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物 第51節(jié)
“白歌jiejie,我以后真的不會再被吳mama關(guān)黑黑的屋子了嗎?” 白歌看著他,眼睛里殘留著的驚慌害怕,心頭一軟,摸了摸他稚嫩的臉頰。 她輕聲的安撫道:“不會了,你三叔不是答應(yīng)你了嗎,你也知道吧,他很厲害的,誰都怕他。” 謝明朝點(diǎn)了點(diǎn)頭,跟著重復(fù)道:“嗯,三叔很厲害的。” 白歌笑了笑,拍了拍他道:“好了,快睡吧?!?/br> 謝塵倚在不遠(yuǎn)處的門廊上,靜靜看著眼前一幕。 柔和昏黃的燭光下,女子白皙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耐心的拍哄著男孩兒入睡。 他看著她唇邊的梨渦綻開,漂亮的眸子低垂著,不僅止于以往那種嬌俏美麗,更似多了幾分慈悲溫情。 忽然有一瞬間,他竟有些嫉妒起自己這個侄子了。 謝明朝確實(shí)是很困了,很快就睡了過去。 白歌從他榻邊站起,轉(zhuǎn)過身卻看見倚在門邊的謝塵,正望著自己,那雙幽邃的眸子在燭火下映襯出些許微光。 那專注的神情,還帶著點(diǎn)探究,仿佛自己是什么極稀有的物件。 她被他瞧的有些別扭,便先開口道:“你之前說要給我看什么東西?” 謝塵看著她臉上的不自在,別開了目光,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到她眼前。 白歌看著被遞到眼前的信封,心思一轉(zhuǎn),便有了猜測,有些欣喜的問道:“是我母親有消息了么?” 見謝塵點(diǎn)頭,她連忙接過信封拆開,將信取出。 從頭看到尾,白歌的神情從最初的欣喜,漸漸轉(zhuǎn)變?yōu)轶@訝,最后是疑惑。 這封信最后的落款是金陵都指揮使荀錳。 信里先是給謝塵報了寧氏的平安,人已經(jīng)找到,而且除了受了點(diǎn)驚嚇外,并無大礙,那一伙水匪也都被他和左都御史季仲春帶兵剿滅了。 只是在與水匪交戰(zhàn)的時候,季大人為了保護(hù)寧氏險些丟了性命,受了重傷,只能在金陵休養(yǎng)一段時間再啟程回京。 而且季大人覺得為了確保安全,有必要讓寧氏和他的御史隊(duì)伍一起走,因此寧氏得行程也得再耽擱一段時間才能回京了。 白歌讀完這封信,面色有些古怪。 雖然荀錳的口吻十分嚴(yán)肅,還帶了幾分官腔,可這內(nèi)容卻怎么都讓人覺得別扭。 這位季大人竟然為了保護(hù)嫡母險些喪命,而且還非要寧氏跟他一起回京,這聽起來怎么也不太正常啊。 白歌看了謝塵一眼,斟酌著問道:“這信你傳回國公府了嗎?” 謝塵看著她,神色中帶著點(diǎn)興味道:“還沒有?!?/br> 白歌松了口氣,又聽他道:“據(jù)我所知,這位季大人年屆不惑,可卻還未有妻室,聽聞是因多年前的未婚妻家道中落后,嫁了旁人,他便因此終身未娶?!?/br> 謝塵唇邊盈了些許笑意,看著白歌嘴唇微張,一副極吃驚的模樣。 白歌震驚的問了一句:“他,他的未婚妻,不會就是我母親吧?” 謝塵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嫡母寧氏,我如果沒猜錯的話,就是二十年前因黨爭被貶為庶民的安寧伯寧祈的嫡女?!?/br> 他將白歌手中的信紙抽走,順手?jǐn)堉难讼聛?,語氣平淡的說著這些過往的歷史。 白歌還沉浸在嫡母與季御史可能有私情的震驚中,完全沒注意謝塵的動作,只是坐下后有些急切的問:“那這事于我母親的名聲有損礙嗎?” 若是大家都知道了寧氏和季仲春的過往,再出了季仲春為救寧氏舍身忘思的事,倆人再一路回京,寧氏的名聲可就完了。 謝塵拍了拍女孩纖弱的肩膀,安撫道:“安排人去救你母親的時候,我已經(jīng)派人在金陵那邊封鎖了消息,這事應(yīng)該不會傳到京城來?!?/br> 見白歌仍舊有些憂心的樣子,他修長的手指順了順女孩絲綢般的黑發(fā)。 “別想太多,我明天叫人去你父親那報個平安,只要處理得當(dāng),不會有事的。” 聽他這么說,白歌也只能先不去想這事,畢竟這事她就是想幫忙也實(shí)在是無能為力。 直到這時,她才發(fā)覺謝塵與她挨的極近,自己幾乎是被他半抱在懷中。 頓時那種惡心的眩暈感又襲來,她臉色有些發(fā)白,強(qiáng)忍著不嘔出來。 謝塵打量她的神色,眼眸微微瞇起,問道:“不舒服?” 白歌白著臉,搖搖頭。 謝塵輕嗤一聲,隨即放開她。 白歌松了口氣,只是她沒想到,接下來,謝塵竟然賴在韶音閣不走了。 洗漱之后,白歌看著占了她半張床榻的謝塵,臉色白的難看。 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的上榻躺在了另一邊。 很快,丫鬟熄了燭火,房間里頓時暗下來。 