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玉心田上 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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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芯忙轉回了身,慌慌的推了推身旁白青:“你去。” 劉鈺看著若芯方寸大亂,心里不由抽緊,又見她一雙秋水似的眸子浮著一層nongnong水汽,更是生氣,卻又揪心害怕,怕從那兩只眼睛里滴出淚來,他冷冰冰的吩咐她道:“你去。” 似是也察覺他這般吩咐毫無道理,又找補道:“丫頭不知放哪,你去。” 若芯進退兩難,楞在當地。 康氏的臉色也冷了下來,她方才撇了若芯好幾眼,想示意她喚個小丫頭去拿劉鈺的衣裳來,就見這女孩今日出奇的沒個眼色,直著眼睛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她兒子更是怪,方才還好好的同眾人說笑,沒說兩句話就翻了臉,王家姑娘在,老太太也在,這兩個冤孽卻不分場合的鬧,真是要將她活活氣死。 說話間,穗禾又端了碗茶進來,捧到劉鈺面前,劉鈺接過,沒去吃茶,兩只眼睛直瞪著若芯,見她不動,將那滿滿的楓葉茶杯,哐當一聲,擱在了案子上,斥道:“還不去。” 倒嚇了秦穆菲一跳,她今兒雖有私心,想叫劉鈺放一放血,可也不過拿他點子東西而已,饑荒年公中虧空,劉鐸去找他,幾千幾萬的也拿出來過,今兒這是怎么了,竟守著長輩這般,一面疑惑一面后悔,方才真不該抖機靈叫他來出東西,可別將他得罪了才好。 見劉鈺發作,若芯忙沖王氏福了福,轉身出去了。 饒是王氏再疼劉鈺,也掛不住他守著客人這般胡鬧,語氣依舊和順,說出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栗:“我素日里就是太疼你了,才不叫你老子管你,你倒好,越發的沒個規矩,你罵她做什么,她哪惹你了,即便真有什么,關起門來要打要罵隨你,倒在我這里發作起來,想是長大了,再不把長輩放眼里了,我也是白疼你一場。” 劉鈺起身跪下,下手女眷們也聽出了王氏怒氣,都站了起來。 王氏道:“你就在這跪著,什么時候知道錯了再站起來。” 王氏走到芙蓉面前,拉過她的手意味深長的說:“哎,你這個表哥不是個省事的,真真是cao碎了我和他娘的心,可若芯是個好的,只是不得他的意,這不和睦也是有的。” 聽了王氏的話,芙蓉腦子里真就過了個念頭:外頭雖傳說劉鈺要找品性好能容人的姑娘,可眼見的劉鈺同他的妾室不和,也許只是為了他兒子,可一瞬間又壓下了那念頭,旁的不說,那只折梅就是鐵證,去云裳府裁衣裳的女眷莫不是有頭臉的正房奶奶,即便是妾也是極受寵的,沒道理說,劉鈺不寵她,反而往她身上使那么多銀子。 她溫聲細語的同王氏道:“雖只同若芯jiejie見過兩回,可哪里看不出若芯jiejie是個溫柔好性的人,便是幾位奶奶也沒有不夸贊她的,在家時聽哥哥說,二表哥自來十分孝順老祖宗和太太,又十分敬重奶奶們,有好東西沒有不掛著想著的。” 這話說的極妥帖,王氏和康氏不由對這女孩心生好感。 秦穆菲連忙搭腔:“哎喲,meimei說的正是呢,論起孝順,哪個比得過二爺,哪回去外省公干,二爺不是幾箱子幾箱子的好東西抬回來,先給老祖宗和太太挑,再分下來,大嫂子自是拿頭一份不說,便是平兒那燒糊了的卷子,都能得了。” 