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薄荷 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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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威脅聲不斷循壞在腦海,遲穗安慰自己,本就是男人自己的錯,學(xué)校不會對受害人做出懲罰。 溫斂仿佛看到了遲穗那細微的顫抖,那句問話自然地轉(zhuǎn)了個彎,“還是去我那兒吧。” 遲穗嗯了一聲。她可以感受到,溫斂的這句話沒有半點曖昧,無關(guān)風(fēng)月,只有能看到的溫情。 溫斂帶她去的不是常住的酒店。她走下車,看到的別墅群很眼熟。是她經(jīng)常做家教的別墅群。那天胡振文說得沒有錯,溫斂在這里確實有房產(chǎn)。 “想到什么了?”他的聲音也恰好在耳畔響起,落于黑夜光影間。 遲穗從綠化帶上抽回視線,對上溫斂的。溫柔垂詢的語氣,像是關(guān)心她的走神??蛇t穗?yún)s莫名感覺到感受到晦暗難明的情緒。 她搖搖頭,說沒什么,在發(fā)呆。 溫斂笑著,唇邊微彎的弧度很柔和,他摸了摸她的頭。 “睡一覺就沒事了?!痹捳Z很是篤定,篤定到遲穗不由自主地就相信了他的話。這時候,溫斂的安慰要比自己的更能令人安心。而剛剛感受到的那些晦澀不能言說的情緒,也仿佛悄悄消失了。 只是,在跟著溫斂進去的一剎那,她突然想到,好像上次在這里的便利店碰面之后,她再也沒在溫斂身邊見到胡振文了。 踏進這棟別墅的感覺,與遲穗踏進溫斂在酒店的長期住房一樣,并不是說兩者的陳設(shè)一樣,而是氛圍。都像一個臨時住所地,沒有一點個人痕跡存在。 別墅里的阿姨上來,對著遲穗說,熱水已經(jīng)準備好了,可以去洗個澡休息一下。阿姨表情和藹,語氣溫柔,很能讓人感受到親切??蛇t穗?yún)s下意識地去看溫斂,像一只受驚的貓,亦步亦趨只跟著主人。 這下意識的動作似乎讓溫斂的心情愉悅了不少,他的眼角有上揚的模樣,濃黑的睫在上,像蹁躚的蝶。 “一個人不敢?” 明顯打趣的話,遲穗怕再待下去溫斂會說出更不正經(jīng)的話,看了溫斂一眼,跟著阿姨匆匆去浴室。 那一眼她也說不清含了什么心情,卻讓溫斂眼邊的蝶在飛舞。 這里的浴室足夠大,自然也足夠空曠,好在有暖黃的燈光來消弭空曠帶來的不安全感。熱水流淌在皮膚上,今天的受到的驚嚇與恐懼似乎也有了出口,隨著熱水逐漸流淌下去。 遲穗在水汽彌漫的浴室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幸好還有溫斂,那些恐懼有足以安放的地方,不會在四肢百骸里侵yin著她。 阿姨很貼心,準備的衣物齊全,尺碼都是正正好,不多出一寸也不會少一分。她換上衣服,又由阿姨領(lǐng)到房間。當然,是個人的房間。 其實有時候,遲穗覺得溫斂這個人很矛盾。他身上有富貴出身帶來的隨性風(fēng)流,可在面對她時,又有著克制的矜持。遲穗在溫斂身邊,可以短暫地窺見他們?nèi)ψ拥囊唤?,自然能顯而易見地發(fā)現(xiàn),他們這類人對女伴的輕視。 但他是不一樣的,遲穗想。就如同多年前,在掛著深紅幕布的大禮堂,他淡漠著一張臉,將獎學(xué)金的獲獎證書遞到遲穗手里時一樣。他與那許多的人,都不一樣。 遲穗并不認床,這一夜也是好好地睡到天亮。步入夏季,白晝總是來得更早一些。 她醒得比平常要更早一些,甚至連阿姨也還沒起來。她走到樓下,晨光照著修剪得平整的草坪,上面是一片鮮艷的綠。這草坪綠得太生動,遲穗本想到草坪上看看,但是她聽到隔壁有細微的動靜。 走廊盡頭,那一扇的門掩著,動靜就是從那邊傳出來的。遲穗踩著拖鞋,慢慢走到門邊,棉質(zhì)的拖鞋很軟,走在地板上,沒有一絲聲音響動。 