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1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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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如死。” 見她忽然痛哭,沈時硯瞬間慌了神:“對不起,阿九,我只是想護你平安——” “可你知不知道,我不需要!我不需要!” “沈時硯,你不要忘了,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顧九喉嚨堵得難受,心臟也酸脹不已,“可你為何總是什么都不肯告訴我?你過去的苦和難,你身處局中的不得已......我明白,你是不想讓我因此憂心,但你次次如此,這些只會變成橫在我們之間的山海。你告訴我,我要怎么去了解你,怎樣去靠近你。” 顧九看他:“你想護著我,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亦是如此。” 沈時硯心中一顫,雙目蘊淚。 那一瞬的涌上心頭的感覺難以言喻,卻足以讓他銘記一輩子。 顧九拂去眼角的濕意,繼續道:“我從來不是膽小懦弱之人,也并非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之輩,我也并不是非要你依靠我,但你不能在什么也沒問我的情況下就一把將我推開啊!你以為你這是在為了我好,但在我眼里,這就是拋棄!” 說完最后一句,顧九一根一根掰開沈時硯的手指,眼神決絕。 沈時硯攥得更緊,生怕他一個晃神,顧九就走了。 “阿九,三年!你說你會等我三年!”沈時硯再也顧不上其他了,他現在腦中只有不讓顧九離開這一個念頭,“如今三年的期限不是還沒到嗎?我來了,我來找你了。我以后一定不會再拋下你了,求求你,阿九,你別這么狠心。” “是,我是說過,”顧九低聲道,“可我現在想食言了,不行嗎?” 最后一根手指被掰開。 顧九轉身便走。 沈時硯頓時氣血翻涌,巨大的恐懼和痛苦瞬間將他吞噬。他倉皇起身,卻因膝蓋處的傷又摔倒在地,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日夜思念的背影逐漸遠去。 沈時硯心痛如絞,面上血色盡褪:“阿九!” “求求你,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我錯了,我后悔了,我當初不該什么不和你說就拋下你......明明答應你要接你回家卻食言了......你回頭,顧九,你回頭好不好......” 一陣劇烈疼痛突然鉆心而過,視線也隨之變得模糊不清。黑暗來勢洶洶,他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幕,卻仍是顧九冷漠的背影。 阿九。 你回頭。 …… 日上三竿,本應是早膳用罷愜意休憩的時辰,藏酒山莊卻亂作一團。好在很快,這些手忙腳亂便因一句“莊主醒了”,而慢慢歸于平息。 沈時硯再次睜眼,便發覺自己身處臥房。他劈手打翻仆從送來的湯藥,眉眼間戾氣橫生:“去找顧九!我要見她!” 吳真人慌忙進門,還沒來得及通報,便聽身后響起了一道不咸不淡的聲音,立馬識趣地閉了嘴。 “叫我做什么?” 沈時硯登時愣住。 他怔怔地看著那昨夜狠心離去的人,竟然又重新出現在眼前,一時間不知道是高興多一些,還是震驚多一些。 顧九掃了眼滿地的狼藉,皺眉:“為什么不好好喝藥?” 沈時硯薄唇抿起,失神地盯著她:“我以為你走了。” 