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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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道:“那之后呢?” “還能有什么之后,得知了這些,我自然怒極,”吳娘子冷笑道,“我本想把她亂棍打死,后又覺得讓她如此死了,委實便宜她了,便找來牙婆子把她發(fā)賣到窯子里,任人欺凌。” “但此事實在不光彩,我擔心旁人察覺出什么,于是便對外聲稱她失蹤了,”吳娘子道,“反正近來西京女子失蹤又不是什么稀罕事,他人對此多不會懷疑。” 顧九道:“如此說來,那婢女的死吳娘子是不知情的了?” 吳娘子知道這兩個衙役在懷疑什么,不客氣道:“我既然敢把這些話說出來,就對她的死問心無愧!再說了,我若是真想殺她,隨便安置一個罪名即可,我父親乃是河南府知州,旁人誰會為了一個賤奴對此事置喙。” 這話說的倒是沒錯。 顧九和善地笑了笑,繼續(xù)問道:“那池祿死前幾日,她可有什么與往常不一樣的行為舉止?” “你這么一提,好像是有些不對勁,”吳娘子擰著柳眉想了會兒,才道,“那幾天她總是心不在焉的,還以看病的由頭出府幾趟。但具體是不是瞧病,我就不清楚了。” 聽到這里,事情大概理得也差不多了。 那婢女如此癡迷于池祿,卻得知了他與她心中所想之人天壤之別,幻想破滅后,應是崩潰不已,之后由愛生恨的可能性倒也很大。 而就在池祿死前她幾次出府的時間里,她與兇手有過接觸,并且將這些事情全部告訴了兇手,故而,池祿死后才會被扒了人皮。 道貌岸然,人面獸心。 這就是兇手如此做的原因。 顧九斂眸。 那第一個教書先生呢? ...... 烈日西沉之際,高方清也從新安縣趕了回來。 “怎么樣?”顧九連忙問道,“查出什么了嗎?” 高方清在新安縣四處奔走了一整天,只揪著那教書先生可曾與人有過節(jié)這點往下查,再一一排除,從中篩選出可能與他死法有關的人來。 高方清將畫像交給顧九:“教書先生死后的第三日,他跳崖了。” 畫像上的人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少年。 顧九不由蹙眉。 褲腰帶勒脖、戒尺捅喉...... 她心底一涼。 高方清見顧九如此神色,便猜到她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也不再多言,直接道:“那教書先生是去年搬進他們村子的。死者在村中開辦私塾,這小男孩便是他的學生。” “男孩家境貧寒,家中只有他奶奶一個親人,按理說他是沒錢上私塾的,”高方清道,“但那教書先生說他有天分,便分文不取,讓男孩去書堂上課。但時隔半月后,那男孩卻突然不肯再去。” 楚安還沒明白過來,困惑道:“這么好的事情,他為何不去了?” 高方清看他:“村中其他人也是如你這般不解。” 楚安道:“那他的奶奶也不知情?” 高方清搖頭:“不知。” 他繼續(xù)道:“老人說她因此事訓斥過男孩多回,也問過其原因,但男孩對此始終不予回答。” 若男孩沒有死,他或許便不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有了歸娘和曹氏的例子在先,高方清便也只能先假設教書先生確實對男孩做過什么,據(jù)此往后推測。 “我詳細問了男孩最后一次私塾回家可有什么異常,”高方清頓了頓,“老人說,他褲子上有血。” 村中小孩子們經(jīng)常聚在一起打鬧,身上有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故而老人也沒在意此事。 楚安恍惚明白了此話的意思,只覺得遍體惡寒。 他銼了銼牙,罵道:“枉為人師!” 高方清看向顧九:“池家的事情也查出來了?” 顧九點頭,將婢女和池祿兩人之間的牽扯言簡意賅地說了遍。 她坐回書案旁,看著那四起命案的卷宗,默然不語。 楚安腦袋亂得厲害:“那兇手殺這四個人,是為了替他們報仇?” “報仇?” 聞言,顧九冷不丁地笑了笑,面色卻沉了下去:“若是單純?yōu)榱私o那些人報仇,又為何要偷換尸體?” 楚安道:“或許……是想讓我們往查到池祿的罪行?” 高方清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楚將軍還真是天真。” 兇手要真有此意,直接寫封信給官府豈不更快?