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1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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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邊就有說道了,”那位大哥細細講道,“如今他們的規矩分兩種,包船和搭運。包船價格極貴,搭運是許多人的貨一起送,這兩種,都可以買上保險,這保險便是每次商戶運貨時,放在海商處的押金,若是一船傾覆,便用這所有人的押金,賠付這傾覆之船的損失。” “這,怕是價格不低吧?” “自然,所以也可以不交這押金保險,但若出事,便自擔盈虧。” “這倒是好事,如此,倒也不用專程去建立海船商隊,不過這船隊只跑遼東么,有沒有去泉州的船隊?” “這……稍等,我看看。” 那位大哥從袖袋里拿出一張油印的報紙,上邊折痕極深,顯然常拿來翻看,他手指在上邊劃了幾下,便找到了答案:“泉州的船有是有,但不多,每個月發兩次船,風季一月發一次,當然,如果包船去泉州也是可以的,價格是按料來算……” “大哥,這是哪的報紙啊,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這是汴京的報紙,家里人加錢用鳥信給的送來的……你別搶,這回去就看到了。” “那還等什么呢,快去定船吧,哎,這可是大好事啊,哎,你看這,可以把海船租給船隊運營分紅,那可好,新船可以給他,到時我常常去跟船,又可以培養水手,又能蹭些收益……不過,要是人有拿了咱們的船不還,那可如何是好啊?” “什么不還,山水商局還能差你這破船,人家的信譽天下第一,再說了,那可是太子殿下的產業,真要收你的船,用得著給你弄這些彎彎繞繞么,像遼國的牛馬,直接征走不是更快?” “有道理啊!” …… 同一時間,太子府上,趙士程正在拔弄琴弦,輕聲問面前女子:“山水,當年我說收益分你一半,如今卻準備將這些產業收歸內府,你會不會覺得委屈?” 山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殿下,您不會真的覺得,我拿起這些錢財吧?” 趙士程隨意道:“為何拿不起呢?我給你的,便是你的,只要你拒絕,我便不會要。” 山水輕笑道:“我是那么不知輕重貪婪之輩么?若我真不同意,殿下你自然不會強求,卻會拋開我,另起爐灶,沒有您的庇護,我這錢財,又能護得了多久?” “看你說的,別的不說,你的安危我還是能護的。”趙士程不悅道,“我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么?” “殿下您這就說笑了,”山水掩唇道,“婢子我也是陪著你長大的,您收刮起錢財來,那叫一個六親不認,夫人與老爺,還有你的兄嫂姻親,哪個逃得了?反正婢子我認定了追隨你,你只管說,我做便是。” 趙士程拔弦的手指緩緩停下,不悅地道:“你怎能憑空污人清白,我能那么壞么!最多,也就是被我騙、咳,合作拿出一些,快樂和家財依然是你的。我只是讓錢財多多流通、流通,懂不懂?” 山水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士程輕嗤一聲:“行了,其實也就是掛個名,給你一個官身,你將來的任務,必然是比如今更重。有了官身,有些事做起來才名正言順,也能讓一些人行事有所忌憚,你在商場多年,應該明白。” 山水起身,福了一禮:“謝太子提點。” “行什么禮,我都沒給稱孤道寡,”趙士程托著下巴看她,“不過母上前些日子敲打我,問我要不要收你為側妃,我拒絕了,你若是想成親,我也只會祝福。” 他和山水太熟了,熟悉到根本沒生出男女之情,那是一種更像是戰友和朋友的感情,他不想生出其它枝節。 山水搖頭:“婢子暫時不想成親,如今天地廣大,正是有為之時,日子過得很舒心,再者,以殿下的庇護,婢子難道還要擔心老無所養么?” 趙士程微笑道:“你心中有數便好,明天你便去講義司報到吧,只是部門初創,肯定不能給你太高的品階,七品官先當著,應付一下朝廷內外,等你權柄功勞高了,我再給你提。” 山水忍不住大聲應了一聲:“是。” 