譚松玲不如秦穆菲嘴甜會說話,可守著康氏,她也不得不說些什么,只道:“二爺外頭管著千軍萬馬,也不忘惦記著老太太太太,老太太太太一病,立時就遣了若芯來伺候,這原也應當,只前兒我鬧了些身上疼,不知哪個丫頭散出去的話兒,若芯就說二爺叫她來瞧,我只跟她說,丫頭們哪個不好,倒巴巴的叫你來了。” 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王氏哄得高興:“你們也不用哄我,便是你們拿了他的東西,得了他的好,替他說話,我也不認,今兒也沒外人,索性咱娘們將話說干凈,都回去告訴你們爺,屋里頭有什么怨惱的不如意,全都自己房里頭鬧完了,再來我這兒,我可不看你們的臉。” 府里哪個房頭在鬧怨惱,鬧不如意,大家心知肚明,聽了這話,穆菲那委屈的神情瞬間浮了上來,又趕緊隱了下去,她訕訕的沖王氏點頭,那要替劉鈺說話的心思也沒了。 康氏開口道:“老太太莫要為了這孽障擾了興。” 又問丫頭:“擺飯了么?”丫頭點頭。 康氏便道:“老太太,時候不早了,該用飯了。” 王氏到底不忍心,回頭瞥了劉鈺一眼,道:“起來罷,要不是你meimei和你嫂子替你說話,你就該去祖宗祠堂跪上一天。” 說罷,也不理會劉鈺起沒起,領著眾女眷去了花房用飯。 作者有話說: 疏忽了,王芙蓉和王墨染是不是該叫一個字的名字! 第89章 王氏一走, 劉鈺便立了起來,錦袍下擺上染著的茶漬將衣裳顏色都壓了下去,他卻不管不顧,跟著了火似的往外走, 小廝碎步跑著跟著他, 給他搭披風, 他抬手擋了擋,腳下生風回了鐘毓館。 一進堂屋, 就見若芯正跟幾個丫頭擺弄著一套檀木雕菊的大套杯, 那套杯是他從蘇杭帶回來給她賞玩的,原是大的大小的小用不上,才叫人擱置了起來。 若芯正用細麻絹布擦拭著那口最大的杯,轉頭見劉鈺回來了, 笑的春風和煦道:“大奶奶說叫從咱們院里挑些東西給齊家,我瞧著這套杯不錯,從大到小鋪擺開來, 再放些粗細不一的草藥, 既實用又雅致, 二爺覺得如何?” 劉鈺走到她跟前, 拿起杯子看了看, 丫頭們早識趣的出去了。 “叫你來取衣裳,你倒去閣樓里挑物件?” 若芯聽他語氣還好,輕輕吐了吐氣,道:“這就要用午飯了, 二爺總不會在慈園吃的, 既要回來, 我也就不急著去了。” 又說:“一會兒我叫蓮心送到梅香謝去, 爺才因呂姨娘得罪了大奶奶,不好駁她的面兒,你說是不是?” “跟爺裝傻?還是真覺著爺發作起來是因為大嫂子?” “挑好的禮在這兒,如何裝,早替爺想好了,爺支千八百銀子封了,親自登門祝賀,替我替阿元謝過他那些年的看顧之情,豈不妥帖。” 這話原該討好了他,可劉鈺卻是愣了一愣,要不是她那雙眸子里閃著水光,真就信了她說的。 他心里五味雜陳,上前抓住她的肩:“今兒怎么不同爺頂著來了,倒學起乖扮起賢惠來了,顧若芯,原是爺小瞧了你,你早知怎么對付爺的,不是嗎?” 是的,她知道,知道怎么應付他,才說了那些話。 從慈園回來的路上,若芯一面同丫頭打聽劉鈺方才都說了什么,一面想著應對之策,她句句忖度周到,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沒成想,那雙秋水似的眸子卻出賣了她,又恐那些討好他的話壓不住他的火氣,竟還想著后招,下意識里同白青說道:“一會兒二爺回來,你若是聽著屋里頭有摔打東西的動靜,就進來報說,說老太太叫我去慈園用飯。” 身后白青應了聲,疾走的若芯卻停住了腳,她楞在那里,兩手攥著帕子微微發抖,又突的轉過臉來看向白青,白青嚇道:“姑娘怎么了?” 