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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風(fēng)華 第43節(jié)

    四周靜可聞針。

    直到。

    “王爺。”

    顧蘭萱忽然上前半步,雙手置于身前,死死地絞著絲帕,半張著嘴,欲言又止。

    她緩了一口氣,想到不久前腹部之痛,心一橫,將猶豫半天的話說了出來。

    “王爺,昨夜唐易出去過。”

    作者有話說:

    明天開啟假期啦~好好休息,玩得愉快!=3=

    ps,肆意傷害小動物是絕對噠咩的!

    第44章 喜喪

    “人命尚且不顧,你又何必去在意一條貓呢?”

    唐易頓時惱怒:“你這瘋婦, 又在胡扯什么!來人吶,把她帶下去,莫要礙了貴人們的眼。”

    顧蘭萱連連冷笑:“我是瘋婦, 那你是什么!殺人犯?!唐易,你不仁, 就休怪我不義!”

    她用力推開涌上來的婆子女使, 往前踉蹌兩步:“王爺,昨晚民婦被雷聲吵得睡不著, 就想點些安神香助眠。可恰好民婦房里那東西用完了,便只能出去喚人拿些,不曾想?yún)s撞見唐易深夜撐傘從書房離開。民婦覺得奇怪,便一路跟隨至花園,看到他與叔母在那里爭吵。”

    唐易臉色鐵青,雙手緊握成拳。

    顧蘭萱心底涌上來一絲報復(fù)的快感, 將昨晚看到的一幕盡數(shù)說了出來。

    是夜,瓢潑大雨, 朦朧了視野。顧蘭萱躲在游廊的梁柱后,小心翼翼地偷看不遠處爭執(zhí)不下的兩人,凝神側(cè)耳。

    唐易沉下臉質(zhì)問:“叔母, 您在做什么?”

    雨滴冰涼刺骨,孫氏很快鎮(zhèn)定下來,她自知無法辯解,索性破罐子破摔,嗤笑道:“我的好侄兒,你看不出來嗎?”

    唐易額頭青筋顯現(xiàn), 低聲怒吼:“一個畜生, 你和它過不去做什么。”

    “是你母親和我兒過不去!”孫氏掙扎著站起身, 渾身泥濘,狼狽不堪,“她明明知道我兒碰不得貓,卻屢次放貓溜進我兒房中,致使他哮癥突發(fā),好幾次都差點沒緩過來。她想要我兒的命,我殺她一只貓怎么了!”

    說到此處,孫氏忽然笑了起來,肩膀顫抖:“你自己不也說了,不過是一個畜生而已,既是如此,死了便死了。”

    她譏諷道:“人命尚且不顧,你又何必去在意一條貓呢?”

    話落,天光忽閃,四周明亮一瞬,躲在暗處的顧蘭萱害怕被兩人瞧見,匆忙離去。

    ......

    “就是這般,”顧蘭萱道,“后面的事,民婦便不知了。”

    眾人目光盡數(shù)聚焦在唐易身上,神情各異。

    沈時硯笑了笑:“唐掌柜,說說吧。”

    唐易撲通跪下:“小人昨晚的確和叔母起了爭執(zhí),但叔母為什么會突然身亡,小人實在不清楚啊,望王爺明察!”

    沈時硯問:“你那會兒為何去尋她?”

    唐易抿緊唇角,半響,方道:“母親去世那天,只有小人和叔母進過她房間,是以小人懷疑......叔母殺了我母親。”

    他紅了眼眶:“小人本想趁夜去質(zhì)問叔母,不想恰好在花園碰到她正處理小貓的尸體,然后才發(fā)生了賤內(nèi)所見那幕。爭執(zhí)之后,弄清叔母那日所去為何,小人便也走了,未此處久留。”

    沈時硯似乎是信了,沒繼續(xù)糾結(jié)此言真假,轉(zhuǎn)而問道:“那孫氏口中的‘人命’是怎么回事?”

    “父親尚在世時,曾看中了母親院里的一個丫鬟,本欲納入房內(nèi),卻被母親極力阻攔。那丫鬟受不了羞辱,便投井自盡了。”唐易垂下眼,“都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小人也沒想到叔母會忽然提及此事。”

    顧九聽了冷笑:“唐掌柜不愧為汴京巨賈,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竟在唐掌柜口中成了芝麻大小的事。”

    唐易自知失言,不敢申辯。

    沈時硯道:“井呢?”

    唐易指了指花圃叢最里側(cè)的墻角:“在那兒。”

    他繼續(xù)道:“丫鬟自盡后,那井便不再使用,久而久之,成了一口無人問津的枯井。”

    顧九和楚安兩人順著唐易所指的方向走去,果然在墻角最偏隅處找到一口井,井口被一塊石頭遮堵住。四周雜草叢生,從遠處看很難發(fā)覺它的存在。

    顧九看著井口周遭的荒草,微微皺眉。

    楚安注意到她的異常,問道:“怎么了?”

    顧九搖搖頭,沒說話。

    多年前有個丫鬟投井這事,府中老人都知道,唐易沒有撒謊。

    沈時硯揮手散退眾人,一旁的顧九詫異地看過去,沒想到沈時硯如此輕易地揭過此事。

    但她也沒來得及多問,開口叫住了玲瓏。

    聞聲,唐易腳步頓住。

    沈時硯笑了笑:“唐掌柜可還有事?”

