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53節
書迷正在閱讀:豪門逆子他親媽回來了、一盞薄荷、小饕餮靠吃求生綜藝躺贏了、掌中物、穿成偏執男配他后媽、她有一片果園、欲言難止、舊日之箓、八零重組家庭、不夜墜玉
趙士程在一邊吃著糕點,絲毫不放在心上。 “你們地也買了,錢也湊了,不該開工了么?”種氏嫌棄地對兩個兒子道。 趙士程擺手:“我還小,這不關我的事。” 趙士街拍著胸脯道:“這事我去找你,娘親不必擔心。” “你找,你知道這園林耗費,水有多深么?”種氏咬牙道,“算了,我回頭合了八字,就讓你們早點成親,必定要在我回密州之前,把這婚事辦了。” “這,姚家會同意么?”趙士街有些擔心。 “肯定會,”種氏篤定道,“那小姑娘,肯定會想辦法。” 只待那么一會,她就看出那繼母有多狹隘嫉妒,那姑娘在姚府,怕是要步步小心,收斂鋒芒才能生活,何必呢,早點來幫兒子還債,不比困在那小地方宅斗強么? 趙士街放心了,又信心百倍地出門拉存款了。 趙士程倒是上了心,給母親倒上一杯茶水:“母親,你說園林耗費甚多,是什么原因?” 種氏抬起頭,坐在椅上,傲氣地接過兒子的茶水,抿了一口,才在兒子恭順的姿態里緩緩道:“園林需要是什么,是風雅,風雅要的是什么,是梅蘭竹菊,是奇花異草,是奇石勝景,你若只是修個宅子,當然花不了多少錢,若是想修個三五層樓,怎么也要百十根巨木吧?若是想修個園林小景,奇石總要有吧?” 趙士程聽得很認真:“你說的對。” “若是前些年,修個園子還耗費不了多少錢,”種氏繼續道,“但咱們這位官家,最喜歡事情除了書畫,便是修園子,官家即位之初,未有子嗣,有道士劉混康進言:‘京城東北,風水最好,稍微加高筑園居于此地,當有多男之祥。’結果園子剛剛住進去,陛下便得了長子,從此,便選石筑山做園,一發而不可收拾。” “如今,整個開封府,根本找不到一塊奇石,官家為此專門設了蘇杭應奉局,在東南江浙一帶搜羅奇花異木,嶙峋美石,至于巨木,都要從遼東購買,再走上數千里的運河送來,好了,你自己算算,得花多少錢?” 趙士程微微點頭,這倒是個問題,但問題不大。 “娘親,如果我們自己挖石頭,雕刻成奇石的樣子可以么?”趙士程問道。 種氏白他一眼:“那耗費的時間人手,可就海了去了。” 趙士程歪了歪頭:“我倒是有個方子,回頭或許有用。” 種氏神色一動,把兒子拎到手邊:“你又想搞什么事情?” “幫兄長還債啊。”趙士程嘆息道,“只是要研究一下,要耗費一點時間。” 種氏眉頭緊皺,冷聲道:“方子,你有人手么,你有材料么,直接丟給你五哥,你信不信上午吧方子給他,下午就被別人弄到手了?” 趙士程兩條小腿在空中晃啊晃地,一點都不急,小孩天真地道:“這些都沒有,但是,虎頭有娘親嘛~” 種氏兇惡的表情維持了一息,就維持不住了,終是悻悻地把兒子放下來,整理了一下鬢發,恢復端莊,不是那么兇狠地威脅道:“臭小子,若是弄不好,看我不讓你去跪祠堂。” …… 跪是肯定不能跪的,趙士程沒興趣體會家法,但若只是修個園子的話,倒是可以先囤積一些材料。 本來是準備用石灰繼續燒水泥,不過這種辦法,要修很大的石灰窯,要專門從密州調人過來,很麻煩,浪費時間。 于是,在種氏的陪同下,走了一圈后,趙士程發現京城每天有特別多的柴火送到城中——畢竟是百萬人口的大城。 而這些柴火,每天都差生了大量的草木灰。 這些草木灰大多由收肥料的拉去堆肥了,嗯,這讓他完全可以用草木灰做廉價原料,來燒草木灰水泥。 辦法很簡單,拉幾十車草木灰回來,用細小的篩子篩出細膩沒有雜質的草木灰,再把這些過篩的草木灰放到一個大水池里,泡水攪拌。 沉淀一夜后,把表面的鉀堿水抽掉,剩下灰漿用細麻布包起來,放上重石,擠干水份后,捏成小團——和農村做淀粉基本上一樣的cao作,這一步是盡量去除草木灰里的鉀。 晾干后,再放到爐子里燒,高溫大火,燒成橘紅色,拿出來,冷卻。 這就是草木灰水泥了,加入沙土或者黏土,弄成稀泥一樣的東西,干后就是凝固的石塊。 只花了兩天時間,趙士程就搞出了能用的草木灰水泥。 