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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 第179節(jié)

    第246章 血親之間

    油棕的種子非常好認(rèn), 紅色,大小如獼猴桃,里邊是白色。

    為太子殿下收集種子的人十分細(xì)心周到, 不但帶來了種子, 帶像放大版松果的棕櫚果也一起帶回來了, 只是時間太久, 早已經(jīng)被風(fēng)干,只依稀保留著凹凸不平的外表。

    趙士程只一眼就認(rèn)出這玩意, 做為后世產(chǎn)量最大的油用作物,棕櫚油的產(chǎn)量早就超過了花生大豆,以它低廉的價格把所有菜籽油、花生油、大豆油淘汰出了街邊小店的廚房, 甚至入侵了烘培廚房, 當(dāng)然也是制皂行業(yè)的首選。

    所以他才那么熱情尋找油棕樹,因為哪怕他能力去墨西哥找到花生,這依然是人類能找到的單位面積產(chǎn)油最高的作物, 唯一的問題就是這是純熱帶植物,需要在東南亞一帶種植,但這不是什么大問題。

    相反, 油的利潤絲毫不比糖少, 同質(zhì)量下,油的熱量是糖的近三倍、而且是人身體不可缺少的成分。只要利潤足夠, 那么, 土地稀少的閩廣百姓會有無窮的熱情前去東南亞開墾, 種植甘蔗和油棕。

    更重要的是, 油和胡椒這些奢侈品不同, 它是真正的硬貨, 和糧食一樣是不會有銷路問題, 純純地增加產(chǎn)出。不過這東西光是成熟就要三五年,等真正形成規(guī)模,估計至少得十年后了。

    趙士程嘉親自接見了找回油棕的船隊,獎勵了他們?nèi)掖蟠臀灏倭Hフ蔚ぃ堰@只船隊感動地跪地磕頭,去瘴丹能治瘧疾,是兩廣之地需求最大的藥物,而他們付出的,只是從紅海順路帶回一點稀奇的種子而已。

    隨后,趙士程召集了兩廣的數(shù)只海商船隊——他們也有來參加商品展覽會,向世人推銷他們從海外購來的香料和象牙犀角等奢侈品。

    他直接拿出了油棕果,希望他們能在呂宋等地培育此物,誰能種出大片油棕,他會重賞,包括但不限于爵位、商船、專利和土地。

    但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居然有只船隊主事,大著膽子,有些顫抖地舉手問了一句:“那,敢問太子殿下,賞火炮可以么?”

    趙士程微微挑眉頭:“你想要?”

    那海商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但還是硬著頭皮道:“如今海寇甚多,如果能有一門炮,必能威懾對方,草民在密州見過那火炮,覺得若能用于海上,便能縱橫海上,無安危之慮……”

    趙士程笑道:“好想法,那便這么定了,三年后,你每種出百株油棕樹,吾便給你一門炮,種千株給十門,一萬株給百門,如何?”

    這話一出,周圍的海商屁股便立刻坐不穩(wěn)當(dāng)了,一個個如潮水一般試圖冒頭,有心急的立刻跳出來叩首詢問他們?nèi)裟芊N出此樹,能不能也換上幾門炮。

    “這可不行,”趙士程淡然道,“火炮鑄造困難,產(chǎn)量不高,軍中也缺。這樣吧,你們中,第一個種出油果的,可以一百株獎一門炮火,其它的,便只能一千株獎勵一門了,且只有四年后那一年可以換,四年之后,便不再計入其中了。”

    一時間,海商們眼中都冒出精光,相互對視一眼,他們都心動了。

    趙士程看火候到了,也不耽擱,便離開了。

    而等太子走后,一群海商團(tuán)在一起,商量這件大事。要知道海上不比陸地,能用的武器非常少,等兩船相接,就算勝了,也會有不小損失,如果有了火炮,那便真的是神物了,幾乎可以說是能奠定海上的話語權(quán)。相比之下,種樹投入的這點人力物力,對于財大氣粗的他們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于是一番爭議后,并沒有出現(xiàn)趙士程想要的相互競爭的局面,他們約定一起去呂宋開拓土地,按投入劃分收入,到時一起收獲,共同收益,共同承擔(dān)風(fēng)險。

    這本就是他們海商最大的避險方式。

    按他們的了解,棕櫚樹種植至少要間隔兩米,所以,他們初期至少要投入一萬人前去開墾,呂宋那邊的開墾可不比中原,山高林深,人少了根本開墾不了。

    還有人提議和三佛齊王國合作,共同開墾,還有呂宋的土人,都可以抓來種地。

    反正這次機會,不容錯過,有了武器,就有了航線,就有了占據(jù)航線的權(quán)力!