    唐易看了眼玲瓏,連忙躬身離開。

    顧九道:“小娘可否帶我去趟你的臥房?”

    玲瓏欠身:“貴人請來。”

    楚安剛要跟過去,卻被沈時硯伸手攔住。

    “懷瑾,”沈時硯眉眼平靜,“你速去大理寺一趟,將唐府一事告知高方清。”

    楚安撓了撓鬢角,不解道:“咱們府衙的案子,找他做什么?”

    沈時硯不答反問:“你不覺得這四人的死法蹊蹺?”

    吳響深埋于地,唐婉溺死水中,張氏吞金于腹,孫氏荊條勒脖。

    楚安錯愕了兩秒,不太確定:“這是......道家五行?”

    沈時硯點頭:“若我猜得正確,應(yīng)該還剩一個火。只不過,這些東西我了解甚微,高方清應(yīng)許知道,兇手為何選擇如此方式。”

    最開始調(diào)查唐婉和張氏的死,沈時硯便疑心過此點,起初只當(dāng)兇手想借此偽裝成自殺,故而并未深想。如今孫氏的死,明顯是有人為之,也就是說,兇手不再刻意隱藏。

    但若是換個思路,兇手自始至終的本意都并非借自殺作為障眼法,而是別有他意呢?

    楚安了然,正欲離開,忽地又停下:“長贏,你適才為何不問唐易昨日更夫所言之事?顧娘子不是都說了,唐易必然心懷鬼胎嗎?”

    沈時硯只一笑:“若按那番推測,吳響背后之人必然是唐易,他讓人買下四鄰屋舍,想必是為隱瞞此事。既是如此,你覺得即便是我問了,他又會說實話嗎?”

    “不是還有些府中老人嗎?問他們便是。”

    沈時硯卻搖搖頭,淡淡道:“對待四鄰皆如此小心謹慎,更遑論府中人了。左右都問不出,倒不如先佯裝不知,省得打草驚蛇,讓他人提前做了準備。”

    而且。

    沈時硯看著那兩道離去的背影,眉眼溫和。

    不是已經(jīng)抓到一個了嗎?

    顧九跟著玲瓏進了屋,卻沒著急搜查,反而隨意坐在茶案旁,托住下巴,笑吟吟地看著玲瓏。

    “我觀小娘似乎著了涼。”

    玲瓏用絲帕掩住粉唇,低低地咳嗽:“應(yīng)是昨夜風(fēng)大雨涼,沒蓋好被褥,凍著了吧。”

    “是嗎?”

    顧九卻是忽然站起身,伸手觸碰玲瓏的額頭,感受到一股guntang的熱意。

    玲瓏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退了半步。

    “尋常受些涼氣倒不至于此,”顧九負手,“我瞧著倒像是夜里淋雨所致。”

    “奴不明白貴人這話是什么意思,”玲瓏輕緩著氣,面露困惑,“奴昨日晚膳后便燃了些安神香,早早地休憩了。貴人若是不信,可傳奴房里的丫頭問話,她一整晚都內(nèi)室外守著,奴有無外出,她定清楚。”

    “我知道,若她不留于房內(nèi),又怎能洗清你身上的嫌疑呢?”

    顧九兀自走至擺放香爐的案臺旁,掀起鏤空銅蓋,那青釉冰裂紋香爐里幾乎堆滿了香料余燼。

    她側(cè)過身,下巴輕抬,平靜道:“這安神香怕不是為你自己點的,而是為了讓那小丫頭睡得香些吧。”

    玲瓏身子陡然一僵。

    “昨夜雨下得那般急,小娘的衣鞋該是難以避免地弄上臟污,”顧九將銅蓋放回原位,“眼下那些衣物是在某個角落藏著呢,還是已經(jīng)吩咐下人去洗了呢?”

    玲瓏站在遠處,緊緊地抿著唇角,沒說話。

    顧九自顧道:“張氏死時,我們下意識地將所有重心匯聚到孫氏身上,一是因為兩房恩怨,二是因為孫氏的確有動機。這點,那日我去唐文遠臥房時,小娘便已經(jīng)小心提醒過我。”

    玲瓏說,昨日遠郎還突然犯了哮癥,嚇得奴差點失了魂。

    “然后我們就將你忽略了。”

    顧九笑了笑,繼續(xù)道:“那日大房院子里的人發(fā)現(xiàn)張氏身死,慌亂一片。孫氏又恰好剛殺了那可憐的小貓,自然也是心慌意亂,定會去瞧瞧,那會兒你就在孫氏身邊。你們二人同進張氏房內(nèi)后,孫氏忙著確定張氏生死,而你,便可趁此機會關(guān)上被兇手逃離時所打開的后窗。對了,你那時應(yīng)是刻意擦過窗臺,不然也不會如此干凈,半分灰塵都不曾有。”

    “除了張氏,還有唐婉姑娘的死怕是與你也脫不了干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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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喜喪

    “查明了又如何,人死焉能復(fù)生?”

    房門大開, 浸滿潮意的寒風(fēng)不斷涌進,吹得玲瓏低嗽不斷。

    顧九看她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將門掩上, 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有個兇手未曾露面, 眼下若關(guān)上門獨處一室, 實在有些冒險。

    她嘆了口氣,道:“你要不要先去披件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