她也不知她怎么了,竟脫口叫這丫頭替她扯謊,白青愿意便罷了,若是不愿,可也不敢駁了她的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她幾時變成了那等喜歡為難下人的yin主了。 “沒,沒事。” 再往前走時一個趔趄,差點絆倒,身旁蓮心和白青忙扶住了她:“姑娘慢些走!” 若芯扶著丫頭們的手,輕聲說著:“我這樣子很丑罷!” 蓮心只當她說的玩話:“姑娘的妝發好著呢,衣裳也沒亂,慢些走就是了!” 思及此,她那雙沁著水光的眼睛,微一垂,兩行熱淚線一般滑了下來,忍得再狠,也沒能唱好這出戲。 若芯哽咽道:“頂著來有什么意思,爺不就想看我這般懂事的模樣么,老太太太太跟前使得,你跟前就使不得?” 見她落淚,劉鈺心里反好受了些:“好啊,爺自是喜歡你這般賢惠模樣,你不嫌累,就繼續唱,爺受用的緊,等你那竹馬成親時,爺帶上你,咱們一起去道賀,如何?” 這種話她聽得見怪不怪,抬起眼,盯著他的眼睛挑釁道:“好,不獨給齊太醫道賀,還要給二爺道賀,王家是大族世家,芙蓉姑娘是金枝玉葉,正正堪配二爺。” 劉鈺聽了,心頭一窒,鉗住她的手臂,怒道:“爺早上掏心掏肺同你說的話,想是都喂了狗了,你一個字不往心里記,倒說這些酸話,你擔心什么?大大方方的說出來我聽,老子今兒一個正經事不辦,早早的回來看你,就怕你在老太太那兒受委屈,你呢?別人要定親,你倒著了慌,怎么,忘不了他?不甘心?心里頭吃味?還是長吁短嘆你命薄,怎么當初那么倒霉碰上了爺?” 劉鈺氣狠了才說那最后一句,卻破了若芯的大妨,她忽的睜圓了雙眼,仿若不認識般掙開他的手,連連往后躲著:“原來,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原來在這男人心里,她那些年經的苦受的難都不值一提,一切不過是她惺惺作態罷了。 劉鈺后悔不已,怎就沒管住這張嘴,沒個忌諱的往她心口上戳,他恨不能打他自己一拳,惱的低聲咒罵:“媽的。” 可見若芯面色愈發驚恐,忙上前攬住了她,著急解釋著:“若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 若芯自不肯叫他抱著,用力推拒著他,回了神來也知他是口不擇言,可既聽了那話,又怎能不氣,沖劉鈺怒道:“不是我倒霉,是二爺倒霉,既如此,爺該及時止損才是,越興丟開了手,也省的回回生這嫌氣,如今孩子大了,有我沒我一個樣,再不要拿孩子當借口,我們分開,各自過各自的營生,豈不干凈。” “想離了這里,別白日做夢了!” 雖惱恨她又說要離了這里的話,可到底是他失言在先,此時也不好多責備了她。 二人爭吵間,白青挑簾子進來:“姑娘,老太太叫去慈園用飯。”反倒給劉鈺解了圍。 看著白青替她扯謊,若芯只覺更加委屈,想她清清白白一個女兒家,突遭橫禍也就認了,可老天爺不長眼,竟還要忍受這男人的言語欺辱,惱的她指著白青,沖劉鈺哭道:“是我,是我怕你生氣鬧起來,才叫這丫頭替我扯謊,說老太太要叫我去慈園用飯,還有這套杯,哪來的實用雅致,不過是木頭做的摔起來不壞罷了,方才回來的路上,我想了好些討好二爺的話呢,你等我說出來,再鉆到爺懷里撒嬌哄一哄,這些,這些就是你喜歡的賢惠模樣,是嗎?” 她萬分委屈,哭的愈發可憐,口中喃喃不停:“可我不喜歡,我不喜歡。”她能用這圓融心思去討好了康氏、王氏和府中女眷,卻十分不愿去討好他。 見二人如此,白青嚇得不知如何,怯怯道:“我,我沒替姑娘扯謊,是,是老太太來叫了,這會子平姑娘正在外邊等著姑娘呢” 劉鈺看著若芯一張臉哭的梨花帶雨,好不心疼,對白青道:“去回了平姑娘,說你們姑娘身上不好,不過去了。” 