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對象他詭計多端 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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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摸著是來做生意的。現在還是冷,等到了夏天, 來玩的客人還能多點。” 這里緯度很高, 氣溫相當冷,即使已經快到五月份, 南方的不少地方都由春入夏了,籠罩著這片土地的空氣中依然彌漫著蕭瑟的寒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直到飛機降落一段時間后,出口處出現了第一個往外走的乘客。 他們立刻歇了話頭,專心地在人群中尋找著各自要等的客人。 這是一家很小的機場,也就普通城市的汽車客運站那么大, 每天航班寥寥, 這已經是今天最后一趟飛機。 秦磊其實不清楚今天要接的客人長什么樣子, 只知道是兩位男性客人, 從遙遠的南方過來。 他事先說好了在機場出口處等他們,反正整個機場都沒幾個人,游客尤其少,應該是好認的。 但事實上,當那兩道身影一出現在他視野里的時候,他就莫名其妙地確定了。 穿著黑色毛呢大衣的男人推著行李箱,身形挺拔,即使秦磊壓根認不出衣服或行李箱的牌子,也覺得它們被染上一種昂貴的氣味。 同行的另一個男人有著日常生活中少見的耀眼發色,一身深棕色的飛行夾克,手里隨意地提著一個雙肩背包,正在對身邊人說話。 秦磊正有些愣神的時刻里,穿夾克的青年轉頭望過來,神情平靜地越過了其他所有注視著他們的視線,笑著問:“秦先生?” “啊,是我!”秦磊連忙道,“您好您好,叫我小秦就可以了。” 面對這兩位氣質非凡的客人,他難免生出幾分局促與緊張,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主動去接那個看上去很貴的行李箱,生怕把東西弄壞了,下意識伸出的手驀地僵在半空中。 發色耀眼的客人便笑了,調侃道:“不用幫忙,箱子很輕的。” 另一位客人的語氣溫和沉穩,又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距離感:“車在外面嗎?” “在的在的。”秦磊立刻引著他們往外走去,“我去把車開過來。” 等一行人上了車,正式啟程向目的地駛去的時候,握著方向盤的秦磊格外小心翼翼。 這是他開過最好的越野車。 他按照吩咐去取車時,問過車行老板,價格是他不敢想象的天文數字,性能也是讓每一個會開車的人都愛不釋手的強大出眾。 此刻行駛在崎嶇陡峭的道路上,簡直如履平地。 兩位客人的目的地在秦磊自小長大的僻靜海島,離機場有五六個小時的路程,到時還得改為搭船。 一路上不僅地形險峻,路況也比較差,當地經濟不行,擠不出錢來好好修路。 路越開越舊,人越來越少,就成了惡性循環。 但客觀地說,這里的風景是很好的,山川秀麗,海洋遼闊,民風也極為淳樸。 秦磊一直覺得自己的家鄉很美,無奈位置太過偏遠,交通不便,所以名聲不顯,只有一些資深的驢友才會特意過來游覽。 以前秦磊接其他客人去島上玩的時候,要么坐老舊的小巴,要么開自己的破面包車,一路上顛得暈頭轉向,等下了車,得歇上半天才能緩過來。 今天算是他開過最舒服的一趟車了。 后座上的客人甚至睡著了。 正專心開車的秦磊聽到一聲低低的叮囑:“開穩一些。” 他反射性地掃了眼后視鏡,當即收住了剛要脫口而出的回答,改為認真地點點頭。 氣溫寒冷的午后,車內的溫度很舒適,深紅的發絲在純黑的毛呢料上暈開,池先生正倚在愛人的肩頭睡去。 格外靜謐安寧的氣氛里,默不作聲的秦磊將車開得更慢了。 這次旅程其實有些奇怪,兩位客人對他提供的常規行程安排不感興趣,只說要去海島,而且要去其中最遠也最小的一座島。 那里的風景相當美,但如果是專程來攝影,肯定是要看時間和天氣的,而不是出了機場直接去。 所以秦磊怎么都猜不透他們此行的目的。 可賀先生開出的酬勞很豐厚,他性格敦厚善良,總擔心自己拿多了錢,為此更想努力完成好客人交代的每一件事。 而且他依然很好奇——這兩位客人來這里,究竟是做什么呢? 他們看上去與這片被遺忘的荒涼土地格格不入,仿佛是另一個世界里的人。 透過車內的后視鏡,秦磊能看見后座里的賀先生維持著不變的姿勢,任由愛人在肩頭安睡。 他低頭凝視了片刻愛人的睡顏,看著纖長濃密的睫毛宛如鴉羽,隨呼吸與睡夢輕輕顫動。 緊接著,他側眸望向車窗外向后流逝的陌生風景,目光靜靜地閃爍著。 那里面蘊含了一種秦磊讀不懂的復雜感情。 幾乎令他產生一種錯覺,好像手中的方向盤指引的不只是眼前這趟平穩的旅行。 而是一場更顛沛流離的漫長旅途。 黃昏墜進夜里,盤旋的鷗鳥回到港口,提前預定好的船只載上客人,駛向散落在海中的島嶼。 在駛過倒數第二座島的時候,他們見到了橋。 