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玉心田上 第3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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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起身準備去正屋,日頭已然上來了,再不過去,康氏就該遣人來叫她了,出了東廂的門,若芯沿著回廊慢慢的挪到主屋門口,每走一步都覺得艱難,總覺得身邊的丫頭婆子在嘲笑她,她心里難受,頭低的更低了。 還沒進屋,就聽見屋里的丫頭異常高興,歡聲笑語的聊著,什么大老爺的姨娘同二老爺的姨娘好的,府里小姐又新作了詩傳出美名的,待她打了簾子進去,屋子里忽的靜了下來,都不說話了,若芯見狀,尷尬的沖她們擠出一絲笑來:“怎么了?” 哪知眾人竟團團圍了上來,殷勤的問她怎么這么晚才過來,若芯一時詫異,只說起晚了,被晾在一旁的月影,渾身上下不受用,她自然知道劉鈺讓紫嫣給這院里大大小小的人送銀子的事,她三姨在長春館當差,那紫嫣竟還送到了她三姨頭上。 如月拉起若芯的手笑道:“姑娘今兒怎么過來的這么晚,快用午飯了,打算在哪用?想吃什么我叫廚房去做。” 連翹性子直,心里想什么說什么:“姑娘你若有什么委屈不好的,或有什么事要交代人辦的,一定要說出來才是,可別憋在心里。” 若芯懵了:“我,我并沒有什么委屈,你倒是哪里來的這些沒頭沒尾的話。” 連翹撇了撇嘴訕訕的說:“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又說了一會,蓮心打簾子進來了。 若芯帶著惱的責問她:“你去哪了,快晌午了也看不見人。” 蓮心見屋里眾人都對著她笑,心里了然,她一大早被二爺叫去,回來見若芯一臉愁態,正是同二爺置氣的時候,也不敢同她提,去見了二爺的事,待給若芯梳好頭,就記掛著去廚房取了溫藥材用的籠子,正好再囑咐囑咐廚房的人,若芯姑娘身上不好,別給她送了辛辣的吃食來,卻被廚房的人拉住了,一拱勁的討好,不得脫身。 蓮心撅嘴道:“姑娘別惱,我去廚房取姑娘要的籠子去了,那些大媽大娘嫂子們拉著我不叫我走,一會兒問姑娘想吃什么,一會兒問姑娘身上哪里不好,要給姑娘對癥調節飲食的,我瞅著不對呀,大娘們平日里忙的緊,又要給眉姑娘做湯,又要給月姑娘預備點心的,怎能這般勞動她們,再說了,姑娘你平時吃上頭確實省事的,又不挑嘴,有什么吃什么,我就直說沒同她們客套,掙著要走,可他們就是不肯,非要我說出個菜譜來才罷。” 屋里眾人聽了,哄的笑起來,若芯卻還一頭霧水,愣愣問:“這,這是為何?” 連翹似乎抓住了要點,忙的問:“姑娘身上怎么了,哪里不好了。” 若芯聽這不知房事的小丫頭,如此直愣愣的問她,面上一紅,又羞又惱的低了頭,崔mama早聽眾人說笑了半天,見若芯惱了,上前罵連翹:“你這小蹄子瞎問什么,整日里沒心沒肺的,改日就讓太太把你嫁出去,我也好安生幾日。” 連翹見崔mama斥責她,又說嫁人的話,氣道:“我擔心若芯姑娘呀,哎呀,mama你沒道理的就會說我,誰要嫁人了。”說罷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又說了一會兒,娟娘從臥室出來說太太叫若芯進去。 若芯心里直打鼓,真怕康氏惱了,跟上回似的拿難聽的話來說她,低頭垂手恭敬的立在康氏面前等著她發問。 