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兩只眼睛瞇成一條縫，“好說。我待會兒就去下帖子，后天就在我這兒招待他們。不出三天，你就能讓這店開起來。”

    秦?zé)o雙樂了，“好，我就借您吉言了。”

    她付了錢，服務(wù)員端著另一份煎好的牛排過來，秦?zé)o雙將牛排送回家，跟蘇錦繡說一聲，她左手垮著籃子，里面裝著蔬菜，里面還裝著一份牛排，右側(cè)放著一箱棕櫚油，坐面包車去了租界。

    這回去的弄堂跟上回不是一個地方，不過照樣有人買。

    尤其這回的蔬菜數(shù)量少，秦?zé)o雙抱著棕櫚油太重，所以她直接叫賣，只留下一塊就行。

    本地百姓不認(rèn)識這個，聽說這是油，可以吃的，都有些不信。

    秦?zé)o雙笑了，“豬油都能吃，這個油一樣能吃。西洋那邊都用這個油炸東西。特別好吃。”

    大家都不信。

    秦?zé)o雙舉起一根手指，“一塊是半斤，一角錢買三斤，比豆油、豬油、菜籽油便宜。機(jī)會難得，想買的抓緊來啊。”

    大家爭著買蔬菜，一個小時就全部賣完。只有棕櫚油沒人敢嘗試。

    最后還是賣油條的大爺過來，覺得買兩塊試試，“要是真能炸東西。我就把你這全部包圓了。要是不能炸，不能吃，那我可不要。”

    秦?zé)o雙樂了，“行。那您炸吧。”

    其他人也跟著一塊去看大爺炸油條。

    大爺重新拿了一個鍋，將兩塊棕櫚油放進(jìn)鍋。鍋太大，兩塊棕櫚油放進(jìn)去，根本沒多少，秦?zé)o雙又添了四塊進(jìn)去。

    油開了之后，大爺將面放進(jìn)去，大爺熟練地翻轉(zhuǎn)油條。

    炸好后，關(guān)了火，大爺拿著油條聞了聞，秦?zé)o雙見他不動，自己接過來，“我親自吃給你們看。眼見為實(shí)，這油要是不能吃，我頭一個死。”

    她咔噠一聲咬一了口油條，油條酥脆，香得人直流口水。

    一根油條很快被她吃完，圍觀群眾見她好好的，立刻要買棕櫚油。

    秦?zé)o雙擺手，“這可不行。說好了，全部賣給大爺。”

    她這箱是15kg，30斤，不過她之前拿出一塊（半斤），要留著去其他地方兜售，大爺給了她一塊大洋，秦?zé)o雙給他八個銅元，多的部分是油條的錢。

    “還有得剩。”

    秦?zé)o雙擺手，“這次多謝您幫忙，要不然我抱著這么多油滿街亂跑，還不把我累死。”

    她是高興了，但是其他人卻都不滿意，等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確定油能吃，卻被個賣油條的大爺包圓了。

    秦?zé)o雙怕他們對大爺發(fā)難，于是沖其他圍觀群眾道，“今兒只帶了一箱，下午兩點(diǎn)，我再拿三箱過來。你們想買的，抓緊回去拿錢。”

    圍觀群眾這才滿意，紛紛離開。

    第13章

    秦?zé)o雙先去一趟西餐館。

    此時正是飯點(diǎn)，店里坐無虛席，掌柜忙著招待客人。

    秦?zé)o雙看了眼后面的價目表，上面有牛排，一盤要十元，真夠貴的。看來這邊的西餐館比鳳凰街那家消費(fèi)檔次要高，其他價格也都貴一些。

    不過租界內(nèi)的房租更貴，可以理解。

    掌柜見她不點(diǎn)東西，只顧看著價目表，沖她笑笑，“姑娘，您要吃牛排還是豬排啊？”

    秦?zé)o雙從籃子里取出那塊牛排，“你先幫我把這個煎了吧，五分鐘即可。我付你一角錢的加工費(fèi)。”

