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1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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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士程懶得和他爭,要去就去吧,但母親是不能走的,后宮的事情還要她暫時管著呢。 種氏如今升職太后,極為不悅,按理該皇后執掌中宮,兒子如今都繼位了,怎么可以還讓中宮虛懸,讓一個太后來管理后宮?現在你繼位了,不立中宮無有子嗣是為于國不忠,讓老母勞累是為不孝,我造了什么孽生了你這個兒子!這活著還有什么意思,我拿三尺白綾了結算了! 趙士程被母親罵得狗血淋頭,正考慮要不要放寬一點條件,便見張叔夜一臉急色求見,說有緊急軍情稟告。 國家大事緊要,趙士程被解救出苦海,但卻沒松口氣,才出門便看了張丞相拿來的信件。 信件內容很短:雁門被破,折可求兵敗,大軍折損近半,退守朔州。 “這可真是個大禮啊。”趙士程不由失笑。 “官家啊!您怎么還笑得出來?!”張叔夜急道,“雁門關是我的朝西北門戶,占了雁門關,便能直取太原,河北河東,都將在金軍鐵蹄之下,這是多少個朔州都換不回來的啊!” 和朔州這些遼國土地不同,雁門關是實打實的大宋之地,占據這里,宋軍的線路便極為被動,等于被分割成了兩截,整個河北路都有危險、 “老張你可別急,這才哪到哪啊,”趙士程打趣道,“以后這樣的軍情只會多不會少,你可得擺正心態,你族弟覬覦你的位置很久了。” 張叔夜驚呆了:“官家,你怎可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趙士程搖頭道:“志氣和威風都是自己掙的,哪能由他人漲落,這不過是在還大宋百年來的軍務廢馳的債而已,行了,現在得處置這事。把人都召集起來吧。” 張叔夜只能應是。 趙士程則拿起書信,又反復看了數次,這才輕輕嘆了口氣。 大宋的軍隊如今裝備并不差。 在他當政后,雖然很看不上這些舊軍,但該給的軍餉、能給的鎧甲,是沒有一樣少過,這次派去北方的已經是大宋最能戰的西軍中的精銳。 他們是在西北與西夏人反復拉鋸過的精兵,知道如何在戰場上保命,有精良的裝備,統軍將領也是有勇有謀之輩。 那為什么還打不過呢,因為士氣。 女真人這些年來勢如破竹,原本底層女真人因為這些年的戰爭,形成了一大批的軍功貴族,他們是極為優秀的基層指揮官,且悍不畏死。 每一次征戰,立下的軍功都可以使一個在北方生活困窘的女真兒郎獲得大量的土地、奴隸、錢財,驅使著他們用性命掙一個未來。 對于他們來說,可以死,但不能輸,即便死了,在猛安謀克制度下,他也能分一份功勞,但若輸了,那便白死了。 這種百戰百勝之中凝聚出來的軍魂士氣,在戰場上是真正的摧敵心肝,甚至不用短兵相接,那種危險與殺氣,就能讓人本能戰栗,膽小一點的,便直接逃亡了。 想要抵擋這樣的敵人,需要的不只是武器,還有足夠的基層軍官,這些是需要戰斗才能展現,要立功才能提拔。 一個優秀的基層軍官有多重要呢,簡單說,就是遇到強敵時“給我沖”和“跟我沖”的區別,這直接關系到軍隊會不會潰散。 所以,他早在建立新軍時,就已經令河東河北路在各地招募良家子從軍。 大宋并不是沒有兵源,相反,因為土地兼并極為嚴重,失地無業的成年人極多,只要安家費給的足,良家子便會從軍,這些軍隊大多只有最基礎的訓練,但做為古代的大軍,一年多的訓練也基本夠了,剩下的,便是在戰場上的優勝劣汰了。 之所以他現在能不慌,是因為他如今有充盈的國庫,能支持得起至少三五年的長期戰斗而不影響國內民生。 只有錢能撐住,大宋就能用足夠人力將戰爭維持在陰山燕山一帶,唯有如此,等火槍等物大規模裝備,才能把金軍打回老家去。 …… 很快朝臣匯聚,大宋國已經承平百年,以前偶有戰事,也是大宋去攻打西夏、西南夷等軟柿子,北方的遼國是從來不碰的,如今驟然遇事,都十分慌亂。 