忽見門簾又被挑開,竟是平兒直接走了進來:“我貿然進來了,二爺別惱了我才是。” 見平兒進來,若芯忙背過身去,拿帕子上上下下的擦臉,白青趕到她身邊,又給她攏了攏頭發。 方才在外頭,聽二人吵鬧得兇,平兒先是笑嘆一聲,又對劉鈺道:“二爺,這慈園的客人不是尋常客人,若芯不好不去,我知二爺疼若芯,倒也別疼歪了路子,原就是為了若芯設的席,她不去實在不像,老太太太太那兒怎么說,二爺到底是男人,哪里知道我們做妾的苦。” 又走到若芯跟前,拿帕子給她擦了擦淚兒,勸道:“傻丫頭,你又不是第一天來,怎的還這樣動心動氣的哭,你還不知道這里的爺,一水的米湯煮芋頭,沒一個不糊涂的,前兒你鐸大爺發狠,要打死我,你去給我送藥,不還直勸我想開些,怎么這會子自己倒氣的這樣,你只顧生氣,哭壞了身子,沒白便宜了他們,樂的再討別的小老婆,好meimei,快別哭了。” 平兒一面說一面看劉鈺臉色,見劉鈺神色如常并不惱怒,心里拿捏著這股寸勁,想替她大奶奶給這二人勸說好了才是。 劉鈺心里早念了阿彌陀佛,哪還敢惱,莫說平兒貶他糊涂,就是說的再狠些他也認了,巴望著平兒能再說幾句,趕緊將這祖宗勸出去才好,他只又瞪了若芯一眼,賭氣似的甩了云袖側了身。 果然,平兒是個極聰明有眼色的,見劉鈺沒說話,只側了側身子,心里再沒個不明白,怕不是這位爺理虧,偏又下不來臺哄罷,她先是端起平日管事的款兒,吩咐這屋里的丫頭:“白青,去打熱水來,再擰一個熱毛巾,給你姑娘敷一敷眼睛,重新梳洗上妝,蓮心,拿你主子衣裳來換,淳兒取兩杯熱茶來給你姑娘和二爺吃。” 又白了劉鈺一眼,嗔怪道:“上午在慈園,若芯同芙蓉姑娘姐妹倆聊的正好,偏二爺來了,鬧一回,好好的興致給敗了去。” 一面將熱毛巾遞給若芯敷眼睛,一面又同她說:“我只說閑話你聽,前幾日大爺外出公干,大奶奶閑了攢局,把大爺屋里的幾位姑娘奶奶,都叫著吃酒樂一回,竟說起,那糊涂爺成日家瞧這不順眼,瞧那不順眼,又時常賭氣發狠要攆這出去攆那出去,惹得好不抱怨,竟沒一個不說,倒也別費那功夫了,直接將爺攆出去,一勞永逸,我們幾個搭伙過,再沒個不痛快的了。” 就聽身邊一小丫頭,像聽了什么曠世奇聞般,雙目圓睜,一臉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啊,還能把爺攆出去的嗎?” “哈哈哈…” 屋里丫頭都被淳兒逗的哈哈大笑。 若芯因在吃茶,看了淳兒那瞠目結舌的搞怪模樣,被茶水嗆了一嗆,撫著胸口彎了彎唇角。 劉鈺見若芯笑了,心里好受不少,對平兒道:“jiejie瞧我礙眼,我走就是,倒還指桑罵槐的編我一回,她沒有不是,全是爺的不是,這總行了罷,大哥也是可憐,他還不看重jiejie,還不疼jiejie,jiejie不體諒他罷了,倒別辜負了他。” 第90章 雖是說給平兒聽, 也說給若芯聽,就見若芯斜了他一眼,轉身去內室換衣裳了。 平兒被丫頭引到南炕上坐等,瞧著劉鈺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便同他說笑道:“我只勸二爺, 各人自掃門前雪, 爺自己都火燒眉毛了,還有空管大爺呢。”說著, 斜眼往內室瞟了瞟:“我這廂替二爺給若芯賠了這么些好話, 二爺怎么謝我?” 劉鈺忙收起怒色,也坐了下來,對平兒恭敬道:“jiejie缺什么少什么盡管打發人來我這里取,再沒有, 我叫人去外頭置辦,即便不勞jiejie從中說話,jiejie舉凡沖我張嘴, 我哪有不鞍前馬后的。” 平兒拿帕子掩了掩嘴, 笑的熨帖, 抬眼掃過這堂室擺設, 驚詫道:“二爺這屋里幾時換了風格, 這樣素凈。” 