康氏看著若芯,見她臉上不施粉黛,頭發松松的涫著,一只釵子都沒戴,身上穿著月白色家常衣裳,漏出內里的深藍色領邊,袖子挽著,儼然一副平日里做活的打扮,腦子里使勁想了想,可曾吩咐過她做什么活了,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惱道:“你打扮成這樣,是要跟誰置氣么。” 若芯惶恐的抬頭:“我沒,沒跟人置氣,這衣裳穿慣了,就沒換,太太覺得不妥,我以后不這樣穿了。” 她沒想到,康氏竟也管束起她的穿戴。 早在若芯搬過來時,康氏便留意她打扮的一日不似一日,也惱,只沒說她臉上,如今見她越發蹬鼻子上臉,穿的跟個丫鬟似的,這才沒忍住說了她。 康氏到底問了問:“鈺兒昨兒怎么大半夜的來敲門?” 若芯將提前備好的話說了出來:“二爺想著阿元,來問問我阿元這幾日可好,又對著我教訓了半日,讓我好好伺候太太,看著孩子。” 昨晚的動靜,康氏心里明鏡似的,看若芯垂頭喪氣的樣兒也問不出什么因果所以,夾了她一眼,安慰她道:“你去吧,你是個好孩子,知禮本分,我自會去教訓那孽障,你這衣裳穿了也有好幾日了,去換一件鮮亮的穿,要是這里沒有,打發人去鐘毓館取,你到底是鈺兒的人,這般寒酸只怕失了你爺的體面,叫人給看輕了。” 若芯見康氏發作完了,松了口氣,行禮出去了。 第49章 劉鈺從朝堂下來, 徑直去了太子府,議事廳里,太子府的幕僚見鈺二爺來了,忙的起身圍上。 劉鈺坐定, 接過張世忠手里的公文看了半日, 黑著臉說道:“這就是你們連夜擬出來的折子?” 張世忠答:“大人, 在下不才,此番上書舉國革兵役, 牽一發而動全身, 只怕,只怕兵部會,會直接翻臉,那幾個郡侯也不可能坐以待斃, 該從長計議才是,不若先從幾個大郡開始,循序漸進。” 劉鈺也不避諱, 大了聲音斥道:“先生, 我說的清楚, 此次是為了表態, 若不直切利弊, 敲死了殿下的主張,只怕陛下就要易儲了。” 張世忠弱弱回道:“大人,已然分毫不差的陳述了殿下的主張。” 不遠處的一個聲音傳來:“張老,你們寫的這般勢弱, 生怕得罪滿朝文武, 陛下根本看不到咱們殿下的決心。”, 這人是正四品工部侍郎楊明選。 楊明選一面說一面沖劉鈺一拜, 又對著那上了年紀的張老先生一拜:“先生們啊,此事說到底是陛下試探殿下罷了,與兵部不相干,先生們放開了寫,把那些鏗鏘伐厲的詞都用上,別瞻前顧后的了,萬事有咱們鈺二爺接著。” 劉鈺白了他一眼,又拿起別的公文看,只看了一盞茶的功夫,便招手讓這些幕僚們下去了,煩躁之情愈顯。 楊明選笑道:“你這怎么回事,心浮氣躁的,方才要不是我出來,你就得把咱們張老先生給罵了,我可提醒你,張老可是你祖父的門生,雖說沒有致士,可為人清高的很,又一片赤誠之心的喊著,他要是去劉老太師跟前告你一狀,夠你喝一壺的。” 劉鈺沒好氣道:“你既知道那折子不行,怎么早不說,非得看我發一通火才罷。” 楊明選攤手:“這,你這不是冤枉人么,張老唯你馬首,我說話他也得聽啊,哎,哎,你別惱,我是想著,說了也白說,白叫老人家給我念半天經,他咳嗽半日,我耳朵難受半日,何苦呢。” 劉鈺又斜了他一眼,見天色漸暗,隨口問道:“一會兒去哪?” 楊明選會意,劉鈺這幾日,天天叫著他去尋花問柳,勾欄里新出名的行首都認全了,可也沒見他對哪個滿意,只道:“說好了,章小王爺今兒晚上做東。” 劉鈺瞪了他一眼:“不去。” 楊明選都要起身了,聽見劉鈺說不去,詫異的回頭看他:“怎么,他得罪你了?” “他以為爺不知道,他打我meimei的主意,你回頭見了他,跟他痛快說清了,就算我不攔著,我爹就我meimei一個女兒,眼珠子似的,決不可能叫她嫁到王府去,你叫他死了心,別再費功夫了。” 