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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婚對象他詭計多端 第25節(jié)

    對比上次配合賀橋出席的聚會,他的態(tài)度多少有點不端正。

    不過沒關(guān)系,喝醉了的人最大。

    熱鬧的舞臺表演和賀橋突然到場的沖擊過后,酒量很好的池雪焰也多少變得有點醉醺醺的。

    他窩在酒吧卡座里,右手旁是眾籌的艷麗玫瑰,左手邊是衣冠楚楚的新婚愛人,眼眸里則是淡淡閃爍的星。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損友試圖揭他的底,對賀橋煞有其事道:“我跟你講,今天這個舞臺是我們特意安排的,小池肯定沒跟你說,那是大二時的迎新晚會……”

    池雪焰蹙起眉頭,隨手拎起一個抱枕丟過去,笑罵道:“聒噪。”

    朋友嘻嘻哈哈地跑去拿酒和零食,賀橋接過那人沒說完的話,挑了挑眉:“大二的迎新晚會?”

    池雪焰淡定地搖搖頭:“沒什么,表演了同樣的節(jié)目而已。”

    其實賀橋已經(jīng)猜出了那次表演時大概發(fā)生了什么,他沒有戳穿池雪焰的掩飾,而是將一杯溫水輕輕移到對方面前。

    池雪焰喝了一口,又皺眉:“這是水還是酒?為什么是熱的?”

    賀橋便把剛才被他丟開的抱枕拾回來,重新放進他懷里:“你喝醉了。”

    可惜酒吧里沒有解酒湯,也沒有糖炒栗子。

    池雪焰默不作聲地抱住枕頭,片刻后,若無其事地問他:“你看到海報了嗎?”

    賀橋很快選擇了一個聰明的答案:“什么海報?”

    池雪焰頓時松了口氣:“沒什么。”

    他依然像平時那樣,大大方方地展示著自己的每一分情緒。

    賀橋隱約有一點想笑。

    可是池雪焰正安靜地擁著抱枕,坐在他身邊,酒吧迷離的光線游動在白皙臉頰。

    他們格外接近彼此。

    在能聽見彼此呼吸的距離里,池雪焰想起了什么,湊過來問:“你有糖嗎?”

    繼承了父親愛吃甜食的習(xí)性,他是個愛吃糖的牙醫(yī)。

    當(dāng)然,出于職業(yè)本能,他會監(jiān)督全家人好好刷牙。

    賀橋下意識望向不遠處的吧臺,玻璃碗里似乎裝著晶瑩剔透的糖:“我去拿。”

    收到糖后,累了一天的牙醫(yī)陷在味道濃郁的甜分里,不慎睡著了一小會兒。

    再醒來時,池雪焰的耳邊還是鬧哄哄的。

    賀橋一直坐在他身邊。

    他倦懶地閉著眼睛,朦朦朧朧中,聽見熟悉的聲音里蘊著似乎永遠也用不完的耐心。

    “不是朋友介紹,也不是偶遇,我們是相親認(rèn)識的。”

    賀橋正在和池雪焰的朋友們聊天。

    “真的假的?是韓阿姨安排的相親嗎?我以為小池每次去都是隨便應(yīng)付一下的……”

    這是講話一驚一乍,根本不像個穩(wěn)重律師的醉鬼蘇譽。

    “真的。”賀橋的語氣里帶上一絲詼諧的無奈,“他確實有一點應(yīng)付,或者說,不止一點。”

    這很好想象。

    大家?guī)缀跬瑫r笑起來。

    “所以相親結(jié)束后到底是誰主動的!”活潑的女聲特意放低了一些,“趁小池還沒醒,你偷偷告訴我們,我一定保密。”

    這是以前就一直對他的感情生活很好奇的女生朋友。

    聽到這個問題,賀橋似乎回眸看了一眼身邊人,然后抱歉道:“我也得保密。”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但是那天我沒有忘記帶花。”

    風(fēng)聲潮熱的夏夜,車上載滿數(shù)不清的花。

    空氣里頓時漫開叫人牙酸的起哄聲。

    “好了可以了我們知道答案了!”

    “可惡的臭情侶,完了我也想談戀愛了……”

    “你傻不傻,不是情侶了,人家已經(jīng)領(lǐng)證了好不好!”

    也有人格外鄭重地說:“新婚快樂,恭喜。”

    ……這好像是在很久以前跟他表過白的一個朋友。

    賀橋渾然不覺,彬彬有禮地道謝。

    纖長的睫毛在陰影里悄悄動了動,池雪焰決定停止裝睡。

    他已經(jīng)不記得那時是怎么拒絕這個朋友的了。

    他猜最有可能的,應(yīng)該是簡單粗暴的一句:抱歉,我不想談戀愛。

    幽暗燈光在臉龐上徘徊,池雪焰睜開眼睛的同時,身邊人溫柔的話語也流進耳畔。

    “很晚了,要回家嗎?”

