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對象他詭計多端 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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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熟悉的岸。 他忽然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攥住了心神。 生在海島,長在海島的秦磊,成年后沒有像絕大多數年輕人一樣離開沒有前景的家鄉,去更發達的外省打工掙錢。 他高中畢業后就做了導游,始終不曾離開故土。 因為他生命中每個燦爛的清晨,都在他眼中最美麗的景色中度過。 他想,總會有人發現他的家鄉的。 總會有更多人停靠在這片海岸的。 秦磊在等那一天到來。 這一天,他等來了兩個不像是游客的客人,氣質非凡、出手闊綽的客人。 他有一種也許很傻的猜測。 呼嘯的海風中,年輕的導游突然開口,仿佛在對初次到訪的客人介紹本地的風光,卻帶著一種對導游而言少見的忐忑與語無倫次。 “這里的風景真的很美,可知道的人太少了。” “我知道好多跟我們這里類似的地方,有的成了電影的取景地,有的被寫進歌里,有的找到了一種很吸引游客的特殊風景。” “然后,它們都被看見了,一切都變得越來越好。” 秦磊其實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說什么,他只是用最誠懇的語氣說著:“這里有這么漂亮的海,有各種各樣好吃的魚,有阿叔建的橋,它應該被看見……” 兩位客人靜靜地聽他說完。 最后,賀先生凝望著前方遙遠的陸地,輕聲道:“會有那一天的。” 他們仍停留在原地,似乎要談話了。 所以秦磊主動走到了遠處等候。 他坐在石頭上,屏聲靜氣,耐心地等待著。 等待著一種很傻的幻想實現。 海風送來了暗夜里的蝴蝶,如光似影,在他樸素厚重的衣角徘徊紛飛。 澎湃的海潮聲中,賀橋一言不發,沉靜的目光在陸地與海洋之間逡巡。 那種似有若無的迷茫消失了,枷鎖也悄然落地。 在破妄之后,凝結成一種更堅實有力的東西。 池雪焰注視著橋畔幽深的海面,仿佛看見了那抹輕輕扇動的蝶翼,在浪花間穿梭,將要掀起另一次風暴。 所以他主動問:“你在想什么?” “在想跨海大橋。”賀橋說,“第二則新聞里的大橋規劃,并不是最好的選擇。” 而他會找到一個最好的規劃。 然后建下一個獨一無二的坐標。 池雪焰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霎時想起那段始終銘刻在記憶里的對白。 他笑著問:“所以,你要變成道貌岸然的資本家了?” 恰好對白的另一個主角,也一字不差地記得那句回答。 “對。”賀橋揚了揚眉,手臂攬過他的腰際,“很會哄人的牙醫。” 時間好像又回到了臺風夜的便利店。 他們一起親眼目睹了一種被扭轉的命運。 那段命運劃起船槳,掉頭駛向新生的對岸,推開的波紋飄蕩到了此今,正附著在他們腳下的橋身上。 模糊隱約的笑意逸散在海浪聲中。 視野里海潮肆虐,并肩佇立在望不見海水盡頭的橋畔,仿佛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們更契合的兩個人。 唯一的區別在于,這次冒險后,沒有兩瓶冰冰涼涼的飲料作為戰利品。 而池雪焰想要戰利品。 所以被黑色毛呢大衣環繞著的他,忽然傾身附到愛人耳邊,輕聲道:“我想穿你的大衣。” 賀橋輕輕頷首,問道:“為什么?” 他已經穿過幾次池雪焰的外套,對方卻從來沒有穿過他的大衣。 聞言,池雪焰笑了,聲音里蘊著一種特殊的情緒:“因為,我在想現在最適合做的事。” 