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148節
紅蓼來上浮現幾分猶豫,她咬了咬唇,顯然實在擔心他的身體。 “還是不要再折騰了,我只是隨口說說,我在那里也沒什么可留戀的。” 無親無故,連只狗都是到了在這邊才養的,確實是沒什么可懷念的。 云步虛將她拉入懷中,按在胸口輕撫著她的長發。 紅蓼眨眨眼又緩緩閉上,將全部的重量壓在他身上,他雖然靈力衰敗,需要時間恢復,力氣卻還是在的。 “不算折騰。”他不疾不徐道,“我既然可以在那里找到你,將你帶回到我身邊,就可以再讓你與我一同回去看看。” “只是……” 云步虛將她抱得更緊了一聲,音色低啞,暗含警告:“只能看,不能留。” 脊背上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氣,像是怕她現在就跑了一樣。 紅蓼也沒掙扎,在他胸口蹭了蹭感嘆道:“圣主怎么變得如此沒有自信了。” 她回憶著:“還記得剛認識的時候,您對自己的美貌可是很有信心,很清楚我對你垂涎三尺。” 一提起來紅蓼就有點止不住,她撐起身子看他在陽光下明俊剔透的臉龐:“你那時對我很是鄙夷瞧不起,要不是我足夠死纏爛打,怕是你一開始的打算都要落空了。” 云步虛被她說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耳尖有些發紅,卻還是一本正經地說:“我沒有鄙夷你,更不曾瞧不起你。” 哪怕什么都不記得,只是對待救命恩人,他也不會有那樣的心情。 紅蓼還想說什么,云步虛直接把她又按回了懷中:“可以了。” 可不能再讓她說了,鄙夷和瞧不起都出來了,一會兒指不定翻出什么舊賬來。 “今日后我會布陣療傷,你若無聊就來陣中尋我。” 紅蓼悶笑著點點頭,不提他那顯而易見的窘迫:“知道啦知道啦!你安心療傷,早點恢復我們才能早日去玩。” “去玩”這個用詞就分出了親疏遠近,回去只是算是“玩”的話,就完全不必擔心了,云步虛徐徐彎起唇角。 風和日麗的道圣宮景色是真的很美,他們站在圣殿最高處往下看,盡是特效都做不出來的賞心悅目。 微風帶起花香拂過鼻息,紅蓼突然指著一個地方:“那是不是羽落和雪儀真君?” 云步虛順著定睛一看,眉頭微蹙:“是。” 紅蓼松開他往前幾步,他們那是在……散步? 看樣子很和諧,形象氣質很登對,不愧是原書里的男女主。 她回頭瞄了一眼他們感情最大的阻礙,哪怕劇情大變樣了,云步虛看到他們走在一起還是很不高興,表情一改之前的舒緩溫柔,漆黑的眼底充斥著漠然和冷淡。 “你不喜歡他們走在一起?”紅蓼跑回來問。 云步虛面無表情:“未來的道祖怎可和魔族有牽扯。” “……”紅蓼無語凝噎片刻,用諱莫如深的眼神注視他。 云步虛反應了片刻,臉色一變道:“他怎可與我相提并論,羽落心思不正,他們若有牽扯很難保證道圣宮不會被影響。而你溫柔善良,無處不好,她也配同你比?” 溫柔善良……這真的是在說她嗎? 紅蓼臉一熱,推了一下他的胸口:“你對我濾鏡太厚重了,真的。”稍頓,她再往下面看,人已經不見了,眼瞧著云步虛開始懷疑沐雪沉是不是真的可以委以重任了,她想了想還是說,“也許他們只是偶遇。” 云步虛沒說話,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之后不久,他開始療傷之前特地見了沐雪沉,紅蓼聽到消息,就知道他沒聽進去了。 沐雪沉跪在陣法外,不敢抬頭去看金色光幕之后的師尊,腦子里滿滿都是自我懷疑。 他最近懈怠了修煉,師尊不高興了? 還是什么其他的地方他做得不好,讓師尊不滿意了? 沐雪沉渾身寫滿了問號,手抓著衣袖,緊張到了極點,仿佛回到了還年少的時候。 良久,晾了他有足足半日的云步虛終于開口:“立刻將羽落逐出道圣宮,不準她再踏入半步。” 