    所以他聽話地松開抱枕:“好。”

    現(xiàn)在,池雪焰幾乎做好了反悔的準(zhǔn)備。

    濃烈酒精的作用下,他有一瞬間忘記了彼此真正的關(guān)系,好像他們真的是熱戀中的伴侶。

    伴侶理應(yīng)互相了解。

    了解彼此的一切。

    賀橋攬著他離開,與盡情歡聚一整夜的朋友們道別,在新婚快樂的海洋中陪他坐進車?yán)铩?/br>
    長街被屬于后半夜的凄清所覆蓋,月光像甜蜜的奶油,在玻璃車窗上開出了皎潔的花。

    司機為他們關(guān)上車門,回到前座,默默升起分隔屏,主動替老板保證隱私。

    池雪焰望著將轎車前后的空間徹底隔開的黑色擋板,表情微妙:“真的隔音么?”

    “應(yīng)該是。”賀橋說,“你要試試看叫他嗎?”

    “不要。”池雪焰立刻搖搖頭,“這樣很傻。”

    可他卻有更傻的問題想問。

    “賀橋。”他叫愛人的名字。

    愛人應(yīng)聲:“我在。”

    車輛緩緩啟動,池雪焰不再猶豫,輕聲問:“你在賀家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他還是問出口了。

    這個之前打算永遠保留在心里的問題。

    曾經(jīng)互不干涉的自由。

    也許是今晚的月色太特別,一貫冷靜理智的賀橋沒有拒絕。

    “這是個很長的故事。”他說。

    “沒關(guān)系。”池雪焰興致盎然,“我有足夠的時間。”

    司機將車開得這樣慢,似乎就為了讓發(fā)生在隱秘之地的故事肆意滋長。

    賀橋笑了笑,溫和地問:“你想從誰的視角開始聽?”

    他充滿耐心的口吻讓池雪焰無端地想起游戲機,只要投進足夠的硬幣,就能源源不斷地體驗未知的冒險。

    所以他期待地投入一枚亮閃閃的硬幣。

    “爸爸吧。”池雪焰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先從長輩開始。”

    如果要為這兩兄弟之間的齟齬找一個根源,賀淮禮一定是個繞不開的人。

    雖然在池雪焰看來,賀淮禮不像是一個偏心的父親。

    賀橋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似乎料到了他的想法,開口道:“他并不偏心,如果要說的話,也許他偏向長子更多一些。”

    “賀淮禮與第一任妻子是青梅竹馬,都在貧窮的家庭里長大,他們相識十多年,感情很深,已經(jīng)超越了愛情,直到現(xiàn)在,他也沒有忘記早逝的發(fā)妻,辦公桌上至今都放著她的照片。”

    “他原本不打算再娶,如果亡妻沒有生下賀霄的話,也許他會選擇就這樣孤獨終老。”

    賀橋用很平淡的語氣談?wù)撝@位稱得上深情的父親。

    “但他獨自撫養(yǎng)了賀霄三年,同時事業(yè)蒸蒸日上,實在分身乏術(shù),可兩邊都是他無法放下的。”

    一邊是與亡妻的孩子疏于照料,一邊是在微末之時與她一同暢想過的美好未來、一起打拼下的基業(yè)。

    池雪焰想,這的確是一道兩難的題。

    “最初他找過保姆,可無論保姆做的菜是咸是淡,主人不在家時的態(tài)度是好是壞,他一問起來,賀霄只會說一切都好,不用cao心。”

    “保姆代替不了母親,沒人代替得了母親,但賀霄才八歲,賀淮禮覺得,或許在這個年紀(jì)里,他還有可能接納另一個女人做自己的母親。”

    所以盛小月出現(xiàn)了。

    賀橋看向風(fēng)景徐徐流動的窗外:“他們結(jié)婚后,賀霄的確得到了最妥帖的照顧,賀淮禮看到他們相處得很好,賀霄主動改口叫了mama,才漸漸放下心來,覺得自己走對了這條路。”

    “后來賀橋出生,賀淮禮對兩個兒子一視同仁,任由他們自己選擇想要走的路,其實他不太贊同賀霄對弟弟的過分溺愛,但他覺得,或許賀霄是透過賀橋,在彌補自己不夠幸福的童年,所以他默許了。”

    “在賀淮禮看來,這是一個尚算美滿的家庭,雖然有無可避免的遺憾,但他已經(jīng)盡力地去彌補和平衡。”

    硬幣骨碌碌地落進游戲機的肚子,父親的視角講到了尾聲,賀橋的話音開始淡去。

    池雪焰決定給這枚硬幣取名為務(wù)實的理想主義者。

    他安靜地等待著故事的余韻散去,然后主動問:“那mama呢?”

    賀橋的目光里染上一絲感慨的笑:“她的視角會簡單一些。”

    盛小月本就是個簡單純粹的人。

    “她是在豐沛的幸福里長大的,父母寵愛,條件優(yōu)渥,愛慕者眾多,但她唯一喜歡的,是那時候才剛剛發(fā)家的賀淮禮。”

    自幼幸福的人常常被看起來璀璨又深沉的痛苦吸引,飛蛾撲火地想做一個拯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