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精沒有好下場 第147節(jié)
地之主不存在了,師尊自然而然就會成為天地共主。 天地共主不可能待在道圣宮的。 師尊會離開。 他可能是此刻唯一意識到這一點的人。 沐雪沉有一瞬迷?!獩]有了師尊的道圣宮還會是道圣宮嗎? 身后傳來腳步聲,他轉(zhuǎn)過頭去,臉上露出溫和的笑。 “水盟主。”略頓,他改口,“現(xiàn)在好像不該這么叫了?!?/br> 他轉(zhuǎn)換成輕松揶揄的語氣:“要恭喜師弟了。” 真正進入道圣宮與沐雪沉同門,便是真仙之身了,自然喚得一聲師弟。 水如鏡身上半分不見曾經(jīng)的傷重,比之從前,甚至越發(fā)英俊利落起來。 他手上拿了一把劍,一把一看就知不凡的劍。 “這是……斬魔劍?!便逖┏烈徽?。 斬魔劍是云步虛的劍,曾經(jīng)用來殺過謝沾衣,后被云步虛送給水如鏡。 “是。很早之前圣主就將它給了我?!?/br> 這件事風微塵知道,紅蓼也知道,但沐雪沉還不知道,因為他雖然得了寶物卻從未用過。 “我一直妥帖收著,不曾使用?!彼珑R道,“如今也該物歸原主了?!?/br> 沐雪沉蹙眉:“你不要?”他有些不解,“你的本命劍不是毀了嗎?如今你已得道,不是正好用斬魔劍?” 水如鏡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我不打算更換本命劍,所以才一直沒用過它。” 哪怕是只剩下一半的本命劍,也是陪伴他出生入死的伙伴。 即便它最后碎成渣,他也不會舍它而去。 “可你總不能沒有法器,這把劍……” “還請雪儀真君幫我歸還圣主吧?!彼珑R終于露出一個笑容,“法器的事不勞煩真君費心,我已經(jīng)想好怎么修復本命劍了?!?/br> 沐雪沉不禁好奇起來:“你要怎么做?” 他當然知道修復的兩種方式,難不成水如鏡打算…… “我的劍骨就可以。”他平靜道,“如今天下大定,我也到了道圣宮,今后不再需要面臨太大的危機,隨時準備為道圣宮出生入死,自然就可以抽了劍骨來補劍,慢慢調(diào)養(yǎng),重新開始?!?/br> “你的劍骨已經(jīng)生了仙氣,怎能說抽就抽?” 沐雪沉不建議他這么做,他雖不精于劍道,可也知道仙族劍骨的可貴。 水如鏡卻說:“沒什么區(qū)別。用仙族劍骨修復的劍只會比之前更強。哪怕我本人變得虛弱一些,也可以正反相抵了?!?/br> “話不能這么說……” “只能這么說,我不會拋棄陪我半生的同伴,真君不會明白劍修的心情,還請尊重我的選擇。” 水如鏡躬身一拜,將劍舉到沐雪沉面前。 沐雪沉看著布滿灼灼光華的斬魔劍,它似乎也沒料到自己會被雪藏這么久,還被人嫌棄,登時不悅地主動到了沐雪沉手中。 事已至此,水如鏡自己有了決定,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辦?”沐雪沉握劍問道,“我會幫你把劍還給師尊,那你……” 水如鏡直起身,嘴角笑意輕松自在:“之后自然是,想怎么辦就怎么辦。” 他們都自由了。 再無壓著的重擔,不管是水如鏡還是沐雪沉,都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沐雪沉跟著一笑,兩人一起望著夕陽西下,他突然問:“可要再見師尊一面?!?/br> 他的語氣有些古怪,很像是問他要不要再見另一個人一面。 水如鏡的回答也很怪。 “真君快看?!彼钢\罩大地的金色,“夕陽雖不如朝陽蓬勃,照在身上也很溫暖?!?/br> 沐雪沉沉默下來,再無話說。 太陽落山后,天色越來越暗,夜幕降臨時,道圣宮點起了紅色的燈火。 那還是道祖大婚時準備的,雖然最后沒派上太大用場,但現(xiàn)在好像也是點亮它們的好時候。 堆積的雪開始融化,發(fā)出啪嗒啪嗒的水聲,紅燈籠透著點點紅光,為匆匆來去的弟子們帶起一陣溫暖的喜氣。 云步虛和紅蓼還睡著,自護法的弟子們離開,那里就一直就靜悄悄。 直到天邊泛起白色,日出的陽光照耀大地,紅蓼才一襲紫衣,散著長發(fā)跑出了殿門。 她沒綰發(fā),衣衫也穿得凌亂,可緊隨其后的云步虛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 對其他弟子和自己的嚴格要求,在紅蓼身上蕩然無存。 紅蓼跑在前面,本能地想要哈口氣,卻發(fā)現(xiàn)不需要了。 厚厚的雪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漫山遍野的綠色。 