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中國式飯局
“朝朝,你那個出軌游戲的demo做出來了。文案組的都玩著呢,反響特棒。最后的反轉簡直絕了,你怎么想出來的啊?” 賈組長對小孟簡直贊不絕口。 在中國,那么多男人嘴里“跟另一個男人跑了”的女人,最后卻被人發現已經碎尸埋在院子角落里十多年。 多么恐怖,又多么諷刺。 她為什么要出軌? 這就是,她“出軌”的理由。 孟朝微笑著,謙虛地接受組長的夸獎,只是她的笑意始終不到眼底。 “根據真實故事改編,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賈萌還以為孟朝是在說冷笑話,很給面子地笑了兩聲,又和她閑聊起來。 “朝朝,我估計你這個游戲在國內發行有點費勁,不光是內容審核的問題,這兩年游戲版號也不好拿。” 賈組長掃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說: “我聽說哈,咱們老板為了版號的事兒沒少cao心,這兩天還在接觸市里的領導,估計人喝趴下了,才能求到一個版權號呢。” 孟朝皺了皺眉,還是沒說什么,又開始在鍵盤上敲起稿子來。 快下班的時候,孟朝接到了一通陌生號碼的電話。 她心悸一下,晃了晃腦袋,還是接了起來。 想什么呢?都過去那么多年了,不是嗎? “喂?哪位?” 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急迫,但孟朝還是分辨出來,那應該是陳聞道的聲音。 “孟朝,救命……嘔……” 陳總快速地報出一個地址,接著就掛掉了電話。 孟朝才不是那種多管閑事的性格,更別說陳聞道一聽聲兒就聽得出來,明擺著是喝大了嘛。 可是,在嘈雜的背景音里,她清晰地分辨出許秋白的聲音。 孟朝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比如,她為什么需要那么多錢。 比如,她為什么總喜歡和人保持距離。 比如,她為什么不想接陌生號碼的電話。 本質上,她和許秋白是很像的人,克制了太久,壓抑了太久,只是她選擇處于絕對的控制給自己以安全感,而他呢,則希望把自己完全交付與另一個人。 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可是,她要怎么辦呢? 孟朝很清楚,她正處于失控的邊緣。 若此生只有一次,她不必考慮那么多,不用想辦法賺那么多錢,不需要戴上“Dew”的面具。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去見一見許秋白。 “去這個地址。” 孟朝隨手招了輛車,向陳聞道告訴她的地址駛去。 云水禪心。 看起來,似乎是個蠻高端的會所。 孟朝到的時候,首先見到的是喝得上吐下瀉的陳聞道。許秋白扶著他,滿臉無奈。 “孟朝?你怎么來了?” 許秋白穿西裝穿慣了,陳聞道這個常年格子衫牛仔褲的人也穿著西裝,這一看就是有事兒嘛。 孟朝瞟了一眼匆匆趕來的助理,沒心沒肺地打趣著許秋白: “老板,你干嘛呢這是?和陳總一起來陪酒了?” 許秋白吩咐助理趕緊把陳聞道送走,他不想讓孟朝摻合這些事兒,催著她趕緊走,沒想到這個時候旁邊的包間里走出一個酒氣沖天的中年男人,看見許秋白眼睛都亮了。 “許總?還找你呢,這么半天,去哪兒了這是?” 被稱作蘇主任的男人不懷好意地看了眼孟朝,毫無邊界感地問: “這是哪位?許總的小女朋友?不給我們引薦引薦?” 剛才為了幫他擋酒,陳聞道人都快喝傻了,許秋白好不容易找借口把陳聞道送走,可不想再搭進來一個孟朝了。 他用眼神示意孟朝快走,孟朝卻擺出公式化的笑容,對蘇主任說: “我哪有這個福氣?我是許總的下屬,許總想帶我來見見世面。” 就像每一個油膩的中年官員一樣,蘇主任拿出好為人師的架子,一邊把許秋白和孟朝往包間里推,一邊說: “正好正好,剛喝上第二輪!小姑娘你今天算是來對了,人在社會上嘛,就是要多漲漲見識。” 中國式飯局會發生什么? 在場的每個人都很清楚。 許秋白不懂孟朝為什么會來,他雖然沒有喝酒,但還是沾了不少酒氣,整個人腦子都有些發暈。 就在這個時候,她卻偷偷地牽住他的手。 許秋白猛地抬頭,便撞進那一泓秋水里。 是酒精造成的錯覺嗎? 他怎么覺得,孟朝的眼睛是翡翠色的? “許總,今天這個事兒啊,不喝酒嘛,辦不成的。” 包間里,正對著門的位置坐著一個面容嚴肅的男人,不管是年齡還是官位,他都是在座的人中最大的那一個。 也是許秋白今天應酬的主要目的。 往常來說,為了一個游戲版號,明面上走完所有正規程序,背地里該送禮送禮,該喝酒喝酒,磨上小半年怎么也能磨下來。 可是,這次上頭新換了個領導,許秋白和陳聞道做的前期準備全部付諸東流,新來的領導沒別的愛好,唯好這杯中物。 許秋白酒精過敏,喝上一口就渾身起紅點子,喝上兩口估計就得叫救護車。 這么多次應酬,他都靠陳聞道這個兄弟撐過來了,直到今天,陳聞道都喝成那樣了,新上任的領導卻還是不滿意。 “好……” 許秋白伸手就要拿杯子,心想今天這事兒本來就和孟朝一個實習生沒關系,他就算是進ICU了,也不能讓孟朝出什么事。 然而,孟朝卻從他手中奪過杯子,笑瞇瞇地對坐在主位的領導說道: “我們許總酒精過敏,弄不好,會死人的。” 大領導還沒說什么呢,坐在他左手第二位的中年男子就不耐地問: “哪來的小丫頭片子?大老爺們談事兒你來干什么?真夠掃興的。” 別人都沒說什么,但顯然也很認可這個男人的說法。 只有許秋白沖孟朝搖了搖頭,他握著酒杯的指節微微發白,不希望她看到自己作為生意人的這一面。 孟朝卻笑。 “我是想說,我可以替許總喝嗎?” 她望著坐在主位上的大領導,輕輕嗅著酒杯里甘洌的液體。 “畢竟,這么好的酒,很難得啊。” 除了許秋白之外,所有男人都在哈哈大笑。 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完全把這兩個年輕人當笑話看。 大領導點了點頭,說: “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 他看了眼孟朝,說: “你喝三杯,算許總喝一杯,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