透過那半掩的縫隙,可以看見白幕上的光影,投影儀孜孜不倦地努力工作,告訴遲穗,這是一個放映室。除了電影放映的聲音,再無其他,遲穗悄悄推開門,她想,是不是溫斂在看電影。 推開門,遲穗就看到了在沙發(fā)上的溫斂,之前她還在想溫斂是不是在這放映室不小心睡著了,可對上溫斂的眼,她一下子像是忘卻了要如何開口的能力,怔怔地站在門邊。 溫斂笑了起來,彎著眼,這間放映廳明明隔絕了晨光,可遲穗?yún)s能看見溫暖的光芒映照在他身上。他的頭發(fā)柔軟,整個人好像也很柔軟。 溫斂對她招招手。 遲穗沒有遲疑地向他走去,像只乖巧的貓。她坐在溫斂身邊,才恍然明白,那不是晨光,而是電影放映的光芒,影片中是耀耀春日,花香似乎能隔著銀幕,傳到面前。 不過這春日遲穗只掃了一眼,就將它放置腦后。她看向溫斂,問他:“你……是剛起來嗎?” 溫斂搖了搖頭,他說不是,睡不著。 那就是,看了一晚的電影。 明明就是一夜未睡,溫斂看起來也沒有疲憊憔悴的模樣。只是那雙眼有些倦怠地垂下,好似要費許多力氣才能抬起。 遲穗窩在溫斂身邊,眼睛看著放映的電影,卻是浮光掠影,一點也進不到心里。她盯著電影,問他:“要不現(xiàn)在去睡一會,一晚沒睡,會很累的。” 溫斂笑著,低頭看她的頭發(fā)流瀉在沙發(fā)上,烏黑的,柔軟的。他輕輕抓起她的長發(fā),語調(diào)也如同力氣一般輕。 “昨晚睡得好嗎?” 自然地略過她的問題,轉(zhuǎn)而問起遲穗。 “還好?!?/br> 這時候遲穗才發(fā)覺自己是否太過沒心沒肺,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還能獲得一覺好眠??墒鞘哂帜茉鯓樱瑩?dān)心一夜又能怎樣,世界不會因為你的失眠和擔(dān)心而讓太陽停止升起。 溫斂扣住遲穗的下頷,將她的臉轉(zhuǎn)過來,似乎要驗證她說話的真?zhèn)?。耳邊男女主角的對白成了白噪音,寂靜遙遠,自己的呼吸聲卻被無限放大。 總是會緊張,在他專注地看著自己的時候。 他的手拂過她的眼睛,在眼瞼下方摩挲,又笑了,半垂的眼尾上揚,倦怠的蝶振起翅膀。 “沒說謊,看來睡得不錯?!?/br> 遲穗下意識地嘟囔:“我什么時候?qū)δ阏f過謊?!?/br> 這一句像極了撒嬌。 所以溫斂也哄著她,嘴唇在她耳邊碰了碰,說我們穗穗從不撒謊,是個乖孩子。 這時光線陡然暗了下來,大概是電影播放到了黑夜,才讓這屋里也像黑夜一般。溫斂的唇從耳邊移開,輕柔地覆蓋在她唇上。太過溫柔的吻,讓人覺得虛幻的似乎在夢里。 光線,低下來的電影聲,還有身下柔軟的沙發(fā)。一切似乎水到渠成,自然恰好。 如果沒有那一聲貓叫。 溫斂皺起眉,還是沒有停止,遲穗的皮膚很白,在昏暗的光線里,依舊能看到她身上被弄出來的紅痕。雪地紅梅,最美不過的一幅畫了。 只是那惱人的貓叫不停,他坐起來,看著門口那只貓。 動物本該不懂人類的情緒,可是那只有棕色花紋的小貓,竟然退后了幾步,似乎想要飛快逃走。 遲穗也坐起來,她是愛貓愛狗的性子,小鎮(zhèn)人家散養(yǎng)著貓狗,走在路上總能見到一兩只親人的貓狗,圍著你的腳邊打轉(zhuǎn)。 如果是貓咪的話,那做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 “好可愛的貓。”她說著,朝門口的貓咪招了招手。 可是貓貓沒有動,身上的毛發(fā)幾乎都要豎起來,似乎在警惕著屋內(nèi)的危險。 遲穗偏過頭,看了看溫斂,電影的光線沒有變化,他坐在昏暗的那一邊,半邊的身子陷在那昏暗的光景中,仿佛連臉部線條都帶了陰沉的味道。 “你可能嚇到它了?!边t穗說著,找到自己的鞋,走向門口。 或許在貓咪的視線里,遲穗遮擋住了后面的溫斂,它在遲穗的手下,連叫聲都帶了撒嬌的意味。看起來似乎意外的親人。 遲穗小心試探著,將這只帶有棕色花紋的貓抱到懷里,如她所想,貓咪溫順地趴在她懷里。 