顧九一邊蹲下身收拾著地上的瓷片,一邊不緊不慢地解釋:“嚇嚇你而已。” 她又命人重新送來一碗湯藥,然后坐到床榻邊,輕輕吹去湯匙中的熱氣,最后在送到沈時硯唇邊,見他乖乖地喝下之后,才繼續道:“在我這里就沒有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道理。以牙還牙,讓你長長記性,嚴禁下次再犯。” 沈時硯感覺那平日苦澀到難以入口的湯藥忽然間有了甜意。 喝完藥,顧九伸手替他抹去唇角的藥漬。那一瞬,他還沒緩過神,眼神有些茫然:“你是真的阿九嗎?” 顧九沒說話,卻是湊到沈時硯薄唇邊,輕輕一碰,分離之際還不忘惡作劇般地咬了一下。 顧九彎起明眸:“如假包換。” 沈時硯呼吸都亂了,還要再去吻,但被一根纖細的手指抵住了薄唇。顧九搖頭,認真道:“吳真人說了,待會兒要給你施針。”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笑:“不過,我會這個。” 沈時硯完全沒意識到顧九在說什么,他腦袋有些懵,只是顧九讓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顧九看著他那副模樣,眼底笑意更濃,以前怎么沒發現他這么可愛呢。 房門緊閉,屋內僅有他們兩人。顧九怕他著涼,又燃了一只炭爐,接著才幫沈時硯褪去上衣,而藏在衣物內的傷痕也隨之出現在她視線內。 大大小小的傷疤幾乎遍布了他的后背,一個一個猙獰得宛如丑陋的蜈蚣般。而這還只是她現在看得見的地方,吳真人說,他全身都是如此。 顧九眼眶又起酸意,胸悶至極,難受到甚至拿不穩那銀針。她忽然便想起了沈時硯未醒之前,吳真人與她說的事情。 “把莊主救走的時候,他只還有一口氣,我原以為熬不過春了,結果沒想到他竟挺了過來,”一回憶起這件事,吳真人就捋著白花胡子,止不住感慨道,“奇跡奇跡啊。” 凡胎rou.體,在那種情況下還能尚有氣息,已是奇跡。他本以為無力回天,到最后沈時硯卻憑借著他自己想活下去的意志把自己救出了鬼門關。 吳真人繼續道:“顧娘子,你是知道的,因為那毒的原因,莊主的傷口比別人總要痊愈的慢,而且他那滿身的傷痕,每換一次藥,就相當于遭一次難,整日整日痛到難以閉眼歇息,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幾乎被折磨得神志不清。” 顧九指甲陷入手心的軟rou里,強忍住內心的痛苦。光聽是吳真人的講述,她便已經不敢去想象當時的情況了。 吳真人道:“我行醫這么多年,見過的傷患無數,有好些人受不住傷痛纏身,一心求死,想來個痛快。但身為郎中,我總會勸他們,生命可貴,一定要堅持下去,可——” 他回頭往房內看了眼,長嘆道:“那是我第一次萌生出勸人放棄的念頭。畢竟這活著的代價真的太大了,也太遭罪了。” “而莊主卻始終咬著牙不肯向死亡妥協,但與其說他是對活下去的執念太深了,”吳真人深深地看了顧九一眼,“倒不如說是因為對某個人執念太深。” 吳真人道:“這人啊,越長大,便也越復雜,相處起來不是你對我藏個心眼,就是我對你有利可圖,不純粹,也沒意思。所以一輩子若能遇上對的人,無論是朋友還是愛人,實乃為一件幸事。” “顧娘子,我年紀大了,最見不得兩情相悅之人卻彼此錯過,”吳真人語重心長道,“人生苦短,來這一遭,可莫要抱憾而終啊。” 顧九輕聲道:“我和他,不會的。” 她靜了片刻,想起了另一件事:“吳郎中,去年初春的時候,我在去往泉州的路途中遭遇山匪,那會兒是不是他救的我?” 吳真人吃驚道:“你如何知道的?” 他邊回憶邊道:“當時莊主剛能下床,便命人四處去打聽你的下落。后來得知你隨著一支商隊前往泉州,他不顧我的勸阻,非要跑去看你,沒想到竟恰好碰上你遭此劫難。