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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今日真香了嗎 第28節

    燈罩內燭火燃的旺,顯的這越發冷清。

    她閉著眼,手指一顆一顆撥過那佛珠,瞧著有些眼熟,是今日淑環送的。

    “來了。”

    聽得那道冷清嚴肅的聲音響起,桑桑忙行禮問安:“兒媳見過夫人,今日宴飲夫人勞累了。”

    她抬頭看了沈氏一眼,闔上的眼皮,平平的嘴角顯得令人難以接近。

    過了好一會兒。

    沈氏繼續撥了撥手中佛珠,還是沒睜眼,亦沒叫桑桑起身,語調不帶感情發問道:“可知,我叫你來作甚?”

    屈膝行禮的姿勢保持了好一會兒,額角一滴汗珠順著鬢角流入銀紅色的軟羅前襟上。

    將白紅的羅衫染的顏色深了些。

    桑桑閉了閉眼,雙腿顫了顫,兩手不自覺在膝上攥緊。

    聲音帶著些痛苦難耐,“兒媳不知,還請母親明示。”

    沈氏突然睜開了眼,看著桑桑行禮面色潮紅略帶痛苦的樣子不為所動。

    一手放下佛珠,端了下人沏上來的茶盞。拿起茶蓋細細拂了拂,眼睛看著澄澈的茶水問道:“你嫁入我段家多少日子了?”

    “回,回夫人的已經幾個月余了。”桑桑感受到大腿的酸痛伸直了脖頸回話。

    見沈氏帶著冷意的眸子掃過自己,隱有壓迫感傳來:“是半年有余了。”

    她其實走在石階上,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正如她所說的話一下一下直擊桑桑心頭:“身為世家宗婦,第一條便是不可妒!你入我段家門,未曾傳出好消息過。”

    感受她不帶溫度的目光掃向自己的腹部,桑桑有苦難言,心頭委屈。

    她總不能到處去說,世子根本沒有與她合禮。

    只得先伏低做小平了夫人的不滿:“是。兒媳知錯了,回去后定好好服侍世子爺。”

    見她如此快便服了軟,沈氏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看著她俏麗的臉龐,思及某些不可說的東西,她握著茶盞的指尖發緊。

    曾經這指尖也染過大紅的單蔻,誰不是天生就愛禮佛!

    她看向靜立在一旁的崔嬤嬤,后者會意。

    去后頭領了個姑娘出來,細腰肥/臀,是個豐腴的女子。

    若枝頭飽滿的果實,沉甸甸的待著人采擷。

    “回去吧!帶著柔兒回去,想來你知道該如何做。”沈氏面龐剛剛出現的一絲裂紋瞬間及逝。

    被掩藏的極好,瞧著便是一個威嚴的當家主母。

    桑桑起了身,兩腿一軟顯些滑倒。

    所幸手邊有一方木桌。

    柔兒腰肢扭的如水蛇般妖嬈,走至桑桑腳邊福了一禮:“柔兒見過世子妃,世子妃安!”

    作者有話說:

    今天日六了夸夸自己!

    第二十七章 塞人

    柔兒腰肢細, 特地用一條鵝黃色的宮絳在云雁細棉衣上緊緊扎著。

    這樣可以更好凸顯她的身段,崔嬤嬤說了她日后可以去伺候世子爺。現如今,她腦中被巨大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來前聽聞世子妃是鄉里來的, 定是容貌粗鄙不堪,膀大腰圓的丑婦。這才籠絡不住世子爺, 讓爺見天了往外跑,有家回不得。

    這般想著,她嬌嬌媚媚地抬起頭來, 正巧見著桑桑被燭光照的朦朦朧朧的臉, 嫻靜若花照水。

    看著這嬌嬌媚媚的美人兒,桑桑心口微縮,唇瓣囁嚅了幾下,終是沒有說出話。

    一直擔心的事終究是來了。

    今日拒了這柔兒, 明日還有嫵兒,芳兒。

    她不想受也只得受著,不然便是妒婦,若身家夠硬她也不怕擔這丑名,若夫君一心唯有她一人,她也不懼。

    但,自己在這顯國公府便如激流中的一葉小扁舟,無依無靠。

    大浪來了, 若不順勢而下, 便會落得個舟毀人亡的下場。

    桑桑閉了閉略顯沉重的眼皮, 感覺眼角隱有濕潤劃過。

    深吸一口氣, 她面上再看不出什么, 恭敬向沈氏福了一禮, 兩手規規整整交疊放在腹前:“是, 兒媳知道了,勞夫人記掛。”

    沈氏仿若什么也沒聽見,闔上眼皮,素白的手指一顆一顆撥著那檀木佛珠。

    只聽見若有若無嗯了一聲。

    崔嬤嬤低著頭,面容隱在陰影里,沉似死水,將桑桑請了出去。

    “天色不早了,世子妃早些回去吧。”

    崔氏將人送至院門外便退了回去。桑桑轉過身看去,正院在無邊夜色里唯有幾盞燭火搖曳,撲朔朔隨時將歇。

    她胸口沉沉,覺得后頭那冷冷宅院仿若要張開黑黢黢的大嘴將她吞噬。

    墨畫在外頭焦急等待,聽得了動靜步子凌亂小跑過來,兩手拉住桑桑上下仔細瞧著,聲音緊張急促:“主子,怎么樣了,怎么樣?夫人沒有為難您吧?!”