    這價錢不低了，掌柜示意伙計下去煎牛排。

    秦?zé)o雙之前吆喝，口也干了，又點(diǎn)了一杯飲品。

    等一桌客人走了，她順勢坐下。

    沒過多久，牛排煎好送過來，秦?zé)o雙卻沒有吃，而是招呼掌柜坐下，將牛排推給對方，“我想跟您談一筆生意。就是這牛排，您嘗嘗。”

    掌柜沒想到這姑娘是來推銷的，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頭一次碰到女人出來談生意的。真是新鮮。

    不過他到底是見過世面，雖然有些驚訝，卻沒有說什么，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口，沒想到入口細(xì)滑，這必定剛剛成年的嫩牛。

    他定定看著秦?zé)o雙，“這牛rou多少錢一片？”

    秦?zé)o雙舉起三根手指，“這是冷凍后，每份130克，每份我收你兩塊大洋。”

    掌柜微微睜大眼睛，“這……這不可能。你要虧了。”

    秦?zé)o雙笑道，“我這不是本地牛rou。是從國外運(yùn)過來的。”

    掌柜看著那透明包裝，也看出來了。這肯定不是本地貨。

    掌柜對這價格很滿意，可比他從屠宰場買的牛rou價格要便宜多了，他也干脆，“你什么時候能送貨？”

    “下午就能。你要多少？”

    掌柜當(dāng)即要了一百塊牛排，“我這邊經(jīng)常有洋人過來吃飯。他們總說我們這兒的黃牛不好吃，這會兒吃他們自己家的，肯定喜歡。”

    秦?zé)o雙心想，那是因?yàn)樗麄兂缘氖莚ou牛。而國內(nèi)的品種是黃牛和水牛，更適合鹵制或紅燒。

    秦?zé)o雙提醒他，“這牛rou是冷凍的。化凍后，可能放不了太久。”

    “我這兒有冰箱。是我兒子從國外買回來的。花了很多錢。”掌柜嘴里嫌棄，但語氣卻帶著幾分炫耀。

    秦?zé)o雙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他要不要黃油。

    掌柜一愣，“你也有黃油？”

    秦?zé)o雙沒有定得太死，“這次沒有，十天后應(yīng)該能到。您要嗎？要的話，我可以給您定一批。”

    掌柜問她價格，秦?zé)o雙還真不知道，只說等船到了才知曉。

    掌柜想了想，有了主意，“我這邊的黃油是從糧店拿的，每斤兩個大洋。你要是給的價錢比這個低，我可以從你這邊定。”

    秦?zé)o雙頷首，“行。”

    付完錢，秦?zé)o雙告辭離開，剛出門，一個騎自行車的年輕人徑直撞過來，他的車似乎剎車不好使，離老遠(yuǎn)也沒剎住，差點(diǎn)撞到她身上。

    明明是他橫沖直撞，但是停下后，他態(tài)度卻很蠻橫。秦?zé)o雙聽不懂他說的話，也不知是法國還是德語，光看他的態(tài)度就知曉這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

    秦?zé)o雙自然不可能給他道歉，但也沒有對牛彈琴。

    他見秦?zé)o雙聽不懂他的話，氣急敗壞，恨恨將自行車扶起來，很快蹬走了。

    西餐店的掌柜聽到外面的爭吵聲，嚇了一跳，趕緊過來，正好看到那人離去的背影，“你沒事吧？”

    秦?zé)o雙搖頭，“沒事。”

    西餐館掌柜讓她注意些，“那腳踏車很貴的，最便宜的腳踏車也得要兩三百塊錢。下次離這些人遠(yuǎn)一點(diǎn)。咱們?nèi)遣黄稹！?/br>
    秦?zé)o雙瞇了瞇眼，自行車很貴，她是知道的。她以前就聽mama講起小時候的事兒，那時候結(jié)婚三大件其中之一就是自行車。八十年代自行車都那么金貴，就更不用說民國了。她之所以現(xiàn)在還不倒賣它，是想多攢點(diǎn)本錢，以便將來能將自行車這行做大做強(qiáng)。