后來莊主憂心你的安危,便一直派人暗中保護你。” “顧娘子,你也不要怪莊主為何不去找你,”吳真人解釋道,“他現在身上的毒至今未能解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這最后一位藥。莊主害怕與你重逢后再讓你傷心一回,故而不敢與你相見。” 顧九垂眸,啞聲問:“那最后一味藥還沒找到嗎?” 吳真人道:“已經打聽到下落了,就在遼國境內。只要這仗能打贏,這個難題便迎刃而解了。” ...... 回憶結束,顧九再次看著那些傷痕,眼前升起霧蒙蒙的一片。她慢慢俯下身,溫柔地落下一吻,無聲喃喃:這仗,一定能贏的。 沈時硯清醒之后,還不忘找人算賬。 顧九坐在他懷里,去親他的下巴:“查到了?是梁依依吧。” 沈時硯嗯了聲,神情淡漠。 顧九道:“你打算怎么辦?” 沈時硯冷笑:“蓄意謀殺,自然是要交給官府。” 顧九眨了眨眼,定定地看著他。 沈時硯一頓,眉眼間的冷冽盡數褪去,有些慌張:“怎么了?” 顧九笑:“從前怎么也沒發現你如此會變臉呢。” 沈時硯放下手中的書卷,將人圈在懷中。顧九的后腰恰好抵住了書案,四目相視,熱意順著呼吸不斷攀升,勾得兩人唇.舌.相.抵。 一吻纏綿,雙目皆潤。 沈時硯低聲道:“阿九,我們成親吧。”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顧九神情微變,她小聲嘟囔道:“不用,咱們這樣不就已經在一起了嗎?沒必要再去理會那些繁文縟節。” 沈時硯明白她在害怕什么,緩緩搖頭:“不行。” 他認真道:“你的陰影是因我而生,也應該由我而除。這本該是件很美好的事情,我不希望你以后回想起來只有痛苦。” 沈時硯親了親她的鼻尖,輕哄道:“阿九,讓我們用新的記憶來掩埋它,好不好?” 顧九將頭埋進他頸側,聲音悶悶的:“好,聽你的。” ...... 下聘當天,送聘的隊伍浩浩蕩蕩,綿延數里,幾近將城內整個主街道占住了。百姓們紛紛夾道觀看,對這藏酒山莊莊主的出手闊氣是嘆為觀止。 成親前半月,北境傳來捷報,宋軍大勝,沈時硯所缺的最后一味藥最終被楚安以賀禮的方式送了過來。 成親當日,楚安領兵送行。 這個在戰場叱詫風云的將軍卻在當日哽咽不已,還是顧九以再哭就不讓他送親了,楚安才強忍著止住淚。 他們所邀請的賓客很少,都是極為親近之人。也正因如此,天色將黑之際,沈時硯便得以從前院脫身,直奔婚房。 而房內,顧九坐立難安。她忍不住在心里嘆道,不管怎么說,這也算是第三次了,怎么這次如此緊張呢? 思緒被一陣慢悠悠的推門聲打斷,顧九登時繃緊了背脊,乖乖地坐在床榻邊等著沈時硯掀了喜帕。 沈時硯喝了酒,面上浮了一層淡淡的薄紅,迷離濕潤的眼眸像是藏了一把把小勾子,將顧九這個色胚迷得神魂顛倒。 等她回過神來時,發現他們正在喝交杯酒。溫酒下肚,顧九略一怔愣。 她舔了舔唇:“是故酒。” 沈時硯只笑:“好喝嗎?” 顧九點頭,還想再來一杯,卻被沈時硯搶先一步,將酒壺拿走了。顧九意猶未盡,商量道:“那咱們再喝一次交杯酒。” 沈時硯搖頭:“不行。” 顧九道:“為什么?” 沈時硯眸深如海,聲音低啞,藏著不加掩飾的情.欲:“因為春宵一刻值千金,娘子你須得清醒著。” 顧九頓感一陣口干舌燥。 她不由往后退了退,結結巴巴道:“這......這么快嗎?” 見她這副模樣,沈時硯眉眼含笑。 然而下一刻,他便笑不出來了。 因為顧九說:“長贏,要不然咱們以后再圓房吧......” 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后成了嘀咕:“雖然現在已經有了解藥,但吳真人說了,需得長期服用才能治好。縱欲傷身,咱們不如另尋良辰吉日——” 沈時硯目光鎖著她一張一合的粉唇,微瞇了下眼,忽然皺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