沐雪沉身子一僵,這好像和他想得不太一樣? 盡管心里有些疑惑要趕走羽落為什么要晾著他,沐雪沉還是恭謹道:“弟子領命。” 他態度這么好這么順從,讓云步虛氣順了些,氣息稍微不那么凜冽刺骨了。 過了片刻,他再次開口:“吾不日便會離開,屆時道祖之位由你承繼。” 這是云步虛早就做好的打算。 紅蓼知道結局,也早就有心理準備。 可對沐雪沉來說,這是極大的意外。 他想到了師尊可能會離開,可沒想到師尊連道祖之位都不要了,竟是要交到他手上。 “師尊,我……”他要說什么,被云步虛抬手打斷。 “吾心意已決,推辭的話不必說了。” 沐雪沉心神恍惚,愣在原地,他是真沒料到這個,比他有資歷的人大有人在,大長老蕭夢寒便是,讓他來繼承,他…… “吾知你在想什么。”云步虛淡淡道,“蕭夢寒是道圣宮的元老,但她壽元將近,已有天人五衰之相,吾三個親傳弟子之中,齊凈玉已死,風微塵不夠?婲穩重,唯有你可以擔此大任。” “大長老……壽元將近了?”沐雪沉這下是真的呆住了。 他記事起大長老就在道圣宮了,那時她就已經是六界聞名的大能。 他好像確實不知道大長老如今何等年歲了。 “蕭夢寒瓶頸多年無法突破,升仙雖是得道,卻也不是真的不死不滅。” 真正不死不滅的只有神。 可以從仙成神的,迄今為止也沒有見過幾個。 “吾言盡于此,無事便退下。” 逐客令下了,沐雪沉卻沒有離開。 他待在原地,人還跪著,脊背卻挺得筆直,眼神渴慕而不舍地望著光幕之后背對著他的師尊。 “師尊。”他開口,聲音略帶哽咽,“一定要走嗎?” 云步虛回答得很快:“一定。” 沐雪沉眼眶一熱,但不曾真的有眼淚掉下來。 他握緊拳頭,彎下腰去深深一拜,謙卑的姿態,虔誠的信仰。 “既如此。”沐雪沉跪拜著閉上眼,深呼吸道,“師尊,弟子定不負您所托,一定會讓道圣宮永繼今日之輝光。” 背對著他的云步虛慢慢睜開眼,他沒有回頭,只目視前方,一言不發。 身后不久就傳來細微的動靜,是沐雪沉起身離開了。 他的神識可以看到沐雪沉自始至終是怎樣的姿態和神情。 在沐雪沉走到殿門前,邁出界的第一步時,忽然有一道圣光落在他身上。 他怔住,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到殿門關閉,在最后一絲縫隙消失前,他聽到師尊用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少有的溫和語氣道:“吾信你可以做到。” 沐雪沉心頭一酸,眼淚終于還是掉下來了。 角落里的紅蓼也跟著摸了眼淚。 嗚嗚嗚嗚,師慈子孝,多美好的一幕啊! 為了不被發現她也在聽墻角,她還特地化為了原形,小狐貍縮在那很隱蔽,任誰也是看不見的……吧? 后頸被人提起來,紅蓼四肢撲騰,很快見到了圣主那獨屬于她的溫柔面龐。 人沐雪沉得了一個溫和信任就已經感動哭了,紅蓼凝著云步虛面對她時那傾瀉而來的柔情似水,幸好狐貍臉看不出泛紅,只甚是羞恥地撲騰起來。 “你看看你那不值錢的樣子。”紅蓼虛張聲勢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云步虛神色不變,將她變回人來結結實實摟在懷里。 “吾與吾妻之間何須自持。”他若無其事道,“自然是越不值錢越能討你歡心。” 紅蓼臉紅得跟蘋果一樣,緊張地抓著他的衣襟瞪回去:“花言巧語油嘴滑舌。” 這八個字拿出去形容云步虛,給人聽見怕是會笑死。 “你說我是我便是。”云步虛抱緊她,呼吸穩定,語氣放松道,“與人相逢終有一別,無論弟子還是臣下,總會有分開的一日。” 他親了親紅蓼guntang的臉頰:“唯有你永遠不會和我分開。” “唯有吾與吾妻……”他喟嘆著,“歲歲年年,暮暮朝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