部分朝臣的意思是盡快和金國和談,要歲幣要錢都可,戰事能不輕啟就不要輕啟。 當然,有主和派自然有主戰派,主戰派的意思是要打出大宋軍威,當年澶淵之盟不是誰也打不過誰,這才有了百年和平么? 兩方人馬在朝廷上吵的不可開交。 最后還是趙士程發下話來,無論如何,雁門關是必須拿回來的,否則河北路危矣。 這次爭吵的結果,就是由種師閔帶四萬兵馬前去河東路,務必奪回太原。 但趙士程對此并不看好,因為他剛剛得到的消息,那位一聽說宋軍助遼,就帶兵直下雁門關,打中大宋七寸的人是完顏婁室。 他可是在歷史上的太原之戰里連敗大宋援軍,取河東、河中諸州府。將兵兩萬打下整個陜西,隨后與其它大將一起,在富平之戰大敗宋軍十八萬,把北宋最后殘軍完全剿滅的人。 不得不說,完顏家的名將天團,在1130年之前,簡直和成吉思汗諸子一樣,是開了無敵掛一樣的存在,不說百戰百勝,也相差無幾了。 好在這一切是暫時的,大約就在滅遼后的十年里,這些名將便很快死了,阿骨打幾乎和滅遼同時去世,粘罕婁室宗望銀術可等人也在滅遼后的七八年里去世,到韓世忠岳飛等人崛起時,金國上下能打的,居然只剩下一個常敗將軍金兀術了。 而后來的金國為了把兄死弟繼的游牧繼承制改成父死子繼的嫡長子繼承制,開始內斗,這個急速崛起的國度,又很快以讓人瞠目的速度衰落下去。 簡單說,差的話,只需要堅持個十年,就能來一波戰略反攻,要是邊疆軍隊成長的快,把這個時間縮短到三五年,也不是沒可能。 趙士程揉了揉額頭,按歷史,阿骨打去世是明年,金國當初是因為阿骨打長子宗干帶著弟弟們及時低頭,把國主之位讓給了阿骨打的弟弟,這才平息這場會讓金國分裂的爭端。 如果要用這事做文章的話,今年就要開始做準備了。 如今金國建立,阿骨打按部族的規矩,把弟弟吳乞買封為儲嗣,在去年時,他的弟弟就已經開始處置金朝國政,但是如今阿骨打的幾個兒子,都戰功赫赫,遠在其上,這種情況,是很危險。 如果這位吳乞買有什么病痛……在儲位一事上,必然會發生動蕩,能拖延個一年半載。 可是,陰謀詭計終是下乘,上不了臺面。 我的大將們啊,你們可得快點給我一支上得了臺面的大軍啊! - 遼國西京,大同府。 金將粘罕的臉色極為難看,他已經圍攻大同府快兩月了,卻只是用尸體填平了護城河,手下士卒至今卻連墻頭也未碰到。 更讓他生氣的是,那名鎮守大同的敵將,動輒領輕騎出城,執大刀騎戰馬沖入他的軍陣,殺得首級數百,等到他調動大軍圍殺時,又回到城中。 這種事情到如今已經發生了七八次,嚴重損傷了他治下軍卒的士氣。 他曾經設下埋伏,想與那將領大戰一場,卻不想還是被那二十出頭的小子射傷了胳膊,若不是身邊的親兵主動抵擋,他身上必然是少不了一箭的。 真是可恨的小子,等城破時,必要將他大卸八塊,剝皮充草,以泄他心頭之恨。 還有一件煩心事,便是不遠處婁室的大軍兩次大敗宋軍,又得了戰功,他手下的猛安們都有些沉不住氣,說周圍城池那么多,為什么一定要在這浪費時間,啃這難啃的硬骨頭?換其它城池去搶掠一番,不好么? 這些蠢貨懂什么,大同府是西京首府,一旦拿下,整個西京道都不會再抵抗,更重要的是,不能讓西京被大宋救下,否則大遼西京甚至南京道的城池,怕是都要約降于大宋。 尤其是南京道,是遼國的膏腴之地,若不拿下那里與遼東,這十年征戰,豈不是都讓大宋得了利去? 他就不信了,常勝如他,會拿不下如此一座孤城! 第274章 新的辦法 西北, 朔州。 如今的朔州城中,氣氛十分凝重。 原本的遼國朔州守將趙公直、大宋將領種師中、折可求都一臉嚴肅, 在宗澤面前十分地沉默。 “朝廷已經傳來旨意, ”看眾人都不說話,宗澤長嘆了一口氣,道, “陛下并未怪罪爾等, 反而多有寬慰,說金軍士氣正銳,士卒畏懼乃是尋常,讓你們穩住陣腳后, 設法奪回雁門。” 種師中十分慚愧“是我等愧對的陛下。” “這些陛下都知道,”宗澤無奈道,“但這雁門之事,朝廷又調來援軍, 大同府也不能舍棄,諸位將軍可想到解法?” 