楊明選無語的應了,真不知他們劉家是怎么個家規,嫁到王府去怎么了,倒跟吃了天大的虧似的,可也沒同他多嚼扯,同這位爺一起去了秦樓楚館。 那秦樓楚館是東京城里赫赫有名的酒樓,里面裝點雅而不足,許多文人致士自詡清高不屑去勾欄院的,便來此飲酒作樂。 酒樓里,勇翼侯家的嫡子謝晉對劉鈺道:“鈺二爺,看你精神頭不大,是我沒招待好,還是鶯兒伺候的不好。” 劉鈺抬手摟住鶯兒:“說什么呢,也不怕叫美人聽見。” 謝晉道:“我還同傅健那小子說呢,前些日子請咱們鈺二爺出來喝一回酒,真是不容易,我得三催四請的提前好幾日去邀二爺,這幾天是怎么了,趕著叫我們出來,怎么著,是差事不忙了,還是家里頭不管著了,我今兒不吐不快,二爺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人,真因為上回詩詩姑娘的事,被劉斌大人的家法給嚇慫了。” 劉鈺放了杯子嘆了口氣:“誰慫了,長輩面前,樣子不得做足了,你也知道,我爹最是要面,到現在還總拿那事出來說,我不多老實兩天,還不得叫他給我發落了。” 謝晉道:“你可不止老實了兩天,這都好幾個月了,你冷落咱們這些兄弟也就罷了,外頭的小娘子們別都耐不住寂寞了。”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滾。” 調笑間,謝晉突然湊到劉鈺面前,好一陣瞅。 劉鈺撇他:“看什么呢,爺臉上有銀子嗎?” 謝晉指著他的脖子道:“銀子倒沒有,你脖子上怎么一排牙印?” 楊明選聽了,也湊過去看,笑道:“難怪,難怪二爺這兩天總穿那高領子的衣裳,我還說呢,你以前從來不這樣穿的。” 劉鈺臉一黑:“都給老子滾。” 謝晉又是一陣笑:“外頭的姑娘可沒這樣好的牙口,這,莫不是那小嫂子咬的。” 又道:“我說,我說你怎么人家了,這一看就是發狠咬下去的,難怪二爺天天勾著我們出來,原來是家里頭的嫂子不管你了,哈哈哈。” 又指了鶯兒道:“快,你們二爺在家里受了排擠,還不快好好安撫安撫。”說完還是想笑。 劉鈺氣道:“再說爺可翻臉了。” 鶯兒一早便見劉鈺脖子上的咬痕,聽見謝小侯爺如此說,忙遞上酒去:“二爺,奴家敬你。” 說到家里,劉鈺就煩,推了酒杯道:“不喝了,今兒喝的有點多。” 說完起身出去了,想去外頭透口氣,門邊廊上,田七跟吉武正在說話,劉鈺出門見田七來了,不知怎的心頭一窒,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嚇得他幾步過去,厲聲問道:“你怎么來了。” “回爺,奴才路過這兒,見咱家的馬在,進來問吉武點兒事,就,就上回鋪子里的事。” 劉鈺心里緩了緩,又問:“家里沒什么事吧?” “沒有,哦,太太跟奴才說,爺若回家了,叫爺去長春館見她。” “嗯。” 說完,又在外頭待了一會,便回了席上,身邊鶯兒殷勤給他夾菜,他吃了兩口,又同人調笑了幾句,心里頭卻還是不安定,滿腦子都是若芯哭喪的臉,心里沒來由的想,這女的怕水還暈浴,別又跟上回似的,暈在浴室里,沒人發現可怎么得了,他眉頭越皺越緊,心慌的再也吃不下飯去了。 丟下筷子對眾人道:“方才小廝來報,說家里頭有事,叫爺回去一趟,你們吃著,都記我賬上。”說完,也不理會眾人挽留,趕著出門了。 謝晉乖覺,知道那是劉鈺的托詞,便推著鶯兒出門:“你方才不還說中意這位爺,還不趕緊去留,只顧在這兒掉眼淚做什么。” 鶯兒忙的追了出去,拉住劉鈺的胳膊婉轉哀求:“奴還沒伺候二爺呢,二爺怎么走了。” 