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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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啊,救人!” 人群慌亂一片。 楚安當即從二樓躍下,藏在街巷中的官差也紛紛現身,沖過去救人。 顧九的視線還在不停地掠過附近的角角落落,忽地,她伸手指向人群外的一個巷口,大喊道:“流衡,在那!” 話音剛落,那個躲在巷口處的人猛地抬頭看過來,顧九呼吸微微一滯,不由地往后退了半步。 瘦如骷髏的一張臉,幾近慘白至毫無血色,像是一具深埋于地下多年不曾見過陽光的干尸。 目光相撞,那人轉身便逃。躲在人群中的流衡飛身躍去,兩道身影前后消失在視野中。 顧九著急下樓察看唐易的情況,但被沈時硯出聲叫住。 沈時硯垂眸,看了眼顧九剛好不久的右腳,無奈道:“你慢點。” 吃點苦頭罷了,死不了。 兩人過去時,唐易身上的火已被撲滅,衣袍盡毀,頭發也被燒了大半,滿臉血泡紅斑,倒在地上抽搐痛叫,渾身冒著黑煙。 顧九腦海閃過不久前的一幕,長眉蹙起,偏過頭去。 楚安起身,走了過來,壓低聲音道:“衣服被人動過手腳,涂了些易燃的東西。” 沈時硯沒說話,看著已經聲嘶力竭的唐易,眉眼淡淡:“帶回衙門吧。” 得了命令,幾個官兵將唐易架起,唐家人見此,慌忙攔下。 “官爺,官爺您這是做什么?!你們不去抓兇手,抓我們大郎做什么?他現在需要去找郎中救命!” “就是啊,饒你們是衙門,無憑無據怎能胡亂抓人,這要是出了人命,誰負責!” 沈時硯負手而立,聞言笑了笑,眸色卻冷了下來:“兩年前唐家表姑娘柳云苓失蹤并非采花賊之過,而是死于他殺。經府衙查明,唐易涉嫌謀財害命,暫押牢獄待審。”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周遭圍觀的百姓聽到,一時間,這番話宛如平地驚雷,將人群炸開,議論聲紛紛揚揚。 “怎么可能?!我的天爺吶,唐掌柜和柳娘子不是兩情相悅嗎!” “就是啊,官府查錯了吧。” “這有什么不可能的!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吶,我可是聽說這位柳娘子原乃是泉州富賈之女,唐家那會兒和她家相比,簡直連提鞋都不配!保不齊這人就起了貪念唄。” ...... 安排下去后,三人便離開了人群。 “王爺,那咱們現在回府衙?”楚安問。 話音剛落,一聲煙竹爆裂的炸響從唐府所在方向傳來。 正是流衡所放。 沈時硯道:“走吧。” 唐府已被趕來的官兵層層包圍,前后腳的功夫,三人也到了,流衡正守著離孫氏身死之地不遠的那口枯井。 而原先堵住井口的巨石已滾落至一旁。 流衡奉上來一封書信:“王爺,這是從井底找到的。” “枯井深約六丈,井壁一側共嵌了五十三根鐵杵,應是方便進出井底,”流衡道,“屬下追到唐府后,那人便不見了,之后尋到此處時,便見井口巨石已被人挪開。屬下進去之后,并未找到那人,只發現了這個。” 顧九卻皺起眉:“里面沒有尸骨?” 流衡道:“除了此信之外,別無其他。” “你是想問三年前那個被張氏逼死的丫鬟?”楚安道,“既然唐家知道人是投井而死,那尸首肯定已經被打撈上來,歸還于家屬,如今自是尋不到尸骨。” 顧九搖頭,眉心皺得更緊:“我說的是柳云苓的尸骨。” 楚安怔愣片刻,喃喃道:“她的尸骨......也在此處?” 沈時硯把信件看完后,遞給顧九,神色冰冷:“尸骨已被兇手提前帶走,他是故意將我們引到此處,為的便是拖住我們。” 信封里的紙張上干干凈凈,并無一字。 