白歌渾身僵硬的側(cè)躺在榻上,她閉著眼睛,緊咬下唇,即便對接下來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準(zhǔn)備,可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害怕。 感受到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腰際,白歌身子輕微的抖了一下。 謝塵的聲音響在身后:“怎么了?” 白歌再忍不住,小聲祈求道:“能不能輕些,我怕對肚子里孩子不好。” 雖然是黑暗中看不清神色,但謝塵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恐懼不安。 他愣了一下,心里突然有些堵得慌,憋悶的難受。 在她心里,把他當(dāng)什么?禽獸嗎? 竟讓她怕自己怕成這樣? 他皺起眉,用了點(diǎn)力氣將人摟進(jìn)懷里,雖極力控制,可語氣還是漏了一絲不悅。 “亂想什么呢,快睡覺?!?/br> 白歌被拽進(jìn)男人的懷里,一時沒敢動。 直到許久他依舊沒有動作,男人溫?zé)岬捏w溫滲過來,均勻的呼吸聲響在耳畔。 白歌的漸漸困的撐不住,終于是睡了過去。 · 戚國公府。 戚白芷站在姨娘何氏的門前,踮起腳聽著門里面的談話聲。 戚國公沉厚的嗓音響起:“白芷的婚事你也先別急了,說不定還有變數(shù)?!?/br> 何姨娘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埋怨著:“怎么能不急,她眼看著就十七了,再不把親事定下來,哪還能挑著什么好的了?!?/br> 戚國公嘆了口氣,安撫道:“不是說了還有變數(shù)嗎,且再等等?!?/br> 何姨娘不甘心的道:“等等等,這都等了幾年了,現(xiàn)在可倒好,你們寧可送個三房的丫頭進(jìn)去,也不要白芷這個親meimei,如今那丫頭都懷上了,這還能有什么變數(shù)!” 戚國公沉默片刻,最后還是看不的愛妾難過。 他聲音壓低了些道:“之前太醫(yī)給我透過底,白玉現(xiàn)在身體大不如前,估計(jì)撐不過三年?!?/br> “啊?” 何姨娘發(fā)出一聲驚呼。 戚國公又是嘆了口氣,語氣了帶了兩分傷感:“所以你再等等,我過些日子會請一位名醫(yī)到謝府看看,若是白玉真沒多少日子了,就讓白芷給謝塵做繼室,總之謝塵夫人的位置是不能讓出去的?!?/br> 門外,戚白芷聽著戚國公的話,本已絕望的心,頓時升起了一絲期待。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四章 深秋的夜里, 北風(fēng)打著旋兒的刮過,發(fā)出陣陣嗚咽聲。 漆黑的柴房里,小小的少年瑟縮著窩在柴堆的一角, 他目光呆滯,原本粉雕玉琢的臉蛋此時遍布青紫於傷,還有許多巴掌印。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那完全不像一個孩子的手。 不大的手帶著許多細(xì)小的傷口和老繭, 此時因?yàn)槿玖颂嗟难獩]有及時清洗, 干涸在皮膚上, 有些厚重的黏膩感。 就在剛剛, 他就用這只手, 將尖利的箭頭戳進(jìn)了一個人的眼睛里。 鐵箭頭戳進(jìn)眼睛里的那種感覺,有些奇特,像是之前他殺魚的時候,將刀攮進(jìn)柔軟的魚腹中。 只是人的血液是溫溫的, 也似乎更粘稠。 他只記得那個人,捂住眼睛痛苦的哀嚎,甚至在地上打起了滾, 與他殺的那條魚垂死掙扎時的模樣像極了。 不,他甚至還不如那條魚。 那條魚被他烤過之后可是美味極了。 寒風(fēng)順著柴房的窗縫不斷吹進(jìn)來, 吹得男孩兒只能用胳膊環(huán)抱住自己, 往稻草堆里躲得更深了些。 漸漸的他覺得越來越冷,喉頭又干又疼, 視線漸漸模糊。 不知何時, 柴房忽然被人推開。 冷風(fēng)嗖一下灌了進(jìn)來。 男孩兒被凍得發(fā)抖, 掙扎著看向門口。 月光將門口的位置照亮, 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 那里竟站著一個穿著水綠色衫裙的女子。 她的身姿窈窕纖細(xì),聘聘婷婷,青絲半挽,有著一種江南水鄉(xiāng)的溫柔。 皎潔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淡淡的銀輝將她的身影襯的朦朦朧朧,又似月宮中走出的神女。 男孩兒驚愕的看著這一幕,直到女子轉(zhuǎn)過身望向他。 她有著一張白皙干凈的臉,細(xì)細(xì)的好像柳葉一樣的娥眉,一雙桃花眸子望過來時,帶著些許溫柔笑意。 男孩兒看著她逐漸走進(jìn),直到來到自己身前蹲下。 他警惕的看著她:“你是誰,是被他們派來殺我的嗎?” 那女子溫柔漂亮的眼眸定定注視著他,透著些許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