一條長長的,連通了兩座島嶼的橋。 漫長旅途無聲無息地到達了終點。 秦磊聽見賀先生的聲音:“靠岸。” 喧囂的海風模糊了話語里的一切情緒。 秦磊動作利落地驅船靠了岸,他是這一帶少有的做導游的人,會開車,會開船,熟悉這里的一切,想讓更多人領略家鄉的美。 他們停靠在那座最小的島邊,貧瘠的土地上散落著幾處舊屋,其中只有一間屋子里還亮著燈。 天色已入夜,風中飄蕩著淡淡的飯菜香氣。 年逾古稀的老人聽到外面的動靜,推門出來,一見到秦磊,便笑了:“又帶人來玩啊?” 秦磊熱情地問候道:“對啊,阿叔吃過飯了?” “吃過了,怎么今天是晚上來?”老人關切地說,“還是白天風景好。” 如果在白天,這里能見到一望無際的湛藍海面,清晨與傍晚另有絢麗繽紛的日出日落,是油畫般的美景,很適合喜歡攝影的游客。 但此刻是夜晚,海面黑蒙蒙的一片,只有島嶼上閃爍著零星的光。 敞開的家門里,還有一個老人,她半倚在床上,手邊的桌臺上放著剛吃過的飯碗,她的聲音顫巍巍的:“是小磊啊?” 秦磊主動上前幾步,回應了老人的問候,順手將擺在屋里的輪椅往更不影響走路的地方輕扶了一把。 同時,他也不忘向立在一旁的兩位客人介紹:“阿叔和阿嬤是這個島上唯一的居民,阿嬤腿腳不好,不方便走動,你們注意到剛才那座橋了嗎?那是阿叔……” 他說話時禮貌地看著客人,卻在對上他們的視線的剎那,忽然覺得,他們好像早已知曉自己正在說的這些事。 秦磊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產生這樣離奇的念頭。 或許是因為他們的目光太靜了。 靜得連周遭翻涌的海浪都失去了聲音。 秦磊告別了熟識的老人,又帶著兩位客人走向那座橋,夜里唯一稱得上景點的地方。 剛才從海上遙望時看不分明,走近了,才能看清這座橋的模樣。 在上橋之前,秦磊特意解釋道:“雖然這座橋最初是阿叔一個人建的,材料和能力都有限,外觀看著不太牢固,可能有點嚇人,但今年已經有人幫忙來加固過,現在穩得很,可以放心走。” 沉默了很久的賀先生終于開口:“今年加固過?” 他目光審慎地觀察著這座橋,對比著記憶中新聞畫面里的圖像,的確發現了不同。 “對,是那些來跑業務的外地人,阿叔跟我念叨了好久,在那之后,我每次帶外地客人過來玩,他都會主動出來打招呼。” 說著,秦磊想起一路上的疑惑,笑著撓撓頭,坦誠道:“說實話,我一開始也以為你們是來做生意的,只是見到以后又覺得不像。” 這兩位客人都不像那些風塵仆仆的業務員,反倒像是來考察投資的大老板。 賀先生繼續問:“這里經常有人過來做生意?” “早些年很少,差不多是最近半年才陸續多了起來。”秦磊認真地想了想,“都是聽說我們這邊有特色海產品,所以過來看看。” 他見兩位客人好像對這件事很感興趣,所以介紹得格外耐心。 “我們這里好吃的海產品蠻多的,而且都是這邊特有的,其他地方吃不到,只是不出名,運輸成本又高,所以過去沒什么人特地來做這個生意。” “我之前也很好奇怎么突然來了這些人,特地打聽過,說是因為現在有個很火的購物應用,里面專門搞了特色產品的模塊,很受大城市里那些顧客的歡迎,帶火了不少原先沒什么名氣的新奇東西。我記得那個應用叫……叫什么來著,好像是什么樹。” 秦磊還在努力回憶的時候,一旁的池先生輕聲道:“三棵樹。” “對,就是這個!池先生用過嗎?” “用過。”池先生看了身邊的愛人一眼,又問,“是三棵樹的業務員來過嗎?” 秦磊搖搖頭:“不是,可能我們這里實在太偏僻了,沒被他們注意到,而且,那些業務員說他們現在已經不需要自己去談資源了,好多像我們這里一樣的窮地方政府會主動找上門……” 對貧困落后的地方而言,只要有一樣東西能成為有經濟價值的商品或服務,并且具備穩定的銷路,就能改變當地的一切。 似乎很精通經商的賀先生,替他簡潔地說完了未盡的話。 “市面上出現了很多仿照這種模式的跟風競品,這些團隊需要尋找大量有特色的商品資源,也就找到了這里。” 無數業務員涌向此前籍籍無名的縣城與鄉村,很多貧窮的地方被重新發現。 其中有人來到了這座海島,看見這座過分簡陋的橋,也許是被這對老人之間的愛情感動,也許是出于未來可能用到的運輸上的考慮,主動出了一份力。 所以橋有了新的模樣。 蝴蝶在數月前的臺風夜輕輕扇動翅膀,掀起的風暴持續至今,蔓延到幾千公里外偏遠閉塞的海島。 它是書中那座橋,又不完全是。 這就是生活給出的最后答案。 咸澀海風吹過交疊的木板,在步履經過時,橋身輕微地搖晃著。 秦磊看見身后的這對戀人十指相扣,一起并肩走過這座橋。 一座黯淡的、簡易的,不甚美觀的橋。 池先生卻說:“它很漂亮。” 賀先生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牽著他的手。 小島上唯一有人生活的舊屋還亮著燈,風燭殘年的佝僂身影投映在窗上,影影綽綽。 秦磊知道是阿叔坐在床邊,端著洗臉盆,用毛巾在幫阿嬤擦臉。 四周是海浪洶涌的聲音,無休止地拍打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