眾人皆愁眉, 這還能有什么解法,無非就是派兵再戰,調集西軍中的神射手們, 該給錢給錢, 如打西夏一般, 結寨來打硬仗。 但這樣的辦法,能不能擋住金軍,他們心中都沒有底。 在一番商議后, 大家準備修整軍隊, 先在前峰與金軍對峙, 尋得戰機。 …… 朔州城墻上,正是種家軍輪職,其中,一名叫張俊的低階武官正在搽拭炮管。 他本是西軍中的一名神射手,因著射術出眾,立下不少戰功,成為了承信郎,管著一百多兄弟。而前些年,種家的種彥崇費盡心機,賣可憐求關注,仗著自已當年在太子殿下小時幫過不少忙,弄來了二十多門火炮,招募親兵執掌,他也在其中。 自打見過這東西,張俊對于愛弓的喜歡,便急速下降。 弓箭哪比得上這東西得勁啊! 只要點上火,轟地那么一下,天崩地裂,城墻都能給炸出個大口子。 為此,他是這些年十二分認真地研究這火炮,在一百丈內,基本有準頭,靠著這手藝,他被幾次提拔。 誰知福兮禍所倚,上次太子殿下要在西軍里尋找健兒,選入新軍,張俊本來也在其中,結果居然被種將軍扣下了,說是將官不能去湊熱鬧。 “唉,自從殿下訓練新軍后,咱們都三年沒添過一門火炮,一支火槍了。”張俊一邊撫摩著冰涼的炮管,一邊抱怨,“小種將軍去了新軍,就把咱們這些舊人拋之腦后了。” “何止沒添過火炮,連火粒也沒得多少,”他的副將也擺著哀怨臉,“我有個表弟在新軍那邊,他們入營便有三百粒火來訓練,咱們呢,每人一年也不見得有三百粒火開膛。” 火粒就是壓成顆粒的火藥,這東西不易受潮,不易分層,效果巨大,遠勝他們將軍找著煙花匠人弄來的火藥粉末,但這種技術只有東京才有,產量有限,他們能用的自然也不多。 “誰說不是呢,”張俊恨恨道,“我就不明白了,去歲又挑選新軍,那徐徽言是武狀元便罷了,連那吳玠兄弟,也選入了,還一入就是營將,怎么我就不能去入選?” 這話副將可不敢接了,這不明擺的事情么,新軍都是配的好東西,那吳玠是懷德軍的人,用的是懷德軍的名額,他們是秦鳳軍的人,秦鳳軍的名額早就被小種將軍占去了,怎么可能給自家老大呢? 張俊其實也明白這一點,不由看向遠方,感慨道“我等出身貧賤,也不知何日才有出頭之日……” 話未說完,他不由得皺起眉頭,覺得遠方山路間似乎有煙塵? 他拿起自己掛在胸口的寶貝單筒鏡,看向遠方,臉色一變“有敵情!” 那金軍的騎兵,他們遇到過,所以怎么也忘不掉。 一時間,整個城墻兵荒馬亂,可在這里,張俊摸著手下的火炮,又拿起單筒鏡,看向遠方,突然間,便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他們用火炮轟擊敵方城墻時,都是火炮齊射,這些騎兵一般也不會靠近城墻,因為遠了,火炮的落點便不準了。 可是,如果自家這二十門火炮一起轟過去,那只要不是偏得太厲害,準不準,似乎關系也不大啊! “快,把咱們的火粒都搬上來!”張俊急道。 “哎,您不是說,咱們以后沒了后臺,火粒是用一點少一點,要省著用么?” “別廢話,這次要打出效果了,以后咱們有用不完的火粒!”張俊咆哮,“我先去經略使相公,你快去做!” …… 朔州城下,這次帶兵前來的是金國名將銀術可,粘罕圍攻大同府,婁室去了雁門關,銀術可自然也不能任他們專美于前,前些日子見識了宋軍的廢物,他對這朔州幾乎可以說是志在必得。 朔州不是什么大城,連護城河都已經多年人維護,他已經帶好了攻城器械士卒,就等端掉此地,再引兵南下。 他可是聽說了,在朔州南邊的太原城是西北第一大城,富庶無比,草原走私的鐵鍋、羊毛、藥物、布匹幾乎有大半都產自此地,只要能將那里的工匠擄來,那就是一筆天大的財富。 來到城外遠方后,他沒有急著攻城,而是召集工匠與士卒,伐木采石,做為攻城的準備。 他信心十足地在遠方安扎營寨,也不怕夜晚燈火引得敵軍來襲——如果對方來襲,反而比攻城更容易收拾。 晚間,他巡視營帳,見其中軍容整肅,十分滿意,這便是他這些年來一手拉起的百戰精兵,也是他們金國縱橫天下的底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