    有些人甚至已經(jīng)敏銳意識到,這件事,可能會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

    ……

    趙士程并不知道那些海商會如何做,但無所謂,他無論他們有怎樣的野心,對他來說,都是好事,出海求生總好過世世代代在土里刨食,后世沒有開海禁時,泰國、馬來、呂宋等地都已經(jīng)有了大量閩浙移民,哪怕大明開了海禁,明朝的漢人海盜,如鄭成功一家連當(dāng)時的霸主荷蘭人也不虛,在世界航海歷史上都有一席之地。

    可惜后來遇到清朝那種沿海三十里片甲不留的海禁法,那時,失去大后方的中國的航海勢力才真正退出了世界舞臺,東南亞的移民與故族斷掉聯(lián)系,自此在東南之地失去了影響力。

    海洋才是文明的未來,他就算點了科技樹,大力扶持,但想要真正的航海時代來臨,也不知是哪年哪月了。

    “你管得可真寬啊,”趙士從是全程圍觀的,他感慨道,“北到大漠,西至西域,南至南洋,東到遼東,真是不明白,那些化外之地,有什么讓你魂牽夢繞。”

    “這就是你不懂了,東周之時,秦楚皆為蠻夷之地,如今江浙荊湖,已是稅賦重地,焉知千百年后,這些化外之地,不會變成寶地?”趙士程隨意道,“既然能做,便順手做了,不必留給后人。”

    趙士從不太懂,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太子殿下,你說了算。”

    趙士程突然想起一事,于是伸手?jǐn)堖^大哥:“許久不見,你我兄弟應(yīng)當(dāng)好好聚聚才是。”

    趙士從頭皮頓時發(fā)麻:“不必了,吾家中還有要事……”

    “我有更要緊的事,走了。”趙士程雖然年輕,但也是經(jīng)常和劉琦鍛煉強身的人,有幾分力氣,唯一的運動只是釣魚的趙家大哥,那點掙扎,完全入不了他眼。

    ……

    “既然和遼國結(jié)盟,為表誠意,當(dāng)然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勛貴,”趙士程坐在樹下,給一臉陰沉的大哥倒茶,還十分熱心地道,“正好你也可以去遼東,看看你兒子和五哥他們……”

    “……”

    趙士從用盡了毅力,才沒把茶水潑到弟弟臉上,半晌,才磨牙道:“你、你居然還有臉提這事!”

    三年了,五弟已經(jīng)等了三年了!

    他兒子都十五歲了,是成親的年紀(jì)了!

    “古語有云,父母愛子女為之計深遠(yuǎn),你看我如今不禁宗室為官,如今的生活,都是對他們的磨礪啊,等他們將來回來,說不定還有大任等著呢……”趙士程為自己的行為披上慈愛的外衣。

    “一派胡言,不禁宗室為官,是能當(dāng)官的都讓你送走了!”趙士從怒道,“剩下那些都是太祖一脈的遠(yuǎn)宗,本來就能當(dāng)官的!”

    趙士程不由輕咳了一聲:“大哥,你不要總是對我有偏見嘛,我也是為了他們好……”

    他不把他們打包,將來可就是金人來打包了,他說是為親戚好這話,可是沒一點虛假。

    趙士從神色一變,瞬間戒備:“為他們好?你還想做什么?”

    “大哥別慌,”趙士程站起身,走到哥哥身后,按住了大哥的肩膀,“我的意思是,你去了遼國,可以多待些時間,門頭溝的煤礦對將來燕云一帶的后勤武器供應(yīng)很重要,更要疏通遼國權(quán)貴勢力,你的身份才能鎮(zhèn)得住。這是一件大功,等回來,我給你家一塊世世代代的封地,讓你家孩子們也體會一下土皇帝的感覺,你看好不好?”

    趙士從掙扎著就想站起來抽弟弟:“你這混賬!把五弟他們發(fā)配遼國還不夠,居然還要把我送過去,這些花言巧語,你以為我會信么?”

    趙士程抱住哥哥,按住他的掙扎:“為弟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可以指天發(fā)誓,你難道不想你家將來……”

    “騙子!”趙士從怒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什么大功,什么世世代代的封地,你連江南大族圈一百頃地都嚴(yán)厲禁止,會讓我有封地?怕不是要讓我去管你那種油棕樹的封地吧?”