賀橋清晰地記得,這是他第三次說起類似的話。 第一次是在一同做出了要結婚的決定之后,坐在新買的跑車里,池雪焰說該去體會規則的分量,所以干脆利落地簽了互不干涉的婚前協議。 第二次是在便利店的對面,隔絕了風雨的傘下,池雪焰讓他猜,卻沒有公布正確答案。 這是第三次。 池雪焰沒有再讓他猜,也依然沒有公布正確答案。 唯有那個隱藏著秘密的句子,與溫熱的呼吸一起拂過賀橋的耳畔。 池雪焰沒有告訴他這一刻最適合做什么。 他只是低聲說:“我穿的時候,一定會把它弄皺的。” 原本冷冽的海風里似乎涌起了潮濕的熱意。 迷離的夜色里,他微微揚起臉,越過黑沉沉的衣領望著賀橋,目光極亮,明媚而深邃。 像藏了一種陌生的漩渦,帶著欲望的味道。 第五十五章 安靜了很久的門鎖里, 響起鑰匙撥動的聲音。 行李箱的滑輪骨碌碌地轉動,長久地觸摸著淡色的地面,留下清晰的印痕。 外出旅行了大半個月的主人終于回到了家。 帶著整個四月的春意。 池雪焰一到家就窩進了沙發, 眉眼倦懶,什么都不想管了,仿佛累得下一秒就能睡著。 賀橋很自覺地承擔起了旅行結束后的收尾工作。 先幫已經在飛機上睡了一路的愛人打開電視,然后打掃輕微落灰的房子,打開行李箱, 將該洗的衣服丟進洗衣機。 為了去寒冷海島臨時買的新大衣也需要洗。 變得褶皺的毛呢料落在洗衣籃里,仍是黑沉沉的顏色。 令人想起同樣幽暗的夜晚, 旅館房間里醺然的暖氣, 窗外徹夜不眠的海浪潮涌。 賀橋盯著它想了一會兒, 沒能從腦海里找到如何清洗毛呢大衣的經驗。 但別的經驗卻揮之不去。 所以他放下了本來該做的事, 回到客廳。 窩在沙發里的人正在看電視,身上隨意地搭著一條薄薄的小毯子。 家里溫度宜人, 他脫掉了外套, 正穿著輕便寬松的短袖,寬大的領口處露出點點紅痕, 被白皙的皮膚襯得格外鮮明。 池雪焰聽見腳步聲,下意識看過來:“收拾完了?” 下一秒, 他沒得到賀橋的回答,而是撞進一種濃郁暗沉的目光。 他怔了怔,忽然反應過來后,隨手扯起一個沙發靠枕, 毫不留情地丟過去。 “不行, 明天要上班了。” 可現在的賀橋, 常常跟他有著不一樣的想法。 而且會把想法付諸實踐。 這還是池雪焰自己要求的。 亂丟的靠枕被撿起, 重新放回了沙發,忠實地履行本來使命。 “……總有一天,我要揍你一頓。”平日里很會打架的愛人在耳畔威脅著他,聲音卻斷斷續續,失了力氣,“……賀橋。” 在紊亂交織的呼吸中,賀橋低聲哄他:“好。” 柔和的春日漸漸滑向了更熾熱的夏天。 滿街青楓搖晃枝葉,清晨的初陽落進敞開的百葉窗,診所電梯里終于出現了一道久違的熟悉身影。 前臺安安一看到那抹耀眼的紅發,就脫口而出道:“池醫生早上好!你怎么比原定的假期還晚了幾天回來?” 天知道她盼這天盼了有多久。 因為她發現了一個秘密,一直憋著想當面問池雪焰。 “池醫生,你和你先生是不是開房車去旅行的?還賣冰淇淋了對不對!” 安安在網上沖浪時看到了一個旅游博主發的照片,關于一對會給冰淇淋起奇怪名字的雪糕車情侶檔。 雖然博主沒有發布很清晰的正面照片,只發了一些應該不會影響到他們生活的局部照片,以及生動有趣的文字描述。 可是光看氛圍就很帥了,冰淇淋名字和每天撕一角紙條的細節又格外可愛,一時間被不少人轉發,嗷嗷叫著想看正臉。 安安則一眼認出了那抹異常熟悉的發色。 身形看著也很像他們倆。 看過照片的陌生人如果在生活中再見到他們,應該認不出來。 可對同時認識池雪焰和賀橋的人來說,其實很好辨認。 今天總算等到了池醫生來上班,安安特意壓低聲音,迫不及待地問完后,忽然后知后覺地發現了一件事。 她有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池醫生,第一次看你這么穿襯衫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