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玉心田上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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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劉鈺的傷好的極快, 沒幾日那傷口就見結痂,以前他在軍中時,這樣的皮外傷動輒便是,養了這么些日子才好, 已叫他嫌慢, 若芯叫丫頭給他用的金瘡藥也都是用頂好的藥材炮制來的, 他每回上藥,都覺冰冰涼涼還不疼, 心想, 這女的也并不是一無是處。 小廝吉武走到外書房來報:“二爺,老太太請小齊太醫來給二爺看看傷。” 劉鈺正坐在太師椅上懶懶的翻看公文:“不必看了,爺這傷早好了。” 那小廝不動:“二爺,老太太一片心, 咱不好推辭,而且,這新進太醫院的小齊太醫, 在東京城里名聲大著呢, 老太太太太都很信賴他。” 劉鈺聽了, 這才想起, 他昨天去長春館看望康氏時, 他母親的氣色確實好了許多,也不嚷嚷著頭疼了,不禁打聽起來:“他醫術很高明嗎?” 吉武回道:“二爺不知道,現如今東京城的人都說齊太醫是神醫, 游遍天下的醫家圣手, 找他看病那是一號難求, 不過, 齊太醫雖然得了名聲,卻不曾忘本,感念咱們老太太老太爺的引薦提攜,經常給老太太送好方子呢,還有,太太壓驚的方子,治頭疼的偏方,沒有一張不是好的……” 還要說什么,就聽劉鈺打斷他:“他經常來府里?” 小廝道是。 劉鈺臉色就變了,將手上的公文推了下去,怒道:“我怎么不知道?怎么沒人來報我?” 小廝嚇了一跳:“這,這,二爺也沒問呀。” 劉鈺又問:“那他都見過什么人沒有?” 鬧了這么多回,劉鈺的心腹小廝便多多少少的知道些什么,也明白二爺問的是誰,忙回道:“不曾跟若芯姑娘碰見過。” 劉鈺吃味,沒想到他聽到齊宏毅的事,還這么大反應,那人無非就是個太醫,混的再好也越不過他去,怎就聽不得他的事,他如今得了府里人的青眼,還治好了太太的頭疼,論理該謝他,卻覺心里堵的難受。 “請他進來。” 吉武將主子推下來的公文收好,放到案子上,去外頭請人了。 待齊宏毅進來,劉鈺恭恭敬敬起身行禮,請他坐到東側的太師椅上,又著人上茶。 齊宏毅沒落坐,放下藥箱,對劉鈺拜道:“老太太遣我來給二爺看一看傷,不知二爺傷在何處。” 劉鈺交差似的撩開袖子給他看,齊宏毅看了看他的傷,微微笑道:“這藥用的不錯,舒緩溫和,也不會留什么明顯的疤。” 劉鈺本就多心,折回手道:“齊太醫是來看病的,不是來看藥的。” 齊宏毅略顯尷尬,他方才確實只盯著藥效看,覺得若芯配的藥不錯,不自覺脫口夸了出來,不知怎么,他每回給劉府中人看病,總猜想,這藥是不是若芯炮制的,她有沒有在這里行醫,有沒有給這里的人問診,上回在這府里見過她后,又過了這么久,他還是沒能忘了她。 “二爺怎不知藥到病除,藥用對了,病自然就好了。” 劉鈺道:“小時讀史記里一文章,叫扁鵲倉公列傳,里頭有一句,曰醫治好治不病以為功,不過后來,齊桓公因諱疾忌醫暴病而亡,怎不叫人警醒。” 齊宏毅熟讀扁鵲傳,怎會聽不出,劉鈺暗諷他沽名釣譽,好大喜功,他只道:“齊桓公自負,不肯就醫,自得那樣的下場,堂堂一方公侯卻不知小病在皮膚紋理之間,想來也不能統一方之地而披澤百姓。” 劉鈺道:“太醫說的是,欲制物于其細,我這傷要好好養著,古圣人的教導要時時放在心里。” 齊宏毅自在東京行醫以來,名聲大噪,還從未被人這般暗諷過,他心里不悅,可也不愿同劉鈺多說,只道:“二爺是外傷,不必憂心。” 劉鈺嘴上討了便宜,便笑著恭維他:“有勞齊太醫了,老太太和太太如今身體康健全仰賴醫正大人,大人名聲在外,想必家里的太太奶奶們都保養的很好吧。” “不瞞二爺,我家里只我母親一個女眷,身體尚算硬朗。” “哦?齊太醫沒有娶妻納妾?” 劉鈺知道齊宏毅沒有娶妻,只不知他家里有沒有別的妾室,一時好奇問了出來。 