這么長時間里,接連殺了四人,足以可見兇手并不是站在官府這邊的,其意圖也并非在于揭露他們四人的罪孽。 “他不是在報仇,”顧九眉頭慢慢斂起,“他是在審判。” 四個人的死狀,對應了他們各自的罪孽。 兇手是在以自己法則來審判他們。 而在這世人眼中,比律法和皇權更具有審判權力的會是什么。 顧九抿唇。 是神。 從古至今,任何一代君王都自稱天子。 天子,天之嫡長子。 在能凌駕于天子之上的便是神。 沒有什么,比神的審判更正確。 兇手今日之所以換尸,其意圖怕是并非為了挑釁官府,而是在以一種絕對的暴力來對抗大宋律法,對抗律法背后的皇權。 自然而然地,顧九聯(lián)想到了鳳凰山的神女廟。 以及白羊口中的神。 顧九看向了已經(jīng)從鳳凰山回來的流衡。若此案真與神女廟有什么牽扯…… 正想著,兩道身影從外面進來。 其中一人,便是今日在牢獄里面碰見的瘋子。 作者有話說: 第94章 神降于莘12 “若私刑當?shù)溃€要律法做什么?” 而另一人顧九卻沒見過, 高方清低聲提醒了句:河南府知州。 話落,吳知州便也自報家門。 顧九瞧著這父子兩人截然不同的神情,大概猜出了他們此行的意圖, 并未先開口。 吳知州再次拱手,歉意道:“這時前來叨擾, 是為犬子白日沖撞了顧公事而來。” 說罷, 吳知州呵斥道:“還不快跪下磕頭賠罪!” 吳獄卒陰沉著臉,極不情愿地照做。 “犬子平日被我那賤內寵得無法無天, 行為多有不當,但他本心并不壞,”吳知州賠笑道,“今日之事,還希望顧公事不要放在心上。” 好一個本心不壞。 “吳知州應該是搞錯了,該讓令郎磕頭道歉的人不是我, ”顧九笑,“而是那個被他鞭虐的婦人。” 吳知州神色微變。 顧九本無意于與他們掰扯這些, 但見一地方的知州都似乎認為此事乃為小題大做,不由多說了句:“若私刑當?shù)溃€要律法做什么?” 吳知州訕訕一笑, 只道:“顧公事說得沒錯。” 顧九也懶得拆穿這父子兩人的表面功夫,認真敷衍了幾句,等他們走后,便尋個借口支開流衡,打算命人前往鳳凰山盯梢。 顧九倒不是因為不信任流衡,只是她所推測的這些, 本質上還是到目前為止較大的可能性。若是有誤, 倒平白傷了兩個少年的友情。 但仔細回想起白日在鳳凰山所發(fā)生的一切, 白羊確實有些可疑。 根據(jù)秦郎中所說的時間,流衡和白羊分別時兩人應是五六歲的年紀,過了近十年的時間,他們彼此的聲音、容貌肯定都會有所變化。而白羊卻僅憑流衡叫了他一聲名字,便當即認出來這位多年不見的故人,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白羊說是神女指引他來到此處的,可與他同行的人不應該是秦郎中嗎?能決定去哪兒的人也應該是為他治病的秦郎中才對。 那白羊口中的神女,到底是他自己想象出來的?還是當真存在……這么一個人? 思及此處,顧九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秦郎中說他在袁家村住了近半年的時間,那這段時間誰去了照顧目不能視的白羊?還有,兩人又是何時回到的西京?若也是在半年前,則恰好和這四起命案所開始的時間相撞。 顧九沉吟片刻,便把秦郎中的底細交給了高方清去查。 回到邸店,那個奇怪的女掌柜沒再出現(xiàn),但仍是準備了滿桌的美味佳肴,顧九吃飽喝足后,便回房間給沈時硯寫下她這一天所發(fā)生的事情。 別人寫和自己寫,完全是兩碼事情。顧九猶豫從何處下筆時,便感覺此事實在麻煩得緊,挑挑撿撿的,到最后還是把她自己梳理的案情寫了一遍,而后又問起了白羊的存在,以及當初買走流衡的人是不是他。 顧九轉了轉手腕,看著那寫滿一張紙的案情敘述,忍不住泛起了嘀咕:“這樣寫是不是太公事公辦了?” 顧九躊躇片刻,又重新找來一張信紙,決定寫點別的東西,但她左思右想,都不知再寫些什么好。 最后索性便在那張案情陳述的信紙開頭,非常認真地寫了三個字。 沈長贏。 …… 一夜無夢。 次日負責盯梢神女廟的衙役趕回來述職。 昨晚他領了命令后,便直奔鳳凰山。神女廟附近多是花草樹木,郁郁蔥蔥的,尋處隱蔽的藏身之處算不上難事。但他暗中監(jiān)視了一整夜,除了收獲滿臉的蚊子包,別的什么也沒有。 衙役道:“天黑之后,那瞎眼少年便熄了蠟燭,房門也關著,什么事情也沒發(fā)生過。” “不過,”衙役略一遲疑,“大約在子時左右,廟中忽然響起了三下鐘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