    掌柜見她盯著那小伙不放，以為她在眼饞對方，繼續(xù)道，“腳踏車不是一般的貴。英國牌的要七百大洋。日本的便宜點(diǎn)，只要兩百五。”

    秦?zé)o雙收回視線，謝過掌柜提點(diǎn)，拿著那一塊棕櫚油到這弄堂最近的一家糧店，這店看起來不是很大，但是上面掛著非常正規(guī)的招牌--黃記。

    這家糧店的東家剛好也在，所以掌柜沒有自己做主，而是先拿給東家。

    這邊糧店不像鳳凰街那家，不怎么放心，非要驗(yàn)，他們看過之后，跟自己的油做對比，瞧了秦?zé)o雙好幾眼，“你說你這油四分一斤？”

    秦?zé)o雙沒想到他這邊居然有賣棕櫚油的，聽他的口氣這油價格還挺貴。

    不過仔細(xì)一想，貴是應(yīng)該的，畢竟大老遠(yuǎn)運(yùn)過來的。

    秦?zé)o雙頷首，“對。我手頭還有500多箱，一箱是30斤，您要多少？”

    “成色都是這樣？”東家定定看著秦?zé)o雙。

    秦?zé)o雙點(diǎn)頭，“對。”

    東家讓掌柜用鍋給化開，再端上來。

    掌柜拿著那塊棕櫚油去下面了。

    東家邀請秦?zé)o雙坐下，問她這油是從哪里運(yùn)來的？

    秦?zé)o雙打著哈哈，“從國外運(yùn)來的。”

    卻沒有具體說是從哪個國家運(yùn)來的。

    這東家年紀(jì)很輕，也是從國外留洋回來的，他眉頭皺緊，“國外要是比這個價錢便宜，但是你大老遠(yuǎn)過來，總不能只為掙那點(diǎn)蠅頭小利吧。”

    這時候的輪船遠(yuǎn)不如后世發(fā)達(dá)。從華國坐輪船到英國至少要五個月。海上的日子不是人過的。

    秦?zé)o雙神秘一笑，“這棕櫚油主要成本是種植和人工。但是國外發(fā)明了汽油拖拉機(jī)，節(jié)省了人工。我拿的進(jìn)貨價遠(yuǎn)比你以為的要便宜。至于為什么要把價格定這么低。”她嘴角勾起一抹笑，“薄利才能多銷。”

    東家朝她拱了拱手，“佩服！”

    掌柜端著化開的油進(jìn)來，正冒著熱氣，東家問有沒有加些特別的東西。比如水。油里面要是有水，燒開的過程中會炸。

    掌柜搖頭，“沒有。我看著它化開的。”

    東家點(diǎn)頭，“你手頭有多少箱，我全都包了。”

    秦?zé)o雙笑道，“給我留三箱。說好了要賣給弄堂里的住戶，我不能對他們食言啊。”

    東家爽快答應(yīng)，“行。沒問題。”

    他給秦?zé)o雙開單子，付了一張莊票，然后讓掌柜和四個伙計，跟著秦?zé)o雙一塊去鳳凰街取貨。

    到了門口，秦?zé)o雙還沒進(jìn)門，西餐店的掌柜就沖她招手，似乎有事要說。

    秦?zé)o雙沖他擺手，“待會兒我去找你。”

    她打開門，讓掌柜和四個伙計拉走596箱油，只剩下3箱。

    三人將四輛板車裝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還是裝不滿，于是掌柜的就包了一輛黃包車，拉著那剩下的幾箱油走了。

    他們浩浩蕩蕩離開鳳凰街，糧店掌柜看到這一幕，焦急跑過來，“你怎么把油全部賣給黃記了？”

    秦?zé)o雙有些好笑，“我為什么不能？”

    糧店掌柜急得直跺腳，“我也想要啊。你不在家，我想買油都找不到人。”

    秦?zé)o雙樂了，“馬上下一批就要來了，你要多少？”

    糧店掌柜眼睛一亮，狠狠心，一咬牙一跺腳，“我這次要200箱。你得給我。”

    秦?zé)o雙點(diǎn)頭答應(yīng)，“行。沒問題。我運(yùn)過來，第一時間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