劉鈺聽出了她的意思,這才上下打量了她半日,見這女孩年紀甚小,渾身上下透著不經世事,倒同別的行首不同,便問:“沒伺候過人?” 鶯兒細□□嫩的小臉上帶了紅,含淚點頭,好不可憐可愛。 “奴愿意伺候二爺。” 不得不說,這模樣,這姿態倒是很合他的意,難怪謝晉那廝半月前便同他說,碰著個好的給他留著,還一拱勁的攛掇他出來吃酒,他那時心思都在家里,哪里理會他說的這些。 兩個小廝都看見了,二爺的手都已經伸過去摸那姑娘的腰了,一眨眼工夫卻愣折了出來:“爺今天家里有事,你去領了賞錢,爺下回再來找你。”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府里,天色已然晚了,劉鈺卻直奔了長春館,院里人見二爺來了,忙報傳起來,按理說該先去給康氏請安,可他見阿元那屋的燈在,幻想著若芯在里頭哄孩子睡,便快步走了進去。 屋里孩子已然睡熟了,哪有若芯的影子,他心里的失望突突直往外冒,卻又不得不斂了心思,去了康氏屋里。 康氏見了他,好奇直問:“這么晚了你還過來,阿元早睡下了。” 劉鈺陪著笑:“母親不生氣了吧。” 康氏道:“我若生氣,早被你氣死了。” 又道:“不準再鉆到東廂去,成什么體統,還要不要主子體面了,你爹那日氣的直嚷嚷著要打你。” “兒子知錯了,以后不敢了。” “這幾日,聽說你總不回家,沒在外頭胡鬧吧。” “沒有。” “少糊弄我,打量我不知道你去外頭鬼混,先前的事都白出了么。” 劉鈺沒見著若芯,滿臉的煩悶,又舍不下臉來找康氏要人,整個人都有點上頭,偏他母親還說教個沒完。 康氏見他心不在焉的,心里落寞,想著兒子大了,她說一千道一萬,句句為了他好,他也不一定能聽進去一句,軟了語氣道:“揚州你外祖母的病情又見不好,如此反復,我這心里頭打鼓,不知是不是什么不好的預兆。” 劉鈺見康氏一臉的悲傷之態,這才打起精神來哄他母親:“早打發人給揚州送了名貴的藥材和上好的補品,母親寬心,您身子要緊。” 康氏默了默,心里頭又是一陣感慨,看著兒子道:“我命不好,你大哥拋下這個家,說走就走了,你嫂子年紀輕輕的守寡,也是可憐,她娘家得力,可卻從沒依仗著娘家,對咱們家有什么怨懟,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虧欠她的,她若不肯,我是一聲也不敢勞動她來管家做事的,幸虧你外祖母送了你穆jiejie來幫襯我,我也能少cao些心,多活幾日,可,可你穆jiejie到底是二房的媳婦,將來分了家,也就管不著咱們大房的事了,哎,劉家說到底要交到你手上,我不指望你娶什么名門貴女來撐門面,就想你趕緊娶個心地好能持家的來幫襯我,善待你嫂子和嫻兒,好好待我阿元,再納幾個像平兒那樣精明能理事的姨娘進來,我才能真的睡個好覺,原想著若芯是孩子的娘,情分在,好生□□著,也能給你做個臂膀,可你瞧那丫頭,來了這么久了,還是那個樣子,哎,這日子怎就越過越艱難了。” 第50章 劉鈺心里清楚, 每每說到傷感處,他母親必得扯出他的親事來才罷,可他母親為了外祖母的病心里傷感,又滿心替他打算, 劉鈺便不敢敷衍:“母親, 祖父也這樣說, 如今有了阿元,得從長計議, 不拘什么門戶, 先看品性兒。” 康氏緩了緩,又道:“過些日子就到浴佛節了,你提醒你大哥打點起來,趁著機會去清明山上給你外祖母祈福。” 劉鈺道:“母親放心吧, 大哥和穆jiejie已經在預備了,都知道母親看重禮佛之事,不敢怠慢。” “嗯, 今兒也不早了, 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