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爺今日真香了嗎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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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挑釁 桑桑連日里被拘在院中跟著吳嬤嬤學世家禮儀,今日得了肯。 趁著天光正好,出了院門透透氣兒。 踩在青石磚上,末夏院子里藍雪花開的正盛,湖藍淺紫一片,若翩躚彩蝶。她換上新做裙衫,眼見周邊無人,情不自禁提起裙擺轉了幾個圈。 怪道(注1)美人舞如蓮花旋,世人有眼應未見。 “哪來的粗鄙丫頭!!大庭廣眾之下竟行此粗鄙不堪之事。”一道嬌俏尖銳的女聲自薔薇花墻后穿透過來。 桑桑倏的一驚,旋轉的腳尖急轉落地,清脆咯吱一聲響起。她蒼白著小臉,捂著腳踝跪坐于青石磚地上。 墨畫慌得上前扯她的衣袖,喊出了聲:“世子妃,你怎么樣了!” 石磚微涼,桑桑抬頭望。 紫色瀑布傾瀉般的花墻后頭,走出來個姑娘。 大紅綃絲罩衫,上頭金線花紋細細密密閃爍,流光溢彩。本是圓圓的杏眼硬是畫成上挑丹鳳眼,配上尖尖的下顎盛氣凌人,跋扈之氣愈濃。 這一身紅衣耀眼,無端端讓人想到段殊。 她踩著青石板走過來,額前綴著紅寶石頭飾,一步一步踏的桑桑心頭喘不過氣! “皎皎,你府上哪兒來的丫頭,這般沒規沒矩!” “何時來的?!有主子到面前也不知磕頭見禮!”淑環縣主抬手看自己白皙指節上大紅丹蔻,尾指上還鑲嵌了幾朵紅寶石雕就玫瑰。 她拖長語調,慢條斯理說出這番話。全然當做沒聽見墨畫之前大喊的世子妃。 段皎跟著后頭,扯了嘴角強顏歡笑。 暗地里憤憤瞪了眼桑桑。 她上前親親熱熱扯住淑環的胳膊,作依偎狀,甜甜笑道:“淑環jiejie是貴人,自是看不上她這等鄉下民女作派。” 淑懷瞇了瞇眸,嘴邊重復了這話:“鄉下民女,莫非你顯國公府來了打秋風的窮親戚。” 她后頭跟著一容長臉丫頭噗嗤捂嘴笑道:“這年頭啊,真是什么人都有。沒臉沒皮都扒上門來,主子你們說是不是啊?!” 段皎端笑的臉龐僵了僵,這是說自己府內什么破爛貨都收! 礙于縣主身份,她張了張的嘴又無聲無息合上。 桑桑失神望著淑環那張臉,午間陽光明媚照在那芙蓉面上。 她說怎么覺得那臉看著奇怪,原道那女子瞇起眼時刻意畫就的丹鳳眼像極了段殊。但本是清秀可人的臉頰添了這眸顯得冷艷不足,戾氣橫生。 墨畫看主子痛的臉色青白,倒在路邊說不出話,急的面色漲紅。 這些人,這些子人欺人太甚! 她扶著主子,冷叱后頭低眉順眼作鵪鶉狀縮在一旁的三兩丫鬟:“來人啊!!世子妃崴了腳,還不快來攙扶。” 墨畫見幾人交頭以眼神推搡,不愿上前。恨的要咬碎一口牙。 她拔高音量道:“這是見了人就忘了自己吃的哪家飯?!待世子回來定要治你們的罪! 桑桑喘了口氣,試著扶著青石磚動彈右腿,不料牽動傷處痛的嘶了聲。 “好個牙尖嘴利的丫頭!!”淑環居高臨下瞧著桑桑,眼內殺意浮現,一點一滴掩于眼底。 她本就不是好脾性,生母是當今圣上表姨,當今御極前嘗受于恩。連帶著淑環圣眷欲濃,尚是小兒時便受封縣主,享食軼百畝,殊榮無限。 她自幼傾心段殊,本以為段殊是她囊中之物,不料被一農女截胡。 當下見著真人,容顏絕色遠在自己之上。 一想到殊哥哥抱著這低賤女人在床帷間,心頭便涌上一股暴虐。 她冷笑上前,高抬起手一掌打在墨畫臉上,“啪”一聲響徹院內。 墨畫還未反應過來,耳邊便嗡嗡直響,腦袋歪向一側,嘴角劃開道豁口淌出血,口內嘗到鐵銹味兒。 再看一側面頰已高高腫起。 “不知尊卑的丫頭,我便替你主子好好管教管教你。” 桑桑一手緊攥石磚,白皙手指因用力青白滲人。 她深吸一口氣,忍著哭意看向淑環道:“這位姑娘,我們這算是初見吧。我不知你身份,不敢出口妄言;不知姑娘何以斷定我是國公府打哪兒來的窮親戚,還出手傷人。” “不知姑娘家,便是這樣教導禮儀尊卑的嗎?” 一襲話雖因疼痛中氣不太足,但鏗鏘有力。 “呵!禮儀尊卑,你教我禮儀尊卑!!我可是圣上親封縣主,你是哪處犄角旮旯冒出的土包子。”淑懷低頭逼近,咬牙切齒一字一句擠出這話。 許久沒有人敢這樣反駁自己! “縣主這話一半對,一半不對。