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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庭春 第50節(jié)

    李翾最后拆開的是懷霜的信,信里寫顧昭連日來不怎么出門了,每日多是在房中練字、或是鼓搗香料、最近正在糾結(jié)香囊上繡的圖案。

    想到小姑娘苦惱時將好看的五官皺成一團(tuán)的模樣,天子唇邊的笑意更深了些。

    今日正值休沐,李翾看差不多到了去給太后請安的時辰,便帶著張卓英去了永壽宮。

    當(dāng)他到時,長公主因喝了藥沒什么精神正在自己殿中休息,周太后向天子解釋了緣由,便沒讓她再過來。

    “定國公府的梅花向來開得好,哀家記得還未出閣時,每年都要去看上兩回。”周太后難得跟兒子說起往事,眼底閃過一抹追憶之色。

    李翾溫聲道:“若您想看,如今出宮也不難。”

    周太后微笑著擺了擺手,道:“多謝皇帝好意。罷了,哀家上了年紀(jì),倒也不愛折騰。”

    母子二人別有種默契,將“母慈子孝”的分寸拿捏得極佳。

    “今年定國公夫人邀了安陽侯府的人去賞梅,哀家想著不若給昭昭和臨歧個相處的機(jī)會?”周太后說到了正題上。

    這事她早就過問了李翾的意思,當(dāng)時他并未反對,也答應(yīng)了會辦,只是至今都沒動靜。

    翻過年去昭昭就十六了,也該定下人家。

    李翾聞言神色未變,語氣中透著些歉然:“朕近來事情多,竟忘了這事。”

    “哀家知道皇帝忙,這點(diǎn)子小事自然不敢打擾你。”周太后體諒的道:“這次機(jī)會難得,在定國公府里見面,再沒什么不放心的。”

    李翾微笑著應(yīng)是。

    “定國公府,自然是最合適的地方。”他不動聲色的道:“母后安排便是。”

    周臨歧是天子將來要重用的人,若他不同意,自己也不好做主,周太后這才準(zhǔn)備讓人去給定國公夫人傳信。

    李翾本要起身,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補(bǔ)充道:“母后,依朕看這事先不要告訴兩個孩子,免得他們心里有負(fù)擔(dān),反而辜負(fù)了母后的美意。”

    周太后頷首,稱贊道:“到底是皇帝思慮周全。”

    待到出了永壽宮的大門后,天子面沉如水的上了鑾輿。

    離福寧殿還有一半的距離,李翾叫停,讓張卓英近前聽話。

    “去打聽定國公府的賞梅宴在哪日。”

    作者有話說:

    有人要吃醋了,是誰就不說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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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到了去定國公府這日,顧昭早早就醒了。

    前日才下過雪,清晨還有些冷,她裹著被子等著初丹拿衣裳過來。

    “昨兒大奶奶給您送的那件貂皮所制的大氅穿著極暖和,到時再給您帶著手爐、袖籠。”初丹柔聲道:“今兒的衣裳也都是厚的。”

    顧昭向來畏寒,雖是第四年在京城過冬,還是覺得不適應(yīng)。

    等到她起身,落蕊已經(jīng)端來了兌好的溫水服侍她梳洗后,換了衣裳沒急著上妝,先端來了早飯讓她用了。

    懷霜去是打開妝奩匣子,顧昭選了一套赤金珍珠的頭面,準(zhǔn)備要帶著的東西。

    “這套頭面珍珠最出彩。”初丹陪著顧昭過來時,看到妝鏡臺上擺著的首飾,不由道:“侯爺果然極疼愛您。”

    顧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只見蓮子米大的珍珠顆顆圓潤飽滿,光彩又好,一眼便知價值不菲。

    這哪里是舅舅送的,分明是先前天子所贈。

    顧昭有些心虛,只含混的應(yīng)了聲。

    想到今日定國公定會聚集滿京城有頭有臉的世家女眷,初丹挖空了心思打扮顧昭,落蕊和懷霜在一旁給她打下手。

    半個時辰后。

    鏡中的少女眉如遠(yuǎn)山含黛,杏眸燦若晨星,唇若點(diǎn)朱,雪白如凝脂的肌膚上淺淺的暈開胭脂,鴉青色的長發(fā)堆作云鬢。

    這樣的美貌,任是女子瞧了都要恍神片刻的。

    “時候不早了,姑娘還要去正院。”初丹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對懷霜道:“勞煩jiejie照顧姑娘了。”

    今日出門只能帶一個丫鬟,以前這樣的場合都是初丹陪她去。如今懷霜來了,初丹自知談吐和見識遠(yuǎn)不如她,便大大方方的讓出了位置。

    懷霜對初丹的忠心和識大體很有幾分敬意,神色溫和的道:“這是我的分內(nèi)之事。”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懷霜隨著顧昭出了聞溪院。

    她們先去了枕濤苑找了白氏,兩人一起去了正院。

    好在這次并未遇上梁成遂,顧昭暗暗松了口氣。

    等兩人到時,張氏和梁家三姐妹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當(dāng),見她們又是一同進(jìn)門,張氏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這次白氏回侯府,自己有意給白氏個下馬威,偏生她不接招,轉(zhuǎn)而去拉攏顧昭。

    難道她真的覺得顧昭能有大造化不成?