齊宏毅聽劉鈺提起娶妻之事,霎時惱了他,又兼方才他明爭暗諷的說了那些,更是不忿,冷笑著挑釁他:“我雖年長,可家里開明,知道緣法自然,并不曾逼迫我娶妻生子,二爺著人打探我底細,該知道,我同若芯原有親事在身,也必然知道,是因為什么才使那親事告吹,這會兒子怎么還明知故問呢?” 劉鈺一驚,沒想到齊宏毅直接說他臉上,遂惡狠狠瞪向他。 齊宏毅起身行禮,心一橫,說了個痛快:“一直聽聞二爺苛待她,我與她一同長大,深知她為人,從來都是恭敬不與人爭,敢問二爺,她哪里得罪了你,你竟動輒打罵于她,你知道她生阿元的時候吃了多少苦嗎?你知道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清河是怎么過的嗎?之前華清池的事不過是她行差踏錯罷了,竟要一錯再錯,得這樣的下場么,二爺若不喜歡她,她橫豎是個妾,你大可放了她家去,刻薄一個弱女子,算什么男人。” 齊宏毅說完這番話,也是打定主意不再同劉家來往了,他知道,劉鈺在劉府是說了算的,此番得罪他,必不會有什么好結果,可他卻不吐不快。 每回來劉府問診,他都會側面打聽若芯和阿元是否安好,阿元還好,可若芯,總聽見那小廝搖頭嘆氣。 “二爺不待見姑娘。” “二爺又把姑娘罵哭了。” “二爺又打姑娘了。” 每每聽了,他心里就像有塊石頭砸下來,她過的越不好,他就越是悔不當初,擁有時不知珍惜,失去了卻追悔莫及,這該是天下人的通病,想他自幼飽讀詩書,自詡是個與眾不同的閑庭游士,也沒能逃脫這些。 若芯嫁進劉府的這一年里,他總忍不住憶起當初種種,那時,聽說她嫁去了清河,他忿忿然跑到清河去尋她,想問問她,到底是她外祖家的誰,能叫她舍了他去千里追隨,卻聽說若芯生了阿元,他才知道她經了那樣的無妄之災,他不得不承認,他雖喜歡阿元,心里總過不去那道坎,可但凡她求求他,他又怎會放著她們母子不管,她卻從不與他訴苦,也從不怨恨命運不公。 約莫是兩年前的一個年關,他對她說:“若芯,我娶了你吧。” 那時候阿元還不會走路,若芯抱著孩子,看著他言不由衷的樣子,搖頭道:“我從小就想著,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剛懷阿元那會兒,我眼睛都哭腫了,我想你必然不會再要我了,可阿元平安生出來的那一剎那,我反而釋然,至少到現在為止,阿元才是我的命中注定,宏毅哥哥,你若能接受阿元,真心想娶我,那我們便是命定的夫妻,可你得想清楚,阿元不是你的孩子,我知道這與你來說很難,你想清楚了,我不逼你。” 為何當初她不逼他,若她低頭軟語,哪怕說上一句要他可憐她的話兒來逼一逼他,也許就不是現在這樣的結果。 劉鈺臉上青筋暴漲,一臉戾氣的問:“誰同你說的我刻薄了她。” 齊宏毅回過神來看劉鈺,眼前這男人也不比他強到哪去,想來若芯這輩子命不好,叫這么個土匪頭子截了去,真是天道不公,好人都沒得好下場,這人除了是阿元的親生父親以外,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托付的,若芯怎就為了阿元委身給了他。 齊宏毅惱道:“二爺當別人都是瞎的么,旁的不說,二爺如今連個名分都不曾給她,你叫她一個女人在這府里如何自處。” 劉鈺將桌上的茶杯摔下去,氣道:“荒繆之極。” 齊宏毅提起藥箱也不行禮就要往外走。 劉鈺攔住他:“齊太醫方才也說了,緣法自然,你再后悔也晚了,她如今是我的人,生的是我兒子,我待見她也好,不待見她也罷,她這輩子哪兒都不可能去,死了也要喪在我劉家的祖墳里。” 齊宏毅沖他輕蔑一笑:“我今兒拼著辜負老太太,與二爺撕破臉,只想告訴鈺二爺一句,老天爺該長一長眼,她這樣的人不該是這樣的下場,外人都道她撿了大富貴,可在我看來,不過掩耳盜鈴罷了,二爺捫心自問,沒有孩子她會跟你嗎?” 這最后一句,直懟的劉鈺啞口無言,詭辯如他,這會子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看著齊宏毅越走越遠,還愣在那兒一動不動。 