楚安心底咯噔一下,有個不好的猜測:“難不成那人又折返回去,想截殺唐易?” “不會,他縱然有這番膽子,也斷不可能從衙門手里搶走人。”沈時硯斂眸。 “那他能還能去哪?” 空氣凝滯一瞬,沈時硯和顧九幾乎同時出聲。 “梨山。” ...... 山林里嗩吶齊響,藏于其間的鳥兒受了驚嚇,四處飛竄。 柳云苓的衣冠冢已被人重新鑿開,放進一具嶄新漆黑棺木。而距離其十幾米的位置,八個身穿紅衣,眼蒙黑布的漢子整齊地分列兩側,齊吹嗩吶。 在他們中間,一個花輿穩穩地落在地上。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悄悄探出,車簾掀起,一位身穿喜袍的男子從里面走出,在他懷中,是安安靜靜的新娘。有風撫過,無意撩動紅蓋頭的邊角,露出藏在其中的森森白骨。 那鮮紅嫁衣下,竟是一具皮rou全無的骷髏! 可偏偏那新郎官卻像是毫無察覺,深凹于眼窩的瞳仁亮如幕夜星辰,目光溫柔又熾熱,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具棺木。 男子停在墓碑前,抱著自己的骷髏新娘行跪拜叩首。 一拜。 “夫妻恩愛,風雨同舟。” 二拜。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三拜。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禮成,入洞房。 男子起身,隔著喜帕溫柔地落一吻于新娘額前。 迎親的嗩吶聲還在繼續,綿長悠揚的聲響久久飄蕩在山林間,似賓客祝賀,喜笑顏開,又似故人離別,哀痛欲絕。 便在這聲聲裂石流云的喜樂中,男子抱著新娘躺進棺木。 他輕輕掀開喜帕,靜靜地與那空洞無物的眼眶對視,慘白的面上終于泛起淡淡薄紅,眸底盡是難以克制的深情。 “苓娘,”他嘴唇張了張,低聲喃喃,“我沒有負你。” 建元二年宵夜,你我于都門道初見,錦繡燈輝前,嫣然含笑,驚鴻一瞥,相思難忘。 建元三年初夏,再遇寶相寺菩提前,拾得佳人簪花,佳人贈某一傘。 ...... 建元六年秋末,三生有幸,得姑娘垂青,愿某如星卿如月,長相廝守,生世永不絕。 記憶中有關她的一切,走馬觀花。 嗩吶聲停,他緩緩閉上雙眼,唇角卻忍不住翹起。 “轟——”。 烈焰洶洶,瞬間將整個棺木吞噬,熾熱的火舌在微風中不斷搖曳高升。 剛趕到山腳下的眾人,只見不遠處火光滔天,顧九腳步猛地頓住,心如墜冰淵。 “快!” 楚安大喊道。 眾人抓緊往山上奔去。 然而,卻是遲了。 他們趕到時,只見幾個身穿紅衣,手拿嗩吶的漢子驚慌失措地往這邊奔來,嘴里破口大罵著神經病。 而在那些人身后,瑰艷又慘烈的大火與柳云苓的墳墓緊緊地融為一體。 楚安慌忙讓人去救火,沈時硯卻攔住他。 “晚了。”沈時硯道。 楚安急道:“我知道,但這是山上。” 四周皆是草木,這要是燒起來,整座山都廢了! 沈時硯靜靜地注視著那濃煙不斷的烈焰,輕聲道:“你看。” 墳墓四周的土地被人挖成一個圓形水槽,大火劈里啪啦地跳動,卻始終躍不出那水圈。 就像是一堵固若金湯的城墻。 墻外是這糟心又捉弄人的世間。 墻內是終得長相廝守的他們。 而那墻,是他們留存于這世間最后的善念,也是唯一的心愿。 待火焰燃盡,徒留一片灰燼和兩具骸骨。 那焦黑墳前的墓碑仍然屹立不倒,顧九慢慢蹲下身,用絲帕拂去上面的熏灰,露出鐫刻于其的字體。 柳云苓裴書之墓。 建元八年巳月九日立。 娶已所念之人,生死不論。 作者有話說: 計劃中是要結案的,結果沒寫到,嗚嗚我是小辣雞qaq 第49章 喜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