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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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愣了愣:“這是高世恒和林時干的?” 顧九點點頭:“你不是說了嗎,許薛明先被人打暈,再施以暴力,這個行為顯然是為了泄憤,完全符合他們兩人的作風,尤其是高世恒。也正是因如此,他們兩人對三年前許薛明殺人一案才諱莫如深。” 想到林時那番虛偽的說辭,她不由哼笑一聲:“若許薛明這個案子和他們毫無關系,適才林時就不會打斷高世恒那沒講完的話?!?/br> “至于瘸腿乞丐那事——” 顧九抿了抿唇,又蹙起眉:“鐘景云費盡心思布置了這些,應該是為了讓許薛明沒法證明當晚瘸腿乞丐死的時候,他并不在破廟?!?/br> 頓了頓,顧九道:“毒死瘸腿乞丐的糕點,我覺得要么是鐘景云通過周志恒之手所得,要么就是他等高世恒和林時派人把許薛明打暈后,偷偷撿走掉落的糕點?!?/br> 楚安摩拳擦掌:“那咱們現在應該可以去抓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了吧。” 顧九好笑道:“我們以什么罪名抓他?” 楚安道:“當然是殺人??!” “想什么呢你,”顧九緩緩搖頭,無奈道,“周志恒已死,而高世恒和林時顯然是被鐘景云利用了,只怕也不清楚他殺人這事。哪怕是現在猜到了,他們兩人和我們一樣,都沒證據啊。” 顧九攤手:“沒有實證,咱們現在所得出的一切,只能是虛無縹緲的推測,治不了他的罪。” “那怎么辦啊,”楚安有些惱火,“總不能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如此逍遙自在?!?/br> 顧九也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下意識看向身旁。 沈時硯薄唇動了動,緩緩吐出一個字:“等。” 顧九忍不住嘆了口氣:“不是辦法的辦法,除了等,眼下也沒別的選擇了?!?/br> 楚安跟著嘆氣,停了會兒,他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們說既然鐘景云才是導致許薛明冤案的元兇,那為何兇手不直接殺了他呢?而是先殺周志恒,引我們去查三年前這事?而且自周志恒死后,兇手便一直沒了動靜?!?/br> 王判官捋了捋胡子,面露困惑:“對啊。” 顧九腳步微頓。 這也是現在困擾她的問題。 而目前為止,她心中只有一個比較滿意的答案。 顧九唇瓣動了動,正要開口,卻聽沈時硯先一步說了出來。 “因為兇手也不清楚三年前許薛明受冤這件事的所有真相?!?/br> 顧九偏頭看了過去,沈時硯那清潤溫和的眉眼輕輕斂起,黑眸沉寂,一副若有所思的安靜模樣。 沈時硯警惕性很強,幾乎在她投來視線的同時,眼皮半掀,卻又壓著眉尾,睨了過來,帶著一絲沁透人心的薄涼。 不過僅是須臾間,這種感覺便消失個干凈,恍若是顧九的錯覺。 沈時硯眉眼舒展,薄唇微彎:“我說的對嗎?” 顧九怔了下,莫名有些羞赧,胡亂點了點頭,眼睫一垂,擋住了視線。而后卻又立馬覺得有些敷衍,干脆補了一句:“英雄所見略同。” 一旁的楚安緊接著道:“那我也如此覺得?!?/br> 然后他又摟緊了王判官,眸光閃爍:“你呢?” 王判官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勒得險些一口氣沒吸上來,邊試圖掙扎,邊應和道:“下官也如此覺得?!?/br> 顧九:“......” 作者有話說: 大家猜劇情我是一個也不敢回哈哈哈 以及我真的謝——沒趕上,小紅花又沒了qaq 感謝在2022-10-24 23:42:08~2022-10-26 00:05: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fingzina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6章 王孫不歸16 “豈止是匪夷所思,簡直是天方夜譚!” 自從那日鐘景云從府衙離開后, 接連幾日“告病”在家,未曾再出府半步,且府內護院成群, 看這嚴陣以待的架勢,估計要當好一陣子的縮頭烏龜。 而與此同時, 沈時硯前不久讓王判官所查“孫先生”一事有了結果。 議事廳內, 王判官奉上來一本厚冊子:“王爺,汴京城內所有‘孫’姓男子皆在此處, 籍貫、原籍貫、現居處、年齡等,凡能從戶部查到的資料,下官都已謄抄下來。還有未在京都內居作一年的流民與乞丐,凡廂官登記在冊的人也在其中?!?/br> 沈時硯掃視的速度很快,幾乎沒等楚安和顧九兩人反應過來,他已經翻了頁。 顧九有點犯暈, 閉上眼,捏了捏眉心骨, 正準備再次將視線投過去時,卻見沈時硯翻頁的動作忽然停下。 他抬手,用朱砂紅筆將一個人的名字慢慢圈住。 楚安仔細瞧了兩眼, 無意識地念了出來:“孫驚鴻。” 孫驚鴻,原籍貫汴京,建元三年授司農寺丞,調任于吳中,另擔江東轉運判官,協助當地官員治理太湖水患, 于建元六年病逝。 吳中? 顧九微微蹙眉, 立即聯想到了許薛明那本《治吳水方略》。 沈時硯之前說, 除非許薛明親自去過吳中各地考察,否則只憑一些書卷所記,幾乎不可能寫得如此詳細。 不是許薛明所想,可偏偏卻是他親手所寫,如此,便有一個合適的原因可以解釋這些。 是有人將這些告知與許薛明,而這人,則非常熟悉吳中的地勢水系。 