齒關,碰到濕潤的舌尖。 許則精神緊繃,上半身被陸赫揚說話時胸腔的顫動震得發麻,可明明陸赫揚音量正常,最后許則發現是自己心跳得太用力。 掛斷通話,陸赫揚動了動被許則咬住的手指,說:“放松點。” 許則立刻松了口,但陸赫揚另一只手從他的后背摸下去,一直到尾椎骨的位置:“我說這里。” 兩點多,陸赫揚把洗干凈的許則塞回床上,離開宿舍。許則朦朦朧朧想到自己很久沒看手機了,不知道會不會遺漏什么重要消息,又一想,不太記得手機被丟到哪里了。 很累,先睡覺好了。許則罕見地萌生這樣偷懶的想法,閉上眼睛。 “上校,今天的監測訓練九點開始。” 陸赫揚批完最后一份文件:“好的,我不去。” “是有什么別的事嗎?”宋宇柯記得陸赫揚今天晚上應該沒有別的安排。 “沒有。”陸赫揚說,“我回宿舍休息。” 宋宇柯覺得陸赫揚這兩天很奇怪,原本是一天24小時除了晚上睡覺都不回宿舍的人,今早卻比平時遲了一個多小時到辦公室,并且中午也回了宿舍,連下午的會議都是踩點到的。而現在才八點多,陸赫揚卻又說要回去休息了。 這讓宋宇柯害怕,擔心陸赫揚出了什么問題。他不敢輕易詢問,只謹慎地說:“好,您好好休息。” 陸赫揚回到宿舍時許則正坐在沙發上對著電腦處理工作,見他開門進來,許則把筆記本放到茶幾上,站起來:“這么早。” 他記得之前和陸赫揚打電話,晚上十一二點,陸赫揚一般都還在辦公室或指揮室。 “如果嫌太早,我也可以晚點回來。” “沒有。”許則立即說,“只是擔心會耽誤你工作。” “不至于這么昏庸。”陸赫揚笑了一笑,“晚飯吃了嗎,他們給你送果汁了沒有?” “吃了,有果汁。” “嗯。”陸赫揚將訓練帽摘下來,看向許則,“我去洗個澡。” 對視的瞬間許則別開眼,片刻后他再去看陸赫揚,發現陸赫揚仍然在看著自己。許則的喉嚨異樣地有些發癢,聲音飄忽地問:“怎么了?” 陸赫揚沒有馬上回答,繼續盯著許則看了幾秒,才問:“一起嗎?” 盡管腰和腿還是酸軟的,但許則在考慮到這一點之前就已經朝陸赫揚走過去了,仿佛受到了十分徹底的蠱惑。 憂愁的宋宇柯在監測訓練結束后還是打算去看看陸赫揚,他在幾分鐘前將訓練數據發給陸赫揚,陸赫揚回復他了,意味著還沒有睡。 是什么讓上校八點多就回宿舍卻到現在都沒能睡著呢?宋宇柯想不出來,他拎了一袋水果,開車到陸赫揚宿舍樓下。 從電梯出來,宋宇柯正好碰見陸赫揚將一袋垃圾放到門外。陸赫揚只穿了一條長褲,看起來像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上校。”宋宇柯小跑幾步,“您還沒睡啊?” 有點意外宋宇柯突然出現在這里,陸赫揚頓了下:“嗯,什么事?” “哦,也沒什么事,就是——” 后半句話因為屋內傳來的腳步聲而被掐斷,宋宇柯愣愣看著出現在視線里的另一個alpha,一時間無法反應。 客廳里沒有開燈,暗暗的一片,只有玄關的燈亮著,模糊照出許則只穿了一條運動褲,和陸赫揚一樣光裸上身。許則的身材很好,成熟而修長,脖子和胸前印滿曖昧的痕跡,甚至連ru頭都還紅腫著——宋宇柯第一次對一個alpha的身體產生一種‘不好意思看’的微妙心情,他從未如此清晰地體會到什么叫‘事后’。 許則沒有戴手環,身上散發著屬于他自己的信息素,而一個s級alpha在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任由信息素這樣不受控制的。 比宋宇柯更錯愕的是許則,他只是在房間里聽到了陸赫揚的聲音,以為陸赫揚在和自己說話,于是出來看看,他沒有料想到會和宋宇柯撞上。 這時候如果扭頭躲回房間只會顯得很蠢,許則只有站在那里,做他最擅長的事——發呆。 “哈……”宋宇柯終于找回自己的聲帶,“許醫生,你也在啊。” 一切都有答案了,陸上校一點問題都沒有,有問題的是自己的腦子。宋宇柯一直以為許則在昨天就已經被陸赫揚派人送出基地了,原來—— 再往前推,關于陸赫揚為什么會去戰場上找人,也可以想通了。 “剛到了一批水果,很新鮮,所以拿了點過來。”宋宇柯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上校,你和許醫生早點睡,我先回去洗臉了。” “謝謝。” 陸赫揚接過水果,側過身遞給許則,宋宇柯看見他后背上還殘留著幾道泛紅的抓痕。 門關上,宋宇柯帶著飽受沖擊的靈魂離開了。許則拎著水果,局促不安地,像做錯事一樣地看著陸赫揚,問:“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許則懷疑陸赫揚在明知故問,但又不確定。他提醒陸赫揚:“我是alpha。” “我知道。”陸赫揚反問他,“以前不是嗎?” 