她早早參與了公子布局天下的事業,成為核心人物之一,這些年過慣了氣吞山河的日子,哪有空去相夫教子,那得把她憋死。 - 山水商鋪的易主并沒有引起朝廷太大的波瀾,畢竟這大宋首屈一指商會背后是誰,大家早就知道,如今不過是揭穿一層窗戶紙而已。 至于一個七品女官,也不是什么大事,畢竟是太子心腹,內衛當官的那么多,不影響大局就好。 現在,朝廷爭議的是發的新鈔上要印誰的頭像。 本來銀票是沒有頭像的,但太子殿下要標新立異,與以前的各種票據做區分,但一時半會,不知道印誰,趙大趙二他沒興趣的,孔子之類的更不愿意。 于是便想將老爹的頭像印上去。 而張擇端最近覺得自己在人像上有了翻天覆地的進步,畫出的人物惟妙惟肖,自告奮勇地來給皇帝畫像。 趙仲湜開始不知道有這事,笑盈盈地讓張畫師給自己畫完了,等到第一張鈔票出來時,虎頭找自己邀功時,才發現自己的肖像居然被盜用了。 趙老爹知道紙幣搞出過多少禍事的,豈會背這種鍋,強烈反抗,讓兒子自己挖的坑自己填,說到激動處,甚至砸了一個玻璃珊瑚,拿了碎片,抵住自己脖子。 趙士程一時無語,只能做罷。 第一版的趙爹金劵只印出來了一百張,就宣告停止,大部分直接銷毀,趙家大哥和種夫人覺得有趣,各拿了幾張回家去玩。 離開皇宮時,趙家大哥與趙士程同行,后者忍不住向兄長吐槽:“明明以前老爹溫和儒雅,從不和人紅臉,實在不知道如今這遇畫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習慣,是怎么弄出來的。” 才說完這話,趙士程抬頭便看到大哥凝視自己的詭異目光,瞬間惱怒道:“我這都是為了誰,不還是為了這個家么!” 天啊! 趙家大哥用了好大的毅力,才把想翻的白眼硬生生壓了回去,低眉順目道:“您說得對。” 趙士程更生氣,轉身換個方向,不和他同路了。 …… 于是,在重新商議過后,趙士程允許自己的頭像被印到錢上,讓他欣慰的是,如今的印刷技術,只能畫印得五分像他,加上暫時沒有小面額大規模流通,他出去時,還是很少人能認出他來。 但這也沒什么意思,如今他根本沒什么時間溜出去放風,偶爾出門,也是提前被清場的,啊,自由啊,就這樣離他遠去了。 - 因為山水商行第一個收大面額錢幣,并將它們運用在海商貨船上,這種華麗、方便攜帶、極難防冒的錢幣,便在海商處流行起來,并迅速淘汰了用處較為狹窄的堿票——因為遼東居然也收這種錢。 這種強力的支持,自然有效地推行了兩地海貿的交流。 如今遼東已經成了整個東北的貨物集散中心,便是金國也會想辦法找中間商,暗中用牛馬來換糧食——今年遼國與金國的戰亂,讓許多農地荒蕪,遼國東部、金國西部都出現了□□,如果不想饑荒損失大量人口,他們就不能少了糧食。 金國已經開始治理各地,已經不能像以前一樣坐視人口大量流入遼東。 而遼東之地,一名剛剛考上港口吏的少年,便在一月后,見到了大宋的新票。 捏了捏這用來交稅的宋鈔,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這東西,可不能讓五叔看到了。 第220章 上梁不正 趙士程發行的金鈔在市場上略做試探后, 開始于朝廷和大商戶中流通。但這種流通不是強制性的,人可以要金票,也可以要金幣,一開始時, 很多人都只要金幣, 但在流通一段時間后,金票以其出色的防水、便攜、易藏性, 開始占據市場。 尤其是在西北和蜀地, 這兩處用多用鐵錢不能用銅錢的地方, 金票對于許多商人來說, 猶如再生父母, 發行量自然也一漲再漲。 戶部發現, 這種印錢增收的方式美好極了,果斷慫恿太子殿下多發一些。 趙士程當然拒絕了,如今的紙鈔只是做為錢荒的彌補手段,他已經定了準備金的數量, 每年國庫如果沒有一定的準備金, 是決不允許多發的。 同時, 他還定下了一個規矩, 凡舉寺廟、道觀,不許以銅筑像, 以前的佛像便不追究, 若頒布命令之后, 還有人以銅筑像, 縣州府皆可征收。 這事如果在以前, 必然引起全國佛教的劇烈反抗, 不過這兩年佛教被道教壓得喘不過氣來, 先帝在時險些改佛為道,所以,這個新條款,并沒引起太大反抗。 趙士程做這事當然是有原因的,火炮需要大量的銅,但銅的用處又實在太大,鐵器易銹蝕,所以稍微富貴一些的人家,便喜歡以銅盆、銅鏡、銅壺等物做為器皿,很多人直接將貨幣熔作為銅器,他要是開始大量鑄炮,必然會加劇錢荒。 為了不影響民生,趙士程還專門帶人攻關,做出一樣可以改變人民生活的器具——搪瓷。 