    還是說她篤定梁成越能考中,到時候梁成昀和梁成越聯(lián)手,讓自己的阿遂沒有容身之地。

    張氏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原以為只要顧昭不嫁給阿遂就好,如今倒該好好斟酌了。

    “昭昭表姐,你的發(fā)簪上的珍珠真好看。”梁蕓年紀(jì)小,自然也更心直口快。“我還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呢。”

    她這一句話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顧昭身上。

    梁蓉皺了皺眉,今日她也戴了支珠釵,只是珍珠的光彩和個頭遠(yuǎn)不如顧昭的。

    不過她難得沒說話,只是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這對于梁蓉來說太反常了!

    梁蕓和梁茴心里犯嘀咕,怕再說引得嫡母不悅,便打住了話頭。

    “走罷。”張氏沒有理會梁蕓,及時出聲道:“做客的規(guī)矩我就不說了,今日去參加賞梅宴的世家不少,別給侯府丟臉。”

    梁家姐妹忙肅容應(yīng)是。

    她們的親事陸續(xù)有了眉目,雖是還未言明,保不準(zhǔn)這里頭就有她們未來夫家的人。

    相較之下,白氏和顧昭是最輕松的。

    在大家出門時,梁蓉身后的大丫鬟碧棠沒站穩(wěn),“哎呦”一聲趔趄了下身子,竟直直往顧昭身上倒去。

    眼看她就要撞到顧昭的頭,懷霜眼疾手快的拉住顧昭退后一步,沒讓她沾著顧昭的一片衣角。

    “昭昭,你沒事罷?”白氏見狀,不理會踉蹌著險些栽到的,快步到了顧昭身邊,關(guān)切的問:“有沒有傷到哪里?”

    在顧昭說了無礙后,白氏才皺著眉道:“這般毛手毛腳,怎配服侍姑娘?來人,把她送去柴房好生學(xué)一學(xué)規(guī)矩!”

    梁蓉見她竟都不過問自己就處置丫鬟,不悅的道:“大嫂,你要處置我的人,總要問過我的意思罷?”

    “這丫鬟行事浮躁,顯然是四妹平日太過和善心軟所致。”白氏并沒松口,淡淡的道:“即使如此,我作為長嫂替你管教也是應(yīng)該的。”

    “你——”梁蓉豎起眉毛就要發(fā)作,忽然目光一轉(zhuǎn)看向顧昭道:“顧表妹,我替碧棠向你道歉。今日她要跟我出門,你就原諒她這一回罷。”

    她話音未落,顧昭再次成為大家眼中的焦點(diǎn)。

    只不過這一次,大半人等著看熱鬧。

    要知道顧昭寄居在侯府,向來以好脾氣示人,平日里梁蓉有什么過分的地方,她也都忍耐下來。更何況梁蓉道歉了,若她不同意便是小肚雞腸了。

    白氏的臉色有些難看,這簡直是用道德來拿捏人。

    “不行。”只聽少女軟糯清甜的聲音響起,雖然悅耳,可她的態(tài)度卻十分果決。

    顧昭見梁蓉驚訝的瞪大了眼,神色認(rèn)真道:“舅母才說了,去定國公府必是要謹(jǐn)言慎行,不可丟了侯府的臉。眼下四表姐帶這樣舉止毛躁的丫鬟去,只怕不妥罷?”

    她說話輕聲細(xì)語,卻比方才梁蓉吵嚷更讓人信服。

    “還是昭昭想的周到,我竟忘了這茬。”白氏立刻幫腔道:“四妹,輕重緩急還是要分清的。”

    梁蓉聞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十分精彩。

    她讓碧棠撞顧昭,只是為了趁機(jī)毀了顧昭頭上那礙眼的發(fā)簪。沒成想這點(diǎn)小事不僅沒辦成,還害得她在眾人面前丟臉。

    “好了,都是自家人,一點(diǎn)小事也要鬧起來。”原本走在最前面的張氏聽到動靜,只得出來各打五十大板。

    白氏聽著這話不對,立刻道:“請母親裁奪,您是主母自然最為公正。”

    她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張氏縱然不快,也無法當(dāng)面包庇碧棠。

    “換個人隨四姑娘出門。”張氏定了定神,正色道:“碧棠,先關(guān)到柴房中。”

    梁蓉氣結(jié),萬沒想到會發(fā)展到如此地步,竟是自己吃了大虧。

    不過既是母親已經(jīng)發(fā)話,她再不情愿也不能反抗,眼睜睜的看著碧棠哭天抹淚的被人帶走。

    此事暫且平息,只是大家看顧昭的眼神都變了。

    顧昭依舊是沉靜的神色,沒有絲毫窘迫之色。

    等上了馬車,白氏迫不及待的對顧昭道:“昭昭,做得漂亮!對于那等小人行徑,就該給她們顏色瞧瞧!”

    到了這時,顧昭才面色微紅道:“我不過是實(shí)話實(shí)說罷了。”

    白氏拍了拍她的手,對她的表現(xiàn)予以肯定。

    顧昭暗暗舒了口氣。

    不過,今日她敢于當(dāng)面回懟梁蓉,心里的底氣還是天子給的。

    因?yàn)橛袘阉谏磉叄幌胱屘熳佑X得,在侯府她還被人欺負(fù)卻不敢吭聲,豈不是辜負(fù)了他的好意?

    甚至她想讓天子知道,很多事情,她已經(jīng)不再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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