恍若一下子到了草木最繁盛的季節(jié),楚楚桃粉,漫漫風流,出了名的苦修之地道圣宮,一下子化為了柔情似水的曼妙仙山。 紅蓼驚喜地睜大眼睛,回過頭來笑靨如花道:“圣主大人果然說話算話,今天真是個好天氣!” 云步虛看著她那個笑,覺得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他就這么輕飄飄地說:“以后每一天都會是這樣的好天氣?!?/br> 作者有話說: 不虛子:誰愛苦修誰去,老子不修了 第一百零七章 道圣宮有一座供奉著所有弟子魂燈的宮殿。 里面也同時供奉著所有為整合六界而犧牲的弟子。 紅蓼跟著云步虛走進殿內(nèi), 看到密密麻麻的牌位,對道圣宮到底犧牲了多少人有了深刻的認識。 今日本打算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整日下雪的道圣宮她很熟悉, 春暖花開的卻很陌生,她興致來了就拉著云步虛一起散步,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里。 云步虛點了三根香插·在香爐里,裊裊香霧升騰,紅蓼也學著他的模樣上了香。 “這里很快會多一個牌位?!彼蝗徽f。 紅蓼怔?。骸啊€有誰不在了?” “沒有?!痹撇教撧D(zhuǎn)過頭來, “是我的牌位?!?/br> 紅蓼想起原書中的情節(jié)。 一切塵埃落定之后, 云步虛成為天地共主,將道祖之位讓給了沐雪沉,離開了他一手創(chuàng)立的道圣宮。 從那以后道圣宮的弟子想再見曾經(jīng)的道祖一面,就只能來這里祭拜他的牌位。 紅蓼那時威脅他, 還說過要和別人生了狐貍崽子來他的牌位面前上香。 這么快就到這個步驟了嗎? “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紅蓼聽到自己這么問,聲音還算平穩(wěn),但依然能聽出幾分壓抑來。 云步虛像是不明白她為何這么壓抑:“這自然是聽你的?!?/br> 紅蓼思緒飄忽一瞬:“聽我的?” “正是。”云步虛理所應當?shù)溃澳闳羰窍矚g這里春日的景色,我們便多住一陣也無妨?!?/br> 紅蓼眨眨眼,慢吞吞地意識到,對啊,這次他要走確實是要走的, 這里已經(jīng)不需要他了, 他也該過點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他不會一個人離開, 會和她一起。 紅蓼抿唇一笑, 正要開口, 就聽云步虛接著道:“該讓雪沉多備一個牌位, 你是我的妻子, 理應與我一同享受供奉香火。” “……”說得她好像死了一樣,紅蓼哆嗦了一下忙搖頭,“大可不必,我還活得好好的,就要被人整日祭拜受香火,聽起來怪怪的?!?/br> 云步虛似乎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畢竟哪怕他人就在道圣宮,這里的不少宮殿里也有他的塑像,每日被弟子們跪拜上香。 作為生來就被人供奉的天神,他自然不會覺得這有什么不對勁,但紅蓼來自異世,有不一樣的想法很正常。 “那我也不必?!?/br> 他做了決定就要給沐雪沉傳音不必準備牌位,但紅蓼攔住了他。 差一點!就差一點,道圣宮的弟子們就連圣主一個牌位都摸不到了! 到時候云步虛一走了之,再無相見之日,他們怕是想懷念他都沒地方去。 “你的還是留著?!奔t蓼語重心長道,“拜一拜你還是很靈驗的?!?/br> 云步虛手腕被她抓著,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慢慢與她十指緊扣,很認真地問:“你打算何時離開這里?今后又想去哪里?” 紅蓼心里其實也沒想好。 她拉著云步虛走出去,外面空氣里沒有燃香的味道,她深呼吸了一下,慢吞吞地說:“在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始終都和你在一起,除了靈山上的仙宮,也不知道該去哪里了。” “相比靈山的仙宮,我在道圣宮住的時間更長,若非說哪里是家,好像這里才算是家?” 紅蓼表情茫然:“可我其實有家的?!?/br> 在來到這里之前,她已經(jīng)有房有車,還有一點不算多卻也足夠生活的存款,那是她最原本的家。 “要是可以回家看看就好了?!?/br> 看看她的大平層還在不在。 本來只是隨口的一句感慨,誰知云步虛給了肯定的答案:“可以?!?/br> 紅蓼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地看過來:“可以?” “可以?!痹撇教擃h首,“待我靈力恢復,便設法讓你回去看看?!?/br>