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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東京風華在線閱讀 - 東京風華 第57節

東京風華 第57節

    高方清一走,高世恒又原形畢露,他一腳踹翻花幾:“堂兄最后那話是什么意思?”

    林時沒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掃了眼躲在不遠處的家.妓們,悄悄給高世恒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高世恒有些舍不得,低聲道:“全殺了?”

    林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都幾天了,你還沒膩呢?無事,待日后我再為你尋幾個。”

    高世恒這才消了氣,他望了眼高方清消失的方向,問道:“堂兄這是要去哪?”

    林時忖了忖:“應該是皇城司。”

    高世恒不解道:“去那做什么?”

    林時哼笑一聲:“當然是要捏住另外兩人的七寸了,省得他們亂說話。”

    高世恒恍然。

    皇城司最善刺探情報,掌管了不少當朝官員一些見不得光的秘密,想要讓齋舍另外兩人乖乖閉嘴,自然要抓住他們在朝為官的父兄的把柄了。

    ......

    離開高世恒的私宅后,楚安一回想起適才那事,便氣得摩拳擦掌。

    他咬牙道:“我雖然討厭高方清,但心底對他的為人倒還是沒什么非議的,今日這事,可算讓我開了眼。”

    顧九撇撇嘴。

    豈止是開了眼,簡直是開了天眼。

    虧她之前還說他或許是個好人。

    楚安憤憤道:“高少卿若從中插手,咱們怕是更難往下查到些什么。”

    既使現在不愿意承認,但高方清確實并非等閑之輩。

    顧九皺眉道:“他與高世恒的關系不是不好嗎?”

    聞言,沈時硯很輕地笑了下。

    “他自然不會護著高世恒,但他會護著高家。”

    作者有話說:

    葡萄皮籽那個,我是根據“美人盂”寫的,可惡心了

    今天的我不再是那個“悍-短-刀-少-客”,臣妾是,“悍-有點長-刀-不算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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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章 王孫不歸7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兇手特別奇怪?”

    馬車行至橫街, 緩緩停于集賢門前。

    三人直徑前往周志恒的齋舍,這個時辰,恰好已經下了學, 黃允他們皆在。

    想起胡海業今日所言,顧九詢問三人近來有無見過周志恒的信, 所得結果皆是未曾。

    顧九沉吟一霎, 看向王伯陽:“我記得你說過,之前見過他盯著一張紙出神。”

    王伯陽點點頭:“是, 不過那會兒光線暗,我又站在門口,佑泉兄到底看的是什么,我實在不清楚。”

    顧九斂眸。

    也就是說,周志恒那時看的東西有可能并非錢引,而是胡海業口中的信。

    沈時硯走到周志恒書案旁翻看, 原先隨意堆放在案上的經卷書籍,這會兒已被規整放齊, 案面干凈無塵。

    沈時硯依次翻閱書卷:“你們有誰整理了這些?”

    薛丘山道:“是......我。”

    話落,薛丘山面露不安,斟酌著語氣道:“我就是想著佑泉兄走了, 不日他父母應會前來把他這些東西帶走,便提前收拾了下,到時候避免遺落什么東西。”

    他又趕緊補充道:“王爺放心,佑泉兄的東西都在,我只是幫忙整理了下。”

    “不用緊張,”沈時硯抬眸看他一眼, 笑了笑, “你在收拾這些東西時, 可有發現書卷中夾有紙張?”

    薛丘山想了想,搖搖頭:“未曾。”

    周志恒的書籍不算多,楚安和顧九湊過去幫忙,不多時便將它們盡數翻過,仍然沒看到書信的影子。

    顧九直起身,暗暗嘆了口氣。

    若真是有這么個東西,總不會無緣無故地就消失了。

    “王爺,咱們——”

    要不然派人去周府看看。

    顧九剛一扭頭,卻見沈時硯正翻閱著一本書冊,便將后半句話卡在喉嚨里。

    顧九俯身瞧了一眼,還沒來得及看清,沈時硯便將書冊合上,看向齋舍另外三人:“這是周志恒所寫?”

    顧九這才趁機看清藍冊子封皮上所寫的字體。

    治吳水方略。

    顧九蹙了下眉,不由地想到骨瓷和李河一事。

    她若是沒記錯,李河所囚禁的那些人,就是因吳中水患而被迫流離失所的難民們。

    但很快,她又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楚安與她說過,治事齋的學生主修水利民生等實務,而吳中水患又是當朝比較棘手的問題,眾學子研究此事,乃是合情合理。

    三人同樣看清了那幾個字,皆是愣了愣。王伯陽撓了撓后腦勺:“應該不是吧,我不記得佑泉兄有研究過此方面的事宜。許是他從別處所借的。”

    一語落下,王伯陽又怕自己說得不對,連忙向薛丘山和黃允求證:“你們知道嗎?”