這種草木灰水泥最大的缺點就是含鉀較高,強度不行,但這年頭又沒有什么特別百十往上的高層建筑,三五層用青磚對付一下,用個幾十年還是沒問題的。 至于奇石,有了這種水泥,當然是有多少做多少,找幾個做雕刻的巧匠,要多奇特都能弄出來,完全不用像宋畫宗那樣,為了一個花石綱,流毒東南二十余年,把江南弄得民不聊生。 倒是種氏,在看到這種神奇的東西后,又陷入了沉思。 這種方子,要是獻給皇帝的話,能不能給她家虎頭換上爵位呢? 當然,爵不爵位的不重要,聽說官家近年了為了花石綱耗費無度,都快動用供養宗室的錢財了,若是獻上去,也算是為百姓減輕點負擔吧? 第70章 看我發現了什么 “……如此, 多謝介之兄相助了。”酒樓里,趙士街拱手道。 對面的中年胖子笑道:“賢弟何必客氣,這等好事, 應是為兄說謝才是。” 兩人客氣一番后, 中年胖子便告辭離去。 趙士街則拿出一個賬本, 記下今天又借到多少錢。 如今已經是七月初, 他這兩個月來,借了整整了二十七萬貫,這是一個非常恐怖數字了,每天都感覺到斗志昂揚。 回到家中時,趙士街便看到弟弟正在對一塊一人高的石頭發呆。 “虎頭,在想什么呢?”趙士街上前一把抱起弟弟。 趙士程抬頭示意:“這石頭,母親想把方子給獻上去。” 趙士街疑惑道:“這是好事啊, 有什么問題?” 趙士程道:“有好有壞, 官家素來崇敬‘帝王或神靈皆非形勝不居’,這種石頭是假的,他為天子, 豈會用這種弄虛作假的東西,別功勞沒得到, 反而惹出麻煩。” 趙士街不好接這個話,于是道:“那, 你給母親仔細說說不就好了?” 趙士程嘆息道:“我和她說了, 也暫時不準備獻上去, 然后她覺得這些事就想管, 就繼續去交際應酬, 然后就發現了。” 趙士街一愣, 困惑道:“發現什么?” “發現我挖了她的脂膏, ”趙士程無奈道,“剛剛小蟬悄悄給我說這事,把我攔在這里,所以我正等你呢,五哥你先進去吧。” 趙士街神情一僵,動作瞬間就磨蹭起來。 兩兄弟謙讓一番后,終于決定不求有福同享,但求有難同當,一起進去了。 然后被母親修理一番后,逼著按脂膏市價寫了欠條,還規定了利息。 …… 城西那塊地很快動工了。 宋代的建筑業極為發達,不同形制的建筑,用料結構之類的,都有專門的規定,最早的古建筑書籍標準《營造法式》就是這個時代的著作。 工匠們對草木灰水泥都十分贊賞,這些大匠們都是趙家重金請來,面對這樣的大單,不敢懈怠,為首大匠姓張,曾經修筑過皇家園林瓊林苑——雖然只是做一點收尾工程,但也有二十年的從業經驗。 在這位張大匠的主持下,他們很快就把趙士程那張簡筆畫一般的平面圖用小木料做成了簡單的樣式沙盤,并且對一些建筑的形制作出了改變。 比如趙士程要求有四方形的樓閣中間要有大樓的樓梯穿插,要求小溪筑起的堤壩里有一座小島,不能離岸太遠,可以依靠山坡做成階梯,方便行人觀賞表演。 請多想法十分離奇,卻又很的奇妙合適,張大匠敏銳地感覺到這會是一個大工程,對他們這樣的匠人來說,一輩子能主持這樣的一個項目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于是越發用心,對趙士街(轉述)的條件幾乎是盡可能的滿足。 遇到這樣乙方,做為甲方爸爸,趙士程當然不會客氣,先是讓他把選址、地基確定,然后計算出每個建筑需要的價格,最后決定先做主體的四層的樓體。 樓體本來準備做成圓形,但這對木制建筑來說,會提高成本,于是趙士程選了材料最少面積最大的正方形建筑,外形有些像四合院,依山而建,用巨木做梁,與草木灰水泥配合修筑,唯一的要求就是走廊要寬闊,至少要有一丈,這樣才能讓女眷們有憑欄和逛街的優秀體驗。 其它建筑先放一放,一期先建交易商鋪與種植花草,攔溪做池,這樣的,才能讓趙士街加大力度,繼續拉人入坑。 至于后邊的表演臺、聽樂樓、客棧、溫泉池……這些都可以等錢到了再追加。 種花草樹木是最簡單的,如今這時代雖然沒有巨木,但花草樹種卻是管夠的,至于人力——這年代,最便宜的就是人力,尤其是人口過勝的汴京城外,十文一天,包個三餐,也能招來種花植草的中老年人。 趙士程想要大面積的漂亮草坪,就少不了要人處理雜草和澆水捉蟲。 