桑桑再是不堪,也是入了我段家宗祠的世子妃,亦是我妻。她往前的日子我沒有參與,往后的日子定會好好教導于她。土包子這詞兒縣主可萬萬不敢再言!” 段殊拱手作揖,臉上滿是疏離冷漠。 “殊哥哥!我”淑環未曾想能在這時候見到段殊忙,心頭來不及懊惱,忙收回面上猙獰,換上可人笑意正想往前。 不料段殊大步上前走至她身旁,打橫抱起桑桑轉身便要走。 只留下一句話。 “縣主若要教導人,滿京紈绔子弟街尾巷邊有的是。某還有事,便先不陪了。” 今日家宴,段殊午間休憩時段回來便見著這幕。 這女人,弄折了腿不說。還滿臉可憐樣被人欺負。 再不濟也是他段殊的人,怎么隨意被人欺! 桑桑眼內淚珠打轉,此刻被人抱在懷中,寬厚胸膛不同于自己的,溫暖可依。 滿腔害怕委屈此刻傾瀉而出,淚水若雨后芙蕖搖搖曳曳,一點一滴滾落滿臉。她將臉埋于段殊胸前衣襟,嗚嗚咽咽哭了起來。 她養于鄉里,頭一回見這等京中貴女。剛剛鼓起勇氣對峙已是抽掉了本身力氣,背后頭還冒著冷汗。 “正三品的官袍,只此一件,弄臟了你賠!!”段殊懶洋洋的聲音在桑桑上首響起,她止了哭意,伸手抹了抹淚,淚眼婆娑地抬頭看著他。 霧蒙蒙的雙眼帶著南邊女子慣有的溫婉柔情,含著水光若風雨吹打的白蓮,段殊心頭微動了下。 抱著人的指尖不著痕跡撓了撓素白襦裙腰間的粉荷花。 他添了添后槽牙,目視前方大步走著:“小爺可不是心疼你。好歹也是我顯國公的人,哪能被外人欺負了去。” 桑桑垂眸,將臉輕輕埋于他胸口。 低聲說了句:“桑桑明白,謝謝夫君。還有夫君,我喜歡你喚我桑桑。” 再往后,就不言不語,乖乖讓人抱著入室內。 段殊挑眉嘖了聲,女子就是嬌氣麻煩! 大步跨進蒼梧院,將人放于軟塌上。 未曾多想,上手便脫了軟綢繡花鞋,不動聲色在手心量了量,竟還不及一掌。 輕輕撩起褻褲下擺,露出右腿。 昨日里還白皙纖細的腳踝今日青紫泛紅,還腫的老高。 桑桑被人放在榻上還未坐穩便看見自己裙擺被撩起,哭意縮了回去被羞怯代替。看著段殊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如畫的眉眼,一時愣了去。 直至傷處被觸碰,她驚的叫出了聲。 “好在只傷著皮rou,未傷著筋骨。”段殊上手捏了捏,他自塞外軍營摸滾打爬數年,跌打損傷吃過無數回,早已摸出經驗。 不過女兒家還得精細些。 “來人,去府上宣黃醫師過來。”他站直了身子,望向正院內候著三兩丫鬟。 冷哼了聲,眉眼冰冰冷冷掃過幾人,如視死物。 “既不愿伺候人,便只恨自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他嘴唇翕動說出最無情的話,“拉下去,杖斃!!” 適才跟著桑桑的幾個丫鬟聞言慌亂跪了一地,頭磕的砰砰作響,青石階上鮮血染了一地:“奴婢知錯,奴婢知錯,求主子饒命,饒命啊!!” 段殊冷著臉刀削般俊朗的臉無所動,一語未發。 邊上上來幾名膀大腰圓的武婢,動作嫻熟干脆利落拿白帕捂了幾人的嘴便拖了出去。 遠處傳來幾道木板擊rou的悶聲。 一切如走馬觀花般,聽著來人回稟一切已處置妥當。 桑桑回過神來,幾人雖惡,但她沒想讓她們丟了性命。 段殊做了這些事,恍惚自己竟為女人出了頭。 扭過頭眼底帶著絲絲自己都未察覺的邀功,看向桑桑。 見著她罥煙眉內懼意滿滿,美目大睜帶著不可置信。 就知道,婦人心腸怎會懂這些。 他眸內冷意一片,嗤笑一聲抱著雙手斜倚柱子道:“怎么,這便怕了?還是要為那等子刁奴抱不平。” 桑桑搖了搖頭:“自是不是。那等子人欺軟怕硬,不是好奴才。” 段殊向前邁了一步,一手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向自己。 “既不是,那便是怕我。” 桑桑望向他,在那琥珀色的眸中看見自己。 他低頭在她耳邊說道:“你夫君我,可是殺過人的。刀尖舔血的日子娘子怕是難以知道吧!” 他和將士在外頭南征北戰,殺人無數。亦有貪官污吏享盡溫柔鄉。 他不求她殺伐果斷,只求她識大體,有罪之人該殺。 “我知的。我五歲時家處北地,戰亂頻繁,后家中發跡才搬遷至南邊。” 像是怕他不信,桑桑抓著他的手急急補充道:“我有一年,我不記天啟哪一年。朝廷北擊蠻夷,大勝歸來。大軍經過鄉里,很多人去看熱鬧,我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