    薛丘山搖頭。

    黃允沒說話,像是出了神。

    直待王伯陽又喚了一聲,黃允才慢聲回道:“我也不清楚。”

    從國子監出來后,已是日薄西山。

    三人折返回府衙時,途徑州橋,各種美食香味從四面八方涌來,他們便順勢在一家湯餅攤鋪坐下。

    顧九看向沈時硯:“王爺,你適才看的那本《治吳水方略》可是有什么問題?”

    沈時硯頷首:“那本冊子詳細記載了吳中水系源流的分布,以及不同四季的水勢詳細情況,并配以各處地勢地貌和歷年治理措施,在此基礎上改進修善。”

    頓了頓,他由衷贊道:“可以說其所述毫分縷析,用以治水,應是大有裨益。”

    顧九面露困惑。

    沈時硯笑了笑,慢聲解釋道:“可偏偏就是這寫得太過細致,若非身去吳中特意考察過,只憑一些書卷所記,怕是幾乎不可能。”

    顧九恍然:“周志恒乃京都子弟,應是不曾久居吳中,所以定然不是他寫的。”

    沈時硯點頭,繼續道:“而那書冊上的字體并非板刷,乃是由人親自所寫,我觀周志恒字跡與之不符,便隨口問了一句。”

    說話間,攤主將湯餅端上,根根滑嫩飽滿的面條浸泡在油亮的湯汁里,表面澆上一層厚厚的筍丁rou沫。咸鮮誘人的醇香順著騰騰熱氣,化作朦朧白霧,慢慢彌漫開來。

    “咱們現在還是先重新理一理案情吧,”楚安一邊拌面,一邊分析道,“錢引既然不是周志恒偷的,那便只能是讓別人偷了。”

    顧九笑了下:“這不廢話嗎?”

    楚安嘖了聲,不滿道:“顧娘子,我話還沒說完呢。”

    他繼續道:“那錢引是咱們從周志恒床鋪下翻出來的,所以,很可能是有人偷偷把它放在那兒的。”

    顧九點點頭,咽下嘴里的面,問道:“那目的呢?”

    “這個我還沒想明白,”楚安略一遲疑,慢慢道,“不過,若是我適才所猜的那般,十有八九應是兇手所為。”

    顧九忽然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這個兇手特別奇怪?”

    楚安愣了下,沒聽明白:“什么意思?”

    “首先是拋尸地點,”顧九放下筷子,認真分析道,“硯水湖離各齋舍很近,且湖面寬廣,地勢低洼。也就是說,那是一個非常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她直直地看著楚安:“楚將軍,如果你是兇手,你會把尸體拋尸于此嗎?”

    楚安被顧九這眼神看得背脊發毛,他連連搖頭,嘗試著帶入自己:“國子監卯時左右便已有學生晨起,我既要拋尸,又要藏兇器,肯定會找個隱蔽點的地方,盡量拖延人們發現尸體的時間,好借此離開國子監,把兇器處理了。”

    “嗯,這才是正常思路,”顧九笑了笑,“可這個兇手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要么另有所圖,要么單純犯蠢。”

    不過,她覺得后者可能性幾乎為零,如若不然,他們也不至于現在還未抓到兇手。

    “然后便是周志恒被刻意清理干凈的指甲,”顧九繼續道,“如果胡海業真沒殺周志恒,且兇手就在國子監內,那抓痕一事便是兇手在刻意誤導我們。”

    楚安張了張嘴:“你的意思是,胡海業過敏也是兇手做的?”

    “若按照我適才的猜測,便是如此。”

    顧九起初的確懷疑過胡海業,可當她知道這人與周志恒所遭遇的一切后,直覺告訴她,胡海業應該不是兇手。

    一個身處黑暗和絕望中的人,能有他人與之陪伴,彼此慰藉,珍惜都來不及,更遑論將其殺害。

    這不是自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嗎?

    楚安皺起眉:“為了栽贓嫁禍?”

    顧九沒有正面回應這個問題,而是正色道:“這便是我要說的第三個奇怪的地方——兇器。”

    那把原本屬于高世恒的匕首。

    “你仔細想想,咱們衙門辦案,必然會驗尸,也就是說,我們一定會發現周志恒身上的傷痕和刺字,而此時,我們也通過手臂上的抓痕將胡海業帶回了衙門,緊接著不久,兇器也找到了,還是如此具有指向性的東西。”

    顧九頓了頓,繼續道:“那我們下一個鎖定的人會是誰?”

    楚安回憶這兩天的經過,喃喃道:“高世恒。”

    話音剛落,楚安愕然一怔:“你是想說,高世恒不是兇手,而是兇手真正想栽贓嫁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