楚安也反應了過來,難以置信道:“在破廟里的乞丐是他?” 沈時硯沉默一霎,緩緩道:“符合,但也不符合?!?/br> 楚安不禁道:“王爺,你這繞得我有些暈。” “前幾日我們在破廟遇到的村民說過,許薛明和那人相談甚歡。既然聊,便是有話題可說。許薛明對水利一事志趣甚深,若兩人所談之事乃就是這吳中水患,便可將此點解釋得通,以及許薛明為何能寫出那本《治吳水方略》,也有了合理答案?!?/br> “但如果那瘸腿乞丐當真是孫驚鴻——” 沈時硯頓了頓,用朱砂紅筆勾出“建元六年病逝”這幾個字。 他眸色微沉:“而不符合的地方,便是這時間和地點?!?/br> 楚安恍然:“孫驚鴻死于建元六年,而那乞丐卻是早在建元五年時,就被人謀殺于城西外的破廟中??赡菚?,孫驚鴻仍在吳中任職?!?/br> 說到此處,楚安連連搖頭:“僅這一處疑點,就可以把孫驚鴻的嫌疑完全排除在外??偛豢赡苓@世上有兩個孫驚鴻,一個遠在吳中治水,另一個跑到汴京城外當乞丐,聽著就荒唐。” 顧九抿了抿唇,卻忽然轉了話題:“你們應該還記的無頭女尸案中的岑四娘子嗎?” 沈時硯倏地抬眼,眉心慢慢斂起,顯然是明白過來她想說什么了。 楚安則愣了愣,而后點點頭:“記的啊,怎么了?這兩件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還能有什么牽扯嗎?” “兩件事情的本身并無牽扯,可它們都有一處疑點相似,”顧九緩緩呼了口氣,聲音不自覺帶了絲顫抖,“如果......如果在破廟里的乞丐真是孫驚鴻,而五年前......前往吳中任職的另有其人呢?” 楚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接連幾次張了張嘴,都沒能說出半個字來。楚安忍不住來回踱步,借著動作來抵消內心的驚訝和愕然。 顧九見他如此,嘆了口氣:“我知道有些匪夷所思?!?/br> “豈止是匪夷所思,簡直是天方夜譚。岑四娘子和孫驚鴻怎能一樣?!”楚安驚得倒吸兩口涼氣,滿臉寫著荒唐,“孫驚鴻可是前往吳中上任的朝廷官員,這又不是話本子,偷天換日這種事情怎么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楚安又指了指王判官送來的冊子:“孫驚鴻五年前受命去吳中治水時,可是帶了家眷,一個正妻,兩個兒子。而且從汴京前往吳中需要好幾日的車程,我估計他們十有八九還帶了隨行照顧的仆從婆子。再者,還有朝廷派去護送孫驚鴻上任的吏卒,告身敕書,沿途經過各州縣所需的批文,到吳中后與當地官員的見面交涉,這一步又一步,無論哪一環出了差錯,冒充的人都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他忍不住扶額,連連擺手:“不可能,偷天換日這個猜測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顧九也知道這個想法有多么令人難以置信,默了默,無奈道:“可能性是很小,但這也不代表一定不會發生?!?/br> 頓了頓,她又道:“如果那乞丐身份沒有什么要緊之處,為何鐘景云在殺死他后,還要用石頭毀了他的容貌?” “沒錯,”楚安道,“那乞丐的身份肯定有問題,但絕無可能是孫驚鴻。而且你別忘了,那時告訴我們這些的村民說過,‘孫先生’這個稱呼他并不確定。汴京城里那么多人,總不能只有孫驚鴻一個人去過吳中吧?!?/br> 顧九道:“你說的也沒錯,可去過吳中,且對吳中水利水勢這些甚為熟悉的人卻是少之又少?!?/br> 楚安一噎,停了會兒,又問道:“萬一那乞丐并非汴京人士呢?” 顧九不說話了,只覺得被這復雜的一切搞得陣陣頭疼。 “王爺,”她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沈時硯,“若真要細細論起來,符合咱們目前所得線索的人可是數不勝數,總要先尋個方向去查?!?/br> 沈時硯眼皮動了動,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冷然。 顧九微微蹙眉:“王爺?” 沈時硯回神,看了兩人一眼,緩聲道:“這件事你們暫且先放著罷,我會讓人再去查。” 顧九點點頭,問道:“那鐘景云那邊怎么辦?總不能一直讓他當烏龜,縮著脖子不出來。” 沈時硯笑了笑:“不會的,三日后徐正要舉行一場曲水流觴席面,汴京城凡有名氣的文人墨客皆會前往,屆時鐘景云也一定會去?!?/br> 他合上冊子,又道:“眼下已是午時,你們先去尋處酒樓坐下吧,我還一點事情要安排,過會兒我便去找你們?!?/br> 楚安道看了眼外面的太陽:“行,那我和顧娘子先去?!?/br> “好。” 目送兩人離開議事廳后,沈時硯又讓王判官退下了,待廳內只剩下他與流衡兩人,眉眼間的溫和消失得干干凈凈,他垂著眼,面上神色難辨。 靜了會兒,他在書案上鋪了一張白紙,緩緩抬筆,迅速畫了一副畫像。 沈時硯把畫像遞給流衡,淡聲吩咐:“你帶著它速去吳中,暗中調查五年前往那里任職的孫驚鴻是不是這畫中的模樣?!?/br> 他慢慢斂起長眉:“切記,此事絕不可聲張,否則定會引來殺身之禍?!?/br> 作者有話說: 我先說,這章好短小。 第67章 王孫不歸17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br> 顧九和楚安兩人心里掛念著滿腦門官司的案子, 便在開封府衙附近尋了家食肆,并未走遠。 “呦,楚將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