她起身走到木梨隔斷旁,指著一個小格子道:“我記得這里原有個素瓷美人瓶,襯著這檀色隔斷,那叫一個惹眼呢, 怎么撤下去了?” 劉鈺只低了低頭, 沒搭話, 他不好說是若芯砸了那擺件, 怕傳到太太和奴才們的耳朵里于她名聲有礙。 平兒略一沉吟,恍然大悟道:“阿彌陀佛,我的爺,你手上可積點德吧,多好的東西呀,別是叫你給砸了,你回頭再想得那樣的稀罕物件,可上哪尋去?” 正瞧見若芯從內室出來,劉鈺怕這女人一聲應了是她砸的,忙同平兒說道:“那美人瓶原是爺不小心砸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jiejie喜歡,我叫紫嫣挑一個更好的給jiejie送去。”心里盤算著,若芯不喜擺設,可屋子里也不好太素凈,上回阿元哭鬧,這女人砸了他一屋子的好東西,說不心疼是假的,如今,該叫紫嫣再布置布置,省的被太太瞧見,再挑她的不是。 時候不早,平兒見若芯換了衣裳出來,便趕著帶她去慈園用飯,劉鈺自去外頭辦事,因白日里回了趟府,耽誤了許多工夫,便一直忙到很晚才又回來。 已近年關,天氣愈發冷寒,劉鈺是騎馬回來的,身上不免寒氣過重,他原想在暖閣里散一散再進臥室,不想今日值夜之人是白青,已起身要服侍他更衣,他不禁想起白天若芯的話來,這丫頭確是個好的,往常這時辰,別的丫頭早睡死過去了,偏這丫頭回回驚醒著伺候,果真是個極妥帖的,比蓮心和淳兒那倆要強上許多,他這樣想著,便沖白青笑了笑,待更衣過后,自去了臥室。 白青見這大黑夜里,主子竟沖她笑了,喜的什么似的,一時不困,便披衣檢視了一遍屋子,又拉緊衣裳,去外頭轉了一圈,好言囑咐那值夜的小廝,警醒些莫要睡得太死,見里里外外俱都妥當,才放心的回屋去睡,一進暖閣,便聽得臥室里傳出床圍輕晃之聲,白青只覺兩邊臉頰一燒,咬唇輕輕笑了笑,雖沒出閣,可也大了,也知主子們在做什么,她走至床邊,正要倒下去睡,不想,臥室里的動靜驀的變了,她忙又起身,到隔斷旁的半月垂門處側著耳朵細聽,竟是若芯姑娘忽深忽淺的抽泣聲,只聽得那抽泣聲愈濃,床也晃的愈發厲害,小丫頭不免心生疑惑,好好的,姑娘怎么哭了,平時姑娘同二爺行事,可不是這動靜,她揣度著白日里發生的事,為難的想,這種事還要不要報與老太太知道? 劉鈺同若芯都沒看錯這丫頭,她不僅是個極妥帖之人,還是個極忠心之人,這丫頭心性單純,是個難得的實心眼,小時被王氏教導,便認準了老太太,老太太說什么是什么,叫做什么便做什么,自從王芙蓉來了劉府,王氏便叫她盯著若芯,有什么反常叫立時報與她知道,她雖也同若芯親厚,可卻從未生過糊弄王氏的心思。 鴛鴦暖帳里,劉鈺停了停,同身下哭的可憐的女人說道:“真是服了你,這種時候也能想別的。” 便是愈發狠的同她糾纏不休,一時事閉,劉鈺才粗喘著從她身上挪下來,耳邊依舊是她止不住的抽泣聲,惱的他就要背過身去,不料,一只手伸過來,拉住了他的胳膊:“別走。” 若芯這一天下來,心空空的沒個著落,劉鈺甫一離開她的身子,那空虛感便又鋪天蓋地的卷土而來,她下意識的拉住了他,不想讓他走。 劉鈺忙轉回了身,又將她抱在懷里,揉著她的頭,輕聲哄著:“爺在,睡吧。”手在她背上輕拍,哄孩子似的想將她哄睡了去。 好半天,若芯才是不哭了,她緩緩的從劉鈺懷里抬起頭,就見這男人依舊睜著眼,深邃的眼眸在暗夜里閃著光,全沒有要睡的樣子,若芯知他在想什么,也從未想過將那事含混過去,開口道:“我,我是替他高興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