    趙士程一滯,手勁不由自主地輕了。

    趙士從立刻掙脫開來,但卻更憤怒了,整個脖頸都紅了起來:“你居然真這么想!家門不幸,你、你等著,我這便讓母后給我主持公道!”

    “別別別!”趙士程理虧地拉住他,“我這不和你商量嘛,你可以不要啊,大不了換一個獎勵嘛,不要急,咱們坐下慢慢說,我就是有個想法……”

    聽到這話,趙士從寒毛倒豎,哪還敢再待,就這么來了一個下午,他就遭了虎頭,要是聽了他的想法,怕不是除了自己這百十斤rou,連自己家里剩下的幾個崽兒也會被虎頭不加醋地生吃了,唯有避之則吉!

    趙士程顧念著兄弟之情,只能讓驚慌失措的大哥離開,看他匆忙的背影,還不忘記提醒道:“記得啊,出使遼國的事,就這么說定了。”

    趙家大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好在扶住了回廊柱子,但他沒有回答,而是頭也不回地小跑而去,連皇家的氣度都不要了。

    趙士程見狀,無奈地?fù)u搖頭,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大哥真是的,一點兄弟間的信任都沒有了。

    第247章 萬萬不可

    與遼國聯(lián)盟的大方向確定了, 剩下的便是一些小節(jié)了,在趙士程的體貼下,大宋先向遼國提供了十萬石糧食, 解他們的燃眉之急。

    而遼國為此抵押燕云之地的礦產(chǎn)、農(nóng)稅、商稅。

    其中的重點是, 等合作持續(xù)加深后,在第三年開始, 臨近滄州的,原本的這些地方的遼國官員由大宋來發(fā)俸祿,并在隨后由大宋管轄。

    隨后, 便是商討去遼國的使臣,這個使臣是用來溝通大遼與大宋兩邊的高層,并且要有一定的自主權(quán),鎮(zhèn)得住場子。

    趙士從這個人選無疑是非常合適, 耶律大石自然也不會反對太子殿下提出的人選。

    至于他本人意見,趙士程已經(jīng)征求過他同意了,沒有問題。

    這些條約非常細(xì)致,耶律大石雖然對太子殿下十分感激, 但依然竭盡全力為遼國爭取利益,趙士程為了讓遼國能繼續(xù)捐命抗金,當(dāng)然也不會太過苛刻, 畢竟在遼國土地上打仗,總好過金人越過燕京,把整個華北變成戰(zhàn)場的好。

    就在宋遼結(jié)盟的時候,遼東的消息也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不得不說, 趙士程弄得信鴿網(wǎng)絡(luò)雖然掉件率高(鴿子在路上出意外)、費用昂貴(每個月必須帶著大批鴿子換區(qū))、使用復(fù)雜(需要以特殊藥水寫, 還要經(jīng)過不同的站點用鴿子轉(zhuǎn)發(fā)), 但在消息傳遞速度上,卻是真的強大無比。

    如果按普通的急件速度,遼東的消息傳到東京城,最快也要一個月,來回兩個月都是會跑死馬的速度,但用鴿子傳,便能將速度提高到五到七天一次。

    如今信鴿網(wǎng)絡(luò)也不是只是他一個人用,各地官府若有急件,也可以用信鴿傳遞,世家大戶有什么急事,也能使用,但那價格達(dá)到了一個字五百文,不是真大事,沒幾個人舍得用。

    遼東傳來的消息也是滯后的,畢竟黃龍府離他們也有數(shù)百里,讓遼國上下松了口氣的事情是,在夏天時,金國治下發(fā)生了感染牛馬的瘟疫,掠來的牛馬死了十之七八,無法組織攻勢。

    而遼帝以為機會來了,就準(zhǔn)備突圍,但第一次突圍失敗了,只能退回城中,然后再突圍,再失敗,反復(fù)又反復(fù),最后龜縮其中,不折騰了。但這幾次突圍也不是全然沒有效果,比如奚王蕭遐靈、北府宰相蕭德恭、大將耶律余睹等人,都尋著機會逃出來,南下去遼東與耶律雅里會合。

    在這幾位離開后,遼國國內(nèi)已經(jīng)對這位皇帝完全失望了,都在準(zhǔn)備推舉魏王耶律淳登基做為遼王,也有不少人聚集在耶律雅里麾下,只是陳行舟對耶律雅里的影響還是十分地大,加上耶律雅里也不愿意當(dāng)亡國之君,拒絕了這些人的推舉。

