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 第93節
韶音閣中,謝明朝正纏著白歌教他下棋,許是這孩子著實在棋之一道上沒什么天分,不時的在那抓耳撓腮。 一走進屋里,謝塵便見到白歌正懶懶斜靠在椅榻上,一只手搖著團扇,悠哉的看著謝明朝解不出棋局的郁悶模樣。 謝塵也沒出聲,對下人們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就斜倚在門邊,看著屋中人。 可能是兩人之間的齟齬解開了不少,寧氏的事情也有了著落,她瞧著心情好了許多,眉宇間的郁氣也消散不見,微瞇起的眸子里帶著看好戲的笑意。 這畫面太過靜謐美好,謝塵就這么看著她,一時竟有些發起呆來。 直到小招從外面端著點心進來,走到門口才發現被人擋住了門:“誰啊,怎么——唉,三爺,您來了怎么不進去啊?” 白歌聞言向門口看去,正撞見謝塵望過來的目光。 兩人四目相對,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一絲尷尬來。 謝塵輕咳一聲,直起了身,移開目光看向小招手中的托盤。 “也該用晚膳了,怎的還吃點心?” 他這句頗有點沒話找話的意思,小招神色怪異的瞟他一眼。 “廚房晚膳還未做好,朝哥兒有些餓了,我就讓小招取些點心來給他墊墊肚子。” 白歌隨口解釋一句。 “你怎么沒留在老夫人那里吃晚膳?” 謝塵走到她身邊坐下,隨手捏起一枚黑子,落在謝明朝面前的棋盤上。 小孩兒頓時眼睛一亮,接著又有些咬牙切齒的不知是在和誰較勁。 “嗯,在她那里向來吃不下,還是回家陪你們吃來的舒坦。” 說完這句,兩人俱是一愣。 這樣平淡熟稔的談話,好似兩人已是多年的夫妻一般。 白歌抿了抿唇,對小招道:“讓人再去廚房催催,看晚膳好了沒有。” 小招的目光在兩人身上轉了轉,應了聲:“是。” 晚上吃過晚膳,謝塵冷著臉將不情不愿的謝明朝打發走。 韶音閣的下人除了辛mama和小招,其他都是謝塵的人,做事麻利有眼色的很,早早地便將洗澡水燒好。 白歌看了坐在一邊看邸報的謝塵,略有些窘色:“那我先去洗澡了。” 謝塵盯著邸報,似乎在研究什么重要的軍情,目不斜視的“嗯”了一聲。 白歌見他沒看自己,也是松了口氣,拎著換洗的小衣去了耳房。 聽著腳步聲離去,房門關上,謝大人的目光終于從那許久未翻一頁的去年十月的邸報上移開。 耳房里有“淅淅瀝瀝”水聲傳出來,謝塵有些不知怎的,竟覺耳朵有些發燙。 他將手中那份已經被握的皺巴巴的邸報放下,站起身朝耳房走去。 只是走到門口卻又腳步踟躕的停了下來,手指猶豫的在門柵旁頓住。 想了想,他還是放下了手,準備回去坐著。 正在這時,耳房里傳來一聲驚呼。 “啊——” 第九十三章 “啊——” 這驚呼聲著實不算響亮, 卻還是令謝塵心中一緊。 他當即不再猶豫,一把推開了那扇單薄房門。 映入眼簾的,便是女子雪白無暇的肩背。 謝塵的視線順著那纖薄優雅的白皙背脊一路向下, 直至那驚心動魄的弧度。 似是聽到了身后傳來的門被開啟的聲音,她似是受了驚嚇的兔子一般猛地坐回了水中,浴桶中濺起了些許水花,那一抹弧度也迅速被水面掩蓋, 只留下水面余波陣陣。 謝塵頓覺有些口干耳熱, 說來也怪, 他們兩人早已有過數次肌膚之親, 今日卻不知怎的, 竟有些臊得慌了。 他下意識握拳掩嘴輕咳一聲:“出什么事了?” 白歌將自己整個埋在浴桶里,只留下一個小腦袋浮在水面上。 謝塵只見那顆小腦瓜快速搖動了兩下,散開浮在水面上的一縷縷青絲也被牽引的不斷晃動,仿若水草般搖曳著, 透著蠱惑人心的味道。 目光從那撓得人心癢癢的發絲上移開,謝塵看向一邊屏風上有著些許濕淋淋的印記,女子小衣和兩條棉帕歪歪斜斜的掛在屏風上, 欲墜不墜。 心里便對剛剛發生的事有了數。 大抵是今晚沒叫小招進來伺候,她拿取衣物不便, 險些摔了才驚叫一聲。 謝塵走上前將屏風上的一條棉帕取了下來, 對著坐在浴桶里低著頭的白歌道:“起來擦身,一會兒水涼了。” 白歌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剛被熱水熏蒸過的臉頰白皙中透著淺淺的粉色, 一雙水眸帶著些許躲閃, 她略有些慌張的伸出手臂去拿謝塵手中的棉帕。 