劉鈺倒沒因同齊宏毅爭執,就不許他來劉府問診,甚至于,有意避著他,凡他來府里請脈,小廝都會報給他,他就故意避開那時辰回府,他心里發虛,答不上來他問的話,生怕在他面前失了氣勢落了下風,戰場上若輸了氣勢,還怎么贏。 第61章 又過了幾日, 劉鈺終于熬不住了,之前信誓旦旦的非要調/教若芯的話也忘了,沒頭沒腦的問下人:“她怎么樣了?” 小廝心知,這半月里二爺不順氣是為著什么, 正等著他問。 “聽秋桐說, 若芯姑娘原不會做繁雜的針線, 二爺送進去的料子都被姑娘做壞了,好容易丫鬟們幫著做出來了, 可同爺別的衣裳比差的太遠, 根本沒法穿。” “故意的么?” “不是,聽說姑娘學的手都扎破了。” “嗯” 他這天一早就沒出門,從外書房一路回了鐘毓館,直接去了東暖閣。 若芯一臉詫異的瞧著他:“你怎么一大早的回來了?” 他虎著臉把她手上的針線拿下來, 放到一邊,拉過她的手瞧了瞧:“手疼不疼?” “不疼。” “眼睛累不累?” “不累。” 他又虎著臉說:“給你個梯子你就趕緊下來,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你最好別再惹我了。” 若芯將手翻來覆去的仔細瞧了瞧, 道:“手腕倒是有些疼。” “疼就說, 長嘴干什么的。” 若芯一臉無奈的瞥他, 拉過他的胳膊撩開袖子看, 抬頭驚奇道:“你這傷竟好的這樣快。” 見這女的還知道關心他,劉鈺嘆了口氣,把她擁在懷里,狠狠揉著, 軟了聲兒:“是你的藥好。” 抱了好一會兒, 他才慢慢的試探著問懷里人:“若芯, 你說, 爺待你如何,苛待你了么。” 她想了想,搖頭道:“沒有。” 劉鈺沒想到她答得這樣痛快,將她從懷里拉出來:“你好好說。” 他還以為她會一臉怨氣的跟他扯出一堆兒事來。 若芯就笑了:“好好說是怎么說,難道說爺陰晴不定,一會兒好了一會兒惱了,二爺說冷著我就冷著我,我又該說什么,說你對我不好,總是打罵欺辱我,還要我沒日沒夜的給你做活,說這些二爺可愛聽?別又惱了我罷,書上可說了,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上,識時務者為俊杰,妾深以為是,二爺不叫我惹你,你倒也別來惹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才好。” “你看的什么書?學了這一番道理,這府里這么多人情世故你都不學,看個書倒是多了個心眼。” “我看你的書。” 她將案子上擺著的書拿給劉鈺,劉鈺打眼一瞧,原來是孫子兵法。 “怎么,想學一學里頭的計謀來算計你爺,你看得懂嗎?” 若芯搖頭,一面翻書一面說:“我自然不懂,云里霧里的看些皮毛罷了。” 待翻到一頁,竟是問他:“一說知彼知己百戰百勝,一說不戰而屈人之兵,想請教二爺,此二計孰強孰弱。” 劉鈺有些不高興同她說這些,女孩子說兵法未免有些不倫不類,可瞧著她一雙求知若渴的眼睛,沒潑她冷水,敷衍道: “當是以不變應萬變,你打你的,我打我的為上上策,打仗流血不是目的,關鍵看你要牛要馬還是要地。” “要牛如何要馬如何?” “要牛必是種田救人要馬自是強國壯本,要牛本將必予,倒不是悲天憫人,只怕背水一戰,兩軍對陣揮一揮刀也就是了,若要馬,那就等著老子富裕了再說,非得硬來,耗光了,連個騾子也沒有。” “那將軍打贏了嗎?” 劉鈺瞪她,又是敷衍:“沒有,一敗涂地。” “我還以為將軍會教我,知彼知己才能百戰百勝,我這般劣勢,自該去識得你的弱點,一擊擊破。” “爺的弱點是什么,你只怕比誰都清楚,怎不見你來挑釁。” “將軍這樣厲害,我這般愚笨,怎敢去挑釁。” “若芯,你若想看書了,就去讀一讀莊子,心里頭別總裝著事,那些心魔全放下才是。” “我,我沒有心魔。” “那你那天哭著喊著叫我去找別的女人。” “.....” “若芯,旁人說那樣的話也就罷了,你不該說,你這樣聰明,爺待你如何,你不知道么,偏說那些話來扎爺的心。” “可二爺早晚都是要娶妻納妾的呀。” “你那天分明說了,你只想一個人伺候爺,你可知爺心里頭多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