沒有人比許則更擔心這件事,他說:“如果被別人知道你和alpha在一起,不太好。” “真的嗎?”陸赫揚微微歪著頭,似笑非笑的樣子,“不太好的話,你為什么還和我在一起?” “我沒有覺得不好,但是別人可能會這么想。”許則思緒有點亂,他還沒有準備好和陸赫揚談這件事,因為一旦談起了,平衡會被打破,而許則舍不得——陸赫揚才恢復記憶不久。 “所以瞞著比較合適。”許則硬著頭皮,困難地進行措辭,“不用讓別人知道,一直到你……” “到我有一天和一個omega結婚為止?”陸赫揚替他把話說完。 許則沒有說‘對’或‘不對’,他是這樣想過,但從沒有真的這樣期望過。 “你要拋棄我嗎?許則。”陸赫揚繼續問,不生氣也沒有不耐煩。 這個問題很荒謬,許則怔了怔,回答:“怎么可能。” “所以別人總會知道的。”陸赫揚平靜地說,“現在可以瞞著,以后結婚了你準備怎么瞞?” 第三天傍晚,許則去參加池嘉寒的生日派對,陸赫揚在開會,安排了司機送許則去餐廳。 許則的腦袋轉得很慢,他覺得自己退化了,這是那么多年來他過得最荒廢的幾天,沒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吃、睡和被睡。 以至于在派對上池嘉寒數次晃著許則的肩,對他說:“你醒醒。” “你被陸赫揚害慘了。”池嘉寒喝了酒,醉醺醺又很嚴肅,“他把你關在空軍基地里,好幾天了才放你出來,這不是很可怕嗎!” 只有‘陸赫揚’這個名字會引起許則的注意,許則回答:“他沒有關我。” “你沒救了。”池嘉寒說。 手機響了,池嘉寒接起來:“你好,哪位?” 賀蔚聽出他喝醉了,便說:“我是你男朋友。” 池嘉寒冷笑一聲把電話掛掉,旁邊有朋友問:“誰啊?” “詐騙電話。”池嘉寒說。 散場后池嘉寒一出餐廳就被穿警服的賀蔚挾持走了,賀蔚一邊幫池嘉寒系安全帶一邊責怪他怎么喝那么多酒。池嘉寒靠在椅背上瞇著眼看他,忽然在賀蔚的喋喋不休中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賀蔚愣住,安靜幾秒,他扣著池嘉寒臉吻過去。親了好幾分鐘,他都沒有挨罵或挨打。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是不是?”池嘉寒沒生氣,賀蔚卻好像把自己給親生氣了,他說,“這么吊著我,你是不是覺得很有意思?” 池嘉寒沒回答,賀蔚又神經兮兮地兀自樂起來,在池嘉寒臉上親了一口,很二百五地說:“反正我覺得很有意思。” “……”池嘉寒無言以對。 正打算啟動車子,賀蔚朝窗外看了眼:“哎,那不是許則嘛,要不要帶他一起?” “哦,有人來接他了。”賀蔚越看越不對勁,“怎么回事,接他的是赫揚?你等等,我下去打個招呼。” 池嘉寒拽住他:“不急,再看看。” “看什么?”賀蔚不解,“難道等會兒昀遲也會出現嗎?” 顧昀遲沒有出現,但賀蔚親眼目睹陸赫揚攬著許則的腰,低頭親了許則的嘴角。 “……”半晌,賀蔚緩緩回過頭看著池嘉寒,“演的吧?” 第98章 短暫的時間里,過去的許多畫面像走馬燈,不斷在腦海中輪播,從高中到現在,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話,賀蔚仿佛獨自觀賞了一場別開生面的超級大燈會。 “還是你比較像演的。”池嘉寒慢悠悠地說,“作為陸赫揚最好的朋友之一,這種事情還要我指給你看才知道,傻子都演不了你這么像的。” 賀蔚崩潰了:“別告訴我顧昀遲也早就知道。” “應該吧,他的眼神和腦子看起來就比你好使的樣子。” “我不信。”賀蔚手抖著摸出手機,撥通顧昀遲的電話。 “干什么。”顧昀遲的語氣依舊非常不耐煩。 賀蔚拿手機的樣子像抱著救生圈:“赫揚和許則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過,這件事你知道嗎?” “讓你這種人當上高級警監,聯盟最高警察局的每個領導都有責任。” “啊啊啊啊——!”賀蔚嗶的一下把電話掛掉,繼續對池嘉寒發瘋,“可是那兩個人真的不像同性戀啊!” “跟性取向沒有關系,跟人有關系。”池嘉寒說,“算了,你怎么會懂。” 賀蔚卻突然安靜下來,從混亂失常中揪出一根理智的線,回答:“我懂。” “就像如果你是alpha,我也依然會愛上你的,寶寶。” 池嘉寒沉默幾秒,說:“滾。” 回到陸赫揚宿舍,許則找睡衣準備洗澡,他站在洗手間門口等了一會兒,陸赫揚還是沒有進房間。 躊躇過后,許則走出去,看到陸赫揚正在餐桌旁看通訊器,另一只手里拿著水杯。 等陸赫揚停止翻閱消息喝了口水,許則才說:“我要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