    另外,晉王耶律敖盧斡也有一些人追隨,但他畢竟太年輕,愿意追隨他的人是少數(shù),影響不了大局。

    而陳行舟也在信中指出,如果耶律大石帶回了利好遼國的盟約,那魏王就能攜著這份功勞,壓下國中不服,正式登基,坐穩(wěn)皇位。

    明白陳行舟的意思,趙士程便在盟約上又修改了一條,遼宋繼續(xù)當(dāng)兄弟盟國,不需要稱臣——不要小看了這一點,這對于遼國來說非常重要,能提高他們政權(quán)的合法性,放在戰(zhàn)略游戲里就是能提高凝聚力,連帶著,耶律大石去西北路當(dāng)招討使也會更加順利。

    ……

    一番折騰后,宋遼的盟約正式簽訂,趙家老爹終于有了用武之地,他用自己國璽在這盟約上蓋印,使它正式生效,然后耶律大石就可以把這份功勞帶回去了。

    不過,他不能直接離開,除了大宋給的物資要和他一起走之外,還有一個關(guān)鍵人物,要與他同去。

    趙家大哥雖然奮力掙扎了一番,但又怎么擋得住虎頭的要求,只能在河港處含淚揮別妻兒,和耶律大石一起,踏上了去燕京的大船。

    而和他一起去的,是他小舅子劉琦,后者帶著數(shù)百名裝備精良的士兵,做為趙大哥安全的保障。

    劉琦對此激動又興奮,他終于不用在太zigong里當(dāng)一個門衛(wèi)了,這一年多來,可把他憋壞了,太子殿下讓他此去遼國,便是要見識遼國風(fēng)貌,熟悉地形軍制,為將來聯(lián)遼抗金做準(zhǔn)備。

    不過他太過快樂的模樣很直接地激怒了他的jiejie,以至于出行時,他被jiejie私下上了馬車,等回來時,便焉了吧唧地上船,就算有頭盔遮掩,也能看到他臉上多了一塊瘀青。

    另外,趙家老爹和老娘對虎頭殘害兄弟一事頗有微詞,但趙士程給老爹送了幾個比先前更加仿真的極品珊瑚后,趙爹便只能算了算了,畢竟兒子長大了,他也做不了主了。

    至于種皇后,在知道趙虎頭答應(yīng)他本月去三次她精心準(zhǔn)備的游園會后,便也不再叨念大兒子不知要走多久這事。

    這事還讓兩個小孩子十分高興,他們的父親走了,沒人壓著他們讀書了!

    ……

    時間就這樣緩緩流淌,在一個月后,趙士程收到趙士從順利到達(dá)遼國燕京的消息。

    也正如他所料,在這之后,魏王的地位和威望立刻有了巨大提升,原本還在觀望的一些遼國貴族,也開始支持他。

    而趙士從也沒有辜負(fù)小弟的厚望,為了早點回家,他不再咸魚,而是飛快翻身進(jìn)入狀態(tài),他先前本就幫弟弟組建過了一個商業(yè)情報網(wǎng)絡(luò),這次也不過是重來一次,他先是召集了那處煤礦附近的大戶和駐軍,一起入股,同時從大宋帶來開采技術(shù)。

    他本就是最早上弟弟賊船的人,雖然對弟弟的一些理論不太贊同,覺得是拆自家臺,但一些cao作還是懂的。

    而門頭溝的礦也不需要什么開采技術(shù),那里煤礦只是掩埋在不到兩米的泥土之下,屬于露天煤礦,趙士從只需讓人用一些火藥將煤層炸開,剩下的事情,就是讓燕京那些無處可去的流民們,過去用背簍、推車、扁擔(dān)等物件,將煤運永定河邊清洗后,送上南下的大船,而每天的賺的錢,足以維持他們的溫飽。

    到后來,一些女子、老人、小孩也加入了挖礦隊伍,永定河的船舶噸位還是不夠,很快便積壓起大量煤炭。

    但趙士從解決得很快,他在河邊招人修筑了大量倉庫,挖出來的原煤露天堆積,每天讓人洗煤、選煤,一些質(zhì)量差的直接賣給軍中,畢竟冬天來了,需要溫暖。

    另外就是讓大宋這邊多調(diào)集一些大船,前去運煤。

    這一舉動立刻解決了讓燕京頭痛無比的流民問題,而北上運煤的大船自然也不會是空船前去,而帶了大量糧食、布料,一來一回,產(chǎn)生了巨大的貿(mào)易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