這玩意只要不要求花紋和基底材質,那其燒結難度和陶瓷相差無幾,說穿了就是把玻璃原料熔融后燒到鋼鐵上,形成一層保護膜,讓鋼鐵不銹蝕而已,在海外商人處偶爾也能看到,不過歐美那邊傳過來的器物叫法瑯瓷。 趙士程不太記得純原料的配比,但陶瓷釉料的大致成本還是明白的,找到一些老陶瓷匠人,在摸索一段時間后,在大量原材料的支持下,很容易就用鑄鐵燒出了七八百度的低溫搪瓷。 唯一讓他遺憾的是這種材料燒出來比銅盆還要貴幾分,但這不算什么問題,以大宋對陶瓷的精通,他相信工匠們很快就能燒出各種好看喜慶的花紋,銅器也會銹蝕,而且笨重,大宋的子民們很擅長接受的新的事物,這一點他還是很喜歡的。 為了盡早把銅器淘汰掉,他只要求朝廷支持注冊幾種老匠人家傳的釉料的專利,而搪瓷的其它專利和燒法,他都直接在報紙上刊登出去,希望各地商人加入其中。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便是九月,天氣漸涼。 遼東傳來的消息,金國又去打遼國了,這次的理由是遼帝的和約里沒有把阿骨打稱為“兄弟”,不稱我們為“大金”的國民,而是說我們是老家東懷的人,這是看不起我們,沒把我們放在眼里,這和約我不簽了! 然后帶著大軍撲向遼國上京,這次是完顏阿骨打親征帶隊,大軍齊出,十分兇悍。 天祚帝當時正在西京游獵,讓上京留守抵擋,同時要求遼東側援。 陳行舟本來按約定去堵金人老家,希望來個圍魏救趙,結果鎮守上京兵馬直接叛亂,把當地的招討使、都監殺死,讓金人好一番搶掠后回了老家。 要不是遼東軍跑得快,差點讓金國包了餃子,陳行舟對此極為不滿,這次之后,遼國如今的大部分權貴都有了投奔金國的心思,只剩下王脈和遼南院的一眾漢官還勉強維持穩定。 但遼國南樞密院的統治范圍只有燕云、燕京一帶,遼國再這樣的下去,很快就會只剩下遼東和燕京兩地,師尊需要早做準備,金人的目標一直是天祚帝,如今他去了西京,金國的下一步很可能就是攻伐西京,那里與大宋接壤,臨近大同太原兩府,得提高警惕。 …… 趙士程對遼國的脆弱抵抗力早有預料。 他回信安撫了徒弟,問起缺什么,同時在信中關心了徒弟最近身體和精神狀態,希望他注意休息,保重身體。遼東再重要,也沒你重要,你是我最有出息的學生,一人能抵十萬兵,回大宋也是丞相之才,萬萬不能有所損傷。 把裝有畫餅的信寄出去后,趙士程便又去參觀了自家軍隊的訓練。 火槍隊其實對陣形的要求不高,他們能發揮出最大力量的陣形就是密集陣形,尤其是在機槍沒有出現之前,一般是兩邊軍隊在正面戰場上瞄準對方,俗稱排隊槍斃,拼的就是一個隊伍的意志力。 不過好在如今火槍獨出一門,暫時是槍斃對面,只要軍隊的意志足夠,那問題自然是不大的。 但大宋軍隊的意志嘛——只能讓人呵呵了,種家也算是名將,但對上遼國那些被金人摩擦的部隊,常常是見勢而逃,根本不對戰,歷史上,種師中就因為發不出錢,士兵直接逃了,種師中戰死。 而這種事情在靖康年間遠不止一次,許多時候,都是士卒跑得精光,將領力戰身死,而擅長逃跑將領反而被士卒擁戴,比如以逃跑聞名,最后躋身中興四將之一的劉光世。 不過這位已經隨著童公公的死被擼下去了,如果不能在戰場上立功,他一輩子都只能是一個低階武官。 要想士兵有戰斗力,趙士程準備以前都建設新軍,慢慢淘汰裁撤舊軍,提高新軍待遇和撫恤標準,用來對抗將會到來金國大軍。 甚至可能提前派一波去遼國給舟兒當志愿軍…… 而這支大軍的領袖他早有人選,可惜這位少年還沒成年,等他滿十八了,就將他招來。 如今嘛,暫時用用李彥仙和韓世忠兩人。 那位岳元帥,你快點長大啊,我等著你收復舊山河呢…… “太子殿下這是又要給哪只雞拜年了啊?”趙家大哥才進院子,就看弟弟正拿一張信,微笑發呆的樣子,便感覺到背后一冷。 趙士程回過神來,不悅道:“有事說事。” 什么雞,他又不是黃鼠狼,大哥對他成見如今是越來越深了! 趙士從嘆息一聲:“京東東路有人想要起事,只是還未鬧大,便被你家張榮平定了,這是他送來的消息。” 趙士從如今還經營著多年的信鴿網絡,朝廷的許多消息來源緩慢,皇城司更是在中國歷史的諜報組織中倒數第一的廢物,所以,一有新消息,趙士從會先送過來。 趙士程打開信紙,睜大眼睛:“居然是宋江啊。” 對哦,如今是1119年,正是宋江起事的日子,但方臘都被平定了啊,他們這是鬧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