遲穗彎了眼,轉(zhuǎn)身朝溫斂展示著她手里的貓。 “好可愛,而且好親人,都沒有脾氣的。” 可是溫斂好像不能感知她的情緒,他點了一根煙,煙霧繚繞在影音室,有一種荒誕頹靡感。 阿姨的腳步聲不知什么時候在身后響起,她看到遲穗懷里的貓,松了一口氣,伸手想要將這只貓抱過來。 “花花太調(diào)皮了,總愛跑到這里來。” 遲穗遲疑著,雖然很喜歡這只親人的貓咪,但畢竟不是她養(yǎng)的寵物,到底還是遞給了阿姨,只是多問了一句:“它很喜歡往這邊跑嗎?” 阿姨抱過它,說:“可不是,最愛往這邊跑,越不讓它去越要去。先生這邊房間的設(shè)備都很珍貴,被它弄壞就不好了?!?/br> 阿姨說了這一句,抱著貓咪起身,卻猝不及防看到在遲穗身后房間里,光影明滅間的溫斂。她像是緊張極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叫了一聲先生。 遲穗轉(zhuǎn)過頭,只看到溫斂的背影。 第20章 手中的貓被抱走讓遲穗感到有一點悵惘,但不濃重。她回到那個沙發(fā)上,溫斂的煙已經(jīng)熄了,他低頭在找別的影片,似乎是想再換一部。 遲穗看到他彎腰的模樣,有一截衣服被動地撩起來,悄然露出一截窄腰。 原來活色生香也能用在男子身上。這個詞又怪異,又顯得格外合適。 她靠過去,伸手抱住了他。 溫斂沒動,還在找著影片,只是一面找,一面開口說話了,聲音聽著冷冷清清,“你很喜歡那只貓?” 他翻了一會,像是找到合適的碟片,將它抽出來,卻隨意地放到一邊。 碟片碰到木質(zhì)的桌面,發(fā)出了很清脆的一聲響。 遲穗慢慢抬起眼,看到溫斂垂眸看著她,眼里和臉上都沒有什么情緒色彩。 她的心莫名地,很重很重地跳了一聲,扯得整個胸腔都在疼。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這是一種敏銳的直覺。 不過遲穗那天仿佛是福至心靈,腦中還未如何想過,身體就知道該如何做。她笑了起來,輕聲說:“更喜歡你。” “最喜歡你。” 氣氛在這時,和緩了下來。 這還是一個太過年輕的女孩,所以能那么輕易地將赤誠的話說出口。 溫斂捧起她的臉,忍不住在那雙明亮的,像是星辰一樣的眼上輕輕地吻了吻。 “好乖。”他說。 這個時候的溫斂是溫柔的,溫柔到?jīng)]有一點點棱角。沒有電影的背景音,也沒有在門口叫喚的貓,這里的空間就格外靜謐,唯一一點點輕微的動靜就是在耳邊,在眼前。 那天發(fā)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可以原諒的,遲穗好像看到了蝴蝶,從厚重的簾外飛進來,順著曖昧的光影停留在肩膀上,她想看清那漂亮的蝴蝶,所以抓住了溫斂的肩膀。蝴蝶在她眼前旋轉(zhuǎn),像是夢一樣。 這一天仿佛足以彌補昨晚的惶恐,連卓茵茵聽到消息,趕來看她時,都半開玩笑地說好像不需要她的安慰。相較于昨晚酒吧那個可惡的男人,她更傾向于將話題帶到溫斂身上,避免讓遲穗再想起那些糟糕的記憶。 “感覺怎么樣?!弊恳鹨饐?,好奇的模樣,不帶一絲害羞。 她這樣落落大方的模樣,也讓遲穗的羞赧退去,不過,遲穗仔細想了想,回答:“想不起來了,就像做夢一樣。” 至今回憶起來也覺得是在做夢,連當時的感覺也模糊不清,只記得他很溫柔,真的很溫柔。 溫柔到不像溫斂這個人。 卓茵茵的表情極其的一言難盡,“這種事情你也能忘記,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不是他在玩你,而是你在玩他。”卓茵茵仍然對溫斂抱有一貫的刻板印象,就如同她對遲穗的這段戀情,從來都秉持著不看好的想法。 不單是卓茵茵,連遲穗自己也是這么想的。 “或許就是這樣。”遲穗俏皮地眨了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