等等,捉蟲? 趙士程發現了盲點。 話說,農藥的話,好像對農業的效果不輸給化肥啊。 這個問題倒不大,敵敵畏做起來有點麻煩,但是當年兔子家使用最大的農藥“六六六”,不但可以殺普通的害蟲,還可以消除蝗災、防治家林害蟲和家庭衛生害蟲。 他當年就聽母親提起過,五六十年代時,無論城市農村,若是孩子頭上長了跳蚤虱子,家長一般直接把頭發用六六六涂上,用布包起來,然后等一個小時,再洗掉,那些寄生蟲就被消滅干凈了。 最重要的是,六六六做起來真的不難,尤其是在自己的煉焦工廠已經可以提煉出苯的情況下。它的學名叫六氯環己烷,生產條件是在光照下將氯氣通入純苯中而制備,簡單易得,而且這時代沒有什么抗藥性一說,更沒有人來追究自己的產品合不合格。 雖說化學會污染環境,但這個沒辦法,不管哪個國家想爬工業科技樹,那都得走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曾經大呼絕不走這條路的國家沒有一個不被打臉的,當年口號喊的再響,等到落到自己頭上了,就紛紛真香了。 而且自己那點苯產量,估計也就能維持一下草皮的健康,大規模應用怕是還要等幾十年呢。 說穿了,化工這東西,要的就是大規模應用,一點小打小鬧,是支持不起百萬千萬人的工業應用的。 …… 做好了計劃書,趙士程非常滿意,準備回到密州就試試做一點新玩意,現在,就是要在走之前,解決這園子的負責人問題——不會,是解決五哥的終身大事。 種氏將婚期定在了八月初六,這在黃歷里是個好日子,雖然很急,但如她所料,那位姚姑娘不知使了什么辦法,讓她的嫡母同意了,但種氏在其中也算是給足了對方面子,其中的鹿和大雁一個不少,另外還有價值萬貫的各種珍品,尤其是其中一粒熠熠生輝的紅色寶珠,大如雞子,光是看到,那位嫡母就幾乎忘卻呼吸,恨不得把它吞下去。 在這塊紅玻璃幫助下,種氏的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都在三天內定下了。 私下里,折氏還拿著珠寶向二房炫耀,整個人揚眉吐氣。 姚金敏私下寫信向趙士街抱怨,說大不了等上幾日,你怎么能那樣珍貴的寶貝拿來當聘禮呢? 趙士街則在信中告訴姚妹,這是弟弟的珍藏,這次為了讓親事不生波折才拿出來,都是一家人,如果覺得虧欠,大不了你來我家打理家財,賺些家用,補償弟弟便是。 姚金敏收到信后,一時對那位小弟弟充滿了感激之情,但又十二分地遺憾,那么美的石頭,放在嫡母身上,真是糟蹋了,等她嫁進趙府,可得想辦法讓這女人吐出來才是。 …… 時間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過去,到了七月底時,因為濮王的重病,還有趙士街的婚事,趙士程的哥哥們基本都到了京城。 士從、士衡、士術、士籛、士街、士衎……這一排士讓趙士程有些眼暈,但這些哥哥只有五哥士街和大哥士從和他是同母所生,其它的,都是庶子。 雖然宋朝不怎么看中嫡庶,但除了那位已經二十二歲的大哥士從和五哥士街,其它幾位兄長對他都非常客氣疏離,對嫡母種氏也并不親近,連這次婚禮,都只是走個過場。 所以,在哥哥們回來后,種氏對著小兒子一番耳提面命,告訴他其它人就罷了,大哥你要再敢欺負,仔細你的皮! 趙士程就很無奈,他明明是好意,這些好事不緊著親近的哥哥,難道還要他主動去貼那些對他不友善的哥哥們么? 不過種氏這次吃過虧了,在大哥士從回來之后,幾乎就把小兒子放在身邊,不許他有一點出格,在她看來,一個坑就讓她不好招架了,要是把另外一個兒子也坑進去,她很難克制住自己不收拾那個小混蛋。 反正士從也待不了幾天,她還就不信了,等士從走了,小沒良心還能隔著幾千里去騙人。 …… 很快,八月初四,大喜之日,趙士街騎著高頭大馬,在欣喜中迎娶了自己喜歡的姑娘,娘家那邊沒有什么女兒離開抱頭痛哭的感人場面,一行人個個面帶喜色,說了些漂亮的場面話,便成功將姑娘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