    說話間她未注意到后頭不安分垂著腦袋,看著地面的柔兒。

    桑桑笑了笑,面色蒼白,掩盡了無奈愁思。

    柔夷搭在墨畫手上,聲音柔柔安慰道:“我能有什么事,夫人也不是吃人的,日后莫要說這些傻話了。”

    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她一心撲在桑桑身上。

    轉過一圓形拱門,月光傾瀉,她才瞧見了跟在后頭那矯揉造作的狐媚子,皺起眉問道:“你是何人?作甚跟在主子身后?”

    柔兒見狀忙虛伏了身子,聲音嬌嬌滴滴,甜膩得有些令人不適:“奴名柔兒,是夫人讓奴,來服侍世子爺的。”

    說到服侍段殊,她得意抬起了頭,露出那張尖尖的瓜子臉,倒是一張美人靨。

    聽了一路,結合來了府上聽得的,她斷定這世子妃不受寵。要她說,空有那美貌有何用!甫一見了她若天仙般的面龐心頭還擔憂,但這會子兒倒是沒甚好怕的了。

    柔兒狐貍般的眸內眼珠子滴溜地轉,男人,可不喜歡那般死魚樣無趣的女子!

    既無世家身份高雅才學,便得會些承歡手段。

    她心頭思忖著見了世子該如何行事,才能留下第一面好的印象。

    墨畫已走至她跟前,向來穩重的大丫鬟此刻心頭窩火,一手攥起那女人的下顎,惡狠狠道:“讓你來主子跟前,便要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越過世子妃便想去勾引世子爺,本姑娘告訴你,這是在做夢!!”

    說完一席話,她緊了緊指尖。

    北家的大丫鬟不是高門大戶的丫鬟十指不沾陽春水,墨畫往前在鄉里時粗活累活都做過。

    是以,手勁兒并不小。

    柔兒往年養在揚州富戶的宅子里,不說養尊處優,也是樣樣事都不用自己動手。衣來了便穿,飯來了有小丫鬟服侍著用。

    人人都道揚州瘦馬金貴,不但是買人金貴,養著這人也耗費許多銀子。

    但高門里頭奪富貴,許多正頭娘子為了固寵,富商為了攀附關系,一來一往倒也形成了一樁你情我愿的生意。

    以色侍人,最是看重自己這副臉皮子。柔兒沒想到這世子妃身側大丫鬟說動手就動手,心頭一時慌亂,若劃花了臉,怎去掙后頭的富貴。

    她心頭亂起,思緒翻飛,被捏著臉口不擇言含含糊糊地說道:“奴,奴是夫人派來的人。世子妃不可如此對奴,若是讓夫人知道了...”

    桑桑在后頭,看墨畫為自己出氣,心頭郁結紓解了些。

    聽了這番話,知道再下去就是打沈氏的臉。況且,此刻還在西路正中,難保沒有有心之人聽見。

    她上前阻攔了下,“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們歸去吧。”

    墨畫還想再發作一番,但主子發話只好作罷,狠狠一甩手,嫌棄地拿袖中隨身帶的巾帕用力擦了擦手。

    “老實些,莫仗著夫人抬舉便當著自己是半個主子!”她扶著桑桑,丟下這句狠話后便扭過身子。

    主仆兩人一前一后往前走去了。

    柔兒沖著二人淬了聲,不敢多做停留,扶著地面起來一路小跑追了上去。

    一面跑著,一面想著日后定要她好看。

    不就是一個不受寵世子妃身邊的一個大丫鬟。

    走在路上無人處,桑桑看著墨畫唇邊帶笑,好歹身邊還是有在乎她的人,苦中作樂打趣道:“我竟是不知,你什么時候也煉就了這份潑辣脾氣!”

    墨畫聽后臉頰似是紅了紅,扶著桑桑的手搡了搡,“世子妃如今倒是也來打趣奴婢了。今日實在是氣不過,夫人何苦為難世子妃?”

    說到沈氏,桑桑眼邊劃過落寞。

    也許有些人心中有了成見,便任人如何努力也夸不出去。自己做的再好,規矩受的再不出錯,到頭來也比不上一串檀香佛珠。

    不喜便永遠也喜不起來嗎?桑桑不知道。

    墨畫見主子凝神望著虛空中某處,曉得自己是提到了不該提的。

    當下懊惱道:“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奴婢日日與銀屏那丫頭待在一處。這哄人說話的好本事是一點兒也學不到,不能替主子分憂,反倒惹了主子不快。”

    想那么多作甚,白白憂心。

    桑桑回攏了思緒,曉得墨畫的心意。

    一手掐了她面頰笑道:“你啊!往常倒是沒發現你這小嘴如此利索。安下心,我不憂!”

    雖說是不憂,但快要回到了蒼梧院,桑桑心內沒底。

    段殊如此急色一人,見了那柔兒會不會也那般動手動腳。思及此事,心口難受的緊,她不愿見到他的夫君抱著其他女人。

    她在這一刻承認,她善妒,一刻也無法忍。

    心頭惴惴不安,桑桑領著后頭那人進了院子,一眼便瞧見堂屋內那烏黑皂靴,緞面緊實華貴。

    走近了些,看見段殊眉眼精致,鷂冠紫團花金絲束腰綴衣穿在身上。他斜斜倚在湘妃榻上,青絲只用一根墨色發帶束起,聽見了腳步聲冷冷掀了眸子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