誰知那棉帕在前面一閃而過, 竟讓她捉了空。 隨后, 便覺腰身一緊,整個人便騰空而起,接著,被那寬大的棉帕緊緊裹住,竟是動彈不得了。 白歌頓時有些急了,掙扎著道:“你這是做什么?” “別動,我幫你把水擦干,免得著涼。” 謝塵沒理會她的掙扎,只是抱著她在一旁的小幾坐下。 白歌臉上如有火燒,身上被棉帕裹著,只能來回扭動了兩下,卻被謝塵像是教訓小孩子一樣,在身上拍了兩下。 “別動,聽話。” 他的聲音里多了一絲干澀嘶啞,讓白歌下意識的就沒有再動。 謝塵卻也沒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拿著另一條棉帕裹著她濕透的發絲,一點點的帶走發絲上的水分,接著又拿起一旁的篦子,慢慢篦了起來。 他的動作輕柔,這手法倒是比平日里小招伺候的還舒服些。 白歌也慢慢放松下來,不知不覺間竟有些迷糊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謝塵抱住她站起身往臥房走去。 身體挨著了柔軟的床鋪,錦被落在身上,絲綢略帶涼意的觸感傳來,白歌這才清醒。 她先是茫然的望著熟悉的帳幔,接著才驚覺身上的棉帕早已不見了蹤影,光溜溜的貼著微涼的錦被。 白歌有些慌得將那不算厚的錦被裹在了自己身上,還特意將邊邊角角都掖好,仔細檢查一番,見沒有露出來的縫隙,這才多了些安全感的松了口氣。 于是,等到謝塵簡單收拾了自己,著一身中衣回到床榻前的時候,才發現,那榻上多了一個小鋪蓋卷兒。 鋪蓋卷兒的一端又露出那個小小的腦袋瓜兒。 他忍不住覺得好笑,起了些壞心思。 端詳了這小鋪蓋卷兒一番,找準了一個位置,謝塵嘴角一挑,伸手微微用力一抽,那鋪蓋卷兒咕嚕嚕滾了兩圈,錦被頓時被他抽了出來,只剩一只可憐無助的小羊羔死死的捏住被子一角,遮住自己的身體。 那眸子里忽閃著羞怒驚懼的水光。 謝塵心中頓時一軟,隨即松了手。 錦被迅速的被白歌拽了回去,重新將自己裹好。 謝塵見她有些戒備的模樣,有些無奈的苦笑一聲,轉身吹了燈,上了床榻,摟著小鋪蓋卷兒道:“行了,睡覺。” 黑暗中,白歌就著窗格中透出來的月光,怔怔的看著對面的人。 夜色昏暗,于什么都看得不甚真切。 連男人的面貌都有些模糊不清起來。 白歌沒想到,謝塵竟這么輕易的就放過了她,畢竟算下來,兩人也有小半年未有肌膚之親了。 她雖然心中有些抗拒害怕,但其實也是做好了準備的。 卻沒想到,謝塵竟然真的什么都不做了。 她這么看了一會兒,身上漸漸開始出汗。 到底是馬上入夏的天氣,這樣將被子在身上裹得嚴嚴實實,不熱出汗才是怪事。 又過了一會兒,白歌實在熱得有些睡不著,瞥了雙眸緊閉,似乎已經睡熟的謝塵一眼,小心的挪動著,想將被子掀開一點,透透氣。 可謝塵是攔腰將被子卷中的她抱在懷里的,此時若是想掀開被子,是真不容易。 白歌在被子里費力的扭動著,想要將被子弄得松一點。 卻沒想,額頭忽然被輕輕的敲了一下。 謝塵依舊閉著眼睛,只是說了一句:“別鬧了,快睡覺。” 白歌覺得自己腰間那只手臂摟的更緊了,錦被緊緊的貼在她出了汗的皮膚上,黏糊糊的難受。 她又忍了片刻,難受的不行了才有些委屈的小聲道:“你松開,我熱。” 謝塵這才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見她額頭脖頸上都是細汗,幾縷碎發被汗水黏在臉頰上,瞧著有點狼狽。 帶著點無奈,他松開手將白歌身上的被子扯開少許,又從床邊取了一方帕子給她擦了擦身上的汗。 “這么大人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似的。” 他念叨了一句,見白歌撇了撇嘴,又覺得自己這話說得活像個cao心嘮叨的老母親。 給她擦干凈身上,又將那被子整了整,謝塵這才重新躺下。 “這回舒坦了?那就睡覺吧。” 白歌輕輕“嗯”了一聲,雖不再亂動了,卻還是有些睡不著。 謝塵聽著她那毫無規律的呼吸聲,閉著眼問:“又怎么了?” 白歌輕聲道:“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