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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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先約出黃允,再把周志恒親自送去高林兩人那里,等到他將黃允灌醉,趁機取走雙魚玉佩,用此把許薛明誆騙至水云樓,故意讓他撞見周志恒受欺負的場面。 果不其然,一切如他所料。 許薛明怒斥高林兩人欺辱同窗的行為,然后便拉著周志恒離開了水云樓。而按照計劃,他只需在送走黃允后原路返回水云樓,再故意激怒高世恒和林時,借他們的手將許薛明打成重傷,讓其錯過春闈即可。 只是鐘景云沒想到,許薛明把周志恒帶走之后又去了一間茶坊,買了些許糕點給未用晚膳的周志恒飽腹。更沒想到,周志恒竟然為了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想返回去救許薛明。 鐘景云至今難以忘記那晚的場景。 他正躲在暗處,準備欣賞許薛明被人群毆的一幕,卻不料周志恒不知從哪兒沖了過來,想要提醒許薛明快跑。 眼見快成功的計劃就要功虧一簣,鐘景云怒從心頭起,迅速上去把周志恒撲到在別處,兩只手死死地扼住他的喉嚨,命其閉嘴。 而與此同時,許薛明被高世恒和林時派去的人打暈,拖至了深巷中。 鐘景云一邊掐住周志恒的脖子,一邊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拳腳落在人身上時所發出的沉悶聲,激動地渾身顫抖。 那一刻他才知道,他快瘋了。 如果許薛明不死,他遲早有一天會被妒火逼成真正的瘋子。 而在這時候,鐘景云看到了許薛明給周志恒所買的糕點,一個膽大包天的新計劃油然而生。他曾偷偷跟蹤過許薛明,所以知道破廟里乞丐的存在。 一個身無分文、無依無靠的瘸腿乞丐,想殺死他,豈非難事? 他要許薛明再也翻不了身。 他要這個被老師視為驕傲的學生成為老師畢生的恥辱。 他要這個被人人所稱贊“世無其二”的才子淪為世人眼中的殺人犯。 鐘景云惡狠狠地掐著周志恒的脖子,看著這人痛苦掙扎,滿面漲紅,鼓噪在心中的殺意愈發濃重。 他俯下身,停在周志恒耳邊,猶如惡魔低語般威脅道:“佑泉啊,想想你所遭遇的一切,許薛明能救你這一次,還能救你一輩子嗎?你覺得今晚之事,若沒有我的幫助,來日高世恒和林時會放過你?人吶,最重要的便是心疼自己,許薛明的死活與你何關?你還不明白嗎,這世道,弱rou強食,善良乃是最無用之事,也是大忌。” “你瞧瞧,許薛明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鐘景云低聲笑了起來,雙眼漆黑狠戾,宛如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正因為他善良,所以他救了你,這才掉入了我們的陷阱。” “周志恒,從你答應與我合作的那一刻,你就應該清楚,你骨子里所流淌的是和我一般骯臟卑劣的血。” 眼見周志恒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鐘景云這才松了手。空氣入喉的一瞬間,周志恒趴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鐘景云撿起那包糕點,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輸了的一方才叫惡人,我不會輸,你與我一起,也不會輸。我們會是勝者,不容置喙的勝者。” 說罷,他離開了。 趁著還未宵禁,鐘景云快馬加鞭奔往城西外的破廟,裝作趕路的行人,再有意無意地透露他與許薛明的師兄弟關系,讓乞丐放下戒心,最后“好心”地分享給乞丐有毒的糕點。他一邊仔細品嘗著沒有毒的那些,一邊微笑地看著乞丐把嘴里的吃食咽下,然后目露驚恐,口吐黑血,死不瞑目。 原來。 大家所畏懼的殺人竟是如此容易。 原來。 生命竟是如此脆弱。 鐘景云所講述的這些,與顧九之前的推測雖然有所出入,但總體相差不大。 而一旁的楚安聽完這些,只覺得背脊涼意陣陣,頭皮發麻。 瘋了。 這人是真的瘋了。 鐘景云在殺死孫驚鴻的同時,也將那個曾作為“人”的自己殺死了。 沈時硯卻面無表情,沉沉地看著鐘景云,問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之后毀壞乞丐容貌的人不是你?” “不是,”鐘景云搖頭,“是皇城司。” “我殺死那乞丐后,也到了宵禁時辰,便想著先在破廟呆上一晚,卻不料聽到了有馬蹄聲奔來。我慌亂之下,只能在附近尋處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然后便看到有十幾個黑衣人持刀騎馬,在破廟前停下。他們進去之后發現那乞丐已經身死,便用石頭擊打其頭顱,將那人的容貌毀個徹底。” “起初我并不知道那些黑衣人是何來路,只是意識到這個瘸腿乞丐大概來歷不凡,若不然怎么會遭遇此事?直到后來,我聽到許薛明在轉去皇城司的途中被人救走了,這才慢慢意識到那晚的黑衣人們是誰,也猜到許薛明大概不是畏罪潛逃,而是死了。” 楚安有些不解,沒忍住問道:“你怎知此事一定和皇城司有關系?又篤定劫囚一事必有古怪?你不是討厭許薛明嗎?” 鐘景云忽然笑了起來,一張臉慘白如紙,無疑地讓人感到心底發毛。 “許薛明這個人啊,”他慢慢斂了笑,整個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生氣,宛若一具行尸走rou,“我太了解了,甚至遠比黃允還要了解。” 自從許薛明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便占據了他所有的視線。 他恨他。 他嫉妒他。 然而更讓他無法接受的事實是......他欣賞他。 許薛明死后,他欣喜若狂,可這種愉悅并沒有持續多久,他甚至還曾一度陷入迷惘。他不明白,明明他計劃里的一切都已經實現:許薛明死了,黃允也因此大病一場,錯過了春闈。 直到他在殿試得了榜眼,看到狀元郎的那一瞬,他下意識的反應竟然是把眼前這個人與許薛明作比較。 他當時就在想,若是修竹師弟還在,鼎甲之首的位置哪里還有這人的份。 ...... 鐘景云在三年前正月廿六那晚親眼所見的一切,并不能作為給皇城司定罪的供詞,這讓顧九極其郁悶。 本以為鐘景云確切地看見了皇城司,沒想到他竟也是根據后來劫囚一事推測出來的。 而更讓她心煩的事情還在后面。 如她先前擔憂的一般,高方清把高世恒帶走之后,與林尚書用相同的理由把高世恒扣在了大理寺。 罪名已定,但人就是不交給府衙。 不過,好在前往吳中調查孫驚鴻一事的流衡回來了。 顧九剛好在府衙門前撞見了他,便順勢將少年攔住。 瞧著之前沈時硯的態度,應該是不會讓她和楚安參與此事,所以錯過這次,只怕日后再問起沈時硯,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負手,笑瞇瞇道:“小流衡,查的怎么樣了?能不能稍微給我透露一點點。” 流衡連連后退幾步,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 顧九:“......”我吃人嗷? 流衡抱拳,硬邦邦道:“王爺有令,不能將此事告知于旁人。” “我能是旁人嗎?”顧九忽悠道,“你、我、王爺,還有楚將軍,咱們是一家人吶。” 聞言,流衡目露一絲迷惘,突然單膝跪在地上:“屬下不敢。” 顧九無奈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又不是王爺,你這是干什么呀。” 說罷,她便要伸手去扶起流衡,結果還未來得及碰到少年的衣角,流衡抬起的胳膊忽然往右側移開,讓她撈了個空。 顧九再往右,流衡又往左。 幾個貓捉老鼠一般的回合下,她徹底放棄了,直起身來,扶額道:“我算是怕了你。” 她看著流衡容貌清秀卻面無表情的一張臉,不死心地問道:“真不行?” 流衡抿唇不言。 “不太行。” 一個溫潤又清淡的嗓音從背后響起。 顧九瞬間挺直背脊,緩緩轉過身來,擠出一抹假笑:“王爺,你什么時候來的?” 沈時硯眉眼含笑,如實道:“從你說‘咱們是一家人’開始。” 顧九低頭,摸了摸鼻尖:“王爺,你怎么能偷聽別人講話呢?” 沈時硯卻反問道:“你們怎么又成了‘別人’呢?” 顧九:“......” 說不過你。 沈時硯不逗她了,視線掠向顧九身后的流衡,無聲示意,讓他先走。 “此事并非尋常事,”沈時硯眼睫半垂,靜靜地看著顧九,輕聲解釋道,“不知者,才是最安全的。” 顧九抬眸,與他對視:“王爺,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我和楚懷瑾能就此置身事外嗎?” 沈時硯薄唇動了動,緩緩吐字:“能。” 我會護著你們。 …… 關于孫驚鴻和皇城司之間的事情,顧九最終還是沒能從沈時硯嘴里得到只字片語,也只能無奈作罷,讓他獨自去處理。 至于“薛丘山”這個假身份,薛氏夫婦一口咬定并不知情,只說他們的孩子多年前走失,直到三年前許薛岳自己找上門來,亮出了和“薛丘山”一模一樣的疤痕,夫妻兩人這才誤認旁人為親子。 之后幾天,顧九又恢復了往日的輕松生活,每日在王府用完早膳后,便去府衙溜達兩圈,見沒什么事情需要自己,再拿著自己的家伙什去州橋附近擺攤。 她現在的生意雖然比不上在江陵府時,但遠比剛開張的無人問津可好太多了。一天下來,零零散散地,也有十幾個顧客,其中多為女子,這正與顧九最初所預想的結果逐漸吻合。 當然,偶爾會有些市井流氓或是紈绔子弟前來sao擾這位罕見的女郎中,但基本上顧九都讓他們體會到什么叫做“帶刺的玫瑰不好惹”。 這種平淡日子直到她聽聞高世恒要從大理寺轉到皇城司時被打破。 須臾間,顧九便將這其中的緣由弄個清楚。 大理寺與皇城司不同,高方清再厲害,上頭還有一個大理寺卿,而他這位上司,顧九有所耳聞。 廉潔奉公,鐵證無私。 所謂官大一品壓死人,大理寺終究不是任由高方清說一不二的地方。前段時間,大理寺卿一直告病在家,如今修養好了身子,自然要回到大理寺主持公務。也就是說,縱然高方清把高世恒扣在大理寺,遲遲不交予府衙接受審問,只要大理寺卿一回去,高世恒也逃不掉應有的責罰。 而如今高世恒身受重傷,若不能安靜養傷,怕是難以活命。所以,高家要是想讓高世恒能有命活著,就必須趕在大理寺卿回去主持公務之前,將人轉到皇城司,繼續以扣留審問的理由拒絕把高世恒交給府衙受罰。 這消息是楚安帶給顧九的。 顧九原本正靠在木椅上懶羊羊地曬著太陽,這六月初的天,好不容易沒那么燥熱,實在讓人渾身舒坦,只想躺著犯懶。 她聽到楚安說完轉獄一事,蹭地站起身來:“什么時候?” 楚安道:“就今日。” 顧九蹙眉:“王爺可知道這件事?” “王爺肯定比我先知曉啊,”楚安道,“不過他既然沒與咱們提起此事,想必是不愿讓你我二人插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